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些让她闹心的话,而她也和他争锋相对,尤其每次他提到她的脑容量提到她的翻反射弧,她便条件反射般和他杠上。
她自认为,那是她对他的排斥。
也是从心底深处滋生的一种自我保护。
受伤一次已经足矣,她不可能再任由自己受伤第二次。
所以,她一步步设下心防,不让他轻易攻破。没成想,秦金花女士对她这个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真的是了如指掌。
“秦女士,别急着说我。我有件事,非常郑重地问你,你也一定要非常郑重地回答我。”深呼吸,郁览等着那头的回答。
见她突然不对劲起来,秦金花也有些凝重:“怎么了?有什么就直接说,跟我摆出这么一副口气,这是打算吓死我吗?”
在郁览想要问出口的时候,秦金花又忙阻拦了一下:“等等,问归问,但不准问我感情状况,更加不准问我二婚。跟你说了很多次,大人的事情你别操心,别顾着我,顾好你自己就成。”
“行,我不问这些。”郁览赶忙打包票,当真的问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带着惴惴不安,“秦女士,你老实告诉我,十五年前你是不是给一个孕妇看过诊,一不小心诊断错了,并将具有流产兴致的药物当成安胎药开给她了?”
话刚问出口,郁览便感觉到另一头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知道,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事情无疑便会成为秦金花女士心口上的一道伤,永远都无法抹除。
“你从哪儿听来的?”良久,那头才传来低哑的声音,似乎带着微微的呼吸不畅。
“有人给了我一些东西,拿它来威胁我。”郁览直言不讳,当务之急,不是做出隐瞒,而是让秦金花告诉她真相。
她知道,她只有和盘托出,秦金花考虑到事情的棘手性,才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那事是真的,但是览览,你千万别被人利用。不管我犯了什么,你都不要被牵扯在内,不要为了我的事情犯傻……”
从秦金花的叙述中,郁览才知道,十五年前的她毕竟对医学经验尚浅,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犯错。任谁都知道,医生这个行业,一旦犯错,一个人就会彻底毁了。不管你是多高的文凭,不管你之前多么悬壶济世,一个过,便足以抹杀掉你所有的功,让你身败名裂。
那时的她完全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是郁老爹,在关键时刻破财消灾,拿出两百万安抚了家属。
在现在,两百万对于有些人而言依旧算是天价,更何况十五年,所以那家人拿了钱之后便答应什么都不说,这件事也就彻底被摆平了。
十五年的时间,郁览家曾经搬过一次,而那家人也早已不在原来的住处。
原以为这件陈年旧事早就进/入历史的尘埃,却被人重新翻了出来,旧事重提。
郁览不知江临臻是怎么得到这些的,但他手上有这些证据的原本资料,若他真的将这些公之于众,秦金花这么多年来所历经的一切,便真的是会被彻底毁掉。
可他提出那样无厘头的要求,呵,莫不是还想让洛欣渺抓/歼在床,让她彻底对易陌淮死心?
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何必帮着她得到易陌淮的心?
越是想,她便越想不透江临臻提出这个要求的意图。
爬上易陌淮的床,呵,说得容易,那也得人家愿意让她爬啊。
更何况,她自认早已与他断了所有瓜葛,让她重新再回去,而且还是以这般屈辱的态度,她是万万不可能办到的。
在心里头对江临臻的荒唐条件想了又想,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郁览决定放弃虐待自己的大脑。
也许,可以让席垣拿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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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内,X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省政aa府领导主持年度会议,会后由专人安排在宴会厅观看表演。
出的大事,便发生在舞台上。
仍旧是那个安徽的舞蹈班子进行的表演,当红歌星蒋离黎压轴。依旧是那曲名动五洲的《洛水》。
意外,再次发生。
当先一个跳进福尔马林的演员,再也没有起来。
溅起的液体飞溅到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那里,是领导们的位置。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所殃及。
早在安排的时候便精准测量过容器与位置的距离,确定绝对不会溅到各位领导,这才安排下去的。
没想到,居然还是会有遗漏。更甚至在现场,还闹出了如此震惊的人命案。
警方迅速进行勘察,相似的案件,所有人几乎都有志一同地第一时间奔向后台,当发现那被分尸的道具人员后,所有人脸上都有着愤怒。
这,是凶手第二次犯案了。
如此众目睽睽,如此大张旗鼓,如此嚣张的犯案,在省里市里各位领导都集中的情况下当面上演,明摆着便是对公检法系统的挑战,也是对国家法律的藐视。
依旧是如同当初一般排查现场,对参演的演员进行问询,可所有人都只道上次的道具准备人员死后,他们老板便临时招了个新的。可人家虽然是新来的,但干活卖力每次道具都准备得让老板极为满意,所以这一次这么高调的演出,自然也是他负责。
自从上一次慈善晚会上出了人命案子,他们这个舞蹈班子便受到各处冷落。好不容易凭借着当红歌星蒋离黎的关系才再次有了参演的机会,所有人自然是倍加卖力。
可谁料到,他们复出的第一个节目,便被搞砸了。而且还是以一条人命终结。
所有人暗恼的同时,也惴惴不安。
若一直这样下去,保不住哪天再次表演,下一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死掉的那个人便是自己。
人人自危,竟有人撂担子打算辞了。还有人犹豫不决,面对着茫然的前途,似乎还保佑极大的希望,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席垣从新闻上看到这消息时,只是不动声色地掠过,看不出来是否在意。就连何子墨打电话来一再要求他继续帮忙破案,他也模棱两可地挂断。
何子墨心知说不过他,但还是向他发来了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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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看看吗?”虽然还是不能经常走路,但郁览在那天被江临臻一阵骚/扰之后,便果断地打算出院了。
依旧是朝泽雅苑,虽然房子被人光顾过,但郁览相信,经此一役,席垣自是加强了所有的防范,那人想再次下手,恐怕机会渺茫。
虽然对于这个曾经被人入侵过的房子有些害怕,但奇怪的是,只要一看到席垣在她身边,她心底的那股子恐惧与慌乱便会自然而然地消失。总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所有的难题,都不算难题了。
此刻,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头被迫枕在席垣的腿上。
小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桌面上,有一个视频文件,是何子墨几分钟前发来的。
“要不看看吧?”郁览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毕竟是人命,再这样拖下去,也许还会出事。
席垣一身居家服,淡淡的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脸,良久,身子前倾,手指微动,便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
这是案发当晚电梯进出人员的录像。快进、慢进、暂停、放大,一系列的举动,席垣看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便关掉了。
这十分钟内,郁览看着他既要当她的枕头又要身体保持前倾的东西,他都不会觉得难受吗?脑袋刚想从他腿上下来,下一瞬便被他给挪了过去:“不用乱动。”
然后,他便继续打开另外的视频文件。
而这一次打开的,是案发当时宴会厅的情况。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那璀璨的吊灯打落万丈光芒,在政界名流齐聚的场所,自是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反射在窗上的光芒,交织着攒动的人头,单单瞧着那些个密密麻麻的身影,便可见当时晚会现场的热闹非凡。
郁览原本是平躺的动作,随着视频的播放,渐渐地转了个角度,斜靠的姿势,手臂枕在自己的脑袋下,嗯……相当于枕在席垣的腿上。
他倒是没在意,视线依旧集中在视频画面上。
郁览边看看画面,又转过头来看看席垣的神色。
蓦地,他瞧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他手指微动,一个画面便被彻底定格。
画面,一点点放大。
郁览随着他的动作望去,那个画面再简单不过,是参加的官员,一个个都谈笑风生,似乎是在对什么进行品评。然而一转瞬所有人都移向了舞台的方向。
看来,就是这个瞬间,舞台上那幕死亡剧已经展开。
这个定格的点,便是官员们由谈笑风生向错愕震惊转变的一瞬间。
“这儿没什么不对劲啊,怎么了?”郁览不解地望向他。
但见席垣终于舍得挪掉她的脑袋了,整个人钻到电脑前,双手在电脑上一阵敲打,便将那块窗户给放大化。
上头,映射着参会人员的倒影。
也没有什么特别呀。
郁览闷闷地在心里头想着,可下一刻,她便彻底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上头,映射出一个影子。穿着什么自是看不清楚,可唯独那戴着帽子的姿态,却是一目了然的。
视频里,并没有出现这个人。而这个人,却出现在窗户上。
很显然,这个人站立的角度是监控的死角,不利于摄像头拍摄。
看着席垣唇角上扬的弧度,郁览有些莫名:“别告诉我凶手是他。”
“噢,这个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另一起案子,便绝对是他了。”席垣突然便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久违的动作,让郁览额上再次不由自主地滑下黑线。
“什么案子?”
“你丢的那串钥匙,还有你伤的膝盖骨,家里头被安装的摄像头,得向他一一讨要回来所有的损失才行呐。”说话的同时,席垣已经调出软件,将视频截图插/入,利用图像还原技术将画面的分辨率放大到百分之五百。
“我想,要想确定他的身份应该不是难事了。不过要想确认身份就得侵入公安系统,嗯……似乎还只能让何子墨那边接手了。”
郁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只是看着被他截图出来的那个映在窗上的人影,一副优雅绅士的打扮,明明是在室内却还戴着帽子,古怪的装扮。尤其是他那条纤细的手臂,一个大男人,居然骨瘦如柴到如此地步,穿着一条呢子大衣都无法挽回他的高大形象,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让人抢劫我的人真的是他主导的?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找何子墨啊。也许他这两次的杀人事件也是他做下的呢。”
“看来你还挺关心这人命案的?”席垣望了她一眼,直接拨号。
一百零九、道,还诸彼身(荐,淡出彼此世界
通过影像分析,呈现在窗上的男人是晋伐礼,香港娱乐界的新贵,但凡他想捧的人,就从来没有不红的,但凡被他下了封杀令的,即使眼下正大红大紫,下一刻也能够被打入冰窟。
三十出头的年纪,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正属于大好年华。而他的事业也呈现巅峰之势,在内地无人能及。可唯一留有遗憾的,便是他的身子骨。
此人样貌生得是非凡,但天生的病秧子,令他不得不长期借助于药物才能维持生命特征。正是因为如此,那张挺俊的脸被他自我厌恶般放逐,永远都遮挡在那一顶帽子中,让旁人看不真切。
加之以他的打扮,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竟有七老八十的老者一样意境苍凉。当然,唯有他身份证上那张足以堪称能让女人沉沦的妖/孽脸,证实着他确实是风华不羁。
审讯室内,有警员正对他问询,可晋伐礼却硬是保持沉默,时不时从他那戴着帽子的脸上喘出几声咳嗽,难得地打破他维持的寂静。
单向透视镜的这头,朱队长拳头捏得死紧:“这人嘴巴倒是紧,死咬着不开口。”
何子墨示意他稍安勿躁:“人家好歹是娱乐圈新贵,这手里头掌握着影视圈半边天的红人。这随随便便一个演员在媒体面前说上一句话,就足以将我们警局上下弄得不得安宁。所以啊,还是不能得罪他,这舆/论压力,我们承受不起。”
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朱队长恨不得直接奔到审讯室去一拳打向那张躲躲藏藏的脸。
从好不容易将人带到警局到现在,那张脸上,也唯有嘴角勾起的那抹嘲讽笑意是那般明显,让人看着尤其刺目。
这,无疑是在对他们警方办案能力的嘲讽。
这赤/裸/裸的挑衅,让人怎能轻易忍受!
“何局,朱队,晋伐礼的律师来了。”有警员敲了下门之后急匆匆说道。
何子墨和朱队长对视一眼:“要保释?”
“对方声称我们仅仅凭借着案发当晚他出现在现场就抓捕他的当事人,完全便侵犯了晋伐礼的人身自由权,要控告我们非法拘禁以及污蔑诽/谤。”
“靠,还真他/妈倒打一耙!”忍不住爆了句粗,朱队长直接便冲了出去。
何子墨蹙眉,但还是迈动了脚步。
“你他/妈……”风风火火地冲进审讯室,朱队长正待骂上几句,冷不防被后头的何子墨打断。
“晋先生贵人事忙,我们也不便请您在警局长时间喝茶。在晋先生离开前,不妨请告诉我们一声为何案发当晚酒店并未出现晋先生的进出记录,宴会厅内却出现了晋先生的身影?难不成晋先生还在搞神秘,乔装进了会场?”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等于是完全交锋起来,不容许对方轻易逃脱。
“我当事人属于受邀之列,为了躲避媒体纠缠选择低调的方式入会场完全属于情理之中。还请何局注意言辞。”晋伐礼的这位私人律师显然不是白拿人家工资的,立即便开口代劳。
晋伐礼嘴角依旧勾着那抹嘲讽的笑,脸上的表情掩映在那顶帽子下,完全看不真切。唯有沙哑兴奋的嗓音,透露出他的振奋:“嗯,看来你们警方是卧虎藏龙啊,不过,让我猜猜,这背后的那位,应该不属于警员吗?噢,也许是何局长的私交密友?”
“果然是你。”何子墨双眼直直逼视眼前的人。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早就知晓席垣必定是那个人了。那么,朝泽雅苑被破门而入的事情完全便不作他想了,出现在监控录像上的他便是强行进/入席垣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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