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刃- 第189部分

大部分低矮的树木都被砍到了，而高大的树木全都保留了下来，地面也进行了平整。忙到天黑开晚饭的时候，树林里已经出现了一块面积超过了1000平米，偶尔有几棵高大树木的空地。这样，从空中观察的话，这里仍然是一片树林，只是稍微稀疏了一点而已。等到伪装设备到达之后，就会尽可能恢复树林的本来面目，到时候，除非有人从地面接近，不然没有人知道树林里的玄机。

将最后一辆吉普车开进树林之后，凌天翔与袁德良来到了村子里面。队员们正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面用一根粗大的木棒架着一头野猪，香气带着油水“滋滋”的声响，传遍了这个小小的村落。野猪是下午几名队员去森林里捕杀到的，还有两头被拨了皮，放在旁边，没有来得及上架烤上呢。

“味道不错！”甘宁军将一把插着块猪肉的匕首给了凌天翔。“只是忘记带辣椒粉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四川人吃烤肉也不一定要用辣椒粉。”凌天翔笑了起来，而且他不是地道的四川人，只是在被黄龙飞收养之后，才逐渐养成了吃辣的习惯。

烤野猪的味道确实不错，加上队里有好几个厨艺不赖的队员，而且都精通烧烤。除了没有带啤酒来之外，这简直就是一场真正的烧烤晚会了。这也算是唯一的遗憾，不过，就着清冽的山泉水，吃烤野猪肉，倒也是难得的经历。

篝火晚会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顾卫民就来“赶人”了，吃饱喝足的队员也都纷纷散开，该站岗的就去站岗，该到外面潜伏的就去外面潜伏，该睡觉的就去睡觉，最后连甘宁军也主动离开了。

“感觉怎么样？”凌天翔可不想这么早就去睡觉，而且他也不需要去外面执勤。

“还不错。”顾卫民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海拔大概2500米左右，有点像我们以前呆的地方，只是稍微矮了一点。”

凌天翔知道，顾卫民说的是帕米尔高原，说的是兴都库什山区。

“昨天我跟连豫泯谈了一下。”顾卫民拿出了烟，“听说，现在军团编制的待遇很不错，很多兄弟作战都很积极？”

“待遇确实不错。”凌天翔没有搞明白顾卫民要说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都是雇佣兵了？”顾卫民朝凌天翔笑了起来，却笑得有点苦涩。

这还用问吗？凌天翔心里这么想着。

“雇佣兵就是为钱而战，可能我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吧。”顾卫民叹了口气，“从当兵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而战，却没有想过要为钱而战。”

凌天翔心里明白了过来，顾卫民比他早入伍好几年，而且还是在入伍之后进入军校进修，从小兵一步步爬上来的，能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之内就从一个兵成了“雪豹”大队的大队长，这绝不仅仅是运气，也不是凭关系那么简单的。

“顾队，你是哪里人？”凌天翔问出了一个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想问的问题。

“我是哪里人？”顾卫民朝附近几个巡逻的战士看了一眼，“你们好像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吧？”

凌天翔笑着点了点头，队里还真有好几个与他一起入伍的兵曾经提起过这个问题，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去问顾卫民。

“我是西安人。”顾卫民吐出了青烟，“也可以说不是西安人。我父亲是军人，只是在我十岁之前就牺牲了，在老山。”

凌天翔暗暗一惊，那是三十多年前的战争了。

“后来我也当了兵，我妈怎么也不同意让我当兵，可我还是当了兵。”顾卫民苦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当兵吗？”

凌天翔摇了摇头，每个人当兵都有自己的理由。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父亲可以抛家弃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到前线去，在那个只能容几个人蜷缩的猫耳洞里与敌人作战，可以不管自己妻儿的死活，在前面与敌人作战。确实，我当时参军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知道我父亲当时是怎么想的。”顾卫民长出了口气，心情很沉重的样子。

“那么，现在伯母……”

“去世了，在我刚当上军官的时候就去世了。”顾卫民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却有点不甘。“我没有能够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我赶回去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入土了。当时，我只是想告诉母亲，为什么父亲会离开我们，为什么会在前线作战，为什么会忘我的、抛弃一切的与敌人战斗。”

凌天翔心里有点震惊，顾卫民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所以也才能够在军队里脱颖而出。

“说实话，最初的时候，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那么狠心，甚至埋怨过、憎恨过他。我现在都记得，父亲最后一次探亲假结束的时候，我躲到了姨妈家，没有去送他。”顾卫民的眼睛湿润了。“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那么幼稚。可是，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成了我父亲那样的人。”

“顾队……”

“其实，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顾卫民长出了口气，顺手擦掉滚烫的眼泪。“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在为什么卖命了。当然，我想，我们不仅仅是在为钱卖命。”

“顾队，很多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能够保证，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炎黄子孙，我们血管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我们仍然在做一个华夏儿女该做的事情。”

顾卫民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然后把住了凌天翔的肩膀。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又忍住了。凌天翔握住了顾卫民的手，以前他一直不明白，顾卫民为什么能够成为大队里的精神领袖，现在他明白了这一点，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顾卫民就注定将成为一名战士、一名优秀的战士。

篝火缓缓熄灭了，气温也凉了下来，可两个战士心里却暖烘烘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仅仅是在为钱而战，他们也不仅仅是雇佣兵。

第二十节　屠夫将军

半夜，一列车队到达了村子外，凌天翔与顾卫民都没有睡觉，他们就在等这支给他们运送第一批武器准备的车队。车队里一共有三辆集装箱卡车，另外还有几辆普通卡车，负责押送的只有不到一个排的士兵。

队员们被迅速组织了起来，先领取了各自带有编号的箱子。在采用了新的编制之后，队伍里的编号也发生了变化。每名队员都有一个三位数的编号，其中第一个数字表示所在的中队，第二个数字表示所在的小队，第三个数字表示个人编号。比如“111”就代表第一中队第一小队的1号队员。凌天翔的代号是“002”，他指挥的是军团总司令直接指挥的小队，没有中队编号，而且小队编号也是0。“001”这个编号被凌天翔让给了袁德良。每只武器箱上都有一个编号，表示这是哪名队员的箱子。这次，每个队员都给自己尽可能多的准备了武器装备，主要还是枪支，基本上每名队员都领到了2到3只箱子，里面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还有一些贵重的私人物品。

分完了武器装备之后，队员开始将那几两普通卡车上的生活物资卸了下来，有新鲜的蔬菜、水果，以及用冰块盖着的牛肉、羊肉，只是没有猪肉。伊朗九成五的国民是伊斯兰教教徒，几乎没有人吃猪肉。让凌天翔感到有点意外的是，车队给他们送来了几箱啤酒，而且都是从共和国生产的，肯定是连豫泯特别要求的，如果早几个小时送来的话，那“烧烤晚会”就真的完美了。

卸下了货物，押送物资的伊朗军官谢绝了凌天翔他们送的啤酒，只收了几包香烟，然后就带着车队趁着黑夜离开了。选择在深更半夜运送物资，也主要是出于避免遭到美军轰炸的目的，也许那些伊朗人认为，夜色能起到有效的掩护吧。

“尽快把物资分散储存。”凌天翔朝四周扫了一眼，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很快，他就发现确实少了一样东西。“真是该死，没有发电机。”

“还缺少一台大冰柜！”顾卫民拿着两瓶啤酒走了过来，给了凌天翔一瓶。“不过，后面的泉水很凉，应该可以让食物保存几天。”

“下次，让连豫泯给我们搞台发电机过来，对了，还有冰箱。”

两人都笑了起来。没有去执行巡逻与警戒任务的队员都跑了过来，每人都拿起了一瓶啤酒。队伍里没有回教徒，这群狂人也都是无神论者。

“舒服够了，都去睡觉！”顾卫民仍然很严厉。

凌天翔笑着叹了口气，之前那些在甘宁军、齐建军管辖下轻松惯了的队员，这下可有苦日子过了。

夜晚迅速的安静了下来，喝完了啤酒，凌天翔也跑去睡觉了。他、袁德良，以及直属小队的另外三名队员住一间村屋。村屋有两个房间，都没有床，队员只能够在睡地铺。凌天翔与袁德良在里面的房间，外面是三个队员。

袁德良早就睡死了，凌天翔在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上辈子没有睡够，每次都是一倒下就能够睡着。而袁德良则经常嘲笑凌天翔到了更年期，经常半夜都睡不着，鸡还没叫就醒了。躺在地板上不久，凌天翔也昏睡了过去。这一天他也累了。他没有去想即将参加的战争，因为凌天翔觉得，那并不是属于他的战争。

天刚刚亮，袁德良就把凌天翔摇醒了。

“干什么？”凌天翔翻身爬了起来。

“太阳都升起来了。”袁德良已经穿好了作战服。“今天不是要去见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将军。”

“阿里代伊将军。”凌天翔打了个呵欠。

“他是干什么的？”袁德良去打开了他的那只巨大的武器箱。里面装着一挺Mk48型机关枪。

这把枪按照袁德良提出的要求做了修改，最大特点是可以加装一根消声器。美军也正在为特种部队开发供Mk48使用的消声器，只是还没有大批量装备部队，而FNMI公司也没有拿出能够完全让美国海军满意的消声器。李景风根据一根FNMI公司研制的原形消声器，经过了一番改装后，制成了一根可以使用的消声器。另外，该枪的皮卡汀尼导轨上可以安装好几种瞄准具，其中就包括了M40型狙击步枪上使用的瞄准具，从而使这把最大射程达到了1000米的机枪可以充当临时的狙击步枪使用。另外，该枪还可以使用类似于Mk46所用的200发软弹袋，实际上就是用来装200发弹链的弹袋。

“这么激动干什么？”凌天翔爬了起来，走到了自己的那只武器箱的旁边。

“做好准备嘛，说不定等下我们就要出发了。”袁德良迅速的将半分解状态的机枪组装了起来。“李景风那小子的手艺不错，我走之前，他说还要购买几台设备，我全都批准了，你没有意见吧？”

“有个屁的意见。”凌天翔打开了武器箱，箱子有两层，上面放的是狙击步枪，下面放着一把经过了改进的G36K突击步枪，他拿起了突击步枪。“只要能让兄弟们多一丝活下来的机会，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袁德良笑着点了点头，他与凌天翔的价值观，是一样的。

凌天翔的这把G36K经过了两次改进，第二次改进除了增添了一条皮卡汀尼导轨，可以安装十多种瞄准具，还可以加装战术手电筒之外，最大的改进之处就是可以使用容量100发的特制弹箱。

“你这把枪也很不错。”

凌天翔点了点头，迅速把枪组装了起来，最后还装上了一支弹箱。“确实不错，这次干完后，给李景风那小子一笔特别的奖金。”

“走吧，去试下枪！”

两人刚站起来，外面就传来了车辆从土路上压过的声音。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即走了出去。是前来接他们的那名伊朗少校军官，挺积极的，大清早就赶了过来。两人也没有时间去试枪了，将枪交给了在外面房间里的队员后，两人都只带着一把自卫用的，或者是象征性的手枪朝那名军官走去。

“将军派我来请你们。”少校军官没有敬礼，他不知道凌天翔的军衔。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凌天翔转过身来，对赶来的顾卫民与甘宁军说道，“让兄弟们按照正常情况训练，另外，一些必要的设施先搭起来，我们很快回来。”

两人跟着少校军官上了车，来接他们的只有一辆吉普车，没有随行的护送车辆。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如果车辆太多的话，很容易遭到美军的轰炸，单独行动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将军……”

“阿里代伊上将。”凌天翔又提醒了下袁德良，他用的是汉语。

“对，他是干什么的？”袁德良干脆用上了他老家的方言。

“伊朗第12军团司令官，另外兼任胡齐斯坦省卫戍总司令。”凌天翔朝正通过车内后视镜朝他们看来的少校军官笑了一下，然后又接着用从黄龙飞那里学来的四川话说道，“在伊朗爆发革命的时候，就是学生运动成员之一，而且随后参加了两伊战争，当时是某支特种部队的成员，听说与现在伊朗总统是同学兼战友，当时是在一支部队里服役，是总统的手下。不然，他也升不了那么快。伊朗现任总统上任之前，他还只是一名上校军官，几年之内就成了上将，这也算坐火箭般的速度了。”

“他的能力怎么样？”袁德良也有点惊讶，伊朗总统上任也没有几年，而从上校到上将，正常晋升的话，至少需要十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很厉害，而且手腕非常强硬。”凌天翔又朝前面那人笑着点了点头。“这也大概算得上是参加过学生运动那批将领的一个共同特点吧。听说在两伊战争的时候，他就曾经参加过好几次特种作战，在战斗中表现得非常的顽强，对敌人极为残忍。伊朗军队收复阿瓦士的时候，他的部队就冲在最前线，立下了首功，而且至少秘密处决了数百名俘虏。”

“为什么处决俘虏？”袁德良微微皱了下眉毛。

“不知道，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至少这几年不会有人提起这件事，因为当时那支部队是属于现任伊朗总统指挥的。”凌天翔拿出了香烟，“后来，在攻打一处伊拉克军队防守的城镇时，伊拉克军队在某栋大楼里坚守了三天，进攻的好几支部队都没有打下来，而且伤亡非常巨大。他在到达前线后，直接用炮兵压制住了伊拉克守军，攻占了最下面一层，最后用工兵爆破了整栋大楼，几百个伊拉克官兵全都被活埋了。”

袁德良刚点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