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失控的眼泪
五分钟内,我的大脑一片茫然,嘴唇只喃喃着三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思绪混乱间,黑暗侵袭,带火的大掌已掩上我怔愣的双眸,鬼使神差间,我竟伸手触碰那片火热。
大掌翻转,腰间一紧,我又一次跌进他的怀里。
“有伤。”不敢挣扎,但却实在惧怕那能将我燃烧的感觉。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如既往的霸道,脸上却挂着可疑的红晕。
即使脑子还一时有点运转不过来,但还是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了那某红。
唇角勾起,美眸流转。
“嬴锦廷,你在脸红吗?”
蓝眸一闪,俊脸立刻升腾起一股怒气,我及时伸手扳过他欲躲闪的脑袋,笑得痞气:“别否认,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让你滚回隔壁的意思。”嬴锦廷甩开我的手,心慌意乱间力气大了点,将伤痕累累的我一把推倒在地下。
“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伤口都在背部,但从硕大的病床坠落到冰凉的地板上还是让人忍不住呼痛。
蓝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阵发愣,一丝不忍滋生。
我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后忽然眯起双眸,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委屈地将头埋在腿间,身子配合地抖动着。
“喂。”上头有声音传来,“女人。”紧接着是不清晰的嘟哝声,然后,手臂又碰触到那片火热。
我顺着火热偎依过去,将大掌纳入怀中,猛地一拽。
“恩!”重物落地时伴着一声重重的闷哼,我很有先见之明的欲逃离那人的掌控范围,却还是晚了一步。
男人一把攫住我的下巴,恶狠狠的眼神在看到我带着水雾的眸子时立刻换上了一抹诧异:“柳棉絮,你哭了?”
我不出声,睁着那双迷蒙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内疚吧,嬴锦廷,大姐我身残脑不残地跑来为你作牛作马,还不领情,吼我,叫我滚蛋,让你摔个狗吃屎真是便宜你了。
胡思乱想间,眼前已多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出口,却是不同与平时的戏谑口气:“你也会哭?”
我一愣,体内的那颗红心微微抽搐。
眼泪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我也曾一度这么认为,只是在经历那场痛彻心扉之后,我就自动地关闭女人的武器。
半年前,与今夜相仿的夜里,金霖的一个薄吻,引发了我内心的挣扎,痛苦。
厌恶又眷恋那种温柔缱绻的感觉,连带着那股身陷囹圄的无助,使我哀叹命运的同时放任眼泪决堤。
想着,泪水竟真的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是一滴,是一行连着一行。
不需要压迫眼内神经,不需要扭曲面部表情,它就这么真真实实地淌在了男人的手心里。
蓝眸闪过一丝慌乱,嬴锦廷低沉的嗓音不知所措地响起:“该死的,你哭什么,不就吼了你几句吗,什么时候变那么脆弱了。”
见我还没收住,他懊恼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道:“别哭了,丑死了。”
男人别扭的声音透着难得的柔腻,撞进我隐隐发痛的心里,原本不停坠落的珠子下得更欢了。
承认吧,柳棉絮。
承认对这个男人已经做不到以前的坦荡了。
承认习惯听到楼下那辆阿斯顿马丁驶入时引擎转动的声音。
承认面对他的调戏时脸蛋会不自觉地涂上红蜡。
承认那晚听到他吼叫的声音,看到他阴沉的俊颜内心浸满从未有过的踏实。
承认在VIP病房看到昏睡的他时是有多么的无措和心痛。
承认在听到他别扭的咆哮时心头漫过的不止一点点的震惊。
内疚,抱歉,这些自欺欺人的东西都TMD见鬼去吧。
卷一 有朵花,在心头开放
轻颤的睫毛,不断抖动的身体诉说着我此时哭得有多带劲。
嬴锦廷一改之前的戏谑,怪异地瞅着我,道:“柳棉絮,你哭都没声音的吗?”
我微抬起身,越过男人,抽了几张纸巾,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有声音?”
“自古女人不都爱嚎啕大哭吗?”
这次换我鄙视了,红肿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嬴锦廷,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男人的脸色立刻暗沉了下来,薄唇抿了抿,射出的目光深沉又复杂。
“告诉我,你哭什么?”
我放任目光流转在病房的各个角落,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说话。”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不得不服软。
“沙子迷了眼。”
“沙子,这里吗?”男人冷哼道,眸光犀利,我一时竟不敢对上他的眼。
纸巾快被我捏碎,嘴唇哆嗦了很久,就是开不了口。
男人深深地看我一眼,低叹一声,伸手,揉了揉我同样有点凌乱的发丝,放弃了逼迫,说道:“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嗯?”
一室静谧,时间流动间,我像受了蛊惑似的点了点头。
大掌,带着我跌入一个火热的怀抱,我静静倚在他怀里,顾及着他的伤,不敢乱动,也不想乱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很享受,眼皮逐渐抽拢。
昏沉之间,身体突然腾空,见我睁开困倦的眸子,男人眼底浮现一丝柔情,低声道:“不早了,睡吧。”
“我睡小床。”趁着意识还有点清醒,我揪着他的病服道。
蓝眸一冷,寒光射出,男人警告地看了我一眼,道:“用不着,这床够大。”
我困极,也不想与他争辩,随他将我放置在床上,然后拥进怀里。
闻着医院固有的消毒水味道,我敛眉,将被子拉到鼻前盖住。
“怎么,不好闻。”男人替我掖了掖被子,问道。
我闭着眼,胡乱点了点头。
忽然,床榻一轻,身后的那具火热的胸膛一动,再上来时窗户已开了一个小缝,干净清冷的秋风灌进,腰间的大掌紧了紧。
我下意识地往热源靠去,迷糊的脑子想到了什么,闷闷地开口:“嬴锦廷。”
“嗯?”头顶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
“那些人怎么样了?”住院这几天,我似乎早把那群害我们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忘了,这会儿被风微微一吹,脑子又清醒了点。
“你很关心?”声音募得变冷。
不敢太用力,手肘轻触身后的胸膛,道:“我只关心他们死了没。”
低笑溢出,男人将下巴抵在我头顶,声线又开始冰冻至零度:“死,太便宜了。”
“嗯。”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赞同嬴锦廷的看法,脑袋胡乱地在他怀里动着,整得他的下巴受到连续的冲撞。
男人轻怕了我的脑袋,喝道:“老实点,快睡。”
我的一半灵魂成功地与周公接上了轨,另一半依然不到黄河心不死,非挖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怎么样了。”
“那依你看,应该把他们怎样?”男人反问道。
脑子胡乱思索了下,动动嘴唇:“先狂扁一顿,打得他们个个都残废了,再逐出国,这辈子也不能踏入。”
男人低笑,再度圈紧了我:“就依你。”
“嗯?”我疑惑。
“经过那晚,不死也残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非洲当奴役了。”
残了,非洲,奴役。
我点点头,吱唔一声,心里苟同道:这还差不多。
意识,再也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梦里,发生了很多事。
有好的,也有不好当的;有开心的,也有难受的;有之前的,也有现在的。
最后兜兜转转,画面又回到遇险那晚,男人暴戾的眸子,矫健的身手,染血的衬衫。
心里一紧,猛地惊醒,身后的男人还在梦里,身子却有感应似的,揽着我向他怀里拥去。
心,慢慢平复下来,伸手抚了扶他缠着绷带的腹部,暖流漫过全身,往上窜去。
然后,我听见,有个地方,跳了又跳。
卷一 要表嫂还是要这个狐狸精
第二天,我是被连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弄醒的,由于手机在隔壁那张陪护小床上,我只能轻手轻脚地挪开男人的大掌,起身,绕到另一边去。
嬴锦廷难得睡得沉,没怎么被影响,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柳家那位小祖宗的,连忙闪到隔壁的病房去,习惯性地小声地开口:“喂?”
那头顿了一秒,才出声:“你搞什么鬼,声音这么轻做什么?”
我才反应过来,嬴锦廷睡在隔壁,忙轻咳了一下,道:“没事,你有事吗?”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电话现在才接。”不满劈头盖脸的下来。
我想着之前跟闻菲菲和学校老师套好的口供,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哦,学校派我们几个新来的老师去T市进修了,得过阵子才能回来,菲菲没跟你说吗?”说完,我想狠狠抽自己个耳巴子,这话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柳棉令自从回国后就变精了,整个老谋深算的主,不过一句,就立刻抓住了破洞:“菲姐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自己都不会跟我说的吗?柳棉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去学校实地考察过了,稳了稳,才道:“走得急就知会了菲菲一声,本来想跟你说声的,怕你忙,就没给你打电话。”为了扯得更像点,我又加了一句,“爸爸那边,你也说声吧。”
他似乎信了,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那帮人没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就算要找,我现在在T市,也找不着我,你放心吧。”
“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他说道,俨然将我俩的身份颠倒了。
我轻笑:“小令,咱俩貌似我是姐姐吧。”
“哼,难说。”
我顿时满天黑线,说了两句好话,总算将那小祖宗哄得挂了电话,我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直接去了盥洗室洗漱。
等我再次来到嬴锦廷的病房前时,发现刚刚掩上的门开了。
心中疑惑,推门而进,走到里间,当下就尴尬地愣在原地。
然后是满屋子的沉默。
韩琛一看是我,立马跑过来,挡住其他几人的视线:“柳小姐,您今天不还有个检查要做吗,这会儿时间也快到了,要不我陪您去吧。”说着,就要把我往外带。
“慢着。”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了然,对一旁的人冷声道:“不麻烦韩特助了,我一会儿自会过去。”
他的脸尴尬地抽搐了下,习惯性地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下额上的汗。
他身后的女子踩着高跟鞋,倨傲地走过来,迎上我的目光,嗤笑了一声,说道:“又是你,真是个祸害,先前害了表嫂不说,这会儿连我表哥都搭进去了,柳棉絮,你还要不要脸了。”
刺耳的话直冲我来,我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瞅着窗外,苦味从心底泛起。
“说话啊,哑巴还是怎么了?”
“Nita小姐......”
“住口。”Nita见韩琛插嘴,呵斥道:“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了,还是说你也被她的美色勾去了?”
面对这种羞辱,再怎么圆滑的韩琛也不禁白了脸,当下愣在那里。
“Nita,少说两句,嬴还在这呢。”嬴郁郁瞥了一眼男人,还是一贯的和事老心态,却引得Nita更加口无遮拦了,“表嫂,你怕什么,就是因为表哥在我才说。”
手臂上突然多了一支纤细有力的玉手,我被她猛地一拽,拖到了男人的床前。
“表哥,你说,你是要表嫂还是要这个狐狸精。”目光直视床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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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回山上还是别墅
嬴锦廷终于将视线从窗外调了回来,许是刚刚睡醒的关系,头发有点凌乱,下巴的胡渣也没刮,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形象,反而增添了一种慵懒的魅惑。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蓝眸冷漠得似乎我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柳棉絮,你先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表哥,她在更好,正好说清楚。”
“出去。”薄唇冷呵道。
胸口像被野猫的利爪抓过,钻心的疼痛,握紧拳头,轻勾唇角,冷漠地转身,不去管背后炙热的目光,径直走向门边。
“嬴,要不是韩特助今早来家里拿衣服,我们都不知道你出事了……”单手掩上门前,我听到嬴郁郁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进了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抬头,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褪了血色,却依然风华绝代。
狐狸精?
呵,我真得感谢这张脸,让我对得起这个称呼。
昨夜的种种仿佛是个讽刺,讽刺我的天真,可笑。
柳棉絮,他怎么可能对你真心。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热闹的街头,豪华的跑车,狗血的撞车事故,即使我再怎么失魂落魄,也依然能从男人眼中捕捉到那抹惊艳。
当初如果不是我这张脸,也许根本入不了男人的眼。
然后就是长达五年的协议,男人答应我,大学毕业再履行义务,于是23岁的那年夏天,我开始了自我否定的堕落生活。
“呵呵,呵呵。”苦笑自樱唇里溢出,近三年的情妇生活,柳棉絮,你得到了什么。
不管那个男人一度多么迷恋你,只要在他老婆面前,你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浑浑噩噩地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有轻轻的敲门声间断地响起,我低骂一声,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起身。
门外是韩琛那张恭敬的脸,我不觉可笑,他用得着吗?
“柳小姐,总裁让您过去。”说完,侧过身。
我越过他,说道:“韩特助,对我,你不必这样。”
他一愣,磕巴起来:“柳小姐……”
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我径直离开。
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病服,胡渣剃了,头发没打发蜡,随意地一梳,却是十分清爽。
“有事?”我直接开口。
蓝眸一沉,拉过我,让我坐在床头,盯了我一会儿道:“不开心?”
“没有。”我躲开他伸向我的大掌,不动声色地别过脸。
寒光一凛,大掌扭过我的下巴,逼我跟他直视,见我略微有点苍白的脸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她会来,Nita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还小,不懂事。”
小,哼,都20岁的大姑娘了,还小?
心里不敢苟同,嘴上依然顺着他说道:“我不介意。”
他又盯了我会儿,见我仍是一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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