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刃- 第221部分

“第四个狙击点，坦克炮塔下面，注意到没有？”

袁德良迅速拿起了望远镜。坦克炮塔转向左侧，与车体呈大概60度的夹角，摧毁坦克的是两枚火箭弹，一枚击中了坦克炮塔后面的弹舱，引爆了里面的弹药，弹舱顶部的泄压口已经打开，而且顶部的钢板也卷了起来。另外一枚火箭弹打中了坦克的屁股，摧毁了坦克的动力系统，不然美军不会抛弃这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主战坦克。

“哪？”

“炮塔弹舱下面。”

袁德良调大了望远镜的倍率，炮塔尾部下方有几度的上反角与车体之间有一条缝隙，而且炮塔不是指向前方的，因此这条缝隙就更大了。看了一阵，他才发现，那里多了一点东西，有一根看起来像是炮塔内部管道的东西冒了出来。

“看来，我们遇到的对手确实不差。”那条缝隙的宽度就只有10厘米左右，凌天翔停顿了一下。“以前我在这个距离上打中过啤酒瓶，这次要打中一张扑克牌才能过关！”

袁德良深吸了口起，他也有点担心。

第五十九节　致命交换

M40A3在750米的射程上，弹头的标准散布半径近15厘米，而凌天翔要射中的目标半径只有5厘米。在凌天翔考虑着该怎么打出那发决定性的子弹时，伊朗军队又发动了两轮冲锋，数百名民兵为“战争”这头猛兽添加了新的美餐。到两点钟左右，就在伊朗军队的第六次进攻刚刚被打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那不是伊朗民兵穿的布鞋，或者是胶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而是鞋底比较硬的军靴发出的声响，而且很微弱，脚步声也比较分散，没有集中在一起。

“老顾他们？”

凌天翔立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他也认为从外面通过的应该是顾卫民，或者是甘宁军率领的突击小分队，可是现在他们不能出去确认情况，也就不排除有可能是绕过来的美军特种部队。

偶尔会有一个脚步声停下来，大概几分钟后，脚步声才逐渐消失了。凌天翔看了眼手表，两点过十分，预定的交换战俘的时间是两点半，顾卫民他们也差不多该在这个时候赶到，怎么也得花点时间做好准备吧。

脚步声远去后不久，外面传来了一阵高音喇叭的声响，伊朗军官先用波斯语喊了几句，接着就换成了英语。“对面的美军听着，现在暂时停火，按照约定，我们在20分钟后交换人质，现在暂时停火，我们的人员需要清理战场……”

袁德良惊讶的朝凌天翔看了一眼，凌天翔苦笑了一下，打了一个上午，伊朗军官也该去收回阵亡官兵的遗体了。

“快看！”袁德良碰了下凌天翔。

凌天翔立即朝街道上看去，两名身上没有带武器，手里举着一根挂着白色布条的木杆的伊朗民兵走到了大街上，美军没有开火，那两人将木杆插在了路中间的一个弹坑里面，随即，几十名伊朗民兵从北面的建筑物废墟里跑了出来，有几个还抬着担架，更多的却空着双手。这些伊朗士兵的任务是去把阵亡官兵的遗体带回去，并且抢救伤员。可是，大街上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伤员，大部分冲锋的民兵都倒在了弹雨中，而没有被立即打死的也被美军补了枪。前几次冲锋的那些伤员更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活几个小时。

“他们在干什么？”看到伊朗民兵将阵亡官兵的遗体直接摆在了路边，袁德良十分惊讶。

“也许没有足够的人手，或者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将遗体运到后方去。”凌天翔这话也是在骗他自己。伊朗民兵将遗体码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半人高的肉墙。这根本就不是在收回遗体，而是准备用阵亡官兵的遗体做盾牌。

两人心里都十分惊讶，他们不知道伊朗军人在想什么，这么肆意的处置遗体，对其他士兵的精神打击是非常大的。有的时候，凌天翔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理解伊朗人的想法，也许他们认为这并不是对阵亡官兵的侮辱与亵渎，或者说伊朗人认为这是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许那些还活着的民兵已经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也就将成为那堵尸墙的一部分。

袁德良显得更激动，善待与安葬阵亡官兵遗体是对那些为保卫祖国而牺牲的军人最大的尊重，也是鼓舞其他还在战斗的军人继续战斗下去的最大动力。可伊朗人似乎不太重视阵亡官兵的遗体。

“来了……”凌天翔推了下咬牙切齿的袁德良。

南面，一架“黑鹰”直升机在两架“小鸟”直升机的护送下正朝这边飞来，另外在城区郊外上空，还有几架“阿帕奇”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小鸟”直升机在距离公路线大概500米的地方就朝两侧转向，没有飞到公路线的北面，而是绕了大半个圈子之后回到了美军控制城区的上方。“黑鹰”直升机则放慢了速度，开始降低高度。

“两名飞行员，还有两个机枪手。”袁德良迅速的报出了直升机里的情况。“机舱里大概有5到6个人，看不太清楚。”

凌天翔没有盯着直升机，他的任务是在交换人质的时候盯紧对面的那个狙击手。按照他与肖遥商量好的，他主要对付交换地点右侧的美军狙击手，而肖遥负责对付左侧的美军狙击手。除非美军动员好几支特种部队，不然就不可能在战场上部署更多的狙击小组。另外，在凌天翔的视野范围之内，他也只发现了那一名美军的狙击手，也许有一个观察手埋伏在了另外的地方。

直升机在公路南面上空盘旋了一阵，这才缓缓降落了下来。空路上的伊朗民兵已经撤走了，直升机旋翼吹起了地面上的沙尘，在距离地面大概半米的时候，直升机的下降速度增加了不少，最终落在了地面上。一群之前躲在道路旁废墟后面的美军步兵冲了出来，迅速的占领了直升机两旁的空地。

“‘游骑兵’，大概20人。”

凌天翔没有开口，他一直紧盯着那名美军的狙击手，枪口已经瞄准了目标，只要有异动，子弹将在两秒钟之内射穿美军狙击手的脑袋。可是，那地方没有什么动静。凌天翔屏住了呼吸，美军的狙击手隐蔽得很好。

一名伊朗的少校军官走上了公路，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排的正规军，迅速在公路两旁占据了有利的位置。顾卫民与甘宁军的小队并没有出现，他们的任务是埋伏在附近，如果美军要耍诈的话，这两支突击小队将给予美军猛烈的还击。

“小B与老科出来了！”

凌天翔仍然没有转移视线。两名穿着沙漠作战迷彩服，头上套着黑色的头罩，双手被反绑在了身后的人员被美军带下了直升机。

“妈的，有人受了伤，也许是老科，大腿上。”袁德良咬紧了牙关。

凌天翔长吸了口气，那名美军的狙击手仍然没有动弹，甚至连枪口都没有调整，难道只是摆样子吓唬人的，或者说，美军并没有想过要搞什么花样？

“就是小B与老科，老科右腿中了枪！”

美军摘下了两名战俘头上的面罩，两人脸上都有不少的伤痕，很明显，他们都遭到了美军的拷问，小B的鼻梁还断了，肯定是被美军打断的。

“妈的，老子……”

“别激动！”凌天翔轻声叮嘱了一句。

袁德良放松了捏紧的望远镜，再用点力，恐怕望远镜里的镜片都要被他捏碎。

道路北面，两名伊朗步兵押着那两个被凌天翔俘虏的美军特种兵从一栋没有完全倒塌的房屋里走了出来。街道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押着小B与老科的美军在街道中间停下了脚步，押着美军战俘的伊朗步兵在街道的北面停下了脚步。

“开始了！”袁德良低声说了一句。

凌天翔轻轻的解开了狙击步枪上的保险，将瞄准点压在了那名躲在坦克后面的美军狙击手身上。这次，他调整了瞄准镜，而不是通过感觉与经验调整瞄准点。

双方的押送人员都推了一下前面的战俘，小B扶着老科朝北面走去，两名美军战俘相互搀扶着向南面走去，速度都不快。半条街道的宽度只有20米左右，对双方的四名战士来说，这20米就是生与死、自由与囚禁的距离。街道上的气氛有点紧张，“黑鹰”直升机的旋翼在高速旋转着，就像随时打算捕食，而隐蔽在两侧的双方军人也都警惕地注视着对方的举动。空气中像是密布着火药，只要一颗微小火星，就能将其引爆。

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都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因为老科的右腿受了伤，而且小B的腹部也有伤口，他们两人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那两名美军特种兵都是手上受伤，虽然也遭到过拷问，但是行动起来明显快了不少。两名美军特种兵首先到达了公路的中线上，几名美军士兵立即架着他们跑了起来。而此时小B与老科距离来接他们的伊朗士兵还有大概5米的距离。

“有问题！”袁德良首先察觉到情况不对。

突然而至的枪声打破了平静，也引爆了“火药桶”，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不，老科……”

凌天翔心里一惊，狙击步枪的声音是从左前方传来的，他正要转移枪口，那根像是废钢管的枪管突然动了一下，朝着凌天翔左侧的方向指去。凌天翔立即瞄准目标，扣下了扳机，子弹飞射出去的时候，枪声在掩体里回荡了起来。

“第二个位置，距离断裂处大概两米！”袁德良看到了最先开火的地方冒出的火光。

凌天翔没有迟疑，迅速调整目标，瞄准了那栋半倒塌的民房的第二层，在距离断裂处大概2米的地方有一个比较大的弹孔，是机关炮弹留下的。凌天翔稍微迟疑了一下，瞄准了弹孔右侧的墙壁，那应该是一堵转墙，如果只一层砖头的话，肯定挡不住狙击步枪的子弹。就在此时，弹孔里再次冒出了火光，枪声还没有传到，凌天翔就扣下了扳机。

在M40A3的弹头命中墙面，射穿墙体的时候，另外一发同口径的狙击步枪子弹也射穿了墙体，这是从埋伏在另外一处的肖遥手里的那把狙击步枪里射出的子弹。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墙体晃动了两下，两名美军狙击手从楼上滚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两名美军狙击手的尸体。由单层砖头砌成的墙体没有能够挡住步枪子弹，也没有能够挽救那两名美军狙击手。

“妈的……”袁德良首先溜了出去。

凌天翔迅速朝发生战斗的大街上扫了一眼，也迅速溜了出去。

美军的第一发子弹打中了行动不便的老科，是从背部射入的。小B当时完全可以放开已经牺牲的战友，他有至少3秒钟的时间逃生，3秒钟，足够他冲出好几米远了，可是他没有逃，而是扛起了战友的遗体，想带着战友一起撤退。第二发狙击步枪的子弹就射中了小B的腰部，在他倒下的时候，更多的机枪与步枪子弹打中了他，到死的时候，小B仍然抱着战友的遗体。

“我操你妈的！”袁德良发了疯一样的跑了起来，他已经把机枪端在了胸前。

凌天翔在后面疯狂的追着，刚绕过一条胡同，他就看到从左侧飞出的一枚火箭弹击中了那架刚刚升起的直升机的机舱，紧接着，从右侧射出的火箭弹击中了直升机的发动机。“黑鹰”在空中颓废的挣扎了几下，猛的砸到了地面上。高速旋转着的桨叶刮起了地面上的沙石，惊得附近的美军纷纷向两侧避让。公路两端的枪声突然密集了起来，顾卫民与甘宁军的小队迅速杀了出来，从美军的两翼发动了攻击。街道中央，那两名美军特种兵倒在了地上，子弹打中了他们的脑袋，肯定是另外两组狙击手干的。

“阿良……”

袁德良仍然疯狂地朝大街方向冲去，似乎没有听到凌天翔在喊他，或者是装着没有听到。

“他妈的！”凌天翔也急了，他迅速朝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合适的狙击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袁德良冲了过去。

战斗打得非常激烈，部署在南面的美军步兵也迅速行动了起来，两架在附近盘旋的“小鸟”直升机也飞近，用火箭弹与机关枪扫射北面的伊军战斗人员。郊区上空的几架武装直升机也在迅速逼近。

“快隐蔽！”

袁德良没有停下来，凌天翔也只能加快速度，争取追上他。从两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发射的导弹已经飞了过来。两枚反坦克导弹在公路南面的两栋建筑物内爆炸，横飞的碎石仍然没有让袁德良停下脚步。

“他妈的，袁疯子，你不要命了？”凌天翔心急如焚，袁德良看到了美军射杀小B与老科的全过程，肯定被气疯了。

第六十节　悲壮战场

在凌天翔冲到大街旁的时候，袁德良已经把机枪架了起来，对着大街对面那些隐蔽在废墟后的美军疯狂的扫射着。子弹不断的落在袁德良的旁边，或者从他身旁飞过，勇猛的突击手似乎没有感到危险，手里的机枪仍然在不断的喷出火舌。

“操你妈的，你不要命了？”凌天翔也趴了下来，用狙击步枪对准美军隐蔽的地点开火。

袁德良根本就没有回答，身体随着机枪的点射抖动着，迅速、准确的点射压得街对面的美军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凌天翔咬了咬牙，看到正从南面飞近的那架“小鸟”，他立即抬高了枪口，瞄准了直升机上的飞行员，子弹打中了驾驶舱下前方的防弹玻璃，却没有威胁到里面的飞行员。挂在直升机左侧脚架处的机关枪喷出了弹雨，凌天翔迅速滚开，子弹擦着他的身旁飞过。直升机的速度很快，完成一次扫射之后，迅速向西面飞去，准备转过来之后，沿着公路线扫射，好让被困在公路上的美军撤走。

直升机刚刚转向，一栋建筑物屋顶上的紧跟着机枪响了起来，是一挺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追着直升机飞了几米，猛然咬住直升机的尾浆，直升机顿时失去了控制，机身开始沿着顺时针方向旋转，子弹又接着打中了直升机机身后部的发动机，还有几发子弹穿透了机身，射入了机舱。直升机的发动机冒出了黑烟，不可抗拒的地球引力在吸引着倒霉的“小鸟”，“小鸟”挣扎着、旋转着朝地面上坠落下去。大概飞行员还没有完蛋，拼命地想将直升机迫降在美军控制的城区里面。挣扎了几秒钟后，直升机如同一个醉汉，一头撞到了大街南侧路边的一栋民房上。

另外一架正准备对大街北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