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绯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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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绯糜-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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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意。”

话落,白了三人的脸。

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当着几个当事人的面,把我们一再避及的问题摊开来,给菲菲难堪,给金霖难堪,也让我不好过。

“我同不同意你管不着,我命令你现在马上放开她。”菲菲急红了眼,顾不上那么多,冲了过来。

“你命令我?”他冷笑,“你又什么资格命令我?”

“啊!”手里的指头突然又抽走两根,我惊呼一声,整个人摇摇晃晃,连最简单的站立都做不到。

“软绵绵!”

“小絮!”

两个声音配合着同时响起。

我听见耳边有笑声传来,我面如死灰地看着他,他笑得很低,很低,却让我们三个都一声不漏地听见。

我看着两个快缺氧的人,低声下气地求他:“别再折磨他们了,你要报仇,要解恨,冲我来,放过他们吧。”

“好啊。”他答应得很快,语气轻松地要将我撕碎。

身子落空,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也啪嗒一声断了,后背碰到微凉的海水的时候,似有许多撕心裂肺地声音响起,我有点难受,不想他们为我难过的,不想连累谁,不想牵绊谁。

突然觉得,一个人了无牵挂地走是一种奢侈的幸福,而我注定,无法拥有这种幸福,因为,我牵挂的人实在太多。

从生死线上,走下来的那一刻,我满身的虚汗。即便害怕,心里总有个预感,他不会真的推我下去。

于是在背部沾水,两声高呼过后,我又被他拉回了地面。

“杀你,怕脏了我的手。”临走前,他扔下话。

虚脱靠着栏杆而坐,我深深震撼于这个男人的身手,这么短的瞬间,他就将我从上面推下,又找准时机,在我着水的瞬间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速度之快,动作之准,令人咋舌。

卷二 他的地方,呆不下去了

“给,把这个吃了。”菲菲递了一杯水加一个白色药丸给我。

我别过脸:“我没生病。”

“安神的,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她执意将杯子凑近我嘴边,要我喝下。

“我不想吃,也不想睡。”从海边回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天际泛了白,我的身体倦得很,脑子却分外清醒,清楚地记得他站在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狼狈的我,那个眼神,和那年撑着伞盯着我时的一模一样,很陌生,很高傲,就像我是只他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蚁。

两个人的距离,顿时像浩瀚的宇宙一样,见不到边。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菲菲还欲说的话,我们齐刷刷地扭头,金霖进来,见我醒着,似乎早料到一般:“我想你应该睡不着,就出去买了点点心,你们两个,一起来吃点吧,吃完,我陪你们去医院看伯父。”

“你还真是什么都清楚。”菲菲酸不溜秋地说了一句,我忙解释:“菲菲……”

“好啦,我也没怎样,就是担心你。”说完,她又朝金霖狠狠瞪了一眼,恢复了一贯骄横的语气,“喂,软绵绵是我的好基友,要献殷勤也是我先来,你排第二懂不懂。”

金霖脾气好,对她孩子气的话一笑置之,开始在外面忙活。

餐桌上,因为有菲菲在,气氛很活跃,她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偶尔问我们两句,我有一句没一句应和着她,金霖看出我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就替我接菲菲的话。

他们两个说话,倒不像齐濬和菲菲,彼此呛个半死后又笑成一团,金霖让着菲菲,菲菲也不拿他当外人,噼里啪啦地往外喷着字,金霖性格淡漠如水,也会被她逗得偶尔笑两下。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我的心情也舒服了点,其实如果可能,他们两个应该也不错,不过以菲菲以前在金霖面前的样子来看,她似乎也放开了,没有了之前的迷恋,不知道经过了订婚那件事,现在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车子驶向一条僻静的小道,绿柳成荫,很是惬意,是个疗养的好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很是陌生。

我和菲菲相视一眼,皆不知他是何意。

电梯缓缓上行,我看着面前亮着的那个数字,想到了什么:“我爸爸在这里?”

他点头,待我们都出去后,才从里面出来,走在前头,领着我们到病房。

推门而进,该有的人都在,父亲,安姨,小令。

彼此打了个照面,都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他们不说,我也清楚,“一院”是呆不下去了,那个男人,不是个善类,没有好心到再无条件为我付出。

“大家都来了。”邹亦最后一个进来,他将手里文件夹拿给我,“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都在这里,你收好。”

我收起来放进包里,又听他说:“这里虽然不像‘一院’那么闻名,但对于柳叔这样的病人来说是最好的,这里清静,也有专人看护,设备什么也都是利用当前最先进的,好好护理,柳叔醒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他说完,空了一会儿,见众人点头,又把目光投向我,“絮絮,你放宽心,别太心急了。”

卷二 她才是对他最好的女人

“想不到伊囩会旗下的医院竟是这么幽雅清静的地方,你不怕这里难找,入不敷出吗?”我倚着桥头,看着底下哗哗的流水,手里突然被塞了一罐热牛奶。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叮嘱道:“我听小令说了,你能想明白是最好。”我知他说的是打胎的事,苦笑一声。

“喝点热的,听说你有酗酒吸烟的毛病,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些都不好,尤其是对女孩子。”

我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很纯,很浓。

“菲菲,你陪我喝酒吧,要不吸烟也行。”分手后,有一晚,我坐在校园里的石凳上,就这么和身边的小女人随口一提,结果,五分钟后,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些冰啤酒和一包烟,晃晃手里的打火机,轻叩按钮,蓝白的火焰跳起,我们干脆席地而坐,喝了一夜的啤酒,一同分食了一包叫不出名字来的香烟。

他看我又陷入沉思,似也看出些什么,跟着我一起跌入沉默的国度。

当杯中的液体微凉,我才拉回思绪:“你的病呢,怎么样了,有去做进一步的治疗码?”

“我有吃药。”

“吃药能顶用吗,你以为你的药是太上老君的金丹吗?”我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难道你还怕化疗把头发整光吗?”

“对,你怎么知道?”他问,嬉笑地看着我,我语塞,他终于正色道,“我就是怕到时候变丑了,那就再也没有可能追回你了。”

他亮亮的眸子被夕阳打出一个很好看的颜色,半边茶色,半边红色,绽放着琉璃般的光彩。

我想不到,他光着头,形容消瘦的样子,且不论别人怎么看他,他自己那关想必也难过。

他是骄傲的,他骄傲得跟我在一起的那几年连句“喜欢”都不肯对我说。我却早已习惯他的骄傲,所以当他说是为了我不肯进一步治疗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无法说服他。

作为一个朋友,我能做到的也是劝,如果还是以前的关系,我大可以威胁他,软硬兼磨地逼他,他吃不了我这套,必定会服软,可是现在,我已没了这个立场,我很无力,不知道该怎样帮他。

于是我只有想到裴婕,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四年同学,彼此看彼此的眼神像看个路人,无喜无厌。

“我想你劝劝他,让他去看病,胃癌也不是什么绝症,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总会有希望的。”

“希望,呵。”她冷笑,“他的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让他每天经受那些痛苦的事,只为了那十万分之一的希望?不要说他不同意,我也不愿意。”

“那么你忍心看他就这样走了?”我真的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无情的有点可怕,她竟然支持邹亦放弃生命,她不是爱他吗,爱就是盲目地站在所爱的人一边吗?

“我不忍心,如果可以,我希望得病的那个人是我。”她的情绪有点激动,那种恨不得替所爱人去死的决然让我心惊和感动。

裴婕是孤傲了点,但她却是对邹亦最好的女人,她能为他付出的,即便是昔日的我也做不到。

“可是他不稀罕。”她很哀怨,那一刻,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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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没有婴儿的婴儿房

“我跟着他,不要名分,无条件,只想他能多看我一眼,可惜他面对我永远只有公事公事公事,即便我主动以照顾他的名义入住到他的家去,他也只是敷衍着我,一套房子,两个人,我却觉得我每天都对着空气。”她说完,低叹一声。

两个女人很久都没有声音,相对静默地坐着,相对于其他几桌说说笑笑的闺蜜,我们这一桌压抑得有点诡异。

好几次,服务员小姐都过来说要不要续杯,看着我们没一个人说话,尴尬地抹了下额头走开了。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我们俩只是性格不合,彼此不对盘,说实话,我对你这个人并无多大意见,所以……”她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他那的,我现在给你,比起我来,他更需要你,至于今天你约我出来,怕是要你失望了,我没法完成你说的事,他对着我自觉自发地堵住耳朵,我磨破嘴皮子,他也不会听的。”

裴婕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我替她付钱,我看看价格单,一共248块钱,心疼得有点滴血。

出来后,我回了一趟别墅,没在车库里看到他的车,我的心提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却发现怎么也塞不进去,低头一瞅才发现是裴婕刚给的那一把,我迅速换了钥匙,这次很顺利,打开的瞬间,我呆愣了一下,这怕是最后一次开门了吧。

“小姐,您这几天去哪了?”冯姨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包包。

“有点事。”我没细说。

“您不在,先生也很少来了,这个家,怪冷清的。”

我听了,不免有点感伤,看着冯姨落寞的样子,停下了去楼上的脚步,拉了她的手问:“要是有一天我不住在这了,你们怎么办?”

她听了,眼中大亮:“小姐是要和先生搬新居吗?”

我有点不忍打断她眼中的希冀:“不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了,我离开了,不回来了。”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有点黯然:“小姐,虽说这几年我们没有多么亲近,可是我多少还是对您和先生有点感情的,您性子冷了点,不怎么和我们几个下人说话,但我们都知道,小姐您是个好人,没有那些记者说得那么不堪,虽说您经常和先生磕磕绊绊,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好不容怀了孩子,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她劝完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想着给你们带孩子呢。”

我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笑笑。心知她是真心待我好,要说离开,我一万个舍不得,可到了如今这一步,不走也得走了。

收拾完东西,想着还早,双腿竟不受控制地朝婴儿房走去。

两张床,一大一小,并排放着,小的那张,是给还是婴儿的宝宝睡的,稍大的那张是等宝宝长大后用的。地上放了许多小玩意儿,当初嬴锦廷比较心急,不知道生男生女,就瞎买一通,娃娃,玩具车堆了一地。

肚里泛酸,我坐在小床上,摸着上面纯棉的布料,想着一个小小的娃娃一点点长大,从婴儿床躺到这张小床上,该是多么好玩儿的一件事。

蔚蓝的床单上竟然出现一点不和谐的水渍,然后是两点,接着濡湿了一片,我忙起身,抹脸,热热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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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是三更,大家就不要潜水啊,该收的收,该评的评啊!

卷二 离开,人离了心不开

不敢再多停留,再多看一眼就像犯罪,是我自己扼杀了这一切美好的,嬴锦廷说得对,我就是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会到来的一切,我是个胆小鬼,我很没用,现在也是这样,只想在他还没回来之前尽快脱身离开。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子,竟是不舍,想当初我小心翼翼地封闭自己所有的感觉,尽量让自己活得潇洒点,却还是没出息得一步步沦陷,到如今,抽身,竟已这么难。很想留封信给冯姨,又怕徒添伤感,干脆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离开。

有用的东西不多,就装了一个拉杆箱,拖在后面,不费力。

打开门,是两张略带惊讶的脸。

嬴郁郁环着嬴锦廷站在门外,一身华丽的礼服,看着我手里的行李箱,故作惊讶:“这是要去哪啊,旅游吗?”

我没搭理她,盯着一言不发的男人,他没看我,眸光随意地打量屋里的任何一处。

在我眼里,嬴郁郁是透明的,而在他眼里,我似乎已经透明了。

“这个……给你。”那串钥匙,我本想放在鞋柜上的,既然碰见了,就想亲手交给他,想听他说几句话,哪怕是拒绝也好,想跟他有点身体的接触,哪怕只是指尖的摩擦。

他瞟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没接,携着嬴郁郁进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不需要,锁,我会换的。”

我想,这应该是他在这个屋子里跟我说得最后一句话了,我愣在原地呆了好久,把每一个字都吸收了,才收了手里的钥匙。

“柳小姐怎么还不走,要留下来吃晚饭吗?”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就换了,不,也许我从来就不能算这里的主人,只是一个曾住很久的女人而已。

金属隔得我手心生疼,我深吸口气,将钥匙收进包里。

他曾说过这次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的,但此刻却如此漠视的就这么从我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不给,衣服摩擦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木香,竟又开始留恋起来。

大门关上的那个瞬间,我忍不住回头,隔着小小的缝隙,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我被狠狠冲击了一下,几乎同时,两人回头,一扇门,像条无法跨越的银河,他守着娇妻待在那里,我提着行李箱向未知的未来走去。

收拾完行李,我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单换了,身子很乏,躺下来的一瞬间,却又清醒了,在自己从小到大睡得床上失眠,真的很可笑。

天色还早,索性起身,小令和安姨都在医院,我简单地给自己泡了一碗杯面,坐上沙发,打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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