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仍然让他难以平静。
这样的画面对于一个身心健康的二十一岁热血青年来讲,血管没有爆裂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睡在当事人身边,不得不说是一种无人能及的本事。
光是想想,凌天乐都自嘲的笑了笑,刚想转身却想到这卧室里还睡着一个人,动作不由一轻,将身上的薄被轻撂起来,这才转过身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左胳膊好了很多,本想悄无声息的走出去,将安静彻底留给床上的女人,可是却被床上那小小的一团给吸引,脚步不听使唤的朝着大床边走去。
地板上铺了一层暗纹地毯,上面张扬的粉红色花朵开得灿烂,将所有的声息都吸纳进去,室内,安静的似乎只剩下床上那个人儿的呼吸声。
凌天乐站在床边,褐色的眼眸低低的睨着床上的白紫晓,侧卧睡的她只露出了半边白皙的脸颊,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挂在上面,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扇一扇的,一大早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就这么专注的看着她,安静睡着的白紫晓很乖,没有了昨天的勇敢,果断,犀利,还有胡闹,只是这么如一个听话的小女孩,不谙世事,这样子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软,半蹲在床边,凝睇着着张巴掌大的小脸,眸光如镀上了一层水膜,晶润且亮泽。
忍不住抬手,仔细小心的撩起脸颊上她的发丝,淡淡的香味好像让他在这一刻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还有凌小情的日子。
想到从小到大,他的身后总会有一个小屁影子,甩不开躲不掉,不忍骂舍得打,只能让她这么在他身边胡闹着;想到了她们上学,一个班级,还记得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她就举手,当着全班的面要求老师帮她调换座位,理由是,他是她的天乐哥哥,她要他时刻罩着;想到了凌家别墅的花园,她七岁时亲手种下的小树,如今已经长得很高了;想到了她可怜兮央求他帮她复习的样子,活脱脱一直吉娃娃;对了,还有那只叫做小天天的吉娃娃,每次他拒绝他回头看到她就是对着小天天一阵责骂……
那个时候时间,是现在他最憧憬回到的过去,有她最熟悉的地方,有她成长的足迹,有她熟悉的空气,有她一切最美好的回忆……
眼眶渐渐涌上热意,他的手撩起的这一缕发丝宛若千斤重,他以为,只要一辈子可以这样对他的小情打打闹闹,玩玩乐乐,他这一辈子也可以让影藏的开心在黑夜中自己独自回味……
只是,终究天意如此!
凌天乐怔怔发神,晨光恣意在他的脊背上染上一层朦胧,放大了他内敛的忧伤……
一缕发丝放下,手指划过白紫晓的脸颊,热烫从指腹嗖的传来,低眸这才察觉到她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
凌天乐脸色一变,大手探上她的额头,该死的烫人!
她生病了!
昨天还战斗力百分百女战士一般的白紫晓竟然因为高烧昏迷的失去了意识。
当李医生一大早匆忙赶过来检查了她的病情,给她挂了消炎吊水,透明的液体顺着细细的管子过渡到她的体内,那一刻他的心,是彻底的担心与心疼。
很多真实的感情在眼瞳中无法遮掩,原来再强悍的女人也终究是女人,也是需要人关心的,她一个女孩来A市,身边就他这么一个朋友,受了枪手都没有的到该有的照顾,竟然烧到昏迷。
凌天乐是愧疚的,更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是害怕。
可是害怕什么,他却不能很好的明白,只是一直守在床边照顾她,哪怕自己也是伤者,也没有离去。
房间很静,白紫晓挂着吊水,一直睡得很安稳。
刚刚也让李医生给她换了肩膀上的药,因为担心心无旁骛,可是现在一旦静下来,他感觉手上都是她身体的柔软度,还有那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他想,只是二十四小时未到,他的身心却一波一波遭到前所未有的刺激,真担心要是这样继续,他还能否和她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
低眸,那一张没有丝毫棱角的精致小脸,虽有些苍白,但却依然风华柔丽,在他的眼瞳深处,轻意的漾起悸动的涟漪。
只是他的人生,不应该有这些计划外的感情, jiu缠……
“紫晓,如果你我能一直安安静静的相处,那是最好不过了,你始终不是她,就算是她,我也不再是我。”温柔的声音,如低喃一般在房间里回响。
凌天乐微俯着身,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小脸,爱怜的摩挲,俨然这安顺睡觉的白紫晓总是让他轻易就掉进了心中那久违打开的过往回忆,他看着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有压抑之后挣脱而出的深情,微微扬起,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一个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偷吻,轻轻的落在了白紫晓柔软的双唇上。
没有缠绵,只是轻轻的触碰着,最简单不过的唇碰触着唇,可是偏偏不曾离开,像是感受着她的存在。
小情……
我无法忘记你!
从你在我凌天乐的生命中出现的那一刻到消失,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你,只会随着时间在长河中镌刻至深,深入骨髓……
只是,我不爱你,真的,真的不爱你……
你的爱我知道,我只会把这样的爱意化成我守护你的动力,如果你可以听到我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过来,只要你活过来,我愿意一辈子让你欺负,一直守护你到老……
等到死亡的那一天,我会在你后一天在离开,这样,我下辈子还可以继续追随你……
一直以为压制的感情,在瞬间爆发!
那一刻,在凌天乐的世界里,除了唇上感受到的凌小情之外,再无其他事物的存在。
空气中好像飘荡着甜甜的味道,那个味道叫做过往,叫做回忆。
然,此时此刻,微敞开的房门外,却站着面无表情的凌佑殷。
他站在门缝的罅隙中,颀长的身姿迎接着早晨的阳光,却镀出一层冷意。
黝黑的眼眸眼角微拉,直直看着那样一副亲吻的画面,尤其是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真真是极美好的,很适合早安吻三个字。
只是那样的画面落在他的眼眸里,却没有任何美感,反之都是讽刺,真是一出闹剧!
小情活在世上的时候,推她最远的人是他,拒绝她最狠的人也是他,可是小情身亡之后,表现的最深情,最爱她的人也是他。
简直是一个捉摸不透!
像现在,只是一个这么相似小情的白紫晓就让他也有这么克制不住的时候,这吻,小心翼翼的呵护,得是多么金贵啊!
凌佑殷垂在身侧的手指勾了勾,额上的青筋也在隐隐跳动,要是可以真想过去一拳揍醒他,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第 112 章
112 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想知道吗?(3046字)
是不是找到了所谓的替身,替代品之类,他就以为他对小情的伤害就可以一笔抹掉?
凌天乐,你越是这样做,只会让我为我姐不值!
可以爱的时候不爱,不敢爱,不能爱的时候,详尽设法弥补的去爱,这样的人,真是……该死,不是吗?
没有停留,凌佑殷转身下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天乐结束了这个吻,缓缓的坐直身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朝着房门外望去。
门外,空空如也。
而睡梦中的白紫晓,似乎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的温热,她做个梦,这一次不是噩梦,是甜蜜蜜的梦,她梦到她的天乐哥哥亲吻她了……
如果是真的,她不愿意醒来……
*
凌天乐在卧室待了很久,等觉察到的时候皱了皱眉,才往楼下去。
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凌佑殷,妖孽的脸隐没在窗帘的一道一道错开的光线中,模糊深沉。
“你来了。”凌天乐没有意外,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事关凌氏,他肯定会来。
“来了,只是来的时间有点不凑巧,”凌佑殷没有看他,随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无聊的翻了翻,“应该说,也许是很碰巧。”
凌天乐俊雅的面庞依旧温和,他不是傻子,凌佑殷这话明显的嘲讽他会听不出来,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表情,他不会生气,没必要,“没想到你凌佑殷也有偷窥的嗜好。”
“错,”凌佑殷扬起一个手指摆了摆,语气随意的很,“我是光明正大,偷窥这么无耻的事情我还不屑做,你还不了解我吗?”
“不了解,”淡淡三个字摆明了这件事不想再谈,凌佑殷也是聪明的主,关于凌小情,一直都是他和凌家之间的伤口,一年没提,一年之后他还是不想提,或许这一辈子都不想提,等到伤口结成厚厚的痂,和血肉长在一起,“她是无辜的,”凌天乐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呵,凌佑殷扯唇笑了笑,“这可是我从你嘴里难得的听到的笑话,无辜?怎么个无辜法?就因为长得像我姐就该无辜的做一个替身?替代品?还是说,你想娶她为妻来告诉我们,你爱的还是小情的这张脸?”
凌天乐呼吸有些重,走到一旁的酒柜,抽出一支红酒,给高脚杯倒了两杯,慢条斯理的走到沙发前,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凌佑殷,看着手中微微轻晃的红酒,说,“从小情离开,我们之间似乎从来都不能好好说话,这并不是我希望的,虽然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亏欠凌家,亏欠小情,我心知肚明,从来都不掩藏,没有必要,反之,我也不会刻意去做什么你认为我在弥补的事情。自认还算是君子,做什么事情还是又自知之明的,你嘲讽我何尝不也是一种警告?你放心,小佑,她不是小情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紫晓对我而言的确是一特别的存在,如果说没有昨天的经历我或许不敢这么断言,但是就是这么奇妙,经历了生死,还是一个和小情这么相似的女孩,不得不说,我的注意力又很大一部分会被她吸引,但是你要知道,我对感情很挑剔,小情都没有走进我的心底,我想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人可以走进。”
抿了一口酒,凌天乐说的轻飘飘,他看到杯中的红色液体在晃动,在酒杯里荡着小小的涟漪,就好像是白紫晓,在他心湖投进再多的震撼,也只有这么一小块地方,他心里的位置早就属于一个叫做凌小情的女人。
这是凌小情去世后,他和凌佑殷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比上一次在医院走廊外还要淡定,至少,他也没有感受到凌佑殷身上那压抑的怒和恨。
“说的很好,至少我听了都在反思是不是我一直怪错了你?”凌佑殷一手搭在茶几上轻轻敲击,“可是我并不会后悔,甚至我会一直恨你,凌天乐,你懂吗?我姐姐,才二十岁,这样的年纪在人生才走了多久,却从来都没有尝到过一点甜味,带着最大的遗憾离去,如果真的不爱,你每次何必给她渺小的希望?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想知道吗?”凌佑殷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凌天乐,带着无穷的憎恨。
凌天乐握着高脚杯的手一僵,敛下眼帘,声音如雾,“你肯告诉我吗?”
“哈哈!”凌佑殷放肆的笑了,一张英俊到过分的脸有些扭曲的,他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话里都淬着红酒的冷,“我不会告诉你,这一辈都不会,你越是想知道我就越吊着你,我倒想看看你到底对我姐是一种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的感情都找不到属性却还能让你任劳任怨的为凌氏卖命,甚至是搭上你的命都在所不辞吧!”话锋一转,“只是可惜,你的命我暂时也懒得收,我姐走了,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我就是要看你难受,看你后悔,看你痛苦,你越是这样风轻云淡,我就会越不爽,不爽的话我就会继续找你麻烦,直到我爽为止!”
凌天乐端起红酒杯,一口接着一口,似乎两个人都这么说了一番话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偌大的客厅,两个人完全不对盘的气场互不相让,却又暂时相安无事下来。
良久,凌天乐放下手中的空酒杯,幽幽的说,“你怎么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你我一直都是互不干涉,我只是希望你别扯上白紫晓,她跟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还又闲工夫同情她?”凌佑殷扯着乖戾的调子,“连我一开始在她面试的时候都把她从当成了我姐,我就不相信你对她没有这样的错觉?如果没有,我何尝没见你跟别的任何一个女人走的近过?”
“你想怎么想都可以,小佑!”凌天乐起身,讲酒柜的那支红酒直接拿了过来,没有丝毫怒意的看着凌佑殷,同时也在给他面前的高脚杯倒着红酒,“在我眼里,你是个孩子。”
“凌天乐,说这话的时候你最好拈量拈量自己,别逼我对你动手!”凌佑殷狭长的黑眸眼角拉成同一条犀利的线,犹如被刀片剜开的利口,“我姐的命有一大半我都归结在你的身上,她这一生如此短暂,没有快乐,甚至连死前还惦记着你,就冲这个,我都没有办法原谅你。”
“随你心情,从来你都是随心所欲,”凌天乐只是端着酒杯轻抿着一口一口,他此刻疼痛的心需要这些红酒及时浇灌才能将疼痛压制,他的痛他不会,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小情,要是可以,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好一句随我心情!”凌佑殷放下酒杯,“你倒还真是了解我,的确,我今天来这里也是随我心情,你都为凌氏受了工伤,还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怎么说我都得来探望探望你,你说呢!”
“大礼算不上,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他的命。”
“人既然交给我了,就不要对我再提什么要求,你要知道,我做事从来都不听劝的。”凌佑殷说的一派自我,的确,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
外界对于凌佑殷这三个字,都是这些标签:凌夜南和杜芊芊的儿子,集万千宠爱与权力于一身,背后是凌氏和杜氏,年纪轻轻却坐上凌氏第一把交椅,做事快狠准,没有犹豫,关键是上天还格外眷顾他,给了他一张要妖孽无比的脸庞,这些都足以让他在A市,名声大噪,甚至声名远扬。
凌天乐从来都没有去猜过他的心思,他和他中间只是因为有个凌小情,就是因为这个特殊的纽扣,他和他之若有似无存在丝丝缕缕的关联。
他对他的敌意在凌小情去世之后如此明显,他怎会不知?
“没有在劝你,这件事关系到凌氏,你怎么做都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