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用狼抓的方式毁掉痕迹,岂不是另一种高妙的手法?
只不过,这些暂时都还只是他的推断,目下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可以证明。而在刑警学里,没有证据的推理都是不可以成为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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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阙和手下一起回到县局,宋昱已经等在门外。
小刑警开玩笑,“宋头儿连吃饭都要在外头迎着关头儿啊?”
宋昱没搭理小刑警,面色严峻走上来跟关阙低语了几句。关阙神色一变,“真的?”
宋昱点头。
“那还不赶紧走!”关阙掉头又上车。
小刑警在后头喊,“头儿,头儿!您还没吃饭呢!”
关阙一呲牙,“就知道吃!怪不得吃得肚满肠肥,脑子就不灵光了!”
车子呼啸着开走,关阙才问,“那男的什么意思?”
宋昱耸耸肩,“谁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劲了?难道是看老婆孩子都死了,家破人亡之下,他自己也不想活了?那天从上午到晚上他明明被关在村派出所,有咱们警方给提供的不在场证据,可是他还非要说是他自己杀了老婆……估计他不是神经了,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关阙眯紧眼睛,“要真是不想活了,自杀的法子多了,何苦还要来找咱们!我看他就是个孬种,恐怕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巴不得借着咱们的手取了他的性命!”
“那咱们可不能上当。”宋昱杏眼含笑,“咱们当警察的,虽说手上也都有几条人命,不过就算罪大恶极的那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都算是一条硬邦邦的好汉;像他这样的孬种,碰他一下,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正是。”关阙翘起二郎腿,将手指轻轻敲在膝盖上。
虽然不屑赵怀玉男人的做法,但是关阙的眼睛却也一直在注视着这个男人。村子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一举揪起埋在地下的萝卜,必须得有一个突破点。关阙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成为他的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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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沫蝉和纨素这回又在安南县弄出这么大动静,沫蝉想到这件事儿一夜之间怕是已经传到湖西县那边去了。沫蝉便跟纨素商量,这一次还要去湖西县补充采访的事儿应当暂缓。赶着这个节骨眼儿去的话,那边的人肯定会对外来的人有所防备,有价值的线索采访不到不说,还有可能会激起矛盾,再有什么危险。
纨素也同意了沫蝉的想法,只是愁得秀眉蹙紧,“可是,这篇稿子可怎么办啊?”
倒是三书这回主动回应:“以琉森的影响,要是他能跟主编说两句话,说不定主编这次就放过咱们了。”
沫蝉便垂下头去,走到一边默默去拨琉森的电话号码。
他们三个都已经安全汇合,可是琉森那边却迟迟还没出现。他到底做什么去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沫蝉拨了几回电话都打不通,只好再打莫愁的电话,莫愁在电话里委婉地倾吐:“沫蝉你忘了,昨晚是三十,今晚是初一……都是天空无月的夜晚。”
沫蝉一震,“莫非,他……”
“嗯。”莫愁静静细细地回答,“他很不好。所以藏起来,不想让你看见。”
沫蝉心底轰然一声,小声地问,“你在他身边照顾呢,是不是?能不能让他听我电话?我就说一句话,就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莫愁静了一下,随即摇头,“我没在他身边。他连我也不见。就把自己锁在家里呢。”
“那怎么行啊!”沫蝉急死了,“我还在安南县,就算现在回去,到城里也得晚上了!师太你给我软磨硬泡也得过去,你替我去看着他,求你了!”
莫愁又静了一下,继续细细袅袅地答,“沫蝉,我当然也想这么着。可是,小爷他死活不让。沫蝉,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能敲开他的门,你知道是谁。”
沫蝉咬牙,回头打关阙的电话,扬声就不是好脾气,“关大哥,你们警方再有理由,可是也好歹冤枉了我一回,平白无故关了我24个小时。于公于私,关大哥你好歹总得立马派个警车,安上警灯,一路嚎叫着送我回D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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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小甜蜜一下。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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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最近讨论的几个关键点:纨素的身份、琉璃珠的得失。每个人的发言某苏都看了,都很精彩;给大家一个定心丸:纨素至少目前还没做什么对沫蝉实质有害的事;琉璃珠在佛家而言,更重要的是“神”而非“形”。
33、无月的夜晚,有我(10月7日)
关阙真是配合,他给派来的警车果然如沫蝉希望的那样,“一路嚎叫”着冲回了D城。叀頙殩伤途中所有车都乖乖让路,真是给沫蝉节省了不少时间。
车子进了市区,沫蝉便抱歉地向纨素和三书解释,“我还有点事,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公司。”
“沫蝉你要做什么去?一路看你都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事?如果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别自己撑着。”纨素说着毅然向前跨了一步,“沫蝉我看我还是跟你一同去吧。遇事也多少能有个照应。”
“纨素我没事,你放心。”沫蝉婉拒。
莫邪那处林间别墅的所在,是永远不能向外人泄露的秘密橼。
纨素和三书只能离去,沫蝉站在原地却犯了难。虽说是去过那林间别墅几回了,可是那都是莫邪驮着她去的;此时要她自己找去,才猛然醒觉,她根本就不知道路该怎么走。
莫愁的电话打不通;红禾又压根儿就不知道有那么个林间别墅,看样子以小红的身份,根本就没资格去那儿。沫蝉犹豫了几分钟,才拨通莫言的电话。
莫言这回终于肯接听电话,语气却依旧是冷冷的,“那地方我虽然知道,可是却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给你听。就算描述了,你自己也找不去。喾”
“那地方是他小心经营多年才建成的,就是要那些东西和人类,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勘察不到的。就算是青岩狼族,除了几个特许的人之外,其他人也是不知道的。”
沫蝉咬牙,“你反正知道。”
他轻哼,“我当然知道。”
沫蝉垂首看自己的手掌,横纵缠绕的曲线,“莫言,你带我去,行不行?”
“凭什么?”又是能想到的拽到掉渣儿的死样儿!
沫蝉缓了一口气,“凭——凭现在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帮上我的忙,只有莫言你。莫言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谁稀罕!”
“你不稀罕是吧?行,莫言童鞋,你这话就是逼我跟你绝交的节奏!我知道你可能也不在乎,反正你也看不起我这普通的人类,你从没把我真正当朋友过——那好,我跟你绝交就是!”
“你敢!”莫言在电话里粗喘,“……我是从没把你真正当朋友过,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女人来着!”
“你闭嘴!”沫蝉也吼回去,“你再这么瞎说,我就骂你不要脸!”
“不要就不要,狼要这层人类的画皮干什么!我倒宁愿我们依旧当狼,何必要当这半人半狼的怪物?当狼多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何必要用你们人类那些劳什子来约束住自己!”
怪物……沫蝉心中一痛。想起莫邪也曾经这么说过他自己一次。
“不,你们不是怪物。”沫蝉柔软下语气来,“其实我们人类,在进化成人类之前,不过也都是些满树乱蹦的猿猴。如果当时便将自己当成怪物,那么怎么会有如今人类这样高度的文明?莫言,你们是觉悟了、进化了的狼。天地造物,让你们存在,自然有它的深意。”
沫蝉深深吸口气,“我希望有一天,无论是山外的人类,还是青岩的人狼,都能和睦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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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莫言又冷冷地笑,“你真的这样想?我看不是吧,你根本就不看相信我们!”
“是。”
出乎莫言意料,沫蝉竟然坦率承认,“我对你们有恐惧、怀疑,那是因为我开始不理解天地之前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存在。所有的不信任,其实都是来自不了解。人就是这样,大脑高度发达了之后,对于不了解的东西就免不了胡思乱想。”
沫蝉再吸口气,“所以我将来想要做的事,就是希望人类与青岩狼族互相了解。了解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不胡思乱想,就不会惧怕与不信任。”
莫言忽地说,“可是即便舞雩,当年的选择也是要严密监控我们;稍有不从,便会诛杀!夏沫蝉,你言不由衷!”
“舞雩曾经诛杀过狼族么?”沫蝉小小吃惊,却随即摇头,“我又不是她,她的决定与我无关;反之,我的决定也与她无关。请你不必在我眼前提到她。”
“绿蚁可是一向以自己为舞雩转世为荣!”莫言仿佛有些激动。
“我不。”沫蝉说给莫言,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不要当任何人的转世,我只是夏沫蝉。就算只是最普通的人类女孩儿,就算看不见鬼魂,都没关系。我只是我自己,我只想当夏沫蝉。”
莫言沉默了半晌,他忽地笑了,“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沫蝉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好,我去接你。然后,带你去林间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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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不知道莫言是被她的哪句话触动,而突然改变了主意,同意帮她的。不过等莫言快速到了眼前,沫蝉还是开心地笑了。那一袭黑衣的男子,这才几天不见,竟然清癯了许多。
沫蝉叹了口气,主动伸手过去,“莫言,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能赶过来。”
“哼。”他依旧傲慢冷哼,接都没接她递过来的手,“要走就走,天已黑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熙攘人流,最终走到山边,前面已是绝壁,俯看人间万千灯火。
沫蝉的心提起来。从前的几回,莫邪也是在这样的绝壁处,驮着她俯身冲向下去的。那些时候沫蝉都是死死闭住眼睛,看都不敢往下看,任凭莫邪带她到世界的边缘,或者干脆是下地狱而去——因为有莫邪在,她从没有犹豫过;可是眼前情形不一样,这回她要怎么下去?
头顶橘黄的路灯忽地一闪一烁,接着便灭掉。沫蝉惊得仰头,再垂眸回来,却见一头巨大的黑狼立在眼前。
他这是,也要驮着她走么?
沫蝉却摇手,“莫言,不必如此。你就告诉我方向就行,就像汽车导航,我们下一个节点是山下对不对?好我绕路过去。”
她知道她这样是有点迂腐,不该为了这点子所谓的原则就浪费时间。可是她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执拗——只因为,那个白衣的少年立在月色中对她说,他是她的专车。
既然他是她的专车,只给她一人乘坐;那么她又怎么可以再去坐其他的车子?
再急也不行。
“由不得你!”黑狼猛地窜身而起,张开大口,一口便咬住她后颈!
“救——”出于人类本。能,当然要喊救命,可是沫蝉知道不该这么喊,否则惊动了别人就糟了。只能将“命”给咽下去。
然后就觉乾坤大挪移,她稳当下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大黑狼竟然将她给甩到他脊背上去!
还没等沫蝉再抗拒,黑狼就仰头一声低叫,随即身子跃过盘山公路的栏杆,朝向无底山涧电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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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这回争气,一声都没喊过,再害怕都不肯喊出来。而且绝没有趴在他背上,更没有抱住他,而只是两手死死扯住他颈侧的毛。
等终于到了林间别墅外头的空地上。距离宅子大约还有500米,大黑狼便猛地顿住脚步,不肯再向前走了。沫蝉隐约明白这原因,莫邪曾经讲过的,公狼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不经允许而进入他人的势力范围,就等于是在挑战,要一番血战才行。
剩下的几百米,沫蝉当然自己走就行了。她一高兴便准备从他背上下来——
结果惯性使然,沫蝉就整个僵硬地保持着跨。骑的姿势,噗通一声从狼背上栽下来。双手都僵得动都不能动,于是乎两只手里一共抓了两大把纯黑的狼毛。
“啊,啊啊啊!”莫言恢复人形,疼得两手捂住脖子,“你不能轻点啊!”
沫蝉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还能动,“对不住了,实在是不能。都硬了。”
“你就为了表示对他不渝,就豁出自己去,一路这么直不楞腾地坐着!”莫言恨得咬牙,“看你现在这样,活该!”
“活该就活该。”沫蝉翻白眼儿瞪他,“我又没让你负责,你急什么呀?”
小心地伸展伸展腿,麻酸疼,她只能认命地再继续躺着。
“你没让我负责,哈?”莫言冷笑起来,忽地朝她走过来,“那我非要负责,以你现在的样子,又能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沫蝉发觉不对劲儿,可是四肢僵硬中,怎么踢蹬都动不起来!
“收车钱。”莫言知道他现在处于绝对支配地位,闲适地蹲下来,伸手将她抱起来,指尖捏住她下颌,“还有……惩罚你。”
沫蝉慌了,只能扯着脖子朝宅子的方向大喊,“小邪救我!”
还没等喊完,嘴便被莫言恶狠狠堵上。他辗转咬着她的唇,灼热地想要伸舌尖儿进去,沫蝉纵然浑身僵硬,可是也拼了老命死死咬住牙关——知道人类最有力量的肌肉是什么吗?不是那些知名度更高、更爱现的肱二头肌、股四头肌、胸大肌之类,真正的答案是:人类口中的咬合肌。
沫蝉深深知道这个,于是便拼了命咬住牙关。对方是个狼又怎么样,她绝不松口!
莫言舌尖几番突破不成,他恼羞成怒,双眸泛起金光,“我特么就是犯贱!我明知道你夜晚来找他,却还亲自送你来;我明明恨你不相信我,可是我还是听不得你孤立无援!”
“夏沫蝉,爱上你,都是我活该,是我自找苦吃!”
沫蝉使劲点头,又轻轻地摇头,最终还是张开了口,“你明白了就好。莫言,别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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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想这样说。”
暗夜无月,漆黑的夜色里却溢出明月一般的清越嗓音。疲惫而弱,却依旧隐着轻笑,“莫言,她不需要你来爱;因为这世上,有我一个爱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