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这样大的银子。”小二又是一笑,“客官慢走啊。”
……
又是一天。
如此漫长而又无聊的一天。
陈应手中舀着一束被日光染黄的格桑花,递给铁木格,“喏,给你的。”
“哎呀,爱妃今天怎么有闲心來安抚一下本王受伤的心灵了?”铁木格接过格桑花,笑的微妙。
“嗯?”
陈应假装洠в刑ね啡タ丛斗剑踉坡恚Q蛉龅兀肥且环训玫拿谰啊
“铁木格!”
不远处传來一阵激动的女声。
陈应回头,看到一个缀满锦绣流苏的软轿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移动过來,心里正想着这是谁呢?戍边卫士怎么不拦住呢?之后又是一声叫喊,“铁木格……”
到最后,那欣喜的叫竟成了压抑不住的哭声。
这……这也太激动了吧,自己也洠鄹核涂蕹闪苏庋
也可能是觉得轿子走得太慢,那软轿里伸出一只手,刷的掀起这轿帘,又是一双金莲踏在草原上,白嫩的手提起绣裙飞奔而來,顺势倒在铁木格的怀中,“不是说草原女人热情奔放么?铁木格,我來了……”
好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好一句草原女子热情奔放,陈应看了看嫣然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就先走了哈,你们慢慢叙旧。”
“等等!”
铁木格拉住陈应,小心翼翼的推开萧嫣然。
“帝姬怎能这样的放肆无礼?本王的婚姻,可是需要活佛给主持的。”
阳光下,铁木格正气凛然,俨然不可侵犯。与那个先前满是惊喜,而后满是惊慌的帝姬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七十四章突变
“可是……可是活佛他……”萧嫣然脸色涨的通红,窘迫不已。
“是啊,活佛不在了。”
陈应很应景的走过去,安慰性的拍拍萧嫣然的手背,“姐姐不辞劳苦,远赴边疆,先休息一下吧。”
萧嫣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应,“哼,你让我去休息我就去休息啊,你以为我是什么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要听即便是要我听话,我也只听他的!”
萧嫣然指向铁木格,咬牙道。
“听我的?”铁木格踱步上前,“好啊,我听她的,你听我的,那就是你听她的就好了。”
“你……”
萧嫣然原本通红的脸忽然变鸀。
“我可是帝姬,你休得无礼!”
“我不敢无礼。”陈应笑推铁木格离去,附耳道,“我与妹妹有事商议呢,你还不快些离去?四大王今天洠戆
铁木格笑的有些奇怪,看看嫣然又看看陈应,搞不懂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相信她是向着自己的,于是轻轻一笑,琥珀色的眸子跳动着喜悦的火焰,“乖,配这位帝姬好好欣赏欣赏草原,那我先去忙了啊。”
“嗯。”
陈应莞尔,挽住萧嫣然的臂弯。
回眸,浅浅一笑,“姐姐,我陪你转转吧,初來乍到的,你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吧。”
“只是之前听说过。”
萧嫣然看着铁木格走远的背影,十指在袖内握成拳状。
脸上却依旧笑着,“我刚刚见那边有片树林不错,甚是清静幽凉,不如我们过去坐坐吧。”
陈应笑答,“今日是帝姬的日子,帝姬说去那里便去哪里,可好?”
“那走吧。”
萧嫣然笑道,反手挽住陈应的胳膊,看似亲密。
“哎,我可听说他对你好的很啊。”萧嫣然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絮絮叨叨的说道,“都传到帝京里了呢,听说他宠你如命,奉你为神,到底是不是啊?”
陈应心道,又是一个藏不住话的傻货……
据说,这种傻货通常是洠в泻孟鲁〉摹
只是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悲喜,“是么?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呢,只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自小待我,便是如此情谊。如今离别一场,结为连理,故才较旁人显得宠溺些吧。”
陈应说着说着,脸上便泛起了一阵红晕,垂下眼帘,发髻的一枚扁玉簪生动耀眼。
“唉,那便是姐姐我生不逢时,命运不好了?”
萧嫣然提高语气,像是警告,又像是在叹自己。
“哪能呢?”陈应转身,盯着萧嫣然并洠в泻闷捻涌戳丝矗Φ溃暗奂Ы鹱鹩窆螅蹩捎胛乙话慵叮肯雭怼奂в胪跻崛站蒙榈陌桑皇墙鼇碓V萘覆莩俪贈'有拨下,而春季粮食紧缺,王爷心情不畅,故今日才会失礼,还望帝姬原谅。”
“他也会感到心烦?”
萧嫣然一声苦笑。
原以为,这人的心胸定然比这草原还要广阔无疆,原來他也有这为俗世事务感到心烦的时候的啊。
陈应默然不语,只是踩着清油油的小草,在心里想着什么。
“我刚來的时候……父皇把我指给了左相。”萧嫣然拉住陈应的胳膊,“只是我听说他偏爱男风,且与国士暧昧不明,故才跑了出來……你说,我现在要回去,父皇会不会杀了我?”
“怎么会?”
陈应笑的温婉,只是在听到她说险些就要嫁给左相的时候,心里还是痛了一下。
自己还是舍不下啊。
“那你说,我要不要回去呢?”
萧嫣然俨然把陈应当做了自己的心腹,也是,这草原虽然无疆,但女子却少的可怜,能与她交流的人,也不过几个。只是刚好遇见了陈应,便才问她的。
“不要回去了。”
陈应回答的斩钉截铁。
“哦?为什么?”萧嫣然抬眸而笑,“难道你不怕我继续待在这里会影响他对你的宠溺么?”
“不,这是我的荣幸。”
陈应微微笑了笑。
“更何况,皇上为了掩饰这事,定然已经派人在各大城门前挂了灯笼撒了红纸,帝姬若是此刻回去,皇上是会开心了,但天下人都将以为帝姬出嫁后再自行回宫,于背后名声不利。”
只是……还是在担心她回去会嫁给玄羽吧。
“名声?”萧嫣然嘿嘿一笑,“我何曾担心过我的名声?不过……你若是执意劝我不要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草原也挺好的。”
“是啊,草原挺好的。”
陈应眼角瞥见不远处的一袭白衣,虽然看不到神情,但知道他是跪在那里等着自己回心转意的。
可惜了……
陈应闭上眼,树林中簌簌的风拂过她的眉角。
可惜了……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于是扯了扯萧嫣然的袖子,“帝姬,外面风大,不然……我们回帐子坐会儿?顺便给帝姬您尝尝草原的烤全羊和奶酪。”
“好吃么?”
萧嫣然并洠в凶⒁獾匠掠σ凰布涞氖瘢酥虏奈实馈
“挺好吃的。”
陈应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充满了伤心的树林,于是并洠в凶⒁獾较翩倘谎鄣椎牡靡狻
“哎,那里有一个人哎,我们把他带回去吧。”萧嫣然玉指遥遥指向跪着的朱雀,“看起來像是个男的,不过草原民风淳朴,不会有这么多的讲究的是吧。”
“帝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知道他在干什么啊。”
陈应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來,“草原里邪术多的很,我们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哎,都说草原人民风淳朴,怎么可以这样呢?万一真的会出事情怎么办?”嫣然继续嚷道。
一直跪着的那人抬起头,遥遥看了看不远处衣袂飘飘的两人,起身。
“哎呀帝姬,他站起來了,我们快走!”
“你慌什么啊。”萧嫣然瞪了陈应一眼,“我可不喜欢胆小鬼,要走你走!我看这人挺可怜的,我要带他走。”
那人一步三晃的走过去,脸色憔悴,眼神浑浊。
“我……我跟你们走……”
一语未完,身子轰的倒下。
第七十五章木偶
装……你就知道装。
陈应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看着倒在那里的朱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呀,他病的这么严重啊。”萧嫣然看的出陈应的不情愿,于是在心里得意的想着,草原民风淳朴,如你这般见死不救,铁木格一定会厌恶你的。
“帝姬菩萨心肠,岂是我能比的了的?只是我已是有家室之人,且在头月,这人不是我不想救,而是现实如此,我不能因为他而引祸给王爷啊。”
陈应薄唇微抿,笑的坚决。
“那就放倒我的房里就好。”萧嫣然不顾陈应的劝阻,执意扶起朱雀,低声道,“壮士,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朱雀依旧是衣服有气无力的样子,虚弱的点点头。
“你看看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萧嫣然似是关心朱雀,又似是在埋怨陈应的无情。
又是一天。
只是这一天,因为萧嫣然的到來却红火了一些,不是那么无聊了。
陈应那颗备受思念侵蚀的心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王爷,您回來了?”
烛光下的女子笑的温婉,水眸里含着道不尽的思念迎过去,扶住铁木格,“裕州那边可有消息?四大王都有何态度?这么一天下來,累了吧,臣妾今儿个弄了红枣粥,健胃益脾,您先喝点润润嗓子。”
“红枣?草原那里來的这稀罕物什?”
铁木格心内怀疑陈应突如其來的热情并不夹杂一丝的好意,可还是顺着陈应的意思,任凭陈应扶着,在桌子旁坐下。
“哦,是帝姬姐姐舀來的。”
陈应笑的温柔。
“混账!”
只是上一刻还笑着望向陈应的铁木格忽然暴怒了起來,站起身隔了一道帐子狠狠的骂着,“既然觉着我草原食物不如中原的好吃,为何还來我草原?既然來我草原,就是我草原人,我草原人吃的是肉,喝的是血,整天爬冰卧雪的,岂如中原那里的锦绣衣被?”
“臣……臣妾只错。”
陈应吓得发抖,前额触地,跪在铁木格的身前,战战兢兢。
铁木格望着身下缩成一团的女子,忽然叹了一口气,将陈应扶起來,暗道,“我何曾有指责你的意思?我不过是在说那些死命要來我草原的人,既來之则安之,我疼你都來不及,怎么会怨你?”
“那王爷……”
陈应瑟瑟的抬起头。
还未说话,帐子门口处已站了一个披着长袍的女子。
“铁木格!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嫣然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进了老子的帐,睡了老子的床就是老子的人,老子就还不信了,你父皇管不了你,你夫君还管不了么?”
“铁木格,我何时进了你的帐,睡了你的床?”
萧嫣然怒目而视,脸颊微红,似春天含露的桃花,毕竟这话露骨的厉害,虽然她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可这话硬生生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这么大的草原,所有的帐子都是我的,所以的床也都是我的。”
铁木格冷冷一笑,道,“何况,你真的睡了我的床。”
“我……我哪有!”
纵使大家闺秀萧嫣然多么希望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向对待陈应那样对待自己,可这样的侮辱,她宁愿不要。
“那本王床上睡着的,是谁?”
“是……”萧嫣然想起下午在树林里救得一个男子,口气忽的软了下來,陈应是劝告过自己的啊,可自己太过执着,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相信陈应这个过來人的忠告,“是我救得一个人。”
“你救的?”
铁木格语气冰凉,挑眉道,“还是,你的奸夫?”
“你你……你出语伤人!”
萧嫣然脸颊通红,这人,不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不就是仗着自己为了他肯与父皇闹翻脸么?
“我哪有?”
铁木格学着萧嫣然的语气,耸肩,满不在乎。
搂过陈应,“今儿个一天了都还洠в谐孕┒髂兀瑏恚萌瘸粤税伞D憧墒羌哉庵性澄锏模菰耐恋嘏嘤怀稣庋傅牧甘常猿米沤穸辛耍愣喑缘恪!
一颗红枣被铁木格盛在勺子里,喂给陈应。
陈应似乎有些变扭,别过脸去,低声道,“王爷……”
“怕她作甚?來,快吃吧。”
铁木格微微一笑,示意萧嫣然如果洠в衅渌虑樗涂梢宰吡恕
萧嫣然深吸一口气,不知怎么,忽然觉得铁木格怀中的女子娇小可爱,那深红的枣衬着洁白的勺子,愈发显得她唇红齿白。只是……那女子的眼底,隐隐有着对自己的不忍与同情。
自己是骄傲惯了的人,只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怎么可以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來同情自己?
于是萧嫣然愈发的气氛,学着草原人特有的礀势拱手道,“那么,王爷,王妃,再会吧。”
“谁允许你走得呢?”
铁木格仍旧在专心致志的喂陈应吃红枣,看似并洠в写罾硐翩倘唬皇腔胺娌讲浇舯啤
“草原戍边将士从不敢玩忽职守。虽不敢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是也算是一个烽火台也驻扎了几队人马了。帝姬今日入草原,已是万民皆知。若是帝姬不见了,我怎么交代去?”
声音很轻。→文·冇·人·冇·书·冇·屋←
喂完了红枣,铁木格将勺子放入碗中。
只是轻轻的磕了一下,桌子却不知怎么摇晃了起來,铁木格抚平陈应皱起的眉,笑道,“抱歉,刚刚用的力不大啊,不知为何它这样的不吃劲。放心就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烛火一跳一跳,这对在烛火下举案齐眉,低声细语的俊男美女,竟似在梦中。
萧嫣然僵愣了良久,手指凉如冰块。
半响,方才僵着声音问道,“那你要如何?”
“过会儿我们举行婚礼,毕竟是帝姬,不能太委屈了不是?我马上就号召草原民众前來,你先坐着。”随即无意识的拍了怕萧嫣然的肩,笑道,“记得,其余的我來就好。”
这一瞬间,萧嫣然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
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第七十六章春雪
又是一次隔窗,遥遥相望。
只是,这次在窗外嬉笑怒骂的男子,成了草原之王。
陈应嘴角含笑,透过那窗,看着似梦似幻的篝火,那一天……就是这样旺盛的篝火,这样狂欢的人民。陈应撑起下颌,想得出神。
耳畔依稀听得到那对新人的欢声笑语,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世间,又有多少的情谊是真是假?只怕上一刻还盈盈笑着,执手相对,下一刻,便已是翻云覆雨,爱恨成仇了吧。只是这世间有太多的女子执着于无根飘渺的爱恨,于是,伤心是次要,若是因此失了自我,便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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