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缓缓伸到桌边,却又忽然顿住。
深呼吸,又再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如果她此时去找江普,也许会离她想要的自由生活又远了一点。
她距离上次这么惶恐不安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那日之后,她的生活过得也算一帆风顺。
毕业后如愿考到了律师证,也被心仪的律师事务所录用。
若说那个合约对她带来的影响:
一是让她习惯成自然的抗拒所有男人的追求。
二是她一直没有男朋友。
而那个要了她五年青春的男人,从未出现过。
长久的茫然无措后,苏芩心中的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有过的不理智。
苏芩又痛又怒的想:她早就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的举动,完全不经思索,不受大脑控制。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几乎第一时间找到江普的电话,轻轻地点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时候,苏芩只觉得手心阵阵发烫。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听到她的要求,江普近似陌生的声音,沉静的回答:“抱歉,苏小姐,这件事情我需要先请示先生,先生周二会回国,到时候我再给你答复。”
※※※※
江普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苏芩正在吩咐沈妙接下来要做的活,从桌上拿过响了俩声的手机,一眼认出了是江普的电话,她心头一震,尽管隐有预料,却没料到他的电话来的这么快——
迟疑了一下,示意沈妙出去,她才接起电话。
“你好,苏小姐,下午六点半我会过去接您……”
苏芩顿了顿,点头:“好。”
早点结束
苏芩狠狠洗了把脸,顺带用湿毛巾把脸用力擦上几遍,再迅速换下身上套着的工作服和鞋子,穿了条刚叫人送来的米色吊带连衣裙,涂上一层淡淡的口红,越发显得肤色白希。
镜中的女孩已比四年多前红润精神了许多。
望着这样的自己,不知怎么就心慌慌的,额头都出汗了。
她走出洗手间,脸上淡淡地挂个笑。
正好要去洗手间的沈妙看到她,吃了一惊:“苏姐?你这样打扮……真好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随即笑得暖昧起来,“哦,我知道了,这么着急提前下班,晚上是要去见男朋友吧?”
苏芩脸部变得僵硬,过了一刻,又缓和下来:“约了朋友,人家正等着呢。”
沈妙一脸的诡笑:“哇,什么样的朋友嘛,你穿得这么漂亮是想红杏出墙?”
苏芩像是笑了一下:“想哪去了,是个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哦哦,好朋友好朋友……肚子好痛……痛死了……啊,苏姐我先闪了……”沈妙前面声音还颇响亮,突然一脸痛色地捧住肚子,哀着嗓子打仗一般直奔洗手间。
※※※※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路旁的时候,苏芩听到经过的路人们低声议论。
她远远望去,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从它炫目的造型,也可看出造价不菲。
能开劳斯莱斯的人在a市屈指可数,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背景?
车灯暗下来,引擎关闭。三个男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有个男人走在面前,冲她点头示意。
只是几秒的时间,她就认出了江普,时隔近五年,他的变化不大。
很好,骑虎难下了,是她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苏芩默默走向汽车,就像走向世界末日。
“苏小姐。”江普语气平淡,“请上车。”
苏芩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她看到自己放在双膝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
三个小时后,她跟着保镖直接进到别墅里。
电。梯。门打开,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面色森然,苏芩有些愣住。
从电梯里出来,走廊里全是黑衣肃穆的男人。
安静,很安静。
整个别墅安静得可怕。
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时,苏芩的心一下子又不安起来。刚才在车上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可是,一进入这个房间,她又惊惧彷徨起来,直觉想要退缩。
可是,当她的眼前浮现出童晓敏绝望无助的双眼,父亲憔悴的面容,还有想起昏暗的房间里,令她生不如死的侮辱,心头又痛又冷,带着压抑许久的痛楚,她又猛然间挺直背来。
苏芩紧张的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心情茫然而难过。
四处看了看,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干净宽敞的大床,黑色皮沙发,方方正正的办公桌,灰色长方衣柜,家具的颜色和样式都是统一的冷色调,丝毫不张扬。这里跟客厅的装修一样,都铺满暗灰色地毯,一律干净整齐,色调冷硬、简洁。
她的头很疼很晕,之前因为童晓敏的案子已经四天没有闭过眼,经历绑架的事情后的三天都是失眠陪伴着渡过,现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可她很怕睡着的时候对方突然出现,努力强撑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还是没出现。
苏芩坚持不住了,她把脸靠在冷硬的墙壁上,心想就睡一小会。
因为始终提心吊胆,她睡得迷迷糊糊,在她昏昏欲睡时,门被推开。
苏芩身子一震,猛的惊醒。
屏住呼吸看着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静静矗立的男人。
四目相对。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也足以让她骇然失色。
与那晚不同,男人穿着剪裁得极修长的休闲裤装,白色衬衫灰色帆布裤,衬得他整个人温文儒雅、棱角分明。他与苏芩见过的每个男人都不同,蜜色肌肤,五官俊美,但那是一种极粗犷硬朗的英俊。过短的黑色头发令他整个额头露出来,却不减少好感,只让人觉得清俊、利落。
周围还是很安静,她不自由主深呼吸,身子不停发抖。
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眸色沉静地看她一眼,就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比起他,苏芩显得紧张很多,心脏狂跳不已,脸也有点发热。
淅淅沥沥的水声隐约传来,她看到自己纤瘦的十指紧抓薄薄的被子。她因为即将要发生的事难过而略微颤抖,一边感到害怕抵触,一边又想这一切早点发生早点结束。
只能承受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她不由得抬头,结实柔韧的身躯沾着水珠,宽阔挺拔的肩膀、窄瘦紧绷的腰腹、修长的四肢映入她的视线。隐隐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相隔近五年第二次的坦诚相见,一时之间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她呼吸开始失衡,在震惊的同时还带着不安:“先生。”
“嗯。”
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一步步走向床铺,“来了多久?”
苏芩已经极力镇定下来,但还是有些气息不稳:“一个多小时了。”
恍恍惚惚看着男人走过来,才发觉全身已经僵麻得难以移动。
随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苏芩保持着淡然的神情,
可那涨红的脸颊和因紧张而颤抖的双手,却泄露她极度的恐惧。
她很清楚,接下来,他又会对她做那些事,翻来覆去无休无止,就像那晚一样。此刻,她就像待宰的羔羊,被猎人逮捕,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沉稳到近乎冷漠的身影坐在床边,却没有急着压上来,探手拿过桌上的烟盒,抽出根香烟自顾自点上,透过袅袅烟圈,淡淡的话语声从他的唇间逸出:“你和四年前不一样了。”
烟雾在他头顶静静闪烁,连带他英俊的脸庞,也有了几分不真实的柔和。
只是他的话,却令她惊骇得魂飞魄散。
他果然是记得的……
这个男人比想像中可怕多了,他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就令她压抑地喘不气来,如果来之前知道他还记得自己,她永远不可能像四年前似的一头扎进来。
因为她怕他,见到他就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与不安……
那胆颤的数十秒过去,苏芩静了半瞬,才低声说道:
“先生,还有二十三天,就满五年了……”
男人闻言,眸色锐利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在男人一动不动地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她的心跳又加速起来,平静谨慎的容颜透露出紧张的情绪,然后就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将香烟戳熄在烟灰缸里,俯下了头,重重地吻住了她。
陌生而熟悉的微凉气息,带着淡淡的烟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冰冷有力的舌头坚决的撬开她的唇。他吻得很用力,一切来得更快,她都有些窒息了,身体莫名发热。
只亲得她气喘吁吁,头晕脑胀,他才松开她。
紧接着他整个身体都压上来,苏芩被他紧扣在怀里,全身都贴在一起。
很快,她就感觉到那灼热硬物抵着腰,不由得全身一僵。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脸颊边响起:“一年时间,胜诉案例达到七十九例;皇朝律师事务所的骄傲;正义化身的年轻女律师……”他一个一个细数关于她的传言,暗沉的眸看着她,慢慢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过得很好。”
“先生……”喉头如梗着利刺,她发不出声音来……
他怎么会这么清楚自己的事情?!
心里乱糟糟的,不容她多想……
下方忽然传来生涩的痛意,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的手指已经占领市场。
“验货。”
她心里一抖,清楚看到男人堪称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得看不出情绪……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因为他的入侵而紧张惊悚。
约莫是她表现出来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反应,取悦了他,在数秒的沉默后,他抽出手掌,他竟然露出冰冷的微笑:“很好。”
“先生……”
苏芩羞愤难当的看着他,“你答应了,帮我让清洁工出庭作证?”
“嗯。”
“那么……我这次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他从不帮人,就像四年前为了救姐姐一命,他要她付出了五年的时间。
虽然此后的每一天她都在煎熬着,但是她却从来不曾后悔过。
所以,这次,她又需要为自己不成熟的决定付出什么惨重的代价?
她紧张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宣判。
“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不再看她的脸,视线下移,双手一推,将她的长腿分开。
坚实的躯体缠绕上她,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颤栗、酥麻、窒息……
苏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他的动作点燃,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心中像有把小火熊熊燃烧起来。她的心情依然紧张而慌乱,可似乎与上一次的痛苦,有那么些不同。
难耐的痛楚终于过去,带来从未有过的激烈感觉,却比前者更令她痛苦得想死,苏芩实在难耐,挣扎着想推开他,可他似乎早料到她的反抗,双手紧扣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只能承受。
苏芩忍不住双手抓着他结实的胳膊,全身开始颤抖。
除了承受,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晚上,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地爱抚,那强烈得能够击穿弱小的她的冲刺如一把巨大的鎚子,在身上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击……制造出这一系列的动静的人,她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长久以来江普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只是听着大家称他为“先生”……
更高的地位
当苏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睡了十多个小时,身子酸痛不已,但是精神已经好很多了。
身边空空如也,早已失了男人的踪影,似乎昨晚的一切并不存在似的。
这回她并没有继续不安或者激动,反倒冷静了些。
苏芩掀开被子下床,进到浴室,看着镜子里面的人。
一头黑色长发披肩,精致的眉,嫣红的唇,稍微苍白的肤色,还有六天满二十三岁的年纪,脸上已经开始有一丝成熟的韵味。只是无论如何,她这样的姿色,和他身边的女人相比,也只能算中等。事实很明显摆在面前,她却隐隐还是有些不安,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她在浴室梳洗完后,才从房间出去。
门口的保镖看见她出来,朝她微笑:“小姐,今天由我们负责送你回去。”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个别墅的人约莫都一清二楚。
苏芩点了点头,有些难堪的快步往前走。
※※※※
苏芩回到律师事务所,才找回真实的感觉。
她还没有踏入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沈妙妙匆匆忙忙地从她的办公桌奔出来,大步迎上来,笑着打趣:“苏姐,我猜你昨晚一定睡的很好,所有的人都被安亚泽的案子整得奄奄一息,就你精神焕发,气色比前几天不错多了。”
苏芩摸摸脸:“我昨晚凌晨才睡。”
沈妙眨眼:“忙到那么晚,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眼神有点暧昧,苏芩在沈妙灼热的目光中,微微蹙起秀眉。
眼见她目光一敛,似乎就要教训自己,沈妙兴趣立刻全消:“苏姐,你就没一点激情内容填补你的私生活空间嘛!”
“好了,快去把明天开庭需要用到的资料全部整理好。”
苏芩不想再交流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淡淡地丢下一句,走进了办公室。
“哦。”
沈妙刚坐到办公桌前,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她顺手接起电话。
“你好,皇朝律师事务所。”
沈妙呆半刻,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只说了一声:“是。”
这原本是个很平静的下午,一直到沈妙挂断电话之后,震惊的冲进苏芩办公室,几乎是尖叫:“刚才清洁工打电话来!说当时亲眼看到了童晓敏被两个男人强行拉上车,还认出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是安亚泽!!并且愿意当目击证人!!!”
不等苏芩开口,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沸腾了——
……
——————
当所有人都为这爆炸性的一刻喧闹起来的时候,只有苏芩笑不出来。
尽管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对方办事的效率还是让她惊叹,不,应该说让所有人张口结舌。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次指证的是安亚泽,资产过千亿的安氏集团的大少爷,亦说明了道路十分艰难。
所以她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做到的事情,却终究功亏一篑。
他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除非,他拥有比安立行更大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
雷厉风行
“court!”
开庭……
这一战,苏芩像换了个人,目光专注、动作利落,她在潜意识里模仿四年前傅绍容干脆、狠厉的作风,用极其冷静无情的声音,一句句清晰无比地将安亚泽的劣迹宣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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