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也没问那么多,只是瞪了他一眼,有点忐忑道:“我很珍惜现在的平静日子,不想再有什么枝节。”
“你放心,没有枝节,我就想让你更安心地待在我身边。”
闻言,我松了口气:“我爸爸是被邹亦害死的,在我得知的时候他又救了我,我想恨他却恨不起来,想不恨他又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我只能把他放在心里,就给个小小的角落吧,但我发誓,这个角落肯定不会动摇你的地位。”
“说来,不是他的牺牲,你也许就永远离开我了。”他盯着我的眼睛,分外认真,“絮絮,你不是东西,是活生生的人,我答应你,可以。”
我笑,将头埋在他怀里,继而又抬了头,恼道:“你才不是东西。”
他笑,我也笑,他的指尖包裹住我的指尖,他的蓝眸锁住我的茶眸,幸福才刚开始。
***
到了普罗旺斯,他没有带我去酒店放行李,而是不知从哪里弄来辆车开去了郊外。
我狐疑地看着他开着,视线越来越宽阔,终于在一栋小洋楼面前停下,我下车,看着漫山遍野的薰衣草顿时忘了该怎么呼吸。
他下来,替我拉了拉衣服:“走吧,你喜欢我们一会儿来看。”
九个月的身子已是非常臃肿,比寻常人大了一倍的肚子让我很不好走,只能让他搂着,慢慢地挪动。
那户人家充满艺术气息的大门外也种植了不少的薰衣草,入了秋的天,风刮来,阵阵花香窜入鼻孔,我忍不住吸了一口,立马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似乎知道有人要来,古来的大门打开着,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悸动感,重重摁了下身边人的手,他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屋子里隐约传出两个熟悉的声音,似在争执。
“一大早就把我叫起来,有谁要来?”
“一个我们都很熟的人。”
男人似乎觉得很好笑:“我跟你还有熟的人?啊!许沁羽,你搞谋杀啊!”
女人轻笑:“不是谋杀,偶尔受点刺激对你的腿有好处。”
嬴锦廷突然轻咳一声,一身紧身线衫的女子率先转过身来,明艳的脸庞看到我们时似乎并不惊讶:“小絮,好久不见。”
拄着拐杖的男人僵了身体,半晌,在我眼泪滑下来的时候,那张写满错愕的脸才跌入眼底。
“小……小令。”我哽咽出声,他瘦了,皮肤也有点暗了,不似以前那么白,头发似乎留的比以前长,乌黑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亮。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拐杖上,胸口突然变得很闷,他受伤了,什么时候,严不严重?
“你们好好聊,我去给你们泡茶,boss,帮个忙。”许沁羽对我眨眨眼,跟着嬴锦廷离开。
“小令,你好不好?”我走过去,他突然变了眸子,喝道:“别动!”
我傻住在原地,他是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柳棉絮?”
“嗯,我是,是你的姐姐柳棉絮。”
“你站着别动。”他说着,拄着拐杖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没死?”
“没有,没有,我没死。”我又哭又笑地摇头,把眼泪都甩在那双丢了拐杖抓了我双肩的手上,“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他没回答我,目光死死盯着我,就要钉死在我脸上:“你真的还活着?”
我重重点头,激动地出不了声,他想来抱我,可是隔着大的离谱的肚子只能干瞪眼:“你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这么鼓。”
我被他惹得破涕而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个样子,气死我不偿命。
“你怎么还活着。”他一手搭在我肩上,一手摸了摸鼻子,看到我突然僵住的脸又开口,“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扶着他到一边坐下,他递过来一张纸,别扭道:“把眼泪擦了,整了个那么难看的脸还好意思哭,真丑。”
“臭小子你说什么,再丑也有人喜欢。”
他把视线往厨房一抛:“嬴锦廷?你的孩子是他的?”
“柳棉令!”我气得想掐死他。
他掏掏耳朵,皱起眉头:“别叫那么大声,闹挺,他喂你吃什么了,怎么能把肚子吃得那么大?”
我抽了下嘴角,果断放弃继续和他纠缠这个话题:“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了意外,越老越啰嗦。”
我正欲发作,许沁羽端着煮好的茶水过来,过去踹了他一脚,后者叫了一声,缩了缩那条完好的腿。
“你别介意啊,他就这副德性,自从伤了腿,脾气更坏了。”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向嬴锦廷投去疑惑的目光: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他没答我,自顾自地喝着。
“好累,都说了不要这么早叫我。”柳棉令打了个呵欠让许沁羽扶起身来,“我去睡会儿,你们聊。”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走向楼上,我心底有点发酸:“小令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
她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个方向瞧了一会儿道:“当年他听说你出事就赶去找你,发生了车祸,是先生要我照顾他的,他醒来后我们就来了法国,我以前在法国住过,在这有套房子,这里的环境好,比较利于他站起来,他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小令的性格你也清楚,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不愿意,小絮,你们真是两姐弟,一个比一个别扭。”
有吗,我看向嬴锦廷,他点了下头,我一个眼神过去,他嘴角刚起的笑就收了回去。
许沁羽一笑,用眼神非礼了下我的肚子:“看来是要在我这里生了。”
“那正好,你可以帮着接生。”嬴锦廷接口。
“我是外科大夫。”她无奈道。
“生不出扣你工资。”
她冲我做了个可怜的表情,我伸手顺势往后给了一拳。
晚饭的时候,许沁羽去楼上叫小令,我被嬴锦廷扶着坐在位置上。
“你们还在?”他下来就来了这么一句。
“你姐姐打算在这里生小孩。”许沁羽道,“不,应该是你未来姐夫说的。”
他状似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瞪了过去:“不行啊。”
“行,你想怎么生都行。”
菜都是许沁羽一手包办的,她做的是中国菜,我想着还能帮点忙,嬴锦廷死活把我从厨房里拖出来,拿眼神警告我,我只能作罢。
期间聊天的时候偶尔听她说跟小令算是不撞不相识,我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那个‘悍妇’!”
柳棉令刚刚含进去的汤一下子喷了出来,狼狈地在一边咳嗽,频频给我使眼色,许沁羽把筷子握得咯吱响。
我就当没看见,死家伙,谁让他刚刚对我那个态度的。
我笑得温和:“撞你车的那个‘疯女人’就是沁羽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嬴锦廷抿着唇,不停给我布菜,嘴角的弧度显示着他目前看好戏看得很爽。
于是一顿晚餐在两个优哉游哉的人和两个脸色各异的人手里用完。
晚上睡觉的时候,嬴锦廷抱着我,拧了下我的鼻子:“絮絮,你这个坏东西。”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可没忘记下午他是怎么威胁沁羽的,心里也不免有点担心,“真的要让沁羽帮忙吗,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脸色一变,有点不自然:“沁羽学的杂,什么都会,既然来了,就别麻烦医生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为人着想了。
果然,事实证明就是不能把他想得太好了,第二天,在沁羽对我耳语了一阵后我立马像只发了疯的狮子对着他的脖子一顿咬,疼得他频频抽气,却也只好搂着我,不让我摔倒。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能让那群老外看了我的身子,有你这样的家属吗,亏你还是喝过洋墨水的,怎么那么封建!”
他死死按着我的脑袋,冷冷杀了泄密的多事者一眼,把我半拖半抱的带到了开满薰衣草的土地上。
“你给我放开,混蛋,你简直不讲道理。”
“好了好了,我投降,娘娘,正宫娘娘,别吵了,我错了还不成?”
那人口口声声道着歉脸上却毫无悔意,我见状又要咬上去,他干脆一推我的头低头就封住我的唇。
满天的薰衣草在呼呼的风下摇摆着纤细的身躯,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我被他按在怀里吻得炙热,四片唇瓣交缠的间隙中偶尔传出暧昧的喘息,他放开我时,我已经差不多忘了刚刚在跟他争执什么。
他手往口袋一掏,拉着我的手单膝跪地,我被他吓了一跳,忙去拉他:“你做什么啊,快站起来。”
温柔的笑意荡开在他嘴角,乌黑的刘海在风中飞舞,丝丝缕缕的,如神祗般俊逸的脸庞发着暖暖的光。
那张削薄的嘴唇一张,缓缓吐着:“épouse-moi!。”
浑厚的嗓音带着法式特有的浪漫音调,把我刺激得眼底湿嗒嗒的,纠紧身上的裙子,我颤着声音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黑色的绒布里稳稳躺着一个戒指,Cartier经典系列“you*are*mine〃,我记得我曾经把它还给了欧烨磊,想不到他手里也有一个。
“我知道你听得懂。”
“我过敏。”
“我让人改了材质,不会过敏。”
“你不能犯重婚罪。”
他笑了一下,扬起左手的无名指,空空如也。
“你!”我惊得捂住嘴巴。
“絮絮,有时候你是真的很笨,我从没说过我结过婚。”他有点挫败地看得我,把我震惊地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反应。
“你别告诉我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在钻牛角尖?”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的眼泪哗得下来了:“嬴锦廷,你就是个混蛋,你……你太***过分了。”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他根本就没结过婚,还傻傻以为自己是那个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去***的什么小三,凭什么要给我扣上这顶帽子,所有的委屈化成眼泪滚滚而下,我哭得泣不成声,鼻涕很不雅地跟着下来。
我要甩开他的手,他死死抓着不放开,修的极好的指甲似要扣进我的手背里:“絮絮,我腿麻了。”他难得委屈地央求着。
“麻死你算了。”
“你忍心?”
“我为什么不忍心,嬴锦廷,我告诉你,不待你这么欺负人的。”
“所以,为了每天都能尽情折磨我,你快答应。”他跪在地上摇着我的手耍着无赖,我哭笑不得,擦了擦眼泪,全卡在他的衣服上。
“我不漂亮了。”
“我说了不介意。”
“你不许再见Jessica,KK也不行。”
“好。”
“度假村的分成你三我七。”
“全给你都成。”
我破涕为笑:“那你再求一遍。”
“柳棉絮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嬴锦廷先生?”。
这次换我用法语回答:“Jeveuxbien(我愿意)。”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戒指缓缓套住我,起得急了,有点踉跄,我一把拉住他,身子不稳,齐齐向下摔去。
强烈的痛感袭来的同时有波温润的液体出来,我惊得拍他:“嬴,羊水……羊水破了,快,快……”
他一惊,立马打横抱起我,重重吻过我的额头:“絮絮,别怕,马上就能见到我们的宝宝了。”
“嬴。”青葱玉指拉上他的衣服,我抖着声音问他,“你说我们下辈子还能不能在一起?”
他边跑边喘气:“宝贝,这个问题我上辈子已经回答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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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邹亦篇(6000+)
更新时间:2012…11…14 12:25:30 本章字数:6570
我没想到四年后还会回到P市,自从妈妈走了,她又离开我后,P市似乎已经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她走的时候,我才三岁。
我躲在窗帘后面看着她紧闭着眼,灰白着脸,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大着胆子跑过去推她叫她甚至打她她都没反应,后来管家阿姨来抱我,她说,妈妈死了。
死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于是我问她:“妈妈还会回来吗?”
她摇着头,一脸的惋惜:“不会了,小亦,你还有爸爸,要坚强。浒”
我才想起,我还有爸爸,可我有近一个月没看到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少回家,回了家也很少跟妈妈说话。
我听下人说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他不要妈妈了。
我很害怕,怕他是不是也会不要我旯。
他还是回来了,站在床边看了妈妈的遗体好久,我躲在管家阿姨后面瞪着他,就像他就是那个害死妈妈的人。
他来抱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眶很红,不知为什么,明明想他,我还是跑了,我在想,妈妈走了就等于他抛弃了她,他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妈妈走后,他突然经常回家,每天,我都跟他一起吃饭,但是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他也像被冲走灵魂似的,我以为他是对妈妈的死心存愧疚,长大后,我才明白,因为那个女人也死了,是难产,所以他才会失了魂。
也许是因为妈妈的关系,从小,我的心底就埋下了恨,以至于以后我会把这种恨转嫁到我最爱的女人身上,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
我点了烟,坐在车里,看着楼上拉着帘,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眯了眼,努力想看清那道想了四年的身影,等了很久,眼睛睁得都快酸了,我下意识地眨下眼,下一秒,窗帘猛得拉开,我立马坐直了身子,很安静的夜,我似乎都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我没开灯,那个角度,她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她,只是一个轮廓,依然窈窕,依然艳丽,闭上眼,将她的眉,眼,鼻在心中临摹了一遍才睁开,面前又是朦胧,她已拉了窗。
控制不住的,我去见了她。
刚入春,气温依然低,她还穿着厚厚的冬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及腰的长发被风吹起,我似乎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卿菊香味,一如既往的迷人。
我曾经的女孩,经过四年的时光变得愈发的动人,白嫩的脸上满是霞光,是谁,让她变得如斯美丽,一想到可能是那个男人,我的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
身体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絮絮是别人的了,絮絮不再是我的了。
好不甘心,我压抑着胸口越来越强的痛楚,笑着跟她打招呼,她的脸色是急转而下的苍白,然后那已经痛得很厉害的心脏开始慢慢腐蚀。
玖歌,她的名字叫玖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成天不着家,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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