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在陈家这么多年,根基已经打下,现在,该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丁成贤知道,陈家东关盐仓内,存下了大批的盐,当下,就联系自己的兄弟,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到东关外面的码头上候着,准备装船。
潘元明只是个小角色,他们奉张九四为大哥。
他们都是兴化白驹盐场的盐民,平时正常的身份,是操船的船夫,给朝廷运盐,也屡次给陈家运过盐。
不过,背地里,张九四带着这些兄弟,也在官盐之中,夹杂着私盐贩卖。张九四凭借着贩私盐,赚了大钱,不过,他的私盐,只能是从沿海盐民悄悄熬制的盐中收购过来,产量不是很高。
而这次,将陈家盐仓里的盐全部搬运出来了,再贩卖掉,比张九四从开始做这贩私盐的生意到现在,都要赚钱。
当然,想要将盐运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丁成贤能办到,也不用在陈家布那么多局了。
因此,丁成贤才不停地游说那个外观漂亮却头脑简单的湘氏,终于将她给忽悠住了。
陈家容不下她们母子,自己可以将陈守业救出来,但是,这要动用很多人,需要一笔不菲的支出。
而且,她们母子出来之后,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不管去哪里,没有钱,都是不行的。
反正陈家老爷子不义,干脆,将盐仓里的盐都运走,有了这批盐,就能有足够的钱了,雇人将陈守业救出来,同时出去之后,改头换面,到平江等地再图发展。
第199章 一身鱼腥味
陈守业有了这笔钱,再做什么生意,也都好做了。
丁成贤的话打动了湘氏,于是,天刚亮,来到了东关的盐仓,向这里的管事说要运盐。
本来,这些事都是陈家大少爷来干的,但是,昨天的事他们都知道了,湘氏说是大少爷没时间,才委托她来办的。
盐仓的管事将信将疑,不过,湘氏在陈家的地位,让他们也得听从。
张九四的船早就等在一边了,十几个人爆发了最大的潜能,在最短的时间,就把盐仓里的盐都搬上了船。
后来,湘氏和被救出的陈守业,也想要上船,管事才发觉不妙,而为了拖延时间,张九四等人,将盐仓里的这些人全部放倒,捆了起来。
顺利地将盐装上了船,也带着盐引,在东关的盐司检验完毕,放行之后,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又来到了长江之上,这就更放心了。
挂上了白驹盐场的旗帜,他们打着官盐的旗号,大模大样地航行着,谁还敢说,船上的盐是陈家的?
虽然黑市上的价格要比官价低,这三船的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尤其是,他们在船入江中之后,打开盐担,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上好的精盐,这可是宝贝。
船上所有的人,心情都很好。
不过,这个船上,明显还有两个人,算是累赘。
湘氏母子,此时正坐在船头,望着两岸的风光。
陈守业昨晚吃了些苦头,不过,现在已经被救出来了,坐在了船上,心情倒也还行。
他还在想着,昨晚将自己救出来的,只一个人而已,而这个人体态娇小轻柔,在被对方救出来的时候,虽然蒙着面,他还是看到了对方的眼睛,而这个眼睛,证明了她是一个女子。
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一个女人救出来的。
不过,这盐船之上,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身影,和昨日救他的那个一样。
那个人,是谁?
“业儿,你不用想太多,有了这些盐,变卖之后,我们就有足够的资产,到平江再做生意,你也得改改了,该图正道了。”湘氏说道。
“是,姆妈,我一定要做一个大商人。”陈守业说道。
哼,两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在船舱中的丁成贤,听到这对母子的话,不住地在心里讥笑道。
将这些盐变卖?她以为是处宅子啊,想卖就卖,私自卖盐,这就是死罪。而做大生意,就陈守业这样的人,去青楼是一流的,去做生意,即使是这些盐所换回的银子,全部用来做生意,恐怕用不了一年,就会让陈守业赔得一干二净。
再说,他们俩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啊。
丁成贤正这样想着,旁边的潘元明又悄悄说道:“丁兄,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啊?”
怎么处理?丁成贤笑了笑:“现在,我们都已经到江面上了,怎么处理,那还用说吗?”
他说完,潘元明也笑了。
这也是他们和张九四不乘同一条船的原因。
张九四是他们的大哥,带着他们一同赚钱,但是,张九四有一个像是文人一样的臭毛病,凡事都不愿意下狠手。如果要是交给张九四去处理,恐怕,会把这两个人像财神一样供起来。
现在,盐已经到手了,这两个人都已经没用了,这长江之上,只需要把他们推下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再等一会儿,前面有个水流较急的地方,这样把他们推下去,再上岸,就是江阴州了,那里无人,尸体几个月都不会被人发现。”潘元明说道。
那两个人,现在还是在船头,只需要上去,装作意外,把他们推下水去,一切就完事了。
说完,潘元明和丁成贤两人相视一笑,向船头走去,先做好准备。
“二少爷,昨晚让你受惊了。”丁成贤说道。
“丁管事,这次多亏了你,等到了平江,我们再重新开始,你是我的大管家。”陈守业说道。
“二少爷,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丁成贤说着,坐在陈守业的后面,这样,到时候一用力,就能把他推下去。
他们的盐船,本来就不小,而且,装了盐之后,就更加稳了,而长江下游水流又不急,所以,船航行得非常平稳。
丁成贤抬头看了一眼,三个桅杆,全部鼓起了帆,此时正是西风,航行顺利。
“喂,你一身鱼腥味儿,离我远一点!”陈守业刚刚说完,就闻到了一股鱼腥味,抬头一看,除了丁成贤,还有一个船夫要坐在他们后面,顿时大叫起来。
这个时候,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少爷啊?潘元明最痛恨这样的人,眼睛中寒光一现,瞬间又消失。
“丁管事,快让他走开!”旁边的湘氏也说道,眼睛却看着陈守业,一幅慈爱的目光。
两个人到现在,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啊?本来还打算让他们多活一会儿,但是,现在听到了湘氏居然这么说,潘元明终于努了。
“是,我立刻就离开。”潘元明刚刚说完,却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啊…”潘元明惊异地叫了一声,两腿却继续用力,两只手,全部向湘氏的背后戳去。
湘氏只顾慈爱地望着陈守业,却突然感觉,后背一股力道传来,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动。
本来,她离船沿还有三尺,这时,身体一滑,两脚却耷拉到了船头之下。
这一下,顿时魂飞魄散。
湘氏此时已经年近四十,不过,依旧保养得很好,身体也轻,因此,潘元明只是稍稍用力,就将对方给推出去了。
“姆妈!”陈守业一看,顿时一惊,就要过去拉住。
“二少爷,我来帮忙!”看这架势,丁成贤知道,该下手了,他就势在后面,给了陈守业一脚。
潘元明用手,丁成贤却是用脚,脚上的力道更大,这一下子,就将陈守业给踢了个骨碌。
陈守业只感觉到后背吃劲,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却骨碌了一下,就觉得一轻,他已经要掉下去了。
危急时刻,他双手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一用力,身子终于停下来了。
两手抓住了船沿,陈守业的身子,全部悬空在了船头,而脚下,随时都感觉到了浪花。
他惊恐地睁着眼,看到了潘元明拿起了旁边的一根竹篙。
………
“快,我们得快点!”陈风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在东关盐仓,询问了那里的管事之后,对这件事的大概,已经有了掌握。这次,丁成贤是借助了外力,而这个外来的势力,究竟有多强,陈风还不知道。
而且,这次又是在水上。
陈风只带了自己的那四名“轿夫”,因此,这将是一场很难打的战斗,如果调常遇春的人赶来,那时间上又来不及。因此,陈风也只能这样出发了。
对方取了盐,出了东关之后,一定会沿着运河,进入长江。
要是无法在运河里追上,出了运河,那就很麻烦了。
此时,陈风除了催促,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一条特殊的船。
船的两侧,是两个大的水轮,有些像是水车一样,此时,水轮旋转着,带动着船只前行,也有些像后世的富尔顿的蠢物。
这种船,就是在这个时代,很流行的一种船,叫做车船。
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先进的动力,因此,想要推动船只前进,只能仰仗风力和人力,前者用帆,后者用桨。一般小船用桨,大船用帆,而桨或者是橹,都是用手来操作的,这样,臂力再大,也没有腿力大。而车船,就是在桨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和设计的,像后世骑自行车一样,使用脚力,带动两侧的水轮,这样,就可以使用人最容易发力的腿,让船速更快,同时也避免了没风无法航行的窘状。
车船出现于南北朝时期,在宋朝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而到了元朝,随着海运的发达,这种船只,也逐渐有了更多的变形。
最大的车船,长36丈,有24车。
这种船的船速,要比帆船快得多。
所以,陈风答应了去援救之后,陈若兮立刻让下人,准备了这样的一条船,这条船比较小巧,靠四个人蹬两车,速度很快,可以前去追赶。
他们顺着运河,一直向南,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对方只是帆船,又满载了盐,按说速度不会很快啊?陈风这是第一次乘船去追敌,还没什么经验。
行了已经两个时辰,下面踩车的人,也都疲惫了,船速不由得又慢了下来。
“恩人,前面有条船!”张三五远远地望着,说道。
在大江之中,那仿佛是一叶扁舟。
虽然只有两个人在划船,但是,每划动一下,船只就向前蹿出一大截去。而船头的那个人,在起伏的船只上,居然还闲庭信步似的倒背着双手,构成了一幅画一样的场面。
要是有那条船,自己就更能快速地追上对手了。
待到再离近了,陈风看到,船头的那个人,还背着双刀,刀柄上的红穗,随风飘扬。
第200章 三眼铳
“赵大哥!”陈风底气十足地向远处喊去。
真没有想到,在这即将进入长江之时,居然遇到了赵普胜。
赵普胜昨晚出了扬州城,外面的两兄弟在这条船上接到他,在运河的某个岸上,停了一晚上,休息够了,这才出发。
结果,昨晚刚刚相见,这刚过中午,却又再相见了。
毕竟船上还有船夫,所以,陈风也没有叫师兄,只是叫他赵大哥。
陈风气功深厚,中气十足,这一叫,对方顿时转过头来。
赵普胜也看到了,那个车船上的人,不是陈风吗?他不好好在扬州城内守灵,跑到这江面上来干什么?
“划慢些,靠近他们。”赵普胜说道。
两艘船慢慢地靠近了。
“陈兄弟,今日有如此雅兴?”赵普胜望着相邻船头上的陈风说道。
“赵大哥,家门不幸,出了个叛徒,将家里的东西,全部装到船上给运走了,小弟现在正在驾船追赶,只可惜这船速不快,一直都未追到。”陈风说道。
听到陈风这么说,赵普胜笑了:“陈兄弟,没有想到,陈家居然还有这样的高人。”
“赵大哥,就不要调侃小弟了。”陈风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嗖的一声,一个勾爪,就飞了上来。
这一个勾爪,就将船夫们吓了一跳,本能上,他们就以为,遇到了水贼。
水贼在劫船的时候,就经常使用这种东西,再看着对方背上背着的双刀,那就更加可怕了。
但是,陈大人又和他们相识,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陈兄弟,下来吧,到我这船上,送你一程。”赵普胜说道。
原来对方是这个意思!车船上的船夫这才松了口气。
爬绳索,这是在江上的水贼们必须要掌握的一项技巧。
陈风看了看这绳索,叹了口气,双腿一用力,跳了起来。
爬绳索,是需要技巧的。
陈风既然没有这技巧,那就干脆来得简单点,跳上去算了。
看到陈风从那船头上跳下来,赵普胜立刻变了脸色,立刻从船头向船尾跑去。
车船很高,他的这艘快船很低,而他的快船也很轻,这是在江面上,可不是在地面上,陈风这么跳下来,船头肯定会下沉,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后面,平衡船身。
“咚!”陈风的双脚,轻盈地接触到了船头,船身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船头更是没有下沉。
“陈兄弟,你这本事还真不小啊!”赵普胜算是开了眼,这份功夫,至少也得炼到玄功要诀的第三层,没有想到,这个师弟看起来年轻,功力却已经脱颖而出,难怪会受到师傅的特殊关照。
“雕虫小技而已。”陈风乐呵呵的,他已经望到了船舱里面,顿时信心大增。
“你们也下来吧。”陈风向那几名“轿夫”说道。
他们没有跳下来,顺着绳索,一个个滑了下来。
面对着空船,陈风说道:“你们回去吧,向小姐禀告,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这艘船本来就不大,陈风等人上来之后,吃水又深了一点。
“陈兄弟,你家的那个叛徒,驾船到了何处?”赵普胜问道。
“这个师弟也不知。我们顺流而下,应该能够追到。”陈风说道:“我这四人,都是最贴身的人,师兄,刚才改了称呼,请勿见怪。”
张三五四人,和赵普胜见了个礼,他们看到赵普胜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背着双刀,也是一阵佩服。
“师弟,现在江面上风小了,对方要是帆船的话,我们足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追上,到时候,也就天要黑了,还容易下手。”赵普胜说道。
“这次多亏遇到师兄,否则,还真有些束手无策。”陈风眼睛又向船舱内瞄去:“师兄,你这里面,是什么宝贝?”
赵普胜早就看出了陈风的好奇,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这些东西,是我们在水上行走的一种防身利器。”
防身?陈风当然知道,赵普胜其实也是个实打实的水贼,这些东西,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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