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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这商业税的征收也是在秋季。
不过租庸调的租由州县之户曹参军事掌管,而商税则是由仓曹参军事负责征收。
“大人,我等什么时候开始清查个商家帐目?”在张允文回来的第一天,那王方翼便出言问道。
张允文听了王方翼的话,却是沉吟了片刻,说道:“今日你便召集行会内各家开会,宣布此事,谁要是不同意,便将其革出行会!散会之后,即刻派遣人手跟随各位掌柜主事前往店铺、商队,进行账目核查!”
“可是大人,若是一个掌柜跟随一个文书一个捕快,恐怕人手不够啊!还有大人,既然今年查了账目,明年这些商队世家就有了防备,说定会提前制作假账,以迷惑视听,若是如此,那又该如何是好?”张柬之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向张允文说道。
张允文笑道:“今年行会运作尚未完善,过了秋季我便去寻两个账房先生过来,加入到行会之中,然后将那些大型商队和世家商铺的交易情况记录下来,到时候就能够大致估算出他们一年的交易额,若是他们做了假账,一眼便可看出来!今年这种方法,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张柬之这才恍然的点点头,抱拳道:“大人深谋远虑,在下不及!”
张允文又道:“至于这人手问题,人手不足可去洛阳府衙调人过来!”
“喏!”王方翼和张柬之等三人同时一揖,按照自以为得吩咐,开始行动起来。
王方翼和洛阳仓曹参军事联合在行会下了公告,让那些中等规模以上的各个商队主事和店铺掌柜等人于明日集中在洛阳最大的酒楼之中开会。
见到这个公告,那些掌柜和主事却是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此时的行会共有数百成员,不可能每个掌柜和主事都来此处。只有那些资产达到商队店铺规模达到一定程度的商家才能参加会议。
当王方翼在会议上宣布了将要清查各个商户账目之时,当场就有三四个规模较大的商队对此提出异议,说行会没有权力来查自己的账目。
王方翼却是毫不客气的指正道:“虽说行会没有权力?当初入行会的契约之上可是写着的,行会有清查各个商户账目的权力!难道你等还想一口否认不成?”说着,还拿出一份空白的契约以作证明。
这些空白的契约乃是用雕版印刷出来的。白字黑字的写着,那些商户就是想抵赖也不成。
一些商户的掌柜却是眼珠一转,说是先回去准备准备,再请行会之人前来查验。
王方翼却道:“不过区区账目,有什么可准备的!待会儿散了会,本官派出文员书办,跟着众位掌柜回去查看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众商户闻言,不由面色一变。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遵照王方翼的意思去办了。
散会之后,清查洛阳商户账目的行动正式开始。
那些商户的伙计账房见到自己掌柜回来,刚要问声好时,却见到他们身后的书办衙役,不由有些愕然。而掌柜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们惊讶,只见掌柜将账房记录的账本交给了书办,这位书办在细细看了半晌之后,又和账房掌柜交谈了一下,继续查看起来。最后,拿出纸笔,刷刷刷的记录起来。
这样的情况在洛阳商铺商队之中不时的上演。虽然大部分商户心中不甘,却仍旧照办,但是,还是有些商家自恃家族势力,拒绝书办查阅他们的账目。面对这样的商户,书办在劝说无效之后,便记录下名字,转身离开。
等待这些商户的将是被革出行会的惩罚。
仅仅一天时间,在派出大量的人手之后,很快就查清了洛阳城内的各家商户的账目。
第二日,便是洛阳周边地区的商家。
就这样,在立秋之前,张允文完成了对洛阳商户账目的清查工作。
接下来便是立秋后征收商税了。
厚厚的文牒堆积在张允文面前,这些事最近关于洛阳商户的账目清查情况。这里面既有那些违抗命令,等待惩处的商户,也有各个大型商铺、商队的 账目核实情况。这些都要张允文来处理。
张允文草草翻看了几本,便对着王方翼等人说道:“你等也莫要偷懒,像这些惩处之类的文件你们处理便是,何须送到我这里来!”
三人无奈对视一眼,只好捡出一些文牒来处理。
在张允文批阅完这些文牒之后,各个商户须缴纳的商税的多少交由账房计算出来,到时候征收就是了。
费了数日之功,这最后的结果总算是出来了,整个洛阳,今年的商税共有六十多万贯,比起去年一年的二十多万贯来,翻了三番。
看到这个数字,张允文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自己终于可以向李世民交代了。
立秋之后,当市令会同东都牧府、行会之人一家家收取商税之时,商家看到这需要缴纳的商税数额不由大吃一惊,赶紧气势汹汹的责问市令等人。
市令的人和行会的人却是同时将目光望向东都牧府的人。而后者却是从容的拿出一份文牒来,说这商户今年共盈利多少,按照贞观律,又该缴纳多少税金。这些话说得有根有据,却是让商户找不到任何破绽。而在商户缴纳税金之后,这仓令的人便会开具一张盖有仓令、东都牧府以及三名在场人员印鉴的条子,证明此商户已经纳税。
商户掌柜待征收税金的人过去,在回想东都牧府在洛阳的所作所为,练成一线,这才恍悟道,哦,原来东都牧府搞的那些营业许可证、商业行会、清查账目等都是为了这税收之事。
征收税金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到八月中旬的时候,整个长安的征收商税工作才算完成。
一车车铜钱在清查之后,被拉进了库房之中保管起来。而张允文,也给李世民发去了公文,叙述自己在洛阳取得的成果。
李世民在看了张允文递来的文牒之后,不由拍着大腿,连声道好。尤其是看到最后那税收总数时,不由得意的对众位大臣道:“众卿家瞧瞧,允文到洛阳尚不足一年,便将洛阳商税翻了三番,你等说说,我大唐其余州县若是皆照此办理,岂不是能极大增加大唐的商税金额?”
已经知道张允文具体实施办法的众臣却是沉默下来。那房玄龄道:“张大人此例乃是特列,若是其余地方照此办理,恐怕不行!一来,陛下信任张大人,甚至将随身佩剑交与其,令其掌控河南。二来,张将军威名赫赫,威震洛阳,世家不敢轻易拭其锋。第三,却是这商会。行会若是处在官府掌控之下,乃是一把利刃,控制沟通商家,皆可奏效。若是其余地方效法办理行会,恐为地方世家掌握。”
李世民在听完房玄龄的言语之后,长叹一声,却是没有再提及此事。只是下诏,将张允文召回长安。
而此时的张允文身在洛阳,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世民一纸调令调回长安。此刻,他正烦恼着一件事情。
原来,在张允文认亲之后,张允文是清河张家子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关中河南。也自然传到了清河张家。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家家主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不过后来一分析,张家之人终是确定了张允文张家子弟的身份。
得知自家竟然出了一个国公,张家上下皆是一片喜悦。高兴过后,他们想到的却是让张允文认祖归宗。不过想起这些年对张昭远的不闻不问,张家之人有生怕张允文会生出不满,决定先派出长辈和张允文接触一下,看看张允文的意思,问问他什么时候认祖归宗。
而张家派出之人便是当年为张文瓘向太原王家下聘礼的张昭阳,张允文的堂叔。
得知张家将要派人前来的消息,张允文不由有些头疼了,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处理自己与张家的关系呢?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旱灾与争水
张昭阳是如今张家家主的儿子,排行第四,排在张昭远之后。两人皆是庶出,不过却不是同一母亲所生。
当年,张昭阳带着大批金银财宝作为聘礼,前往太原为张文瓘提亲,然而,路途之中,那几大箱的财宝玉器竟然被人偷去,让张家在王家面前大失面子,张昭阳也被自己的父亲狠狠的责骂了一顿。
后来,听说王家那闺女嫁给了一个姓张的将军做妻子,而且还是皇帝陛下赐婚。张昭阳心头便是非常的不满,一个武将、莽夫,那里比得上自己的侄儿张文瓘,漫说是一个大老粗的武将,就算是清河崔家的那些同辈子弟,也无一人能及得上张文瓘。
如今,这张昭阳又是奉自己老爹的命令,前往洛阳,去见那个当初抢了张文瓘媳妇儿的那个将军。而这个将军,如今已经是国公了,位列凌烟阁之上,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自家的消失已久的兄长张昭远的孩子。
当初,甫一听到此消息,整个张家上下哗然。那张允文竟然是张家子弟!如果张允文能够认祖归宗,那张家岂不是又出了一个国公?这对于张家郡望的提升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甚至,张家可以一举挺进天下顶级世家之列。
所以,张昭阳的老爹将他派了出去,去见见张允文,希望他能够认祖归宗。
当张昭阳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走进洛阳城,前往东都牧府的时候,却被告知,张允文已经出洛阳巡视河南去了。恐怕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张昭阳闻言,不由愕然。
原来张允文接到调令,准备返回长安,行礼这些都已经收拾好了,然而在这时,洛阳府尹却是过来告诉了张允文一见事情。今年夏季,降水偏少,河南数地出现旱灾。
其实早在十多天之前,便已经有了旱灾的预兆。那时候,整个河南,已经连续有二十日的晴天了。烈日如火,炙烤大地,将田地之中的水分蒸发干净。不过那时候旱灾尚不明显。所以洛阳府尹只是吩咐下面州县主意防旱,并未上报朝廷,指望着老天爷能够下一场大雨,缓解旱情。然而,老天爷非常的不给面子,又是十多天的大晴天。终于河南诸地,良田土地龟裂,豁口足有手指宽。
张允文听到这府尹一说这事,心头却是“咯噔”一条, 恐怕自己暂时回不了长安了。
果然,就在第三天的时候,李世民再次发下诏令,让张允文推迟回长安,暂时主持河南旱灾的救灾。
接到这个通知之后,张允文立刻找到了洛阳府尹,了解了一下旱情。
整个河南的旱情主要集中在都畿道以及与都畿道相邻的河南道郑州、许州、汝州等州县。其中,都畿道中,以永宁、王屋、修武、三涂等州县旱情最为严重。这些地区,州内没有大河流经,那些小溪小河也水量不足往年一半,加之争水严重,下游良田,几乎没有水可供灌溉,因争水而产生的斗殴亦是非常严重的。
而其余地方则要好得多,有洛水、伊水、谷水、河水等水系,再加上运河遍布,引水要方便得多,旱情也就没有那般严重。
在得知了详细情况之后,张允文决定先实地考察一下当地旱情。于是,张允文便出发去了永宁去查看一下。
就在他走后不到一天,那张昭阳便来到了洛阳。
听闻是张家来人,那留守洛阳的张柬之很热情的接待了张昭阳,并将张昭阳到来的消息通过快马报告给张允文。于是后者便开始头疼起来。
不过幸好现在那张昭阳还在洛阳等着,也不准备来永宁找自己,所以,现今他还不急着考虑张家的问题,而是全力应付面前的旱情。
永宁县位于洛阳以西,洛水北岸,三崤山南面,在都畿道诸县之中,永宁县只能居中下的位置。
永宁县良田不多,多是山地,但是,这些良田如今尽是一片片龟裂的土地,随便在田中一抓,便可以抓上一手细细的干沙。田中的麦粟水稻等农作物在烈日的烘烤之下,周身一片枯黄,顶上的麦穗稻穗,无力的垂下干瘪的的脑袋。
那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看到这些半枯黄的农作物,不由心疼得眉头紧紧皱起。
张允文在永宁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形。
永宁县令是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人,姓裴,出身关中裴家的一支。这位裴县令蹲在田头,抓起一把细细的泥沙,细细端详片刻,松开手指,那细沙便洋洋洒洒从手指间滑落。
这,就是曾经良田里肥沃的土壤。
“张大人,你看,这里以前可是一片良田啊!”裴县令站起身来,指着面前的枯黄色良田道。
裴县令身边的张允文此刻正半眯着眼睛望着面前这片有些枯黄的良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是永宁县下面的一个拥有良田最多的一个村子。张允文来到永宁,在和裴县令接触之后,便相偕来到拉这个叫做徐家湾的地方。一条小河从徐家湾拐过,此地便因此而得名。沿着小河往上游行不到三十里,便是两个规模比徐家湾要小上不少的村落,周家庄和杨家村。
终于,那张允文向裴县令问道:“裴县令,此处距离最近的河流有多远?”
裴县令一指西面:“那边便有一条小河,不过上游拦河取水,到达此处,已经无水可用!”
张允文顺着裴县令的指点走了百余丈终于看到一段浅浅的河滩。里面躺着沙子和卵石,却是滴水全无。
见到这条河流,张允文不由皱起眉头来。
“以前大旱之时,陛下曾经令干旱州县掘井取水,以供灌溉,不知者附近可有挖掘的水井?”张允文想起以前干旱的时候,李世民曾经下令干旱州县掘井取水,以供人畜饮用,以供浇灌庄稼。
张允文这一问出来,裴县令顿时苦着脸道:“张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朝廷的抗灾款子还没下来,下官便拿出县衙府库中的钱,连续打了十余眼水井,然而这十余眼水井之中,竟有大半水井出的是咸水。仅剩的那几眼仅供附近人畜饮用,也没有什么水来浇灌庄稼!”
张允文听罢,却是说道:“既然有淡水井,那就要继续打下去,多打水井!我就不信了,打出来的水井尽是咸水!”
裴县令依旧苦着脸道:“可是府衙之中已经没有什么余钱了,若是再打水井,恐怕钱不够啊!”
“难道你就不会动员百姓自己挖井?非要在官府的主持下掘井?一个水井而已,有什么好主持的!传令下去,令百姓自掘水井,以抗旱灾!”张允文说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