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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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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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军同意,说:“也许他想吓唬、吓唬地方,避开吕经徇私的嫌疑,要一块不受管束地土地。正像他自己说的,想世代镇守侬盘山!”

羊杜浑身轻松,说:“不管他镇守哪,我是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地方上的事,让他们地方上解决就是。也许我撂手不管,地方上才会用一些温和的手段。这个博格,我会看着他的,说不定就为朝廷网罗一位上将之才。”

※※※

羊杜想明白了这些,留下校尉猛三通等人,撒手回州城。

飞鸟却在为他吓唬发愁。羊杜真把他吓到了,他回到山寨,二话不说就去找吕宫。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他摸到吕宫的衣裳,为对方整整领子。严肃地问:“你看到的公文是真是假,不是说对待流民和守地豪强以抚为主?日子看清楚了没有。今天,那个羊杜将军把我们定成谋逆,不给我们谈条件?”

吕宫冷汗直流,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反问:“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飞鸟说:“我说,要战就战!”

吕宫嚎叫:“你应该冲他说几句好话,缠问一会,摸摸他的底!”他乱绕乱走,不几下就被暗处的板凳绊到。哎吆地抱住腿脚叫疼。飞鸟过去把他拽起来,安慰他说:“我就不信。朝廷宁愿不要曾阳,也不答应我小小的条件,宁愿百姓们和我一起造反,也不愿意辟谣而赦我。”

吕宫想不到他这么坚决,喘了半天气,一双已眼睛渐渐泛红。他一不做二不休地下决心:“咱们也没粮食吃的,干脆打下县城算了!”

飞鸟笑道:“谁说没有粮食吃?这些家伙不投靠县城就不吃饭了?投靠县城就舍得把粮食交出来?我只管了他们一顿饭还只开了二十锅,第二顿就是小糊,前几天,我和他们一起去喝稀饭,有人偷着给我送几包粮食,我什么都明白了。这么算,大天二、徐青皮留下的粮食至少可以支撑三、四个月。”

吕宫哭着推他说:“要是朝廷杀咱家的亲戚呢?你又怎么是羊杜将军的对手?!立刻去投降吧。”

飞鸟拍拍他的脸,咬咬牙说:“事到如今,不辟谣。我怎能投降?我把一家老小都压到上头,豁上了。我还就不信,我不抢不反,为百姓请命,他们非要鱼死网破。那好呀。让他们放马过来,看是老子一家死光,还是他县郡不保。不就是给我一块我自己打下来的地吗?我看问题不在这,还是因为上次杀人的事。”

他黑着脸说:“走!我派人送你们去县城。是死是活,全看你们自己了。”

吕宫驻了两下脚,大叫说:“你再想想吧?”

飞鸟使劲地拽着他走。嚷道:“还有什么可想的?!大丈夫既然想要富贵。就不能不冒点风险?你们一到县城就给我断绝关系,免得被牵连。”

吕宫脑子纷乱。出来汇合李成昌,周行文,李进喜等,看看,足足有七八十人在乱哄哄地往外走,连忙回头张望,没见到博格,只看到几面旗帜。远处,牛皮大鼓的雷动、出兵攻打迷族山寨的誓言持续响彻。这些动静反而加速吕宫的冷静,他只觉得一股让人激动地凉气在脊背上游动,暗说:也许,我俩是自己吓自己,只需要挺过去,就可以共分几千户百姓和大片的土地。

李进喜趁机靠到他身边,问他:“你怎么哭了?不会出事吧?”

吕宫强忍一笑,说:“他娘的。老子刚唱了一场哭劝博格的戏,不掉眼泪怎么成?”凶光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他暗想:留着你,对我和博格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李进喜却毫无防备,笑嘻嘻地看过来,两眼放光地说:“博格给的女人可真够味,不知道一百户的百姓还算不算数。我看我的县尉也不干了,辞了来跟他!”

吕宫连忙往四周看一看,骂道:“嘴贱!”

李进喜翻然醒悟,连忙给自己两个巴掌,问:“回去的话想好了没有?”

吕宫说:“不用说得一样。他的确没有造反的心思,怎么说都行。”

李进喜点点头,又问:“私下里给陈昌平怎么说?”

吕宫想了一下,说:“你告诉他,郡里想掌握县城,博格和郡里的事是搀杂着郡县恩怨的,郡里来的话不能全听。”另外又给他说:“还要跟他说,博格有意与你们修好,收容百姓其实是在向他送人情,不然,上万百姓这么一逃,他怎么办?让他想法子报答博格一下。”

李进喜一直都站在博格的对立面,这时猛一扭转,自己都觉得很不自然,连忙说:“我上次还要他对付博格,现在呼地跑对面去了,他还不当我是两面倒?”

吕宫发觉他倒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盯他两眼,随口说道:“你傻了不是?博格有意巴结你了,你觉得他有诚意,一下不是扭转了这个弯?这时,你再跟他说,博格是周行文的弟弟,是李成昌的女婿,是前县长的侄子,问他,定博格谋反是不是想把大伙一网打尽?再问他,韩复都知道见好就收,他这个县长把人得罪完了,以后怎么混?”

李进喜恍然,但他还是说:“陈昌平使劲地舔王水的屁股眼,未必听咱们的。”他正说着,周行文也凑了上来。周行文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信口就说:“老三一定是被那狗日陷害的,王水他娘的就不是好东西,你就给陈昌平说:他要是再乱舔,老子找人掰他的牙,割他的舌头!还有,这下回去,要把王水给拾掇了。李进喜,我和李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准备让陈孟哥几个下手,你可不能往里面凑热闹,就是在大街上看到,也任他们撵着这个狗官跑。”

李进喜道:“我凑热闹?!我恨不得趁乱踢两脚。”

吕宫眉开眼笑地说:“这法儿好是好,就是不包准。为什么不聚上几群百姓,拿口水吐,拿石头泥土砸?”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二章 小霸王三战三捷,感恩德百姓弥坚(2)

博格已成了县中百姓开口闭口必谈的人物,尚郎中家也多有议论。他们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在门前守了十几个人、连出入病人都为难,却又不停探问朱玥碧病情的王水,内心深处大为鄙夷,甚至连带地附会朱玥碧的长短。

一坨堆病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引发了图里月的注意。图里月是个喜欢和人亲近的妇女,发觉自己一出去就让一堆说话的人警觉,缠一二人问问,便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那个姓王的大官为啥老是去看你家女主人,她到底有没有给那狗官抛媚眼?

若是换个当地的妇女们听人寻思怀疑,说不准会冲对方翻脸,图里月却实心眼,一面否认一面解释:“王大官是她家乡人,说不定愿意帮朋友的忙!”

事实上,她也只会这一种解释。众人看她不恼不愠,憨态可亲,纷纷好事地告诉她:“他是不怀好意。你这个鞑子不知道中原人的手段,当官的有钱的要抢别人的女人,不全是用刀剑占有!”

图里月也不在朱玥碧面前隐瞒,回去往往讲给朱玥碧听。

孕妇胃气盘结,气虚,心情烦躁,一旦从心理上厌食,身体就大有问题。倘若飞鸟不留下朱玥碧就医,放在自己身边哄哄,自然可以让她心安开怀,可把她独自放到县里看病,她就越难抑制紊乱的神经,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她有时候想念飞鸟和阿狗,有时候怕家里再出意外,有时候会指望自己利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帮阿鸟,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最终让王水出头去办……。

有这样的沉重负担和不加抑制的妄想,她的健康自是一日比一日差,面容早早浮肿。憔悴不堪。段含章却拣了大便宜,整日替她吞食补品,不但白白胖胖,还渐有长个头、长屁股的苗头。

图里月在井水边捞了一大桶水回去,进门又见她抱着补血的参鸡汤水,呼噜、呼噜地喝,便冲朱玥碧说:“这闺女真不愧是咱草原上长大的丫头,又水灵又能吃,等再有了屁股和奶子,养出来的儿子准错不了。”

段含章爬站起来。一想说话先喷了几颗肉沫子,她拧脖一咽。回口气说:“这就是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朱玥碧朝她嘘气,笑道:“看她的样?她是年龄小,不知道大人有多愁。”

正说着,外面门板上被人有意地扣了两三声。三人抬头,便又见了王水。王水已有离开曾阳了的意思,他很想带着朱玥碧一起走。不由自主地就来了。他还未说计划好的耸言,就对捧罐的段含章抱吃自己买来的东西不快,不自觉地朝她看去,稍一打量,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意的草原少女竟乌云满肩,眼亮眉皎,几乎比中原好女更漂亮,不禁多看了两眼。

这倒不假,草原上家境好的女子在少女时肤色粉红,身材匀称。肢体柔软,远胜中原一般人家圈养不活动的女儿。段含章被他看得不自在,绕去朱玥碧的里侧,愠色问他:“你看我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的吗?”

朱玥碧回首朝段含章看,见她和飞鸟好过后。皮肤越发滑腻,眼角也多几分桃色,心中一动,暗道:阿鸟经逢厄运,需要仰仗王水。而王水却对我余情未了,倘若要我报答。我难道不要阿鸟了吗?今日见他似乎对你有意思。你也曾仰慕这样的中原秀士,就不要和阿鸟纠缠不清了……

种种妙想在她心头盘旋。她便说:“章儿,你怎么能对清河君无礼。”

段含章不快地说:“我听您说中原的读书人守礼节,对不该看的不看,可他却盯着我看。”

王水颇为惊愕,心中却想:知道这般大体的仆女能有几个?刚想到这,朱玥碧便已告诉他说:“含章是我认来的妹子,也是咱自家的人儿。你别看她年方二八,却慧外秀中,她羡慕咱家乡文化,常常叹息说,野蛮之邦,怎有好男儿?得侍一知书达理地君子,此生足矣!”

段含章察觉到一丝不详,不自觉地用嫌恶的余光看人。

王水也颇为尴尬,叉开话题说:“我寻到羊将军便说:博格是被别人利用了。他寻思一番,去见见博格,就回州城了。眼下博格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该放心了吧。我看你一天比一天的憔悴,想送你去个大一点的地方,找……”

门口咳了一声。他听出是尚老郎中的,没有把换先生的借口明说出来,只是又说:“你不为你自己作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

朱玥碧连连点头,让图里月给王水放好椅子,自己使劲地支撑起身体,道谢说:“妾身绝不让博格忘记大人的恩情。他虽是个粗鲁的少年人,却最顾念恩仇,不然也不会闯下大祸,让我放心不下。”接着,她督促说:“含章,你快替姐姐给咱家的恩人磕头!”

段含章无奈,只好赶绕一圈,盈盈跪下。王水连忙掺她,握了段含章的胳膊,隔了几层衣裳也能感觉到里面的肌肤,只觉得手掌中发热。

段含章内心深处有与朱玥碧较量魅力的意思,把头发甩到对方因弯腰而贴近的面孔上,娇柔无力往下坠。王水鼻子被头发送来一阵似麝非麝的香味,感觉托她的胳膊没用,差点想进一步上前,把她绵绵的身子抱起来,但也知道这是在当着朱玥碧和图里月的面,只好无奈地放下,躲去一侧不受。

段含章拜谢过,毫不吝啬地送去几波眼神,如仙子般款款向自己原来的位置溜,心说:“不知道勾出他的色心,你会不会一样吃醋?”

王水却不知道段含章暗中找朱玥碧较量,极怀疑她对自己有心,说什么也要矜持有度,便又寻椅子坐到朱玥碧对面。朱玥碧见他越坐越近,心中狂跳,连忙按按床头,又喊段含章。要求说:“王大人不是外人,坐姐姐这里呗!”

段含章便坐去,细细看王水,白面大眼,两道细绒胡子,秀气漂亮,便柔柔地问他:“你对我阿姐真好,那个博格就没有这么体贴过。他嗓门大得震天,动不动就吼,阿狗他阿妈。阿狗他阿妈呢,爬来让我搂搂!”

朱玥碧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

王水则觉得那是厌恶之色。身为一个贤惠的女人。不可能不厌恶一个下流粗鲁、只向女人求欢的男人。他又恨又不是滋味,然而却有了更多的自信,理所当然地认为,朱玥碧没有理由因为这样的人而忘记自己,顿时眼彩大盛地朝朱玥碧看去。

朱玥碧尴尬,不由自主地为两个人的私事开脱:“他年龄还小。在家里说话做事都很随便……”

王水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嫉火中烧地问:“所以,你就迁就他?让你爬,你就爬?”

朱玥碧正是不敢得罪他的时候,更觉得昔人像是娘家人一样,为自己作想所问,而只好讷讷地说:“你别听章儿瞎说……有那么一两回,倒也不是在作践人。”

段含章大为高兴,正要再挑拨,不防背后伸出一只手。使劲地拧她。她哎呀两声,轻轻一笑,猛一抬头,似有万般的不屑地说:“我阿姐若嫁了你多好,也不需这般苦了!”

王水深以为然。痛苦地说:“怕是你的病也是被折磨出来的。你放心,只要到了州城,我会让最好的郎中给你看病。”

朱玥碧拒绝说:“不用了!过两天就好了。”

王水失望出来。尚老郎中已经空席等他,待他坐下,捏了脉门,有意无意地说:“这消渴病。通常都是好美食、好女色患的,忌讳呀。”

王水愕然看去。老大人抿嘴跪坐,见他身子微微稍驼,没扎牢靠的灰白的头发都从脸颊处下垂,眼睛似眯非眯,连忙说:“美食不假,好色也有一些。这都是男人本性,怎么禁得了?”

老人这就有意无意地提点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老朽虽是寒贱,亦在束发前就知圣人是这般教诲,禀承圣人之道,大概错不了。”

王水觉得他在讽讥自己,缓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含愠而望,老人也用浑浊的眼睛朝他看来。王水实在想不到乡下会有这么大胆的郎中,不禁冷冷地说:“少管闲事。”

老人看着他,慢吞吞地说:“老朽并不是在多管闲事。老朽祖上曾是周家的家奴,因为周太爷才做了军医,立了军功。老朽每年要去和周老夫人磕头,自然希望大人能够自重,让老朽有生之年还敢踏门。”

王水突然明白,为什么朱玥碧能住到他家的侧室去了。

他颜面尽扫,狞然笑道:“想不到姓周的根阀大到这种程度,也许,是到了该动一动他们的时候了。”

尚老郎中不怕他的恐吓,平静地说:“大人想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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