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素如静站了一会,启步要走,咬咬唇又退了回来,走到丁博一的对面,轻轻道:“博一,我知道你须借名人堂转型,千瑞格丽面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你身为老板,危机感远在大家之上。”
丁博一有些惊讶。
列素如微微一笑,“你在法国旅游时,也不忘这一点,当时虽然没有认真与我提过,但你不自觉对国内时尚杂志表示隐忧,我没有忽略。”
二人一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我会尽力,封面人物非萧笙莫属,我一定将他攻克。”列素如保证。
“这么多年,他只出现在娱乐版。”丁博一泼她冷水。
“那是因为我没有出现在易城。”列素如却十分乐观,在JS,她从小小的记者做起,什么苦没有吃过,挨到今天的地位,她更不能退缩。
“别为难自己。”他只好这样说。
“只要你给我充分的时间。”
列素如笑着退场。
“有能力,却不胜气凌人,乐观,却不自视过高,素如,我没有看错你。”丁博一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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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春天的夕阳,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
冷,除了冷还是冷,风还是一样的刺骨,萧瑟,可景色却是格外的好,花草树木茂盛鲜活,染上薄脆的落日,如同正值顽皮年纪的孩童,不惧严寒,仍然玩得兴起,已近傍晚,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安静,每一朵花,每一棵树似乎都欣欣的伸长着脖子诉说着什么,热闹极了,真叫人快活。
以前偏山僻水的金临湖区,如今已经开发成依山傍水的别墅群,不远处,便可依稀看到灯火辉煌的高楼,高楼上的那片天空,在易城灯火的辉映下,如同烟花散后般的灿烂,列家以前的别墅便在临湖区,列素如曾在这里度过了十八个春秋,可是如今一景一物,早已经陌生,易城的土地开发可真叫人惊讶,唯有列家的老宅还是巍然的屹立,这座有近三十年的宅子,是从祖父辈流传下来,原以为可以一直守下去……
当年这宅子的南墙爬满了藤蔓,风一吹如同绿色的海洋,是列素如幼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列巍在花架下方给她搭过一张秋千,她幼时贪玩,竟偷偷栽种了葡萄,结果绿藤爬满了花架,绿油油的,惹得素兰大哭,这园子向来是她的天下,栽种不少名花,谁知竟让一架葡萄藤煞了风景,她们的姐妹为此相争,一直到葡萄成熟,不知道打了多少架,流了多少眼泪,直到那一撂一撂紫红紫红的葡萄挂满花架,引人垂涎,她们才和好如初,搬了梯子,一个摘一人接,笑得那般的灿烂……
祖屋还有个祠堂,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持家十分严厉,她们姐妹没少在里面面壁反省,里面仍是那种老式的摆设,案上放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常年燃着香,并不阴冷黑暗,崔丽珍装了通风与空调,素兰进祠堂早便当家常便饭,还对祖先扮鬼脸,哦,对了,二楼几乎是她们姐妹的天下,有练歌房,练舞房,练琴房,每周有老师来上课,素兰总是稳占上风,获得诸多褒奖,她从小便是家中的公主,亲朋好友个个赞在嘴上,素兰十岁时长得便比她还高,她的卧室一面墙上早已挂满奖状,父亲早在她们入学时,便买了二个硕大的装饰柜,一人一个,后来才知道,是用来放奖杯及各种荣誉证书,她们从小便似比赛似的,打赌说谁的柜子会先满起来,其实她也不差,年幼时便同爷爷练字背诗作画,父亲又亲自教她下棋,爷爷一直对父亲和母亲说,我们的素如啊,别看她不声不响,却是个坐定心稳的好孩子,好好教,将来会有出息的。
她无疑优秀的,但素兰却更加优良,六年级时,她们已同班,其实素兰早便可以超过她,但两姐妹荡在秋千上看月亮时,素兰说,怎么说你也是我姐姐,我能与你齐平就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上学放学,还省了妈妈的力气呢,那些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一幕一幕如同仍清晰在眼前一样,这座老宅早已经易主,是由她亲手转卖出去的。
这祖屋自她成年那天起,便转到她名下,这也算是她与父亲达成的一种协议,素兰一早便说要嫁出去,她自然是留守。
可也正是这一年,春风得意的父亲却出了事,匆匆便将她送出了国,她那时还小,并不知道事态严重,在她眼里,父亲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刚到法国里昂大学,一切都需要适应,又不想让父亲失望,便紧张的投入新生活,直到父亲的一纸信件,才知道,那个家已是回不去了,也来不及了,一向心高气傲的父亲自是受不了管制,最后的要求,便是让她别回国。
接着有断断的讯息传来,母亲欲言又止,妹妹一下子消沉,高考失利,留级一年,素如知道,这对妹妹是多大的打击。
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一时之间从天堂坠落地狱,还年少的她,头一次不谅解父亲,待稳定下来,已决心克死在此亦不回国,次年便委托国内律师转卖了祖屋,母亲知道后,气急败坏,尖酸刻薄的话语顺口而出,从此母女竟二年也未再联系,她在得知母亲第二年便改嫁,那思家的心便再也起不了涟漪,从此放□段,一切从零开始,样样都亲力亲为,父亲给她留下的钱她分文未用,那段清贫的苦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她心里却十分感谢自己当初的决定,若非如此,她不知道经多少年才适应列家已落魄的事实。
但她唯独放不下的,便是素兰,多少次寒夜梦中惊醒,口里喊的便是她的名字,半梦半醒间,觉得她上一刻仍与素兰在秋千上背诗,听着蝉鸣,满眼皆是硕果累累的葡萄与射入藤蔓中的阳光,怎么似换了时空,自己竟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阴冷,黑暗,静籁,耳边只有壁炉那最后一点火星劈拍劈拍,最后火星也没有了,只有自己的呼吸,响彻满屋。
可如今,老宅也不是当初那个老宅,围了围墙,装了铁门,屋子也翻修过,更加气派,却又不失威严,内敛,沉稳,每一处都诉说着流逝的时日是如何的辉煌,尽管周边已造就不少新式的别墅,但这里却仍然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屋前屋后,绿树成荫,更是清幽,毫不失色。
列素如从铁门中望进去,远远还看到,那南墙上的爬藤,只是再没有素兰的花,她的葡萄架和秋千了,那里已是一块青绿的草地,铺着卵石路,自然再没有昔日的欢声笑语。
几声狗吠打断了她的思路,几条狼狗恶狠狠的垂着涏瞪着她,喉间呼哧呼哧,眼看便要冲过来,她稍一有动作,便齐声厉吠,此起彼伏。
“这么晚了,谁啊,老何啊,看看是不是阿笙回来了?”一个中年女声从里屋传出来。
有人应了声,随即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伯从门里踱出来,在门口一张望,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不由得上下打量。
“对不起,阿伯,打扰了。”列素如为自己的唐突十分抱歉。
“你来找谁?”
列素如和老何皆回头看去,一个稍显憔悴的中年女子披了黑色夹着金丝的披肩出来,一看即是富贵非常,常年养在深闺,面容较常人苍白。
“很抱歉,我并非有意,只是一时迷了路,又被这漂亮的屋子吸引,不由得驻足看了一会,真的非常抱歉。”
中年女子有些犹疑,上下将她一打量,微微昂起了头,带点不屑的出声,“倒是第一回听到有人在临湖迷路。”
“此次过来寻友,没想已变化这么大,一时之间有些感慨,感觉迷了路便已经在此了。”
“你可寻到朋友?”
她摇摇头,抬头再看了一眼老屋,便告辞,“此次多有唐突,请勿见怪。”她深深的朝主人倾身一躬,便撤身走往下山的路。
“老何,她可像迷了路的样子?”曹丽华直到看到列素如的背景不见了,才开口问。
老何呵呵笑,“这位姑娘不像是迷了路,倒像是迷了心。不过倒是个有教养的姑娘。”
曹丽华点点头,“看她穿着气态,倒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可这脸儿瞧着眼生。”
“这里风大,进去吧,你真当阿笙这么大能耐,易城的姑娘都瞧遍了?”老何笑着打趣。
曹丽华也是捂嘴一笑,说到儿子她便开心,“也真是,总是不见他收收心,定定性,身边的女人走马流水般的换,我都瞧不过来了,还好啊,去年把他的事儿给定下来了,再等等几年吧,总有玩够的一天。”
老何却不怎么赞同,“娶媳妇还是要安份点的好,现在的姑娘太咋呼,又浮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聪明利害,也真是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想当年我们那时……”
“行了行了。”曹丽华笑着打断,这老何一说下去就没完没了。
老何瞅了她一眼,便也不再说了,但若要较起真来,念旧情上,他还比不上她呢,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如亲人般的相处着。
列素如见天色已暗,便挑大道下山,不过路程便远了许多,好在这一路有灯相伴,也不难捱,只是有些后悔自己来这一趟,明知道看了要伤感,心念念了许久,到底抵不过执念,非要找寻一下旧时的记忆不可。
快到路口处,有一拐角,不知道是路灯坏了还是从来没有装过,黑漆漆的,列素如远远便看到有星火一闪一灭,不免有些心惊,鞋跟踩在水泥的地面,十分清晰,那火星仍然一明一灭,直到吹到脸上的风声里有香烟的味道,列素如才长长吁了口气,她靠里走着,对面那人倚着车停在那根没有灯的路杆下,显然已站了许久,列素如看到的只有一个挺拨的背景,对于身边的声响,他视若罔闻,烟雾燎燎笼罩在他的头上。
他十分高大,肩膀很宽,头发有些凌乱,他整个人颓废的站着,竟与夜色如此和和谐,浑然一体的感觉,他若转过头来,那双眼睛,定如鹰一般的锐利和深邃,这是一个忧郁而孤独的男人,列素如一时之间竟慢慢停下了脚步,她眼睛有些些酸意,这么一个背影突然之间让她不可抑止的想到她初遭家变流落异乡时的苦楚,这种心情,真是难以言说。
一种独特的安静感涌上,她真希望自己连呼吸都不需要,更静一些,这微寒的夜也不这么清冷了,一阵电流的劈啪声,她抬头望去,男人头顶上方的电灯交织的花火,随即那久坏的路灯竟然沙哑的一闪一灭起来,男人终于弹掉烟头,转身,同时间,列素如的手机突然的响起,她慌忙的掉转视线,一边接起一边朝路口走去。
男人眼中所见,只有一抹仓惶而纤细的背影,一袭长风衣在她身后飘摆,错乱的交织着,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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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以G&hop在行业内的名气,许多成功人士在倾听列素如对名人堂的规划后,表示极大的兴趣,只是时间方面还有待商榷,就算微有质疑的,也不会当面拒绝,只表示在下一期再找机会合作,唯独广海集团总裁萧笙拒绝接受采访,甚至列素如都没有机会与他本人通上电话,预约会面也一直是让她们等消息,他的秘书更是直接说:“原来是本新杂志,列小姐,你作为主编至少应该调查清楚被采访者的喜好再打电话比较好,如果还是不清楚的,你可以请教你们公司的贺总监。”
朱影气得哇哇叫,“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摆明了看我们是新人新事才这么不尊重!”
“她这样说没有错,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萧笙的创业经历十分神秘,崛起也是这几年的事,但发展得这么好,真是让人意外和惊叹,这么多年,多少同行对他垂涏,想跃跃一试,都无功而返,如今早成了业内人人尽知的事情,我们这么冒然打电话过去,为的不也就是听他秘书这番不屑的话么?”列素如温温的笑着,起身为咖啡续杯,昨晚她看资料熬到凌晨二点,现在头还有点晕晕的。
朱影抓抓头,“倒也是。可是怎么办,现在你已经被迫在会议上承诺要做他的专访。”
列素如想了想,“我想亲自会一会他。”一个电话若能搞定的事,自然不是难事,她早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哦,对了,后天有个慈善拍卖酒会,他的绯闻女友袁芝芝会到场,据闻这回萧笙早看中一款钻石珍珠皇冠,准备以高价拍下,送给袁芝芝,意喻祝她在下个月的电影节夺冠。”朱影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心下对袁芝芝羡慕得一塌糊涂。
列素如沉吟,随即笑了一下,“他好眼光,整场拍卖会的精华就在这顶皇冠上。”
“你知道?!”哪个女人对珠宝不趋之若鹜,朱影凑近身来,心下想,还有什么是她这个主编大人不知道的?
列素如点点头,抿了口咖啡长长吁了口气,“初入这行时,我随团去了瑞士,当时在苏富比有场举世罕目的拍卖会,我便是在那里看到这顶皇冠,确实漂亮,光芒无与伦比,是1853年,由珠宝大师Gabriel Lemonnier为法国最后一个国王拿破仑三世的婚礼特别设计制作的。意义非比寻常。”
“萧笙买它干嘛,拿破仑三世是末代国王,最后兵败,喻意不好不好。”
“拿破仑三世一生经历十分坎坷,流放、终生监禁,越狱,最后病死,他残酷,冷血,有魄力,好战,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他是成功的,人到最后,谁不是死?他这一生可歌可泣,不枉来世走一遭。”
“主编,这萧笙不会是想学他吧。”
列素如敲敲她的头,“小丫头想象力就是丰富,皇冠代表权力,威望,成功人士都会喜欢的,何况,这皇冠由世界闻名的珠宝鉴赏家泰西斯收藏过,价值早定,后天你看吧,多少能人异士为它一掷千金。”
朱影吐吐舌头,不再说了。
这时桌面电话响起,是丁博一叫她过去。
列素如一进门便看到他手头正把玩着一个信封,看着她笑意盈盈,“坐吧。”
“有什么好事?”她好奇的问。
“自己看。”丁博一将信封推给她。
列素如犹疑的拆开,眼一扫便已经喜形于色,马上道:“真是太好了,博一,这请贴来得真是时候。”
“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把那顶皇冠拍来。”丁博一玩世不恭地说。
列素如扑哧一笑,“凭小女子我?”
丁博一只笑笑不回,列素如便言归正传,“你为何不去?”
“不方便。”他微一蹙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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