《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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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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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向往很久了。

防风镇也不是多远,要回来就回来了,花流霜还是很克制地保持着情绪。

一旁的飞雪,狄阿孝和飞田都有些闷闷不乐。狄阿鸟也突然有了疑问,若有所想地看着狄阿孝:“怪我太能吃了!哎,以后没有人和你争烤肉吃了!可为什么三叔不让你学业有成呢?你这家伙也能吃呀。”

“我勤奋习武,天下无敌,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敢抢我们的马!”狄阿孝挺了挺胸脯,大声地说。

“也是!”狄阿鸟抓了抓头,看着飞雪又摇头奇怪,“那你呢?”

“谁告诉你,你三叔是嫌弃你?”花流霜害怕他胡乱猜疑,慌忙打岔说,“飞雪是女孩子,年龄又小你一岁!你三叔觉得你最有出息,送你上学而已,你怎么能胡猜乱想呢?”

“我们不住三叔这里了,一起回家好不好?”狄阿鸟终于撒句娇。

“不行!你爸爸,阿奶,我都要给你三叔干活。”花流霜拼命地掩饰漏洞说,“你想想,为什么你三叔会供你上学呢?是吧!”

“这倒是!”狄阿鸟无话可说了,挪动两个小靴子往外走,回头决定,“我要出去和大伙告别!”

他要告别的人太多了,打铁的王老汉,给马匹掌钉的土云信大叔,在一起玩过的那些小孩,一个被称为虎科威革士甲的老人,甚至还包括几匹骑过的小马和几只幼地龙。

“其实我也不想走,但是不走有点对不起我三叔。除了学费,他还给我准备了大量的零花钱!”狄阿鸟在给打铁的王老汉说这些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小铁钳抢着到炉火里夹一块烧红的金属块。

王老汉把手里的活交给自己的徒弟和儿子,慌忙把他拉到一边去。狄阿鸟在王老汉手边又蹦又跳,说:“三叔送我东西让我走,我很高兴。”

“这把匕首是送阿鸟的!给!”在狄阿鸟的极力暗示下,王老汉怎么会不知道去物免灾呢?

这把匕首前头弯大,呈一个奇妙的弧度收敛在匕首尾部。于其说是匕首不如说是小一些的弯刀。见粗大的牛皮鞘上还镂刻着花纹,狄阿鸟很满意地把它别在腰间,看起来就像北部大草原上的猛族少年一样。

这是他今日敲诈的第一例!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他身上挂满了东西,有一只上等犀牛角雕镂的牛角号,有小一号的皮铠,不过依然太大,有萨满的护身符,有块血雨石,还有别人河边拣来的贝壳,农牧人家的大饼……当他像破烂王一样驮着这些东西推门而入,人前一个一个走过的时候,做饭的赵婶摔了木碗,挺着大肚子打衣服的二婶捶伤了手,狄南堂喷了口酒,眼睛三变其色,从愤怒到好笑到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而花流霜把自己的眼睛用来比较分辨狄南堂和狄阿鸟这父子之间谁商人成分更多一些。狄阿孝,飞雪包括三岁的飞田眼中都充满了羡慕,妒忌,佩服等等成分。

“你收了破烂回来吗?”花流霜首先嗔道。

“大家都觉得我应该带足东西上路,毕竟一人在外!”狄阿鸟煞有其事地说。

“老屋都在防风镇,你缺什么?你什么都不缺,把这些东西都还掉去!”狄南堂严厉地训他,却被狄南齐拦住了。狄南齐边笑这孩子是人前的精怪,边从身后给狄阿鸟竖起大拇指,他说:“别人真心送来的东西,你让他怎么还?”

“是呀!我说不要吧,不要吧,但人家非给。人人都在夸我可爱呢,总不能让我又脏又讨厌吧?”狄阿鸟边说边出溜一下钻进的房子,把门从里面叉上。

来不及赶上他的弟弟和妹妹密密地在外面敲门。

过了一会,狄阿鸟拿了几块饼子和一个盛着马奶子的小酒囊出来,其余杂物半个也不让人看。因为他的吝啬,狄阿孝,飞雪,甚至三岁多的飞田都齐齐地扭头到一边,用不看他来表示不满。

“这是给你的饼子,阿孝!”狄阿鸟边说边摆了一块饼子给狄阿孝,接着又摆了一块给飞雪,最后一块给了飞田。

“我知道大家都生我的气,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呀,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你们很不礼貌的!”狄阿鸟看弟弟妹妹没有人释怀,只好再从腰中拿出几块风干的牛肉干分了出去,然后又把自己刚收到的小酒囊放在桌子上。

看看,还没有人动,狄阿鸟伸手去拿自己分出去的食物,似乎很不高兴地说:“要是不喜欢,我就收回去!”

立刻,三小孩飞快地捂住自己那一份东西。大人们都感兴趣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心中已开始佩服狄阿鸟,开始听他说:“是呀!这就对了。我要去学堂读书,就把我举世可爱的本领教给你们吧?!之后?就有人送你们东西了。”

狄阿鸟话音刚落,三个小脑袋不约而同往前凑了来,大人们也想听听狄阿鸟的言论,都乐呵呵地看着。

“首先,不要做听话的孩子,因为听话的孩子呢?大人就不会他听次话而送他礼物——”刚说到这里,他的嘴巴就被花流霜捂住了。

“你想教坏弟弟妹妹吗?”花流霜把他挟过来,击打着他的屁股说。

其余大人也纷纷对着孩子们灌输一些诚实,勇敢,听话的话,以此来掩去在三个孩子那里一时眨呀眨的眼睛。当带着某种目的的狄阿鸟被松开了嘴巴之后,一句话就转移了所以弟弟妹妹们的不满:“看,阿爸阿妈,阿叔阿婶都不让我说!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们秘诀的!”

当天,狄阿孝拿出了自己所有可算贵重的东西,在夜深的时候爬到了狄阿鸟那里。和狄阿鸟同睡的飞雪也转醒,有点奇怪地看着狄阿鸟和狄阿孝。狄阿孝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捧了出来,贴在狄阿鸟前低求:“阿哥!把秘诀都教给我吧!”

“阿雪也在旁边,去一旁说!”狄阿鸟的话刚一说完,飞雪也借着外面的雪光找自己的宝贝,然后交到了狄阿鸟的手中。

“太多了?我说出来,你们也记不住。我有本秘籍留给你们两个看,但你们保证,不能让飞田阿妹知道!”狄阿鸟拿了一本小册子出来,严肃地告诫。旁边两人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眼睛电光闪闪地发亮。

屋外顿时起了一场大风,送小册子上的字体到他们的眼底。

“《阿鸟心得》!”

狄阿孝翻了几下,可是看不懂。

狄阿鸟懒懒地爬回热窝,打着哈欠说:“留在阿雪这里,将来让阿雪翻译给你!”狄阿孝来回看了飞雪几眼,放心地爬走了。屋里一没人,狄阿鸟立刻转头,伸出带弯的指头,给飞雪说:“我教你真正的阿鸟秘诀!每给阿孝读一句要他一件东西,每给阿田读一句要她三件东西!”

飞雪大为高兴,又撒娇又亲热。

一个月后,在飞雪丰收的时候,花流霜发现了《阿鸟心得》。她翻翻,里面有《马经》里面摘抄出来的句子,有龙系生物的习性,有东夏没能成型的草样文书,五花八门,除了圆圈和方块,错别字依然一堆。可自她拿到这本小册子后,三个小孩为了要回这本小册子,忍辱负重,听话得要死,使大人们格外惊叹。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二卷 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四节

狄阿鸟搂着一只小小的云吞兽,唱着歌上路。据花流霜讲,他怕有流泪会被人扣下云吞兽。众人想想他平时对财物的热爱和算计,纷纷默认这个事实。可不知道狄阿鸟是难过还是路上受寒,一回到防风镇就病了。

旧宅没有生火,狄南堂只好暂时借住邻居段大路家。他请来自己的郎中老友检查了一番,却只得了些温补的药物。段大路夫妇的子女都已经成年,儿子也算出息,在关内混了个甲士长,生活有滋有味。现在,他们身边有个孙女照料,竟也不担心狄阿鸟是什么瘟疫之类的病,就让他住了进来。

段大路的孙女叫段晚容,比狄阿鸟大三岁。在狄阿鸟的印象里,她不是在晚上和一群丫头坐在一起唱难听的歌,就是端了碗跟着自己阿奶坐在土屋后吃饭,不怎么搭理自己不说,还老是告自己的状,不让自己在她家屋子旁边撒尿。可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他病恹恹地围着被子坐着,怀里还抱着那只云吞兽,看别人撇着嘴巴看自己,勉力取悦说:“咱们一起玩吧。我让你抱抱我的阿宝!”

云吞兽小的时候,样子很像体型宽阔而又合口平展的小狗,它难养也就难养在这里,小的时候身体小,牙口也不好,尖牙长起来而磨牙却没有,偏偏又是马,不能吃水分不够或者纤维太长的草,食量又是很大。

可段晚容不敢碰它。她看狄阿鸟脸上绽着笑容,理所当然认为对方在笑话自己,便不快地嚷:“不就是一只小狗嘛!”

狄南堂看了儿子一眼,害怕他胡乱卖弄,却听狄阿鸟回答:“是呀,以后,我不让它咬你,好么?我们牵着它一起玩。”

“谁给你一起玩?”段晚容依然口气不满,但是表情却柔化了许多。

“我把我阿妈临去前给我的贝壳送给你,好不好?”狄阿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贝壳。

这小子出口就骗人,狄南堂心想,这贝壳明明是他自己拣回来的,却说是妈妈给的。而这丫头又不知道他有了新阿妈,只会当宝贝。果然,段晚容见贝壳的外面好像浸了一层彩色的油斑,螺纹雀黄色,中心有红色条带,迟疑了一下问:“真要送给我吗?”

“那当然!好朋友?”狄阿鸟把小拇指伸了出来。

段大路摆了酒,拉看不下去的狄南堂和余汉山到外屋里陪他喝酒去了,留两小在里面说话。一等阿爸不在身边,狄阿鸟立刻带着炫耀的心理问:“阿姐!你喜欢上学吗?”

段晚容摇了摇头,说:“阿伯说你是回来上学的,上学好吗?阿爷说闺女认字没用!”

狄阿鸟往外望了一眼,低声说:“我阿爸也说儿子上学没有用,我就偏偏上学,听说好玩得很呢。知道不?镇上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上学呢,要是不好玩,为什么他们都上学?”他再次心虚地往外面看了看说:“我带着你上学吧,不过,你要装成我的随从才行。”

“爷爷是不会愿意的!”段晚容自然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被牵进了陷阱中,颇有些担心地说。

“一切都是为了上学吆!何况以后你吃,穿,住,行,用都不用他们出。”狄阿鸟掰着手指计算出来让段晚容看。

反正费用是有钱的三叔出,以后还会有人替自己照料小云吞兽,做日常杂务等等,想到这里,狄阿鸟便不由邪恶地一笑。段晚容看到狄阿鸟那不正常的眼光,颇有疑惑,可一问出口,狄阿鸟就有得解释。

“生病了,笑起来是有点吃力。”他面不改色地说完,便开始讲一段一段的故事,把“头悬梁”,“锥刺股”等勤奋学习的话儿一股脑倒出来,让对方去相信读书是好玩而值得的大事。段晚容也渐渐深信不移——是呀,不然谁会把头发结到梁上读书,谁又舍得用锥子刺自己的肉?

段大路正在劝狄南堂和余山汉喝酒,讲一些当年“提刀夜战”的往事。突然间见他的孙女从里屋里跑了出来,扑闪着两只大眼睛问狄南堂:“阿伯,‘头悬梁’,‘锥刺股’是真的吗?”便猛地一挥手,让她起开。

段晚容没有走,只是恳切地看着狄南堂。狄南堂肯定这是狄阿鸟给人家说的,微笑着回答段晚容:“当然是真的,怎么?狄阿鸟给你讲的嘛?”

段晚容点点头,说:“阿鸟答应我,带我去读书呢!”

“死丫头,读什么书?读书有什么用?顶吃,还是顶喝?”段大路训斥她说,“去到里屋陪你狄阿鸟阿弟去!不要在这里耍疯癫。”

狄南堂虽知狄阿鸟在身后捣鬼,听到段晚容如此坚定的话,还是内心隐痛。继而,段晚容用更大的声音来顶撞自己的爷爷,眼中泪花闪闪,大声喊:“我可以做阿鸟的随从,吃,穿,用都不用你们管,什么苦都可以吃,反正我一定去。”

“你这死丫头!读你娘的腿!”段大路的老伴也闻声站到了门口骂。

段大路站起来就想打自己的孙女,被余山汉拦住。狄南堂沉默地嚼着东西,压着想法抬头,说:“阿叔!就让她和阿鸟一起去读书,钱的事由我出。这女娃能说出这样的话,读书一定有成就。”

“是呀,我就是没认几个字,现在后悔死了!”余汉山附和说。

“若她是个男的还好,一个女娃子。嫁出去嫁不出去?”段大路拍着自己的大腿叫不是。

狄南堂不愿拂了孩子的念,谆谆劝导说:“街上开铺子的也要算帐不?更不要说找个好婆家了。我看你就应下来吧,花费我包在身上了。”

段大路还是拿不定主意:“我还是找个人写封信问问他父亲!”

狄南堂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似有所说:“找人写信?这小丫儿认了字,多多少少能写个信不?”

“噢!好,就让她跟阿鸟一起去。”段大路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只是让你出钱不行,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晚容比阿鸟大得多,和阿鸟在一块不是在照料他?”狄南堂说,“只要她读书好,这些算什么?”

段大路本来就无意坚持出钱,别有用意地问:“听说你现在在给龙家做大事?”

“听谁说的?”狄南堂笑了一笑反问。

段大路咂着嘴唇说:“茶馆里都在说呢,你娶了龙老爷的亲戚,被龙老爷大用哪!”

狄南堂轻描淡写地化解说:“龙家大爷拜托我办了点事,没有别人说的那样!”

“龙家大爷都托你办事,还说不咋样!”段大路抓了抓头说,“我那儿子就要回来了,你给他安排个吃饭的地,好不?我以前就应该让他多跟着你父亲读点书,他要不是认识几个字,哪能做上小官?说出来还多亏你家!”

狄南堂知道他是用着自己了,新旧一块感激,表示他不会忘本,这才醒悟自己为何突然受到这么好的招待,下酒菜有鸡蛋,有熟羊肉,有烧牛肉,还有不错的花雕酒。

※※※

开学的那天,狄阿鸟的病早好了,狄南堂带他和段晚容参加开学典礼。可他没有想到,龙百川还会大费周折地举行个仪式,引来很多无关的百姓。在龙青云出席后,随着一声悠长的牛角声,大量的骑士绕着马圈停留。他们披风雪在肩上,头盔上,带着如同挂月的弯刀,被检阅一样走了个来回,更衬托出学堂的气派。

众人生出来到神秘的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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