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泽的劣迹宣读出来,言词一针见血,条条致命。
辩方律师被她锐利的神情惊到,连法官都呆若木鸡。
“整整一天,他逼迫我做出很多猥亵动作,我实在是很害怕,他说我不照做,就要叫人杀了我爸爸……后来他一直不停地往我身上压,我求他放过我,我只有十五岁,但是他不肯……”说着说着,小女孩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所有人无声的震惊着,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安静一直保持到童晓敏说完后,整个法庭爆炸一般喧闹起来。
审听席和旁听席上一片混乱,法官才清醒过来,说了无数次“肃静”都没见效,最后迫不得已喝令庭警维持秩序。而相对于苏芩的证据确凿、条理清晰,辩方律师就像是铁板上鱼被煎熬着,脑子里一片混乱,连辩驳都做不到,哪里还谈得上还击?
再加上这次接下官司,童晓敏的原告律师,又是一直只替无辜受害者发言的知名权威女律师苏芩,楚楚可怜的未成年受害人童晓敏和众所周知无恶不作的被告安亚泽,公众的同情心已经基本上倒向童晓敏这一边的,到最后童晓敏出来讲述事情经过后,胜负完全没有悬念。
法庭宣判时,童晓敏的父亲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紧握着孩子的手,向空中挥舞紧攥的拳头以泄心头之恨。
……
……
“苏律师,我们这次多谢你……幸好有你……”童晓敏的父亲一手紧握着童晓敏,一只手跟她握手言谢,含蓄笑容里的感激之意,不言自明。
“哪里,以后你们要好好生活。”苏芩微微一笑。
……
与此同时,被告栏里的安亚泽不敢置信地吼叫,“你不是说没事的呜?!上次保释出来的时候,律师说过没有确凿的证据,这场官司赢定了的!我怎么可能坐牢?!爸爸!我不要坐牢啊!”
安立行又痛又气:“你自己小子作的孽!能怨谁?!”
安亚泽很激动:“你到现在才来骂我?现在要坐牢的是你儿子,你还想不想以后有人送终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坐牢的!你让人去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律师给我杀了!”
安立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吼,“你是不是想让我也进去里面陪你?孽障!”
若有所指的一句话,让安亚泽停止了激动,父亲话里的暗示就是这件事随时会连累到他,意识到事态严重,不禁红了眼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不会让我真的坐牢吧?我不要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
安立行叹了一声息:“现场有你的脚印,养老院有人看到你出入,那个清洁工也认出当时坐在车上的人是你!我还能怎么做?要怪就怪你自己混帐,什么不好惹,居然去碰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现在怪谁呢。”
安亚泽脸色苍白,哭了起来,“爸爸,你再请个好律师!帮我上诉!你想办法叫人把我弄出去!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而且别说十年了,我连一天都不想呆在牢里!”
安立行看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儿子,摇头,叹息:“……你在里面好好呆着,那边我会打点好的……公司下个月就要在美国上市了……我到时候也会长期定居在那边!”
※※※※
“啊啊,不愧是苏姐!”沈妙欢乐地大笑,“苏姐你刚才的样子好帅啊!”
“芩律师,你这次又为我们皇朝事务所争光啦!”
这次来的几个同事争先恐后地贺喜她,“芩律师,你这一战赢得太风光了!”
“好样的小芩!”上官诚从旁听席下来,拍了拍她肩膀,忽然弯下腰,抬起手轻而易举把她扛到肩头,事务所的几个同事也凑上前,七手八脚地举着她。
她居高临下又羞又窘,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却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就是莫靖远
三天后的傍晚。专车正在驶回市长府邸的路上,前排的商秘书,忍不住转身问市长:“市长,那个苏小姐有什么特别?我刚才查了,她虽然胜诉的案子很多,但是比起傅律师仍是天壤之别。”
“傅绍容是很优秀,但他们是俩种人。”季景辰淡淡地笑了笑,眼中居然有真诚的赞许:“整个a市的律师事务所,她是唯一接下被安亚泽。迫。害的当事人的案子,第一个敢和安立行作对的人。而傅绍容是出了名的只替权贵发言的冷面律师。”
商秘书闻言,静了半瞬,才答道:“市长,这样上流社会的宴会,又是为了庆祝市长您上任而特别安排的。苏小姐毕竟出身低微,请她出席宴会,似乎不是很适合。”
季景辰收起笑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商秘书跟了他那么多年,见他敛了笑,知晓他心意已决,沉默片刻,转而道:“晚上您在开会时,莫靖远的助理给我回复了,确定了明天晚上会出席晚宴。”
季景辰沉默片刻,忽的笑道:“莫靖远答应了?”
“是。”商秘书点头,“他的助理说他本人会亲自过来恭贺市长。”
“很好。”季景辰脸上浮现极淡的笑意:“想不到他会答应。”
莫氏,a市百年来权力最强大的家族,在政治军方都有强有力的影响。
莫靖远,江林集团总裁莫游光的独子,商业政坛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季景辰在a市呆这么久,很少听闻莫靖远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他似乎不是很在乎人脉交情。许多会议,都听到他让身边的助理代替参加。这次却史无前例的答应了。
※※※※
第二天
皇朝律师事务所
苏芩忙碌起来,很快将那晚与男人的难堪抛之脑后,专心投入工作,今天也和往常一样,等她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再一抬头,发现竟然已经五点半。她准备收拾东西下班,面前的门,就在这时轻轻一响。
“苏姐……”门被推开了,沈妙俏丽的身影在眼前出现,意外的和她性格不附的含含糊糊,“嗯……刚才你在忙……有个内线……你的电话……因为是陌生号码……所以我就帮你接了……”
“哦?”
沈妙还没有回过神,又惊又呆的盯着她,“苏姐,刚才的电话是上个月新上任的市长的秘书打。过。来的……市长想邀请你出席今晚的庆贺宴会……”
苏芩呆住了。
……市长?
市长邀请她?还是庆贺上任的宴会?
……
……
晚上八点,宴会平静而优美的进行着。
这是近几年来,最独特盛大的一场宴会。
会参加这个宴会的人,都是地位权赫的人,生意上的大鳄。
远远望去,一楼大厅,就坐着a市知名度很大的达官贵人们,他们皆都衣冠楚楚、颇有风度的谈笑风生。尤其是女人们个个妆容精致,衣裳华丽,一颦一笑间,总有几分按捺期待的意味——
大厅中央,深灰色西服的青年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执着酒杯,容貌俊朗、气质洗练,笑容亲和。每一个踏入宴会厅的贵客,都会笑着上前与他握手,每次他都彬彬有礼毫无架子的回以一笑。
今晚,来的人明显比以往市长新上任的宴会更多出一倍,季景辰连说了半个钟的“多谢赏脸”。他能感觉到,整个会场的气氛都热烈了许多,只因莫靖远要出席宴会的消息。
季景辰一边和人微笑致意,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每一个进来的宾客。
他在等,最重量级的人物出现。
下一秒,映入目光的是他执意邀请的苏芩,她穿着米色礼服裙,包裹勾勒出清瘦却玲珑的曲线,长发绾起,墨黑的大眼,淡红的樱唇,灯光下,领口一小片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于在场众多争奇斗艳的女性中,犹如一颗光泽的珍珠。
季景辰眸中闪过讶色,目光径直落在苏芩身上,看着她走近。
苏芩走进宴会厅,抬眸望去,就见一双温和的眼睛正直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季景辰面前,声音柔和平静:“市长大人好。”
“苏小姐!”季景辰盯着她露出微笑,“久仰!欢迎你来参加宴会!”
“能被市长邀请,是我的荣幸。”
季景辰笑了一声,看着苏芩的目光,尊敬又赞赏,“我看过有关你的新闻报导。这次案件你处理得非常好,让我受益匪浅。我有信心苏小姐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律师。”
苏芩很意外听到市长这样说,这话让她的脸慢慢有点发烫。
“谢谢。”她极真诚地弯眉一笑。
一个身影忽然插入他们之间,商秘书对季景辰说:“市长,莫靖远到了。”
看着商秘书谨慎的神色,还有季景辰也收了笑,换上了认真严肃的神态。想必来的是贵客,苏芩心中一动,刚要道别,便听到一旁有女人议论的声音传来。
“是他呜?是不是他?”
“没错!我四年前见过他一面!就是他没错!”
“怎么就他一个人?没有女伴?”
有人低叹道:“是啊,真怀疑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当好奇的苏芩转过身看到他的模样,悚然一惊。橘黄的灯光下,那个男人竟然就在不远处站着,一身纯黑笔挺的西装,居高临下,气场逼人。当男人转过头看过来,苏芩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被寒冰覆盖。
这是梦境般的一幕。
她想象过千万遍男人的身份,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就是莫靖远。
你今晚真美
苏芩很快就知道,他的目光并不是投向自己,而是她就站在市长身旁,在高大身躯衬托下,娇小的身躯再不起眼,也令在场所有人投来关注的视线。
“苏小姐,你很漂亮,请尽情享受这次宴会。”
市长走开了,举着酒杯朝莫靖远迎上去。
看着莫靖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其他围观的人亦悄无声息的散开,只余苏芩还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手拿包中的手机滴滴一响,她打开一看,是上官诚的短信:“小芩,你今晚真美。”
苏芩没回复,收起手机。转过头去张望,只见大厅里的每一张脸,都是陌生的,没有上官诚的踪影,只远远瞥见,在市长身旁,坐着最出名的人物,身边的腼腆柔美的淑女们来来回回……
紧接着,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她迅速转过头,眼前出现上官诚戏谑的笑脸。
“小笨蛋,看哪里呢?”上官诚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个黑色制服笔挺的男人,距离隔得太远,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忽然低头凑到她耳边,阴阳怪气地说:“你不会也跟那些脑子进水的女人一样,看中他了吧?”
苏芩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尴尬,皱眉瞪他一眼:“你脑子才进水!”
“哈哈!小芩不得不说,你穿成这样……美是很美,可在这种场合没必要这么正式啊,换套像旗袍一样保守的衣服比较合适啦。”上官诚看着她严肃愠色的容颜,忽然笑了,伸手将她胳膊一拉,令他们俩的距离隔得更近,低笑道:“还是,你知道我今天被邀请了,特地打扮成这样来给我看的吧?”
苏芩神色平静下来:“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上官诚哈哈大笑:“晚会再和你打情骂俏,先去吃东西,走。”
上官诚伸手去揽苏芩光滑的肩膀,刚碰到,立刻被她利落的拍掉。
……
……
转眼的功夫,上官诚就吸引了一个甜美的淑女,含羞地邀请他共舞。
“小芩妹妹,别吃醋,你需要我陪,我今晚就陪你。”上官诚一脸容光焕发,爽快地答应了美女的邀请,转头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苏芩,突然逼近她,用那双典型的桃花眼在她脸上探询,轻声问:“你要我陪么?”
“不要。”她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没理他。
这个晚上,上官诚破天荒第一次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跟她说话,没有动手动脚,没有嬉皮笑脸。连和美女走的时候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全然不像以往不羁的他。
可苏芩没有精力去理会了,只要她一想到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可能都会被他尽收眼底。全程都如坐针毡,思绪万千,难以平静。
熟悉的惊悚与忐忑盈满了她的思绪,扰乱了她的心。
……
“你要去向莫靖远邀舞?”一旁坐着的女人发出惊叹的声音,“他今晚只和上一任的市长夫人跳过一支舞,你觉得他会答应呜?这么多人,如果被拒绝了,会很丢脸吧……”
“我可是这里最漂亮的女人耶!”另个女人自信满满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要去?”
“嗯!我赌他会和我跳舞!”
“这么有把握?”
“比起我,其她女人太弱了!”女人声音十分嚣张。
……
……
苏芩不经意间一抬头,眼光几乎是一下子就扫到那个黑色西装笔挺的男人,隔得这么远,她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那双淡定的眼睛,同时也向她转来,并不回避,不动声色的,既没有特别的示意,却又让她感到无所不在的威胁,被那道清冷却锐利的目光压迫得喘不过气。
她全身都不自在,狼狈紧张地收回视线,片刻时间,已慌作一团。
她默默的想,已经四年多了,还有半个月就满五年。
她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和赞赏,享受到完胜的兴奋和得意感,可这个男人只需要一个侧脸一个眼神,就能令她如同被戳破了的汽球,瞬间泄了气。
又坐了一会儿,刚自信十足去邀舞的女人,神色失落地回到沙发上。
“我说过,他不会答应女人跳舞的,你现在信了吧?”旁边的女人感叹。
“是呜?可他刚才说,已经被另个女人邀请了啊!”
“啊……谁?”声音格外惊讶。
“我也不知道……等会要看看,是哪个女人才行!”
……
他生气了
在她犹自忐忑不安地等待中,直到身旁女人们的议论声传来。
直觉让她感到,他可能在等她自觉过去。
却还是不能确定这一猜想,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他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过来。
但那轻描淡写的一瞥,竟看得她浑身发冷……
而这一瞥又结束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看仔细,
他的视线便又一次被刻意从他身边经过逗留的女人遮住。[WWW。Zei8。]
苏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
……
在不远处和美女跳舞的上官诚早注意到她不自在忐忑的神色,一边心不在焉地揽着美女的腰缓缓起舞,一边时不时地朝苏芩的身影看过去。
一个清瘦娇小的身影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
看到他那张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