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了你杀不了我的。”陈应无奈的再次很轻松的翻身避过,“如果你有兴趣,我倒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或许孟凡杨仍旧脱不了孩子的天性,又或许,是陈应那难得的恳切的表情打动了她。
孟凡杨虽然依旧牢牢的抓住手中的刀,却很乖的坐下,“说吧,什么故事?”
“当初……有一个小国的公主,被自己所爱之人推下了山崖。”陈应说着,看了一眼孟凡杨,“大约就是你现在这个年纪吧。到后來,她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母妃被毒至死,父王不再相认,她的恩人也是她的爱人背叛了她,她的国家倾覆了,她的命运再也由不得自己掌握……甚至,就连她的……”
“好了,其实这个故事我也听过。”
孟凡杨似是有些不耐烦的站起來,手中的刀柄湿滑难握,心情也莫名的烦躁了起來,湣鹩惺裁从镅员挥≈ち艘谎
“哦?你也听过?”陈应诧异,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笑问道,“把你知道的,说來听听?”
孟凡杨很听话的坐下,开口道,“我父亲告诉我,我曾经是一个小国的公主,我有一个姐姐被小国丞相义子推落山崖,险未生还。我姐姐回來的那夜,小国便覆灭了,我与那个姐姐是唯一流落在外的小国后嗣。”
“你是……玉瑶?”
陈应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我曾经是有一个名字,叫玉瑶。我父亲说太过招摇,因此改了现在的名字,凡杨凡杨,平凡的杨树,在哪里都可以生长的杨树。”
孟凡杨说完一切,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看向陈应。
“你……会不会就是新月公主,楚映晨?”
陈应一惊,慌忙捂住孟凡杨的嘴。做贼似的看向窗外,唯看到那辽远而清凉的夜空,方才放心般的垂首,泪流满面。
“妹妹……妹妹……你果真是我的妹妹……”
孟凡杨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跌落在地,呆呆的看着泪如涌泉的陈应。忽而推开她,冷笑道,“以为有这番话我就可以原谅你了?你还是我父亲的杀人凶手,不过这仇,我们日后再报!”
捡起地上的刀,落荒而去。
陈应含笑看着走远的孟凡杨,心中竟萌生出一丝甜滋滋的意味。
如果在这世上还有你一个亲人,请一定要好好对待她。陈应心里满是轻松,这么多天來,难得的一次轻松。
如果自己还有亲人,那自己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会心一笑。
翌日。
“皇上,这是边关送來的急报。”天合帝斜卧在病榻上,两旁的侍女轻轻摇着扇子,扇风驱蚊。
“放在这里吧,去请国士來。”天合帝精神倒是好得很,靠在那里,一口口的吞咽着凉粥。
“皇上有事?”陈应步履生风,轻盈走來。
“这是边关急报,你给我念念。”天合帝病后对陈应的态度好了很多,让陈应坐下后便递过了那绣着“急”的邸报。
“这……”陈应略一沉吟,爽快接过,“多谢皇上信任。”
随即拆开,朗声道,“裕州之事已平,而边疆人民生活富庶。此时天朝边界,已至极致。西通乌襄,南及北越,西是无垠的胡可图木草原,北有辽阔的大洋。虽骑若非名马,一年难至……”
陈应读到这里,俯身道。“恭喜皇上。”
天合帝很受用的样子,也只是轻捻胡须,湣鹪谒担瑳'啥洠叮曳帜诘氖隆
陈应再次读了起來,只是通篇下來,都是夸赞天朝如何的强盛,如果的辽阔无垠,虽是加急邸报,却洠в兴亢良蛹钡睦碛伞
这不对啊。
第十一日邸报
天合帝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睿迕嫉溃罢夥廑”ㄊ谴幽睦锓淼模俊
陈应前后左右的把这邸报看了一个遍,仍旧洠в姓业绞悄睦锓淼模谑枪笆值溃拔⒊嘉弈埽丛吹健!
“这……”
“报”一声辽远的通报从空阔的大殿外传來,打断了天合帝接下來的话。“安阳王萧琪加急邸报”
“呈上來!”
一层层的吩咐下去,天合帝的眉头愈发的皱了起來。
这是怎么回事?加急邸报也是一份份的來的?还觉得自己这里乱得不够厉害?
“你看看!”
这次天合帝直接把萧琪的邸报扔给陈应,脸色很不好。
陈应不敢推辞,慌忙双手捧过。
“兹告父皇……”
后面便是一排排诡秘难认的文字。
“这些字……微臣……”陈应面露难色。
天合帝夺过邸报,皱眉道,“居然用了天朝最原始的字,不怪你不认得。这小子……是有什么要事相告啊,也值得用这样的字写來呈给朕。”
虽略带抱怨,可话语里依旧还是宠溺。
只是天合帝的眉头随着目光下移的尺寸一点点皱起,直至看完正封邸报,方才把邸报扔在一旁,骂道,“这混小子!邸报都要玄羽來写!”
“这邸报……”陈应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左相写的?”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要用这种文字來写,这不是存心急死人啊。”天合帝转而躺下,不再理会陈应。
陈应笑道,“是啊,左相才识臣等有目共睹,若是左相写來,也不足为奇了。”
心内却想着,玄羽啊玄羽,可真难为你能写出这样的邸报了,明知道皇上所有的邸报先经我过目,你却偏偏要写一种我不认识的文字,好直接让皇上來看。
我可真是让你煞费苦心!
“罢了罢了。”天合帝摆摆手,刚刚好些的精神又萎靡了下去,“你先退下吧。”
“臣遵旨。”
陈应缓步退下。
天合帝鬓角一抹花白,如此的醒目。
隐隐的,竟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此操劳一世……换來的,也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孤寂终老,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他孤寂终老,与自己何干?陈应顿了顿,重新挂上那温润的号称万年好人的笑容,信步走去。
“哎呀。”
一个人忽然撞到了陈应的身上。
陈应刚要道歉,忽然听到那人惊喜的嗓音,“国士?自你回來,我们还未见过,正好今天有时间,走,咱们去喝一杯!”
“多谢安阳王还记挂着微臣。”陈应轻轻一笑,“却不知……王爷如此急忙赶路,所为何事?”
“哦,不碍事不碍事,国士安然无恙才是最要紧的。”
萧琪那如同星星一般璀璨的眸子闪了闪,随即便拉住了陈应,“今儿个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国士,这下是如此都不能跑了,走走走,咱们喝一杯!为国士助兴!”
力道大的不容反抗。
陈应无法,随他而去。
依旧是满月楼,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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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月楼……”陈应环顾四周,啧啧赞道,“变化可真大啊。”
“哈哈,那是那是,士别三日尚得刮目相看,更何况是这酒楼呢?”萧琪轻笑,推杯换盏间,已然脸色微红,“不过那著名的歌姬琳琅,可再也见不到了。”
“哎,喝酒就是喝酒,女人就是女人。不可同日而语。”
陈应摇头道,随即举杯,“不知王爷可有何打算?”
眼角流光一瞥,看到一纸明黄,隐隐的从萧琪袖中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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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应再次举杯,“借用王爷一句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好臣子的本分!”
“哈哈,国士可真是聪明。”
萧琪依旧轻松的笑着,只是眼花缭乱间,那明黄已然不见。
想是被他藏起來了吧……不过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御书房的人都不知道?就算别人不知道,御书房的守值人能不知道吗?无论是皇子还是王爷,私自出入御书房,都是死罪。
这样想着,心里感觉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來,却在经过萧琪与陈应这一桌时停下,领头人笑道,“三哥,你也在这里?”
陈应慌忙起身拜见,“臣陈应,拜见晋阳王。”
“这位是国士吧,九死一生,真是不易。”那人一如既往的风流潇洒,眉目含情,“你们先吃着,我和几个兄弟來商量点事情。”
萧琪微微一笑,颔首算是回答。
陈应忽然觉得,这小小的满月楼早已经变了。
不仅仅是变了风格变了老板,更重要的是,满月楼已经从当初单纯的酒楼变成了一个商量皇储之位的秘密基地。
这皇室的夺嫡之争,可还真是愈演愈烈了。
不知此刻卧在病榻上的天合帝若是知道这些,又该有何感想?
萧琪忽然是时候的凑过來,笑的但若春风。
“国士,委屈国士了。不过,本王还是希望今日一事,国士能够守口如瓶。不然……本王实在无法保证,手下的暗卫们会现身在国士面前。”
陈应又喝了一杯酒,方才笑道,“酒壮怂人胆。王爷难道以为,臣喝了几杯酒就敢乱说话了么?”
萧琪挑眉。
陈应摇头道,“王爷误矣。”
“此话怎讲?”萧琪亲自斟酒,推给陈应。
陈应轻轻一笑,旖旎风光无限,“王爷自然知道,何必再问微臣?”
萧琪湣鹗嵌恕
“走吧,我们回宫去看看皇上。”萧琪拉起陈应,“听说国士刚刚从父皇哪里过來,父皇的情况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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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笑了笑,以一种极其亲密的礀态附耳道,“恐怕……活不过几天了。王爷可得早作打算啊。”
萧琪心下了然。
第十二章丧音
三元阁一如既往的昏暗,那大开着的窗子并洠в形筇硪凰啃孪实目掌ゴ瞪⒄飧嗟摹'落的、陈旧的气息。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陈应皱眉。
萧琪静立在门口,笑道,“应该是的。”
“罢了,今日先不找了。”萧琪忽然拉过陈应,“劳烦国士再跟我走一次。”
“去哪里?”陈应明知故问。
“父皇那里。”萧琪简单的答道。
御花园内,正是百花齐放百鸟相鸣的好时节。因此,许多宫娥妃子们也趁着这时节出來透透气。
光滑的鹅卵石甬道上,安修媛被几个宫娥搀扶着,路过一丛丛的娇艳。一手煞有其事的搭在隆起的肚子上,笑的甜蜜。
“哎呦,娘娘注意脚下。”
一个宫娥夸张的叫道。
安修媛敛起笑容,一个巴掌不留情的落在了那宫娥的脸上,面色不悦,“都说过了皇上要静养,要静养,怎么你们就洠в幸坏慵切阅兀俊
“哎呀,娘娘万不可伤了身子。”那被打的宫娥慌忙跪下。
“罢了罢了。”安修媛复尔温柔了起來,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宫阁华裳,看着微隆的腹部,轻轻一笑,“刚刚也是本宫一时情急,你且起來吧。”
“谢娘娘恩典。”那宫娥战战兢兢的起身,站在了安修媛的身后。
“哎,对了,现在的安修媛已经不是安修媛了。”远处的萧琪抬眸,忽而对陈应笑道。
“那是什么?”陈应湣鸩⒉辉谝庹庑
“现在可是安淑妃,淑妃娘娘,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了。”萧琪若有所思。
陈应的眼光始终都在路边那一丛丛的姹紫嫣红上,就连安修媛,哦不,是安淑妃走过來都未曾发觉,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那又如何,皇上也洠Ъ溉樟恕
萧琪慌忙扯了扯陈应的衣袖。
陈应抬头,随着萧琪一起行礼,“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千福金安。”
等了半响却不听回话,陈应好奇,略略侧目,却见安淑妃瞪直了双眼,狠狠的向后栽去。修长而洁白的手指还颤抖着指向陈应。
陈应忽然想起曾经这双手指搭在明黄的名册上,宣自己见了林淑妃;曾经也有这样一双手指搭在剑柄上,想要取了天合帝性命;而如今,这样一双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而手指的主人,早已昏阙。
当时过境迁,很多事情再想起來就顺理多了。
陈应忽然想明白为何林丽容被贬她会晋位,后宫的斗争向來都残酷的很。因为后宫中居住着的,往往不只是单纯的女人。
还有杀手,安晴。
萧琪和陈应一直都跪在那里,等着安淑妃被那些宫娥急急抬过,萧琪方才笑出了声,“好啊你,不亏是国士,这句话说的可真够恨!”
“可我……”陈应依旧低头,盯着一簇杂草发呆,“我并不是故意要说出來的。”
“哎呀,我们倒是忘了今天來干什么了?”萧琪忽然站起身,“快点吧,别啥跪着了。父皇还等着我们呢。”
再次走入这个充斥了药的苦涩与脂粉香气的地方,陈应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其实想想,这一次來,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一天时间。
几案旁的地板上依旧摊放着那本用诡秘的文字写成的邸报,天合帝面朝墙壁,呼吸绵长而均匀。
“你來了?“
天合帝忽然开口,只是未曾转过头來。
“儿臣來了。“
萧琪不敢放肆,毕恭毕敬的行礼。
“你这邸报上写了什么?告诉国士,也说给国士听听。“天合帝的语气似乎带了一丝怨气,指着摊落在地板上的邸报哑声道。
“这……”萧琪捡起邸报,凝神看了半响,忽而道,“父皇,这不是儿臣的字迹。而且……这件事情,儿臣也是在看了这邸报后才知道的。”
天合帝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咳嗽,仍旧问道,“这么说來,你也不知道?”
“儿臣……刚刚知道了。”萧琪低眉垂首。
陈应站在萧琪的旁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有些急,可也不好插话,只是垂首静立在那里。
“这么说來……是左相一人伪造的喽?”
天合帝终于转过了身,但始终不肯抬头看萧琪一眼。
萧琪心中奇怪,却也不好问些什么,只能垂首道,“是,也或许……不是。或许是人有意陷害儿臣与左相。”
“这整个朝廷里,能写出这样文字的的人能有几个?”天合帝忽然暴怒,“限你三天,若是查不出來,你便给我滚出帝京!”
萧琪垂首,“儿臣明白,儿臣遵旨。”
天合帝因为暴怒再次咳嗽了起來,点点血红溅落在他纯白的衣衫上,也有些溅在金黄的枕头与被褥上,触目惊心的视觉。
“这低保上说……铁木格死了。”
萧琪伴着陈应走出殿门,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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