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传伟转过脸,对她笑眯眯地回答说:“在帮你做宵夜啊,这么晚了,你的肚子一定很饿了!”
周传伟拿着锅子挥舞着炒勺的模样,看上去既有点陌生,却又有种莫名的温暖,那应该怎么形容呢,好像在某个瞬间,会让人遗忘自己正身处于陌生人的住所,而觉得是在自己的家中一般,陈单的心里,因此而流过了一丝歉然。
“真对不起,这么麻烦你。”她轻轻地说着,却又将她的眼神攸忽地飘向了远处,仿佛心底深处,又冒上来某个人的身影。
周传伟自顾自兴奋地炒菜,没有看到这一切。
那之后,两人便一起吃了周传伟做的宵夜,然后陈单再次向他郑重地道了谢,便独自走进了卧室,而周传伟则抱了一条薄毛毯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陈单早早醒来,却不愿睁开眼睛。她是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该去哪里把葛晖给找到呢?想了好一阵儿,她都开始头痛了,这才甩甩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传伟已经离开了,厨房外面的餐桌上摆着一张他留下的字条:
我去上班了,食物在冰箱里,热过再吃,中午我会回来,到时带你出去玩。周传伟。
陈单走去打开了冰箱,果然里面摆放着用保鲜膜包好的自制三明治,真没想到,周传伟会是这样细心而体贴的人!陈单拿出三明治叼在嘴巴里,又匆匆忙忙找了一支笔,在周传伟留下的字条下写下了“谢谢”两个字,接着她就出了门。
陈单先去找了阿建的家。
她敲开阿建的家门,前来开门的,是阿建的奶奶,陈单向老奶奶问好,并问她阿建是否在家,奶奶说,阿建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陈单听完后,一脸的失落。
之后,陈单跑去葛晖曾经工作过的夜店,由于是大白天,她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葛晖过去的同事。
“葛晖?那家伙不是很早以前就不在这儿干了吗?”那人打着哈欠,一脸困意地问。
“我是说,他有没有回来过?也许不是回来工作,而只是走回这边看一看什么的?”陈单急迫地问。
那人越发不高兴了起来:“没有啦没有啦!我们这边又不是动物园,不来消费,光来看?有什么好看的?没有没有,没有这个人,反正我是没见过!”说完,那人就骂骂咧咧地转过身管自己走掉了。
同上一次葛晖从码头边失踪后一样,陈单又一次跑遍了所有葛晖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而不管这一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地放弃了……
*
中午,周传伟回家时,发现陈单已经走了,但他并没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样子,他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所要做的事,把一张照片,放进了电视柜的抽屉里,同时,又对着抽屉里所放置的另一些东西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把抽屉给关上了。
那之后,他打了个电话,和对方聊了几句后,他就关上门,出去了。
*
吴雄在得知陈单已经离开肖家的消息后,不禁担心地问肖扬:“你让她走了?万一她在外面出了事怎么办?你不担心她吗?”
“担心她?”肖扬反问:“难道,还有比让她跟在我身边更危险的事吗?”
在吴雄的眼里,最近的肖扬似乎变得越发消沉了,他几乎已把自己逼进了一个牛角尖,他把马雪之死的所有罪责拉在了自己的头上,甚至连那些不靠谱的迷信说法也信以为真,而另一方面,他又变得十分的积极,他每天都会让费叔带他去警局,好时时跟进马雪之案的调查工作,而他脆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起他这样的折腾,所以短短几天,他已经病发了好几次,而且每一次,都异常凶险。
“或许,陈单不在你身边也好,”忽然,吴雄淡淡地说:“这样,至少你也能少挨一点她的骂了,要是被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她骂你,估计连动手打你都有可能!”
肖扬怔住了。
说实话,这几天里,他一直都没有想起过陈单,好像是因为太过在意马雪的案件,而把她彻底地遗忘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肖扬不想让自己再轻易地陷入那种温情中,那样的话,悲剧岂不是又会重头再来?
“你放心吧,她已经恨死我了,绝不会再回头过来管我的。”肖扬淡淡地说。
*
两天后,陈单终于在那间酒吧里再次见到了阿建。
“阿建!”当她看见阿建后,她立刻冲上去,紧紧地抓住了他。
阿建显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但后来,他还是跟着陈单来到了路边的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没等陈单发问阿建已直接告诉她:“葛晖不会见你的,所以你就别再找他了。”
陈单的眼里浮出了泪水。
“为,为什么呢……”她哽咽地问阿建:“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葛晖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哪里得罪他了吗?他是在惩罚我吗?”
阿建一脸的不忍,许久后,他才叹了口气说:“他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了,所以,你叫他还怎么可能回来找你?”
有、有别的女人了?
这太过震惊的消息,令陈单瞠目结舌。
但她没有相信,或者说,她是不愿意相信。
“你在骗我,是不是,阿建?”
阿建再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不相信的话,那你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葛晖会让你看到这个事实真相的,但在这之前,我劝你还是过好你自己吧,毕竟,要是葛晖有心要躲你,他就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找到他的,就这样,我先走了。”
*
阿建走了,可是,虽然他的人是走了,但他刚刚所说的话,却还久久地萦绕在陈单的脑海里。她不知不觉地滑坐到了地上,久久地捧住头,她始终无法相信,葛晖,会不要她了。
但一周后,陈单还是亲眼见到了葛晖和另一个女人相拥着走在一起的画面。
当时,陈单正从酒吧里走出来,脑袋因为昨晚的宿醉而导致不是很清醒,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葛晖。
葛晖没什么大变化,只除了头发理得更短了一些和身上的肌肉变得更结实了一些,没什么两样。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嘛,看上去冶艳、妖娆,一眼就知道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可就是这样,反而让陈单放心了,因为她知道,像这种放荡的女人,葛晖是不会看上的。
陈单内心很激动,可她的脚步,却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她还想好好地看一看葛晖,好好地回味一下,属于她旧日记忆里的葛晖,她害怕,一旦她上前相认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原来的那个葛晖了!
葛晖被那个女人亲密地搂着腰,快速地迎面走来了,陈单忍啊忍,一直等到他快要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她才响亮地喊出了葛晖的名字:“葛晖!!”
葛晖立刻就站住了,他转过头,久久地凝望着陈单,然后,他才微微地眯了下眼睛,一下就推开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他抬起脚步,慢慢地朝陈单这边走来,然后,他在离陈单还只有一步之遥的位子上停住了。
“单单……”
一声久违的呼唤,将陈单拉回了久远的记忆。
她马上就哭了,很不争气的,她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子一样,当着葛晖和那个女人的面,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葛晖伸出一只手臂,将陈单用力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
雨下起来了,风也吹起来了,整个世界,变得阴郁和寒冷。肖扬站在卧室的窗口,不停地咳嗽着,他的胸口,正一阵一阵地闷痛着,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正重重地压在那上面一样,但他不知道这块石头,是来自于马雪,还是来自于别的……
费叔走进来,把药递上来:“少爷,该吃药了……”
肖扬别过头望着费叔:“费叔,有陈单的消息吗?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吗?她过得还好吗?”
尽管肖扬一再地命令自己不要再去管陈单,但他做得到吗?在陈单已经深深地进驻过他的生活,了解了他一切的苦痛与挣扎后,他还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当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不去担心她,不去关心她吗?
很多人都说,人类只有当他失去后才晓得珍惜,但对于肖扬来说,却从来不是这样的。他不是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而正是因为他太懂得珍惜,所以他才会在失去之前就干脆地把自己所喜欢的物品给放弃的。以他的成长经历,他是打小就知道,占有,并不比放手,来得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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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偿还
葛晖驾车带陈单离开。
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认真地在开车,他那张一如往日的平淡而冷静的侧脸,映在陈单的眼帘中;依旧是英俊而迷人的。有那么一瞬间,陈单真的恍惚了;仿佛时空错位一般,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未曾离开过葛晖;而之前所过去的那一段时间,也仅仅只是她做了一个虚幻的梦而已,直到——
葛晖把车子开到了海边。
眼前的这个码头,正是那一天葛晖被释放之后却又无端消失的地方,陈单站定在那里;好久好久后,她才似乎找回了一点真实感——当时的焦急,当时的渴望,还有当时的手足无措和各种彷徨。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交了钱,跑到这里来找你,你却已经不在了,你究竟去了哪里呢?而这几个月,你又是怎么过过来的,受了什么苦没有?还有……为什么,你回来了,却又不肯来找我呢?”
好多问题,一旦开始了发问,就像泄了洪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地从陈单的口中涌了出来。
葛晖掏出了烟,眯着眼,慢慢地吸着。刚刚过去的这几个月,对他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好过的,但比起要向陈单解释,他更倾向于将这一切隐瞒。
“对不起。”忽然他回转头,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但从他的语气中,你依旧不会听出他有任何的情绪起伏,“真的很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说实话,我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就只能向你说这一声,对不起。”
陈单久久地瞪视着葛晖。
实际上,这是第一次,葛晖这么正式地向她说对不起,尽管以前他也不是没机会说这种话,只是以他的个性,他是绝不会轻易把这三个字向他人吐露的人,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陈单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了起来。
“这,这也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吧……”为了掩饰自己慌张的情绪,陈单不得不勉强地挤出了笑容,“反正你现在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我,真的好开心,真的……能看到你这样子平安归来,我真的是太高兴、太高兴了!!”说完,陈单就用力地扎入了葛晖的怀里。
*
那之后不久,陈单和葛晖重新坐上了车,离开了码头。葛晖问陈单现在住哪儿,陈单老实交待说她这几天一直混迹于酒吧和网吧。
“因为妈妈去了大姨家,我实在是不愿意一个人去住那个空荡荡的屋子里,而且,我也说了,我想尽快找到你,所以,我就想在那些地方再碰碰运气。”
葛晖没有责怪陈单什么,而是过了会儿就说要不咱们去吃饭吧,他说他肚子饿了。
他们来到以前从不曾一起来过的高级大饭店里用餐,之后,葛晖还带着陈单走进了百货大楼,为她买了一大堆的名牌衣服和包包,最后,他带她来到了银行。
他取了三十万,把钱全部交给了陈单。
陈单讶然,不知是怎么回事,然后葛晖就说:“当初救我的钱,是你找肖家借的吧,那么,现在也该把这笔钱,还给人家了。”
*
三十万块的现金,装在了一个大大的纸袋里,有些沉。
陈单就抱着这些钱,心情沉重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久久地没有言语。
从一开始去那家高级饭店吃饭时她就想问,葛晖为什么突然变得有钱了?而他接下去所做的一系烈大肆挥霍的举动,更令她心生疑窦。
但她要问吗?
不知为何,陈单心里总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好像眼前的葛晖,在他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里,身上已被人安装了一颗炸弹,而只要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将炸弹上面的引信给点燃,把葛晖炸个粉身碎骨。
她无法追踪这个想法的来源是哪里,而她也无法排遣这个想法老是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而至于令一个使她心情沉重的原因,则是——
她终于,能把欠肖扬的钱,给还上了。
汽车加速地驶向肖家,离目的地越近一分,陈单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了起来,因为她知道,一旦把这笔钱还清,她和肖扬的关系,也就彻底地完结了。
虽然这件事,似乎在被肖扬赶出肖家家门时就已经被确定了,但实际上,自己内心依旧偷偷预留了一根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埋藏着贪念的线。
那么,肖扬会接受这笔钱吗?
车子在离开国道线后,就静静地驶入了一条侧道,沿着这条长长的斜坡一直开上去,不出十分钟,就能到达肖家的大别墅了。
不知道肖扬在不在家,不知道他身体还好不好?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马雪的死而黯然神消?
“到了,单单,下车吧!”
葛晖的一声呼唤,终于惊醒了陈单的妄想,她受惊而又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肖家的黑色铁花大门,可不就在自己眼前吗?
“怎么样?一个人可以吗?还是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葛晖淡淡地问道。
陈单不响,皱着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钱,好像仍在犹豫着。
葛晖跳下车,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弯腰把手伸向陈单:“把钱给我吧,我进去还……”
“不!”忽然陈单厉声叫起来,然后她就抬脚跨下了车,“我,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说完,她就匆匆地越过了葛晖的身体,大踏步地走向了门口。
*
佣人进屋通报,说是陈单来了,听到这一消息的肖扬,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陈单?你是说陈单吗?真的是她吗?”肖扬一把抓紧了佣人的手:“她没事吗?有没有受伤什么的?还有,你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是开心的,还是烦恼的?她有没有跟你说,她是为什么才回来的?”
肖扬显得很激动,但他的内心中,更多的是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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