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纨素负责的采访任务,纨素想要去很正常;只是沫蝉碍着莫邪到时会在场,便有些犹豫。
纨素却大方,“好吧沫蝉我说实话——我来安南两天了,也没见琉森出现过。我想他肯定是去打前站了。我想见见琉森……”
纨素都这么说了,沫蝉反倒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去给莫邪打电话,知道莫邪今天又乖乖打扮成转音小王子,这才放心答应了纨素。
。
到了思归家,莫邪已经早到了,关阙带着几个刑警也在。纨素远远便看见花衬衫吊带裤打扮的莫邪,紧张地抓住了沫蝉的手,指尖都是凉的,“沫蝉,那就是琉森,对不对?果然是我想象中的模样,一看就是满身的艺术气质。”
沫蝉只能瞪大眼睛望纨素了。他这身打扮,只有纨素说好。
鉴于纨素这样热切,沫蝉便先给他们俩介绍。
沫蝉向莫邪介绍纨素的时候,莫邪的目光一直只落在沫蝉面上,仿佛想看沫蝉是个神马表情,反倒没在意纨素是他的粉丝——沫蝉忍不住掐了他一下,低低说,“就你现在这模样,还能有粉丝,你还跩个毛线呀?”
莫邪噗地一声,这才伸过手去迎向纨素主动伸过来的手。
沫蝉溜达去观摩关阙他们的工作,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扯着关阙问,“关大哥,你查出什么没有?”
关阙一下巴的黑胡子茬,两个眼睛也肿了,里头都是红血丝,眼见是昨晚整晚没睡的模样。关阙点点头又摇摇头,“……白忙了,不是我要找的案子。”
。
沫蝉没听懂,“关大哥你什么意思呢?思归到底是被活埋的,还是医生误判?”
关阙这才回神,“呃,县里医院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判定仍然是原来的自然死亡;我已经联系了法医和江宁医院,回头把小孩的尸首带回去再验验。”关阙压低声音说,“沫蝉你明白,这是个小地方……”
沫蝉点头:小地方便独成小世界,不喜外头人来插手他们的生活;小地方的人彼此都认识,追溯的话八成都有亲戚关系,所以自然会护着自己身边的人。
刑警们撤走后,沫蝉才逛进房间去。很普通的农村住房,砖墙木窗,院子里养着鸡鸭猪狗,可是整体一看就知道经济情况不好。农村人有农村人的特点,但凡赚钱都一定会先盖房,而思归家的房子一看还是上世纪80年代的老旧形制,就知道这家的经济不宽裕。
先迎上来的妇人,该是思归的妈妈。五官眉眼跟思归很像,挺着个大肚子,眼睛里含着陌生和惊恐,“你找谁?”
沫蝉的目光独独落在思归妈的大肚子上,“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也跟来帮忙的村干部赶紧给思归妈介绍了一下,说发现了思归尸首的就是这位夏记者,如果不是这位夏记者,谁都不知道思归那孩子在棺材里遭过那些罪;还说思归妈,你得谢谢人家夏记者。
思归妈便冷冷一笑,“谢么?如果不是她多事,我又怎么会知道思归后来遭了那么多罪!不知道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再抬眼迎着沫蝉的目光,“夏记者关心完了我们家思归,又要关心我肚子里的老二。夏记者好特别的兴趣。”
对方的怨气毫不遮挡地突过来,沫蝉便也忍不住笑了,“思归妈一直想要个儿子吧?可惜生下思归,计划生育抓得又严,就没得什么机会了。于是经常打思归出气吧?”
思归的尸体上,都有细细的痕迹。那是被抽打伤了之后,纵然愈合,也会留下色素淤积,形成细细的痕迹。沫蝉自己多少也有点瘢痕体质,身上被草叶什么的划伤,也会留下这样的痕迹,所以沫蝉很敏。感地注意到了。
思归妈一怔,随之便笑了,“哪个妈妈不打孩子?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城里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村干部被叫出去,沫蝉盯着思归妈就笑了,“是你吧?那个希望思归死掉,以便再生儿子的凶手,其实就是你吧?”
“更何况思归死后还能卖掉给人当鬼新娘,你赚了钱就正可以养你肚子里的儿子!所以思归那时只是发烧,你却说她死了!——你或者是勾结了医生,或者是你用被子捂死她,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思归妈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孩儿她爸,孩儿她爸!”
屋子里冲出来一个村汉,拎起一根镐把,照着沫蝉的头就挥舞过来,“出去,滚出去!这是我们村,这是我们家,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管!”
。
沫蝉满心疼痛,面对镐把并未闪避,心中翻腾的是思归生前的感受——那么小的孩子,在面对爸妈挥舞过来的藤条时,一定也是如她此时这般的绝望和灰心吧?都不想躲,就想这样死了算了。
眼看镐把已经砸到头顶,猛地被人一把攥住,接着镐把就被劈手夺过去,被横掰成两截!
纨素的惊呼从门口传过来,“琉森,沫蝉!你们没事吧?我现在报警!”
“纨素我没事!”沫蝉喝止纨素,转头望了莫邪一眼。她自己知道,这一眼里已是含了泪。她深吸气,走到纨素面前时,泪已经咽下去,“纨素我们走吧。”
。
纨素证实了沫蝉的怀疑:纨素和三书采访的这起阴婚case里,果然是存在着买卖交易的。鬼新郎家庭富有,为了给夭折的儿子寻找到年纪和相貌都相配的鬼新娘,便撒下银子托媒婆十里八村地去找。这事情在大地传扬得很广,许多人都知道;不过当地农村并不以此违忤,反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
“为了得到思归父母的同意,据说新郎那边给了这个数。”纨素向沫蝉比出一个手掌,“这还只是彩礼,据说新郎家还答应,将来两家跟亲家一样走动,将来思归家经济有困难的时候,他们还会帮助。”
纨素跟沫蝉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下意识极快从莫邪那边滑过。莫邪仿佛有些不自在,便避出去。纨素便笑了,偷偷握住沫蝉的手,“琉森他,好帅啊。刚刚为了保护你,劈手抢过那么粗一根镐把来……”纨素脸红,瞳仁晶灿,“我都快要喜欢上他了。”
。
关阙要带队先回去,临走前来找沫蝉,问她要不要一同走。沫蝉却摇头,“关大哥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啊?”关阙好奇。
沫蝉就笑,“那花园的鬼故事里包含两个传说:其一就是地底下传出来的女孩儿的哭声,这个找见了;还有一个是白粉墙上的旗装女人,我还没看见呢,舍不得走。”
关阙笑了,“你啊,真是个小大胆儿。有时候觉着你比我们干刑警的,胆子还大呢!”
沫蝉脚尖碾着地面,“我别的能耐没有,就剩下胆子大了。”
关阙想了想,“沫蝉,你身边那个同事,什么来头?”
沫蝉悄然一惊,“关大哥,怎么啦?”
“没事。”关阙笑笑,“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有点好奇。嗯,这就是刑警的直觉吧。”
沫蝉赶紧岔开话题,“关大哥,胡梦蝶是怎么回事?我不信只是普通的打劫。”
关阙皱了皱眉,“嗯,我偷偷告诉你,你别说出去——胡梦蝶坚称,看见了一个没有脸的男人。”
-
【明早见。】
谢谢鲜话的1888红包,13778087614的288红包
蓝的50花、万花筒的30花、微风的20花、丫丫的10花、绘的10花、咪。咪龙的6花、18334559032的5花+月票、;潘良瑜、花亭的花
茉莉的钻石、
暗香盈袖的月票……(还有落下的亲木?)
11、琉璃月④:圆月之约(8000字)
小饭馆里,电视信号有些颤抖,不过聊胜于无。5沫蝉看新闻里说,那个被伯母挖了眼睛的小男孩儿幸运地得到一位眼科权威医师的帮助,免费为他安装义眼。
沫蝉这才叹了口气,将碗里的饭粒扒拉完。实则这条新闻发生这样久了,沫蝉却一直不敢看,只是影影绰绰听着电视里说。她太害怕,怕看了那新闻之后,会仿佛自己也被挖了眼睛一般,只觉这世界暗黑无望。
幸好电视画面里的那个孩子还在微笑的,幸好这世上除了恶毒的伯母还有救人的医生。只是不知道,那孩子现在的微笑是不是只是出于年少无知,而等他长大意识到这一切的残忍,是不是就再也笑不出来?
这世间的恶,最让人不能原谅的是针对孩子的。
尤其是施恶的人,是孩子毫不设防的亲近之人榛。
莫邪跟店老板商量的话语传入耳鼓:“不好意思啊记者同志,是真的没有空房间了。”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位老板拒绝他们入住了。沫蝉起身抹了抹嘴角,走过去勾住莫邪的手肘,“咱们走。”
拖着他出来,感受到他已是动了气。此时正是月圆,他一旦动气可不得了。她抬头瞟他,“给我乐一个,乖。倚”
莫邪转着眼珠瞪她,许久还是挣扎着呲了呲牙。她便不依了,掐他掌心,“乐!”
她主动朝他笑靥如花,“跟我一起来: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莫邪只能无奈笑开,伸手将她被风吹乱了的鬓发捋齐,“还笑得出来?我们今晚难道要露宿街头?”
琉璃匠被抓走,供出了张寡妇,张寡妇的店便也被封了。可是此事连同思归爸妈的怨恨,使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对他们这对小记者充满了怨毒和防备,于是就没店家肯晚上收留他们。
也许对于村民来说,他们的到来只是破坏既有秩序与平静的破坏者,活该不受欢迎吧。
沫蝉便仰头瞟莫邪,“露宿街头又怎么啦?你怕呀?”
莫邪傲然清啸,“当然不怕!我是狼啊,野外生存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能!”
沫蝉心下流过涓涓的暖,“你可千万别说是担心我哦……我也不怕!我们是人类啊,人类从前是猿猴。野外生存神马的,也是我们猿猴的本/能哦!”她说着自负地眨眨眼睛,“我们还能爬树呢,你们能么?”
说着便笑起来,忍不住想起当日在青岩,他爬树去给她抓蝉来入菜,身上划下一道道的伤。莫愁那傻孩子还替他解释,说“他本不擅长爬树”……当时她还不解其意,如今才更是体会生动:狼可不是不善于爬树么,纵然是这位狼王,他也一样笨拙。
“又笑什么,嗯?”他眯起眼睛看她小耗子一样狡黠的笑,忍不住伸手掐她鼻尖,“说。”
沫蝉淘气,指着身边一棵大树,“诶,你看上头有个果子哎。很想吃的说~~”
他挑眉望她,“真的?”
“嗯!”沫蝉忍着笑,使劲点头。
他呲了呲牙,“猿猴的后代,不自己爬上去么?”
沫蝉哈哈笑出声来,“那我真的自己上去了?身为一个男人,你好意思袖手旁观,那我就上呗。反正也被你说成是女汉子。”
莫邪的男性自尊心被成功刺痛,咬了咬牙,将沫蝉扒拉到一边去,伸手试着合抱了下大树,然后抬脚就要上。沫蝉笑着奔过来扯住他的腰,“算了,逗你的。”
他扭头瞅她,目光滑过她被月色照耀的绯红小脸儿,落在她扯着他腰的手上。沫蝉一震,烫了手般急忙放开。
从前,这动作曾经是她与江远枫之间,唯一的亲热。
莫邪转过身来,追上她,从后头将她环抱入怀,用下颌摩挲她发顶,“嗯,如果你还不习惯抱着我,那我这么抱着你就好。”
。
夜里起了露水吧?沫蝉只觉圆圆一颗,泠泠坠在睫毛尖儿上,映着月色,仿佛一颗琉璃珠子。
她急忙抿掉,没抗拒他的怀抱,只说,“今晚,咱们去富察家花园睡吧?”
他将她转过来,挑眉望她的眼睛,“你确定?”
“嗯!”沫蝉点头,“那边雕梁画栋,房间又多,花园里的花儿还有照常盛开的。这么美的仲秋月,咱们一边闻着花香,一边赏月,在那样的雕梁画栋下,才更有情调啊,是不是?”
他缓缓笑了,“我也觉得。总比窝在油烟塞鼻的小房间里舒服多了。”
“只可惜没有菊花酒、肥蟹黄。否则仲秋良夜,该多惬意。”
他便笑了,按着她坐在树下,“等我。”
抬眼看他转身,在夜色月光里猛地变身为巨大的白狼,身形如电刺进蓝黛色的夜幕,惊得沫蝉赶紧捂住了嘴巴——他他他,他竟然敢在这个对他们两人充满了敌意的小村子里变身,他疯了吗他!
。
不过不能不承认,他变身成狼,奔跑的速度的确是惊人的恐怖。好像没有超过十分钟,他就已经飞奔回来。回到树下却没变身回人去,只是傲慢地眨着冰蓝的狼烟,“专车到了,还不上来?”
沫蝉噗地一声,“哎,有这么傲慢的专车么?”还是担心地四下望望,“太冒失了吧?怕有人看见。”
他呲狼牙,“那就快点上来。不用我提醒你,月圆之夜我会有多狂躁吧?如果有人敢出来,我就咬死他!”
“哎呀别介!”沫蝉不敢犹豫了,赶紧迈腿上去,“滴滴——”
他一声朗笑,飞奔而起。
当然不是飞,却感觉就是在飞。他飞奔疾驰,沫蝉就觉得像是白月泻地,霜华染白草尖儿。风声从两耳来,她这一次——主动抱紧了他的身子。
滑如丝缎,这样抱紧便仿佛月光满怀。她尝试着将面颊贴住他的皮毛,丝滑感受让她忍不住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5
村里到富察花园的距离,不足以让他跑多久,很快他便放慢速度来。沫蝉略有遗憾地睁开眼,望见他正扭头看着她,狼烟冰蓝如海,月光层涌。
沫蝉登时囧了,劈手打他脑袋,“扭着脖子跑?你不怕撞树上撞断了脖子么?”
他作势要来咬她的手,沫蝉咯咯笑着闪开,却并不急着下来,赖在他背上让他驮着她慢慢地走。
“你,不怕我了?”他忍不住一直这么扭着脖子望着她。
她学着他的模样朝他呲牙,“从来就没怕过的好不好?”
“上次没抱我!”他还来孩子脾气了他。
沫蝉冲他翻白眼,只在心里说:笨狼,那抱与不抱,与害怕无关。
。
到了富察家花园,沫蝉望着假山那处,想着思归,幽然叹息。他则推着她手臂警告她,“我没出来之前,不许进来!”
“呃。”她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