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你们宋军长可不是个萧七的人，我听说在富金山的时候，他可是一口气撒了十几顶官帽子下去，好几个家伙战前还都是连长啥的，打完了富金山，那些家伙升的最快的都已经是团长了。”苏大同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在唐城面前又嘚吧嘚吧了一大通，唐城还是脸色如常，可老东北他们几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已经张嘴骂了出来。
“行了，都闭嘴吧，军座升谁的官那是军座的事情，咱们好歹也领到了弹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顾好咱们自己的小命才是正道理。”老东北一伙吵吵嚷嚷的，最后还是牛老桂出面才压住了阵。其实牛老桂的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解，可当着苏大同这个外人的面，先让老东北他们闭嘴才是最紧要的，要是老东北他们骂宋希濂的事情传到71军的耳朵里，那可没有二连的好果子吃。
“没事，宋希濂想让老子低头，我不肯，就得罪他了。”和牛老桂坐在一起抽闷烟，唐城把他们去湾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刘山羊不在了，能做唐城倾诉对象的就只剩下牛老桂。“听他们说了，我才知道宋希濂就是当时在南京挹江门下令封堵城门的家伙，要不是他们36师堵了挹江门，我和刘叔也不至于和88师失去联系，如果不是这样，刘叔就不会死在蒙城。”
憋了一路的火终于发了出来，唐城的心里也好受多了，当日在南京的时候，宋希濂就是36师的师长，封堵挹江门的正是36师，如果不是36师封堵住挹江门迫使刘山羊和自己越墙而出冒险渡江，他们也就不至于和88时失去联系。就像唐城刚才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和88师失去了联系，刘山羊也不至于会流落到蒙城直至战死蒙城，这一切之间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唐城已经把刘山羊的阵亡记在了宋希濂的头上。
牛老桂知道唐城把刘山羊的阵亡归罪于宋希濂头上有些牵强，可他却不会说唐城的不是，不仅仅因为唐城是二连的连长，更多的是因为牛老桂自己心里也有气。从二连在麻城重建开始，单单二连击杀的日本兵就已经超过200余人，为此二连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而且二连一直是自给自足，从没有拿到88师的军饷和帮助。
第九十六章 小村夜战
“轰”炮弹落地炸出的火团划破了夜色，临近黎明不到半小时，突然出现的日军部队出现在村庄的外面，苏大同布置在村外的警戒哨睡的死猪一样，等战斗打响的时候，村子里的**发现为时已晚，日军已经把这个村子给围上了。亮红色的弹道在夜色中甚是显眼，匆忙集结了自己手下的士兵，苏大同试图控制住村口，却被日军打来的弹雨给撞了回来。
“趴下”唐城拎着支毛瑟步枪刚跑到村口，就被从身后冒出来的一条人影给扑倒在地上，“啪啪啪”唐城刚才站着的地方溅起一串灰柱。“啪”来不及跟扑倒自己的人道谢，唐城就趴伏在地上堆着对面的那朵枪焰开了一枪，周围的几个士兵也跟着唐城朝着那枪焰开火，虽说天色没有准头，可架不住开枪的多，一直喷吐着枪焰的日军机枪终于哑了火。
“撤回去，撤回去。”对面的机枪哑火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唐城赶紧大喊着招呼周围的士兵向村子里面后撤。刚刚赶到的牛老桂又点着了村口的几堆草堆，村外的日军这才打消了冲进村子里的念头，“苏连长，带着你的人守住村子的后路，安排那些老百姓先撤，我和我的人守住村口，你们的动作最好快一些，我怕我们挡不了多少时候。”
村子里已经人喊马叫的一片慌乱，那些被容留在这里还没有撤去麻城的百姓们慌不择路，甚至还有人一头跑到了二连控制的村口。“回去，回去，往村子后面跑。”牛老桂带着人把那些跑来村口的百姓拦住赶了回去，老东北这边也已经带着人上房把机枪架了起来。唐城拎着枪紧贴着一堵矮墙向村外张望着，下午的时候，村子里的大部队才刚刚离开，这会日军就来了，还真是流年不利。
“轰”“轰”“轰”夹杂着火光的烟雾在村子里爆炸开来，几个二连的士兵当场被炸得四肢横飞，架着mz42机枪的老东北也被从墙上震了下来，正猫在屋门口抽烟的黑子被弹片击打的身上血箭狂喷着倒向屋内。“拖进去，拖进去。”院子里的二连士兵冲过去七手八脚把受伤的黑子拖进了厢房。老东北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点，抬腿踩着梯子又上了墙头。
“隐蔽，隐蔽。”唐城在暗夜中扯着嗓子叫喊着，叫喊刚起，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就已经划空而来。“轰！轰！轰！”接踵而至的爆炸开始猛烈锤打地面，爆炸形成的强劲冲击掀起狂暴的气lang，夹在气lang中的弹片一块块高速旋转着，以难以捉摸的轨迹横扫一切。整个村口好像都在强烈地摇晃着，缩回院子里的唐城双手抱头膝盖顶胸，以半侧半躺的姿势蜷缩在墙角。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墙头上的老东北居高临下自然也视线开阔，老东北那催命般的喊叫声照例在日军的炮击结束后响起，并且迅速传遍了村头这几个院子。先前形如雕塑般躲避日军炮击的士兵们纷纷动了，有的沿着院墙在变换隐藏位置，有的起身就是自己的战斗位置，枪械、钢盔、水壶等等各种硬物件相互摩擦磕碰，在夜色中汇聚成为一种独特的声音，紧张的气氛迅速在村头弥漫开来。
夜空下，牛老桂在村头点着的那些草堆将大地染上奇异的色泽。零星或成串的子弹呈暗红偏橘色，以极快的速度飞机村子里来。村口外面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再往前有一条两米多宽的溪流，对岸还有小树林和灌木丛，围攻村子的日军就藏在那些小树林里。隐约看到了村外的人影，守住院门的唐城高高举起了手臂，“哒哒哒哒哒哒”在唐城挥下手臂的同时，墙头上的老东北扣下扳机，夜色中的日本兵顿时中弹倒下几个。
趁着对方陷入进退不是的困扰时，墙头上的老东北抱着mz42机枪换了个位置，随时更换机枪阵地，这几乎已经成了二连机枪手们的一个作战惯例。往弹仓里重新填了五发子弹的唐城从院门里闪身出去，在略少于百米的距离上，毛瑟步枪的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这边响一枪，那边倒一个，在相对轻松的心态下，唐城连发五枪，把出现在村口火堆旁的日本兵击倒三个。
五发子弹打光，唐城手里至少又多了三条亡魂，而在两挺mz42机枪的威慑下，那些试图杀进村子里的日本兵终于仓惶地撤退。等到唐城给手中的步枪重新装好子弹时，他们基本上已经回身跑出百米，虽然这时候射击仍有一定的命中几率，但出于节省弹药的目的，亦抱着见好就收的心理，唐城并没有再开火。
机枪声停，返回院子的唐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偏转头去看墙头上的老东北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随即还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日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成功逼退，可并不代表他们的枪炮也会停止开火，从村外消息对岸的树林中一直有子弹射出，听着子弹头钻入院墙发出的“噗噗”声，唐城下意识的缩了脖子和身形。
很快，远处响起了牛老桂高亢的嗓音，他和几个老兵带着二连剩下的士兵过来村口这边支援唐城他们。数十人奔跑的动静可不能算小，引的村子外面的日军又是一阵枪弹打过来，日军开枪了，村子里的二连自然也不能软手，双方一来二去打了个火热。
村口的枪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已经伤到屋顶上的那挺mg34/42叫的格外欢畅。在悦耳的射击声中，出现在村口外的日本兵再次被击退。但这次的日本兵没有扭头逃跑，也没有停下来射击，而是趴伏在地上用匍匐的姿势继续前进。敌人的目标小了，二连这边打出的枪弹也就没了准头，在日军迫击炮的继续轰击下，日军已经摸到距离村口不足50米的地方。
打完了第一枪，唐城就压下脑袋和身子，刚把枪栓推回原位，突然感觉有子弹咻咻地从头顶飞过，甚至还有一颗擦到了钢盔顶部。这有如勺子刮瓷盘的声音让他浑身上下为之一紧，后背也陡增了凉意。，吸了一口气，唐城摈除杂念，抬头起身，端起步枪使之与肩齐平，飞快地瞄向一个被火光照映的露出身形的日本兵，枪响，人倒，唐城立马又缩回了身形。
低头、曲身，飞快地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然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瞄准、射击，准星前方的人影晃了晃，歪着倒下了。就在矮墙后面蹲着的唐城准备再次起身射击时，一梭子弹“啾啾”地打在矮墙边缘，激起的泥屑溅在唐城的钢盔和脸上。惊出一声冷汗的唐城空出右手抹了抹脸，还好只是些泥土，脸上没有受伤，听着周围的士兵仍在啪啪地射击，唐城抱着自己的步枪换了个地方。
日军的机枪之所以会打的这么准，一定是把唐城锁定成神枪手了，如果唐城还非要坚持留在原地，那就只会成为日军机枪的活靶子。心中没有任何的悲悯，唐城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冷血杀人机器，更换了射击位置的唐城快速起身啪的优势一枪，眼见着被自己瞄着的日本兵歪身倒下，唐城这才蹲身缩了回来。
小心隐蔽着的唐城熟练的拉栓上膛。可就在这时候，唐城耳边忽听得老东北的叫喊声，正纳闷着，忽然瞟见有冒烟的东西落到了自己脚下。唐城这才意识到老东北刚才发出的呼喊是在说手榴弹三个字，抱着自己的步枪，唐城一个箭步向旁边的院子奔去，只听得“轰”的一声，从背后传来的巨力撞的唐城几乎要飞了起来。
被气lang撞进院子里的唐城面朝下趴着，接连咳嗽了几声，被烟雾吞没的唐城手脚并用的拖着那支没舍得脱手的步枪爬向院子的一角。又在死神座前走了一遭，死里逃生的唐城此时心中自是百感交集，然而远近传来的枪炮声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仍然身处战场。他这条卑微的小命随时都能被战场吞没。
背靠着院墙坐了下来，唐城快速的把自己的身体摩挲着检查了一遍，万幸自己没有受伤。长长松了一口气，唐城重新扣上钢盔，然后捡起前侧的步枪，低头、躬身，拉枪栓、退弹壳、复位，连着深吸了两口气，再次端枪而起把枪口从院门伸了出去。“啪”“啪”“啪”“啪”唐城连地方都没有换，就一口气把弹仓里的四发子弹尽数打了出去，打光了弹仓里的子弹，唐城这才把身体缩了回来。
村口的枪声响成了一片，被老东北他们搬上屋顶的两挺mz42机枪更是成为日军重点打击的对象，牛老桂他们也被日军打来的子弹压的抬不起头，村口的战事严重对唐城一方不利。撤退的命令数次到了嘴边，又被唐城咽了回去，村子里的老百姓还都没有撤干净，如果二连这回就后撤，那些老百姓就会暴露在日军的枪火之下。
第九十七章 战事不妙
随着天际出现鱼肚白，残酷的战斗如期上演，掷弹筒、迫击炮弹、手榴弹，一切能够派上用场的武器都被日军士兵们投入到战斗当中。双方的实力实在悬殊巨大，在唐城他们不惜牺牲拼死抵挡的情况下，他们仍无法阻止日军的进攻，在日军迫击炮火的掩护下，唐城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村外的日军越过小溪，然后借助弹坑的掩护，一路杀进村口。
“上刺刀，该是和小鬼子玩命的时候了。”牛老桂的嘶喊再次响起，眼见日军已经冲到了眼前，牛老桂干脆下令二连的人全都给步枪插上刺刀，准备以血肉之躯拼力抵挡敌人的进攻。唐城有步枪和子弹，但他的刺刀却不在腰间，牛老桂喊上刺刀的时候，唐城正蹲伏在一堵被日军炮火轰塌的矮墙下，给步枪填压子弹。
轰轰的爆响声已从前方传来，爆炸声瞬间压过了二连士兵们的喊杀声，唐城知道那是村口外的日军在投掷手雷，日军的大举进攻也许就在下一刻。唐城的腰带上还别着枚木柄手榴弹，蹲伏在矮墙下给步枪装了一排子弹，唐城抽出腰带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右手握在木柄靠下处，用有些发颤的左手拉下拉索，见白烟已经从木柄最下方冒出，右手后仰，唐城卯足了劲将它抛了出去，抛向已经清晰可见的土黄色人群里。
抬头望着手榴弹在空中纵向翻滚，唐城突然担心自己是否把它抛得太高了，万一手榴弹还在很高的空中就爆炸了，杀伤效果恐怕不会太好。事实证明，唐城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手榴弹划出了一个高角度的抛物线，落地后还过了约莫一秒才发生爆炸。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周围的日军步兵们做出反应，三人直接被炸飞，还有好几个受到了波及，看样子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探头看完了手榴弹从落下到爆炸的整个过程，唐城低头拿起步枪，酝酿了两三秒，重新起身射击。这次他才刚刚扣动扳机，日军打来的一枚迫击炮弹就怪叫着落在数米开外，爆炸产生的强劲还是其次，但钢盔遭到的重击却让唐城脑袋发闷。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仰面跌坐在矮墙下，足有两秒钟的时间里，唐城的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等到脑袋上的痛感渐渐散去，他才敢有侥幸的意识，又挨了两秒，唐城伸手把脑袋上的钢盔摘了下来。钢盔正面豁然出现了个近似棱形的凹洞，看着这个凹坑，唐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弹片的动能要是再大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唐城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是躲在了这堵矮墙后面的，如果不是有墙体的掩护，即使自己的钢盔挡住了这块致命的弹片，可能自己的身体也早就被其他的弹片给撕扯烂了。“啪”矮墙下的唐城连续吸气之后，猛的起身举枪便射，30多米外的土黄色身影中应声倒下一个。下蹲、拉枪栓、推弹上膛、起身射击，矮墙后的唐城连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至把弹仓里的5发子弹如数射尽。
没有细数自己打出的5发子弹到底击中了几个日本兵，此时的唐城已经血气上涌的只想杀人，从一具尸体腰间的刀鞘里抽出刺刀，唐城有些笨拙的将它插到枪口上。等他插好了刺刀，牛老桂早已经带着二连的人投身到白刃战之中，而当唐城拎着步枪绕过矮墙的时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