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笑。
结婚啊。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场已经准备好却从未实施过的婚礼,不知道新娘现在怎么样。苏葵走后,连城年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整个人有些消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连城年面前对“苏葵”这两个字绝口不提,怕提起时,看到他落寞的表情。
“阿年,听说你爸妈准你去非洲了?”周严冉想起这次回来他从父母那儿听来的消息。
“是批准了,不过要明年九月份。”连城年回答。
“你现在是两杠三星的上校,部队允许你这样的人才流失吗?再说为什么非得去非洲呢?哪里不能奉献?”
连城年看着远方,目光有些深远。
“还记得我高中时我跟家里吵过一次吗?”连城年问。
何祥伟点头:“记得,那次闹得有点厉害,你都离家出走了一个月。”
林霄天和方宇好奇。
“还有这事?”林霄天问。
“当时你和方宇出国念大学去了,所以不知道。”程浩回答。
“为什么闹?”方宇问。
“他们对我的人生干涉太多。”连城年回答,“那次离家出走,差点死在那儿,回来之后就决定自己以后要去非洲。”
众人有些了然。二
高更教授上完课从教学楼走出来,一边讲电话一边回应别人的招呼。看见不远处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停住脚步。高更挂了电话,向男人走去。
“你是……连先生?”
连城年转头看见高更教授,站起身跟他握手。两人在椅子上并排坐下。
“什么时候来的?”高更教授问连城年。
“早上到的。”
“苏葵去普罗旺斯了,她在那里租了房子,每个月会定期去几次。”
“一个人吗?”
“是,去写生,昨天走的。”
一阵沉默。
“她过得还好吗?”
“交到了好朋友,也画出了好作品,应该挺好的。”
“那就好。”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连城年从包包里拿出红包,递给高更教授。
“今年也麻烦你了,还是别让她知道是我给的,别说见过我。”
高更接过红包。
“谢谢。”连城年道谢,“您忙,我不打扰了。”
连城年起身,跟高更教授微微鞠躬敬礼。
高更看了看手里的红包,再看着连城年离去的背影。
“等一下!”
听见高更的声音,连城年停下转身,看见高更向他走过来。
“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高更递了一把钥匙给连城年。
“这是苏葵公寓的钥匙,她今晚不回来。”
连城年一愣,看了一眼教授,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钥匙,感激一笑。
教授对连城年一笑:“孩子,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谢谢。”
推开苏葵房间的门,扑面而来她的气息,熟悉得他有点迈不开脚步。双手有些颤抖地关上门,走进屋里。
简单的装潢,也没花什么心思布置,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与自然。不算大的房间,除了床、一个小小的衣柜、一个书桌以及一个不大的书架以外,其余的地方都被画具沾满。有三面墙随意贴着许多黑白色的画,有素描有钢笔画,还有版画。冷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拍打在纸张上,发出沙沙地声音,很好听。另一面墙上挂着几幅完成的油画,墙角整齐放着没用的画框和画布,还有几箱颜料。作画的地方铺着布,沾满了各种颜色,已经看不出底色。
书桌对着窗户,旁边是书架。书架上满满地放满了书,中国的外国的。书桌上整齐地放着几本画册,一台座机,笔筒里插满了用过的画笔画刀和刻刀等作画工具。
床在书桌对面,书架旁边。走到床边,缓缓躺下。她的味道,全是她的味道,他魂牵梦绕的味道,曾经萦绕在他的怀里。有些疲倦的躺下,让香味按摩着他的神经,缓缓闭上眼,怕一不小心,这种熟悉会从身边溜走。
也许是这些年活得太累,也许是重新找回了安稳,连城年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里有人将他赶着往前,他握着苏葵的手奋力奔跑,停不住脚步。只是转眼间,他发现握着的手空空如也,而前方是苏葵远去的背影。
“苏葵!”他在对着她的背影大叫。
她回头,对他微微一笑。他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一团空气。
他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没听见,转身继续前行,直到消失不见。
从梦中惊醒,天已经黑了。窗外似乎下起了雪,冷风拍打着窗户,让他觉得有些冷。摸摸额头,全是冷汗。
苏葵,别走得太快,我怕我会赶不上。
起身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才继续躺下。突然感觉枕头下有硬硬的东西,打开床头灯,拿出枕头下的东西。
一本厚厚的画册,准确说来是由几本画册装订在一起,B2大小的纸张。画册的封面有些破旧,显然是经常翻看的结果。连城年翻开第一页,楞了几秒,又多翻了几页,手有些忍不住有些颤抖。每一页的画纸上,主角全是他,或微笑,或蹙眉,或沉思,像相册一样记录着她印象中的他。每一张画都标注着日期,从离开他的那一天开始,到前两天。
原来,我想你的时候,你也正想着我。
里昂,法国第三大城市,位于法国南部,在索恩河同罗讷河汇合处。这座典型的法国东南部城市,让苏葵难以忘怀。沿着欧洲风情的街道走过,可以看见某位女郎斜靠在墙边吸烟,梧桐树像士兵一样笔直挺立,耳边是咖啡厅穿来的爵士乐,天然而成的佳作。
冬天的法国很冷,不过好在里昂位于法国南部,所以比巴黎好很多。苏葵背着画夹,提着画具,沿着里昂的街边行走。道路两边有很多可爱的商店,苏葵不时停下脚步转进去。她不太爱买纪念品,却乐于观看。有时心血来潮,看到一些特别的,也会买一些送给朋友、导师和教授。
在市中心一个路口停下,拿着教授画的地图看了几遍,再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
“亲爱的教授啊,你画的是啥啊?”苏葵看着教授过于抽象的地图发愁。不远处看见一个法国警察。苏葵急忙跑去问路。
“请问这里是哪里?”苏葵一边用标准的法语问警察,一边递上写着地址的纸片。
高大英俊的法国警察,穿着帅气的制服,低下头看了看纸上写的地址。
“在那里。”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栋建筑。
苏葵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是一栋很不起眼的建筑物。
跟警察道过谢,往马路对面走过去。
很特别的博物馆,是法国著名电影《香水》的拍摄地,展出的包括电影物品,微缩景观等一些东西。苏葵沿路参观,看见电影场景里的人物,Grenouille还在调制着令他着迷的香水。
离开博物馆,回到租房子的地方,美艳动人的中国女人开门,亲自迎接。
“苏葵,回来了?”
“回来了。”
“今天去哪儿了?玩得愉快吗?”
“去了很多地方,玩得很愉快。”
“明天要去哪儿?”
“再去逛逛普罗旺斯其他地方。”
……
忘掉伤痛最好的方法是旅行,在旅行中遇见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这些东西都会开拓你眼界,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后也许某一天,你再回头看你的伤痛,也许就没你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三天两夜的普罗旺斯之旅,收获是一个画册的画。一到房间,放了行李,一头栽进床上,想休息片刻。刚躺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她日思夜想的味道,曾经有一度,只要一呼吸,就能闻到。
猛地起身扫视整个房间,检查所有边边角角,甚至跑出门跑下楼。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有些失魂落魄的上楼。最近可能太累了,都产生了幻觉。重新倒进床里,想借助这种幻觉能安然入睡一次。失眠加上旅途的奔波,让头又隐隐痛起来。好怀念曾经有一双手轻轻为她按摩,直到她睡着。
电话答录机里有留言,她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按了接听。
“苏葵,我是自流,我今天到法国,收到留言请回电,我们约时间见面。”
“苏葵,我是伊莲,几天没见你来学校,是不是又旅行去了?周四晚上有个派对,一起参加吧。”
“苏葵,我是高更,旅行回来后给我电话,有东西要给你。”
“小葵葵,是我啊。我好想你啊,听到留言回我电话。”
……
听完留言,拿起电话一通一通拨回去,最后到了程晓洋。
程晓洋接到苏葵的电话,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小葵葵,你终于回我电话了啊。”
苏葵笑:“抱歉,我刚刚才到。”
“没关系,我有重大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
“我恋爱了!”程晓洋在地球那边,欢呼雀跃。
“真的?对方是男是女?”
“苏葵我好想踢你一脚,你看你跟青青都学坏了,她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我程晓洋已经变型成功,现在可是清新怡人的佳丽一枚,追我的都是男人!”
苏葵在电话这边笑出声:“恭喜啊!对方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光认识,还跟你很熟。”
苏葵疑惑:“自流?还是何大哥?”
“答错了,是方大哥。”
“啊?”苏葵震惊,“怎么会是他?”
“当然是他咯!我可是倒追了好久,使出浑身解数才追到的。”
“你倒追的?”大大的shock。
“记得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你带他来我们住的公寓。那个时候我就看上他了,后来我们去他那儿找你,让我更加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然后我发愤图强,考上了C科大的MBA,终于跟他一个学校。”
“……晓洋,你让我刮目相看。”
“哈哈!虽然他还没答应我,但是他也默许了我的骚扰。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守得云开见日出拉!哇哈哈哈哈~苏葵,我们结婚的时候记得要来参加婚礼啊,你可是我们的大媒人。”
“那是当然!”
跟程晓洋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嘴角的微笑还没消散。程晓洋和方宇,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缘分总是这样,一不小心谁就和谁在一起了。一旦埋下感情的种子,它就会顽强的生长,直到开出绚烂的花。连城年,我们也是这么开始的,只是我们怎么这么结束了。你说你会等我,可是我要走到哪里才算到了目的地,才能回头找丢掉的你?我们是不是注定了这么仓促地开始,草草地结束?
程晓洋,方宇,祝福你们。
------题外话------
《非是未倾心》,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因为这几章没法合成一章节上传,所以会分成三章传。分别在9:30,15:30,23:30上传。
Chapter 65 我后悔了
第三年
“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0周年暨全军英雄模范代表大会于北京时间今天上午八点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
电视里播报着当天的新闻,连城年拖出行李箱,整理着行李。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请进”。
何祥伟推门而入,看着忙碌的连城年。
“要帮忙吗?”
连城年摇头:“东西不多,一会儿就好。你整理好了?”
“白天就整理好了。”何祥伟在沙发上坐下,“大会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走走过场而已,重点是宣传,没什么实质内容。”
“我在电视上看见咱们爹妈了,坐在第一排,放眼望去,好为壮观。”
电视继续播报新闻:“经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全军英雄模范代表大会今天上午将在北京召开……”
将衣柜拉开,看见两排衣服,一排是自己的便装,一排是苏葵的。衣服放在这儿有三年了,她走的时候一件都没带走。从一排中随便取下一件,就能在另一排中找出完美搭配的。就像他和她一样。
“你要离开这个部队去非洲,这些衣服怎么办?打包寄回北京?”
“寄到北京的新房。”总有一天,她们能等回她们的主人。
连城年说着,再拿出几个纸箱,将苏葵的所有东西放进去。弄好一切后,房间已经空荡荡。只有桌子上还放着马森大师送的木雕,孤零零地“天使”只有一只翅膀,与她紧紧拥抱的“恶魔”是苏葵唯一带走的东西。没了恶魔的天使,要怎么飞翔?将木雕撞进特制的盒子里,放进自己的行李箱。
何祥伟起身。
“收好了吗?贺南已经到陈岩的餐厅了。”
“好了,走吧。”
两人出门,关上房门。
因为要离开这座城市,所以连城年提前将车开回了北京,这几个月来一直用部队的车。连城年开车,何祥伟坐副驾驶。
“你走了我得多无聊啊。”何祥伟感慨。
连城年笑:“你搬出部队住,能认识许多人,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吧。要不申请调到A市的军区医院?反正小林子他们都在A市。”
“算了吧,贺南在这儿,还算有人陪。”
“回北京也可以的。”
“那也算了,回北京又要被家里人念叨结婚,还是躲远一点好,耳根清净一些。反正我已经决定有机会参加国际医疗队,到时候去非洲找你。”
“好,我等着你。”
将车泊好,下车走进餐厅,径直到达包厢。贺南独自坐在包厢,一边看窗外的风景一边品茶。
“抱歉迟到了。”连城年边说边在他对面坐下,何祥伟也跟着坐下。
贺南拿起水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放到他们面前。
“没事儿,我也刚到不久。东西收拾好了吗?”
“基本上收拾好了。”
“什么时候出发去非洲?”
“大后天,不过要先到北京跟部队集合,所以明天早上就要离开这儿。”
“明天早上我要去巴黎,我们可以一起走。”
何祥伟放下茶杯:“去巴黎干什么?”
“参加一个珠宝展。”
“哦。”何祥伟点头。
室内安静了一阵,听得见贺南倒茶的水声。
贺南抬头看了一低着头的连城年。
“珠宝展的地方里苏葵的学校很近,我打算顺便去看看她。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她吗?有话要带也可以。”
连城年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再过两个月是她的生日,帮我买件礼物送给她。”
“什么礼物?”
“一束向日葵。”
陈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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