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日,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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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日,成婚!-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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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他看我一眼,说:“去酒店找张大厨,让他准备一份病人套餐,你跟他说他就明白了。”

“得令!”夏瞳在颜回面前永远是个狗腿子,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小舅舅,你好好照顾……小舅妈,别太严厉了哈!”

“……”我瞪着她抽抽嘴角。

夏瞳又情真意切补了一句:“保重!”

***

被窝里很暖和,我闭着眼不说话,事实上我也无话可说。

病房里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终于颜回略有些疲惫的声音打破这沉闷,他一手抚上我额头轻轻摩挲,叹息似地说:“你吓死我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深黑的眸子里映出我苍白的吓人的脸,他说:“多少年没被这么吓过了。你知不知道阿瞳告诉我说你出车祸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我迟钝摇摇头。

他说:“这么说,假如你寻觅很多年终于找到一样东西,已经决定用毕生时间去保护去珍惜的时候,这东西却突然被打碎了,那是什么心情?阿颜,你这么聪明你一定懂,如果我就看着你被打碎却不能立刻来到你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

他打断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怔怔看着他:“那你在气什么?”

“我在气什么?”他沉沉的眸子盯着我,“你还不懂吗?我气你为什么就不会保护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从我认识你,有多少次你过马路不小心,多少次把自己弄伤。有时候我会想,过去那些年你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活过来的,就算活过来你又吃了多少苦。这些你从没告诉过我,可就算你把那些苦都自己藏起来,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因为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珍贵的。”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珍贵的。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涌上,一直要涌进眼底。我反射性地要扭头,他却伸手阻住我,眼泪猝不及防地马上决堤,完全不受我控制。

我抽抽噎噎地哭着,拼命想把眼泪逼回去,觉得胸腔里氧气都要不够用了。

颜回起身坐在我旁边,手指拂过我脸颊,轻声说:“阿颜,哭出来。”

我还是习惯性地抬头,继续把眼泪里逼进去,上方他的脸渐渐模糊。我隐约看见他蹙眉,又一次对我说:“阿颜,我在这里,哭出来。”

这句话像一道催泪符,眼泪终于冲破防线一泻千里,我“哇”的一嗓子嚎了出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哭声里我感觉到发间耳根都潮湿湿的,颜回熟悉的气息氤氲在鼻间,说不出的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一片雷文里看见一句话:冷笑着倒抽一口气

我试着做出此表情,结果不小心笑抽过去了,大家不妨试一试……

第十九章

病房里的生活,比产房还要难熬,比房产还要抓心。

这难熬与抓心集中表现为,我始终无法完成洗头发这件利人利己的基本生理活动,这直接降低了我的生活质量和病房的空气质量,我很忧虑。

夏瞳说:“要不先拿毛巾帮你把头包上,反正过几天补丁就拆线了,再忍忍。”

我说:“那不行,我又不是坐月子的,包块毛巾成什么样子?”

夏瞳是说风就是雨的人,她完全不顾我反抗,事实上我也无法反抗。

她边帮我包毛巾边开导我:“以前新四军也不坐月子,人家不也照样顶块毛巾,你要撇开世俗的眼光,标新立异。”

她说的十有八九是八路军,但我不敢和她争辩,因为即便是盖棺定论经过夏瞳的分析也会成了千古悖论,我们的争辩一定会以我否定自己否定世界的惨剧而告终。由此可见,生活中某些事情即便我们知道它是错的也不能说,因为它错的有道理,我们不得不屈服。

毛巾是个好道具,它让我瞬间变身成为坐着月子的女八路,周身环绕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芒。

门外渐渐传来说话声。

非常熟悉的声音,齿间有轻微的漏风,可想象这姑娘生了一对小兔牙:“是这里吧?”

另一个声音十分干脆利落:“不知道,进去问问再说呗,哎呀敲什么门。”

门刚敲两下就被推开,门缝里探进两个脑袋,我的两只眼睛工作超负荷,分别对上了她们的四只眼睛,互相对视了一刻,病房里炸开声响——

“颜颜!?”

苏飒飒和关雨的到来无疑为我枯燥的住院生活添上一抹明亮的色彩,只是她们的出场仪式实在是忒明亮了些。

关雨先一步踏入病房,迈出一步后好像又不知如何继续,苏飒飒使劲把她往左推推,也踏进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房门到病床的距离好像无限放大,而她俩的阵型实在奇怪,我看着前方一左一右两个女性同胞,脑子里骤然闪过一道经典应用题。

问:“一灯塔“辛颜”西偏北45°××米远,有轮船“苏飒飒”号以××m/s的速度驶来,东偏北45°××米远,有轮船“关雨”号以××m/s的速度驶来,问哪艘船先撞上灯塔?”

这道题很简单,因为三者间正好构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可以转化成基础的几何问题。我脑子再一转,突然想到三角恋这个专业词汇,马上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三角恋已是遭到世人冷眼,三个女人组成的三角恋只怕要人神妖三界共愤。

苏飒飒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你不是撞车住院了吗,怎么,刚生?”

关雨一双眉毛几乎斜飞了出去:“快说,谁欺负你了?”

我:“……”

夏瞳:“噗哈哈哈~~”。

我想说,是一辆保时捷卡宴欺负了我。

这一瞬间的喜感多多少少冲击散了我和关雨久别重逢的尴尬。

苏飒飒拉着关雨走过来,伸手捏捏我胳膊,扯扯我腮帮,最后居然红了眼圈:“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乱七八糟,没人照顾你你就不把自己当人看是不是?不当人看当成东西也行啊,你不挺爱惜东西的吗?”

瞧这话说的……

我讪讪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别担心哈,死不了的。”

关雨本来只是皱着一双眉头看着我,这时气冲冲开口:“什么叫好端端,什么叫死不了,你这个人是不是要把人气死!”

话一说出来我们两个都愣了。

夏瞳跑去床头柜捧出水果若干,边分发边嚷嚷:“来吃水果吃水果!”

关雨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直直看着我:“颜颜,对不起。”

我也看着她:“小雨,没关系。”

“……”

“……”

眼神碰撞,神识交流……

我说:“那什么,吃水果?”

关雨扯一下嘴角:“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德行了,丢不丢人啊。”

我说:“你才丢人,大一时骑自行车冲进男厕所的是谁啊,我就比你强,我好歹知道往女厕所里冲。”

夏瞳忍不住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白眼,蹦去苏飒飒旁边拍拍她肩膀:“飒飒,我看你们仨就你还正常,你一定要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哈,我看好你哟。”

苏飒飒挣扎了半天,最后哼哼着说:“让你失望了,其实,我撞进去的是餐厅。”

“……”

***

“四”其实是个十分和谐的数字,诸如四平八稳、四世同堂、四象八卦,连“四大天王”也比“无线五虎”生命力更加持久,而且当“四”具体到人类身上的时候就更加和谐了,因为正好凑成了一桌麻将。

颜回抱着保温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我们四个正在床上支着桌子打麻将,规定谁输得最惨谁明天帮我洗头发。

我眼风刚刚扫着他,第一个把手里的麻将子扔出去,不动声色开口:“你们仨玩得挺好,可惜我手不方便,不然就陪你们玩了,真是遗憾啊遗憾。”

颜回一声低笑,推门走进来。镇定自若地放下保温瓶,脱下大衣,浅灰色衬衫领子簇着的俊脸有些消瘦。

他先过来检查我胳膊上质量过硬的石膏,承着光线的缘故,两道俊逸的眉毛如浮雕,睫毛一根根清晰可数。他抬头看我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慌乱下我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说完我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再一转念马上想到了我那个不靠谱的梦境……

他愣一下,接着露齿而笑,这笑好看的几乎要划伤眼睛。然后轻飘飘的声音传进耳朵:“麻将好玩儿吗?”

我怔怔答应:“好玩儿。”

说完马上反应过来,赶快摆摆仅存的右手说:“不好玩儿不好玩儿,这项活动一点都不适合我这样的病人玩儿,再说我又没有玩儿,都是她们在玩儿。”。

夏瞳我就不指望了。我使劲对苏飒飒和关雨使眼色,奈何后二者已经一副痴傻状。

我只好咳一声,转头对颜回说:“其实吧,我是左撇子,右手使着不大顺溜,打麻将这项活动有益身心,重点是可以锻炼我右手的灵敏度。我生活总是要自理的,社会复杂江湖险恶,没有谁总有时间来照顾我不是?”

他嘴角上扬,勾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语调不疾不徐:“我倒是有这个时间。”

“……”

夏瞳在一旁傻乐,苏飒飒和关雨已经从待机中重启。

关雨碰碰苏飒飒:“你看,怎么样?”

苏飒飒沉吟说:“我们家那个说,这世上谁能让你嘴上吃了瘪心里还甜丝丝的,谁就是注定的那个人。”

关子曰:“那陆南君给你吃瘪,你心里还甜丝丝?”

苏子不屑曰:“我是说我给他吃瘪,他心里甜丝丝。”

关子复曰:“……那你看颜颜这个情况,心里甜丝丝乎?”

苏子慨然曰:“何止甜丝丝,简直就是甜丝丝!”

夏瞳笑得直打滚。社会复杂江湖险恶,小李飞刀告诉我们,交朋友要慎重!

忠言逆耳,谗言顺耳。也许是她们的谗言顺了颜回的耳,一向不把不相干的人当回事的颜回认定她们不是不相干的人,他很有修养地对她俩微笑:“阿颜一向粗心大意,平日在学校多亏了你们照顾。”

苏关二人马上谦虚摇头,苏飒飒说:“哪里哪里,颜颜这孩子挺乖的,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关雨说:“对,颜颜尊敬师长团结同学,表现一向很不错。”

“哦?”颜回转头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主要意味深长在我看不出它究竟意味深长在何处。

我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我赶快转移话题:“在静安寺不是敲平安钟了吗,怎么一点都不灵啊,我压岁钱全扔进去了!”

颜回打开保温瓶,愣一下,对我说:“那不是平安钟,那是姻缘钟。”

“……”我气呼呼道:“那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怎么擅自就拉我去敲姻缘钟,姻缘钟是能随便敲的么?”

他说:“我以为你知道。那钟钟口上描了金边,题了一圈‘姻缘’的字样,而且上面还有匾额,清清楚楚写着‘姻缘钟’。”顿了顿又说:“你没看到?”

我几乎无语,颓然看着他:“我没看到。”

他吹吹碗里的粥,说:“那也难怪,题的是小篆,你没看懂也说得过去。”

“……”

“噗哈哈哈……”三人笑声混杂,我无力分辨谁笑得最厉害。

我只能老老实实接受颜回喂我喝粥。夏瞳笑够了又凑过来,在颜回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我身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颜回嘴角上扬,听完后又向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说:“你昏迷不醒时,做梦了。”

我愣一下,随后咳个不停,边咳边拿眼瞪夏瞳,她笑嘻嘻的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颜回起身帮我拍背,又说:“你在梦里说,要和谁结婚,和谁呀?”

“……”

这个问题真是太绝了。我要说是和他,那我一定会丢人丢得很惨,我要说是和别人,那一定连丢人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的很惨很惨很惨……很惨。

我说:“没有的事,我昏迷不醒哪有力气做梦,阿童木在造谣,你不要被她蒙蔽。”

“哪有!”夏瞳马上反驳,“顾宁也听见了,不信我把他叫过来。”

我说:“你叫啊你叫啊,有本事你就叫啊。

她真叫了。

我看着她打电话,觉得还是先对颜回坦白比较好。我凑近他小声说:“那个,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做梦了,也确实说要和谁结婚。”

他扬眉:“哦?谁?”

我咬咬牙:“赵本山。”

“……”

第二十章(1)

这个世界真是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当年我左腿骨折整整住院四个月,如今左臂骨折只需住院几星期就可以回家静养。真不知是医疗技术进步了还是我骨骼停止发育了,或者干脆说是应了那句老话——胳膊拧不过大腿。

出院那天顾宁小弟闻风赶来,他对我表示严重慰问后过去责备夏瞳。

顾宁很生气:“辛颜出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夏瞳瞥瞥他:“关你什么事?凭什么告诉你?我告诉你我性取向很正常的哦。”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夏瞳这话里有撒娇的成分,显然颜回也听出来了,因为他扶着我直接往车上走,示意不用等夏瞳。

顾宁几乎暴走:“我告诉你了那是误会……”

夏瞳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恋爱中的姑娘果然没几个不矛盾的。我毅然决定抛弃夏瞳,果断上车,然后听见顾宁迟疑的声音:“那是……程煦哥?他怎么换车了?”

眉头一跳,我反射性转头,入眼却是颜回俊雅的侧脸。我微微一怔,觉得为了看程煦一眼而把颜回推开实在是太不合适。腰上他手一紧,我上了车。

我暗暗回想,觉得那一刻的怔忪一定属于人类生命体接受到某种刺激性信号时做出的本能反应,从前在学校报刊亭勤工俭学的时候,我在某一期的《科普文摘》上看到过。这个解释十分科学,因为那本杂志是报刊亭所有杂志里最科学的一本了。

但是话说回来,我们学校比较喜欢回顾过去,是以报刊亭出售的期刊几乎全是过期期刊,完全不能代表如今日新月异的学术界。更何况,科学不一定就科学,科学很可能是伪真理,这个问题太学术,我很矛盾。

颜回边开车边腾出一只手揉揉我头发,似乎是无意识地,他莫名其妙问我:“遗憾吗?”

“啊?”我一头雾水。

他说:“刚才没能和他说话,遗憾吗?”

我仔细想想,老实回答:“是挺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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