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百草却不能给加藤任何清醒的机会,纵身大喝着,她右脚向加藤的下颌踢去,逼得加藤抬起头来无法去认真听教练的指令!只要再加一把力,再加一把力!
右脚遥指着加藤的下颌!
后退着,加藤的眼睛愤怒地眯起!
紧接而起的第七个双飞踢!那左脚飞起的速度如此缓慢,就如是赤裸裸的挑衅,在满场沸腾激烈的呐喊声,火焰从心底喷涌而出,加藤知道观众们想看到的是什么,知道贵宾席中的父母想看的是什么!
那一脚是如此的缓慢!
是的,她没有忘记戚百草那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只剩下不到十几秒钟,只要忍耐,胜利就属于她!可是,那一腿是如此的缓慢,就要晃过她的面前──“呀──”
灯光璀璨的体育馆中,群情激动的日本观众们终于等到了加藤银百合那爆发出的清丽叱声!这一次,加藤没有后退!满场的日本观众全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小旗,用尽全身力量呐喊:“加藤──”
“加藤──”
灯光亮得晃眼。
只剩十几秒,领先三分,不能冒险反击,可是,那缓慢而没有力量的左腿,就在她的面前!在满场日本观众的呐喊声中,加藤厉声清叱,格出双手,抓向面前的那条腿!不能冒险反击,但是,抓住这条毫无力量的左腿,只要顺势一推,就可以将戚百草重重推翻在地上!
这是安全的反击!是不会造成任何危险,又能化解那嚣张跋扈得让人喘不过起来的连环双飞踢进攻的,最安全的反击!
微微发旧的道服裤管。
就在百草的左腿被加藤双手抓住的那一刻!
时间凝固了……
医院的休息室,初原屏住呼吸!
场边的教练位,若白霍然握紧双手,目中神光大闪!加藤的教练大惊失色,怒吼声将体育馆的顶棚冲破!
在时间凝固的那一刻──
“喝──”
那雷霆万钧的高喝声,顷刻间将体育馆内沸腾的声浪压了下去!如同是惊雷炸开,令人心惊胆惧的爆发力!恍若慢格镜头,如同已经等了很久很久,所有的积蓄,所有的迸发,都等到了这一刻!
错了!
她错了!
当双手抓住百草左腿的那一刻,加藤脑中轰然,一片空白,飞闪过一个可怕的预感!在她的掌中,那条原本看似没有什么力量的左腿,竟陡然发力!加藤骇然大惊,然而还来不及甩开它,百草的左腿就已借着她双手的抓力──“喝──”
旋身腾起!
仿佛是精心设计好了的,就在加藤抓住她左腿的那一刻,如同有了最佳的支点,百草厉喝声,顺势反身右旋──就如遒劲浓墨的一笔!
搅动最强势的气流!
用尽体内全部的力量,那是她的──
决胜一击!
“啊──”
体育馆内,满场日本观众都惊呆了,他们胆战心寒地看到,深蓝色的赛垫上,当加藤银百合的双手还停留在对手的左腿上无法闪躲时,那中国女孩已旋身出腿,向着她的头部重重横踢而去──“砰──”
沉重的闷响!
光芒璀璨的赛台上,如同一切被按了静音,缓慢地,加藤那带着蓝色护具的头部重重而缓慢地向左侧偏去……
那巨大的力量……
仿佛是山谷巨大的回音,一层层,一波波,在那倒下去的时候,竟感觉不到痛,在身体失去重心,朝着深蓝色赛垫倒下去的时刻,恍惚看到场边教练在狂怒地大呼,看到满场的观众们呆立着变得鸦雀无声,看到前排的父母正惊恐万状地冲过来……
“砰──”
如同毫无生气的布偶般,加藤银百合的身体从空中跌落,无力地摔倒在赛垫上!
Ⅳ:爱之名 Chapter 9
体育馆内。
接下来的几场淘汰赛,百草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她打得酣畅淋漓,几乎每场都是以大比分战胜对手晋级。然而,场内观众们关注的焦点却被韩国的金敏珠分走了不少!
“这个韩国小将挺抢风头的。”
媒体席上,《体坛先锋报》的杨记者吃惊地看着赛台上的韩国小将金敏珠,她正用着跟百草第一场时如出一辙的连环十八双飞踢,将对阵的泰国选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她的出腿,”《华南体育报》的刘记者摇头,“好像是在模仿百草同加藤之战。”
“那倒是。”想了想,杨记者又说,“第一场的百草和加藤之战,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最后还差不到十秒的时候,百草居然能够KO反败为胜,太精彩了!”
“是啊,百草这小姑娘很有潜力,”手指飞速地敲打着键盘,描述着刚才结束的百草战胜美国选手的精彩场面,戴记者赞叹地说,“虽然一开始有点紧张,但现在临场发挥越来越自如,再胜一场,就可以晋级下午的复赛和决赛了。”
“日本的记者们很沮丧,”偷眼看了下隔壁的日本媒体席,杨记者同情地说,“现场来了这么多观众和媒体,结果加藤第一场就败了。”
“比赛的结果不是事先就可以预料的,”戴记者说,“现在日本的媒体和观众们应该会期待百草能够打进决赛,如果百草可以打进决赛,加藤就有机会参加复活赛争夺铜牌了。”
“杀──”
灯光通明的赛台上,伴随着金敏珠充满杀气的大喝,泰国选手像断线的风筝,被连环十八双飞踢的最后一脚重重踢出边线之外!
那嚣张的杀气!
张扬的霸气!
“哈──哈──”
当裁判宣布红方获胜后,身穿红色护具的金敏珠高举着双臂,厉目圆睁,对着四周的观众席怒吼欢呼,仿佛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豹子!
“切,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直播视频前,晓萤撇撇嘴,不屑地说。明明是百草打败了加藤,应该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选手,偏偏那金敏珠一出场就无比嚣张,又是狂笑又是怒吼,出腿又凶又狠,才一会儿就已经将两位选手打伤至下场医治,完全是来抢戏的嘛!
“嗯,她打不过百草的,现在越嚣张,下午被百草打败的时候就越丢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话梅,梅玲很放松地说。
“不能轻敌。”申波一脸认真。
“我饿了,”亦枫打了个哈欠趴在网吧的桌子上,“我要出去吃饭,你们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继续看上午的最后一场?”
“我去!”梅玲蹦起来,百草最后一场的对手很弱,胜负没有一点点悬念。
林凤、申波也同意早点吃完午饭,好不耽搁看下午的复赛及决赛。
晓萤还有点犹豫。
“走啦!”梅玲拽住她往外走,“难道百草会输给那个巴拉圭选手?你也太小看百草了吧!”
体育馆内。
马上就要进行上午的最后一场比赛,百草一边朝着赛台走去,一边担心地频频回头看向教练位置的若白。若白神色淡然地坐在那里,随着一场场比赛的结束,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甚至隐隐有透明的青色。
上场前,她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里有冰凉的虚汗。
一定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再想到昨晚他那一阵阵抑制不住的咳嗽,站在深蓝色的赛台上,百草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又一次扭头看向场边的若白。
如雪山上的青松,若白淡淡地坐在那里。她的心底却莫名一慌,突然怕他会如山顶的云海一般,淡淡地散去。
“喝──”
当巴拉圭选手抢身飞踢过来时,百草只得强忍着收起心底的焦虑,打起精神,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比赛!这场比赛打得并不艰难,她以领先对手六分的优势结束第二局。
局间休息的时候。
她匆匆赶回场边的休息位,若白已等候在那里。
“你坐!”没等若白开口,百草便抢先说,硬是将他按在椅子里。手指触到他肩膀的那一瞬,冰凉刺骨,仿佛沁入深井里一般,她打了个寒战,心底的恐惧更深了几分。而按住若白身体的时候,她惊骇地发现,他的身体竟似已经没有同她对抗的能力了!
椅子里,若白虚弱地闭上眼睛。
勉强提了一口气,他似乎想要说话,还没张口,眉头骤然锁紧,体内仿佛被某种虚弱痛苦的感觉攥住,身体竟冰凉得微微发抖。
“若白师兄!”惊呼失声,百草跪下身来,惊恐地扶住他!
“……我没事。”声音沙哑得有些听不清楚,若白缓缓睁开眼,眼睛如常的淡然冷静,缓慢地说:“……去,把比赛打完。”
那最后的第三局,百草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打下来的,每一次身体转向教练席的方向,她总是忍不住看向那个淡若透明的身影。甚至不知道最后的比分是多少,当裁判宣布是她胜出,匆匆同对手致意行礼之后,她便再也顾不上什么,狂冲向身体竟已摇摇欲坠般的若白!
“师兄!”触手是骇人的冰凉,顾不得脱掉护具,百草慌乱着,用身体撑住浑身被冷汗湿透的若白,失措地喊着:“师兄,你怎么了?师兄!”
“……”低哑地咳嗽着,若白的嘴唇干得有点裂开,“……有点累,想回去躺一下。”
“好,我们这就回去!”
急得快哭了,百草什么顾不得,搀扶着若白便往体育馆的出口走去!身后有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喊她,有选手和观众们诧异的目光,她全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体育馆内漫长的通道,嘈杂的人声,百草的脑子昏昏一片。她紧张不安地用肩膀撑住若白,用手臂揽紧若白,然而可怕的是,她感到──若白的身体越来越冰!
越来越沉!
如同渐渐垮塌的冰山般,向她的肩头压下来,她咬牙用力地撑着,然而最后那轰然一塌,她惊惧地抬头,发现若白竟已昏了过去!
脑中最后一根神经崩裂!
那馆内刺目晃眼的光线,晃得人什么都看不见,那刺目的白茫茫,那如噩梦般的静寂,那苍白如纸的双唇。因为昏厥而紧闭的双眼,那永远冷静笔直地站立着,如同松柏一般支撑着她的淡淡的身影──喉咙紧缩着。
她颤抖地抱着怀中那淡如透明的身体……
“……”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她的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嘎嘎地干哑着,耳膜如隔着千山万水般的巨响,泪水狂涌而下,她死命地抱住那淡如透明的身影。
“……来、来人……”
“来人啊……”抱着昏厥过去的若白,百草绝望沙哑地向四周狂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滴──滴──滴!”
闪烁着灯光,救护车一路飞驰向医院!
颠簸的救护车内,紧紧握着若白冰冷的手,望着氧气面罩下他苍白透明的面容,百草无声的哭着。
她恨透了自己!
早在飞来日本的机场上,她就察觉到了若白师兄身体的不对。比赛之前的昨晚,若白师兄咳嗽得无法抑制,却为了怕影响她睡觉而深夜出去“散步”。若白师兄身体不舒服,早就有了端倪,她却想瞎子一样,没有关心他,没有照顾他。
她只顾着比赛。
只顾着找那只草莓发夹。
这样紧张的比赛气氛中,她惹得若白师兄生气,害得他为她去找草莓发夹。如果不是跑出去那一趟,如果是一直坐在床边休息,若白师兄的身体未必会严重到晕过去!
救护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等候在那里的日本医生和护士们冲过来,一路推着急救床上的若白,快步向急救室而去!奋力追在急救床的旁边,百草也挤进了急救室,经过一阵令她心惊胆战的救治和忙乱,她看到医生在对组委会跟随而来的工作人员询问着什么。
“我是病人的队友,”深呼吸,百草连忙走过去,用不熟悉的日语说,“医生,有什么需要知道的事情,您可以问我。”
“病人的病历带来了吗?”日本医生严肃的问。
“病历?”百草愣住。为什么医生首先问的是病历?
“他的病情,不适合再参加任何剧烈活动,尤其不能够参加跆拳道这种激烈的对抗比赛,难道你们不清楚吗?”看到她身上的跆拳道道服,日本医生谴责的说。
“……”脑中蒙蒙的,如同被大棍击中,百草吃力的说:“什么病情?我师兄是什么病?”
听到从日本医生口中说出来的那个名词,百草听不懂,她的日语水平只能应付简单的对话。她哀求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帮她翻译,那工作人员很为难,他也只通简单的汉语,不知道那个日语名词翻成中文是什么。
“等病人苏醒过来,再观察一两天。”
急救病房内,日本医生让护士为依旧昏迷中的若白吊瓶输液,严肃的叮嘱百草说:“记住,不要让病人做任何剧烈的活动,他的身体必须长期静养,否则,将来可能就必须动手术。”
“……是。”
液体一滴一滴输入若白的体内。
除了病床上的他,急救房里只剩下百草和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找到一张纸条,百草请工作人员帮她写下那个听不懂的日语词汇,盯着那个词,她呆呆的看了好几分钟,才将字条小心的收好。
沉默的守在若白的病床旁。
百草一动不动。
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
身上依旧穿着被汗水浸透的红色护具,百草沉默的守在若白的病床盘。昏迷中的若白睡得很不安稳,他的眉心紧紧的皱着,似乎在梦境中挣扎,仿佛忧心着什么,挣扎着想醒过来。
“你先回去吧。”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工作人员好心的对百草说:“下午的比赛两点钟就要开始了,医院里会有护士照顾病人,你会去准备一下吧。”
沉默着,百草摇摇头。
“刚才我问过医生,药物中有可以使病人休息的镇定剂,病人在两点之前是无法醒来的。”工作人员劝说她,“你不必留在这里。”
“不……谢谢您。”百草哑声说,“我要陪着他。”
“可是,这样你会错过比赛的!”
“没关系,”握住手心那只冰冷的大手,怕吵醒睡梦中的若白,百草声音低哑得近乎无声,“我想陪着他。”
工作人员惋惜几声。
急救室里,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
昏迷中的若白越来越不安稳,他的头部吃力的在枕上辗转,苍白的嘴唇仿佛想要说出什么,如同即使在最深的昏迷中,也有无法令他安心的事情!
“他是在疼吗?”
心痛得紧缩在一起,百草的面色也变得苍白,她急忙站起来,刚想去按唤人铃,耳边忽然听到从病床上传来的剧烈咳嗽声!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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