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成悠悠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还把这杂七杂八的扯在一起。
难道说,那个优雅女人,跟老爷子有什么一腿?不应该啊,她看起来和大姐不相上下,可能要大上一些,而且,老爷子已经是刚过六十六岁,马上七十的人了,还能在外面偷吃?
况且,儿媳妇和儿子送的生日礼物,也同样是钱包。为什么老爷子这么关爱小辈儿,却不用小辈儿送的呢?
那只能说明,送他钱包的那个人,不是比儿子重要,就是比儿子挑选的礼物更合口味。
成悠悠结了账回来,微笑着将钱包还给老爷子。“还打了折的。”
“嗯,走吧。”老爷子起身,不用任何人搀扶,拄着拐杖噔噔噔的走在前头。
成悠悠看着自己的婆婆跟上,她的发丝已经有些发白,脸上的皱纹不浅,再加上戴假牙的关系,细看之下,嘴还有点发瘪。
和自己见过的那个优雅女人,根本不能比。
如果自己是公公的话,也会选择那个女人吧。成悠悠已然将那个陌生一面之交的女人,当做老爷子的假象小三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成悠悠内心腹诽着,当然不敢说出来,在大家后面走着一起。
大姐夫和他家那个小的是邹明远从机场接来的,本来是直接送到老宅子里,让他们休息着倒时差。小男孩呜呜的喝了几口奶,就趴在爸爸宽厚的胸口睡觉,根本不在意地点。
大姐夫的中文很好,只是带了些洋味儿,偶尔夹杂着英语。“明悦呢,她在哪儿。”
那个儿化音,一耳朵就听出来不是北京人的那种地道,有种中途遗传又变异的感觉。
“在儿童医院对面的酒店里,大姐夫也去那儿?”邹明远说出来,就顺耳的多。
他们家中的事业,是从首都起步又转战这里发展起来的,最后将整个邹氏搬来这个沿海城市,时不时蹦出京片子,还颇有点好笑的味道。
“嗯,我们一起。”大姐夫夹着小男孩,一路赶了过来。
成悠悠算是差不多一整天都在这里窝着,什么事都没干,中间大姐进去看了瑞瑞一次,跟大家说不用担心。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瑞瑞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现在就是防止术后感染。邹明远带着成悠悠,跟大姐他们告辞了。
成悠悠出了门,就甩开他的手,坐到车内时,也不看邹明远的脸色。
“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邹明远算是给足了她胡闹的空间,她如果自己先认错,这样的态度容易被原谅。
“没有。”需要解释的太多了,成悠悠怎么知道他想问的是哪一件事情。
“别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没管着你。”邹明远开着车走了一段路,忽然就冒出来一句。
成悠悠坐起来,挺直腰背,想了会儿,说。“我跟陆遇南,我想解释一下。”
“嗯。”邹明远的面部表情向来是不丰富的,看不出喜怒,不懂他的爱恨。
“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好。”成悠悠捡着他已经知道的说,然后再稍微的加以补充。“那天,我在老宅里碰上他,怕你误会,才说不认识的。”
就算是分开,自己也要保持一个诚实的好形象。
“嗯,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邹明远还是那副样子,一丝笑都没有。
“没有在一起!我们没有在一起!反正……你知道的。”成悠悠不想再多说什么,靠坐着闭目养神。
最近,太容易累了,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连例假都不大正常。
邹明远一言不发,加速往家的方向。他当然知道了,成悠悠的第一次,就是给了他的。他是一个自信的人,自己能给她的,换做是旁的人,不一定能给的了。
“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说,你的东西为什么都放在行李箱。还有,为什么要去开保险柜,你需要什么。”邹明远见她避重就轻,不说那些重点,就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成悠悠冷笑一声,侧过头去,她骨架子小,将腿放在座椅上,还是显得娇小。她什么都没回答,拿了手机,就是忽然间的好奇心作祟。
楚忧莲昨天,到底有没有喝到邹明远亲手做的粥呢?
她的微博上没有更新,果然是被打了之后,这些风花雪月的心情全都没有了。
成悠悠看着微信,也没有她发来耀武扬威的消息,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她……没事吧?
不过很快,成悠悠就否定了自己这么泛滥的同情心,她有没有事,看邹明远就知道了!邹明远能抽空回来,那就说明她至少死不了,或者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到了家,成悠悠也没准备好说辞,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邹明远将车放进车库,摆明了这一整天的余下时光,都与她一起度过。“你去换个舒服的鞋子,我泡茶和洗水果,咱们在小院子里,好好地说。”
需要沟通和交流,李瑶是这样劝自己的。所以,悠悠的问题是在于,自己对她缺乏关注吗?
幽静的庭院,山中暑气在傍晚之后就消停了不少,已然成熟的枇杷树遮挡了夕阳残余的阳光,成悠悠看着他就那么出神了,这里没有孤鹜齐飞,却又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里的每一处,都是自己假装着喜欢,按照邹明远的喜好一点一滴的搭建起来,可现在,自己是真的喜欢了。
无论家成了什么样子,没有人会嫌弃的。
因为一个人,而喜欢某一处。可总物是人非,爱的那处还在,人却已不是那个人。
“悠悠,你怎么了。”邹明远看她发愣,是不是对她的了解,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邹明远,我们……离婚吧。”成悠悠忽然觉得不可抑制的忧伤,鼻头发酸,眼睛无法睁开。
邹明远没说话,全身笼罩着极大的压抑感,他的神情灰败,像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不愿意接受。
成悠悠揉了揉鼻子,从庭院走过,径直上楼。
“站住!你干什么。”邹明远话一出口,那嗓音中的沙哑,令自己都吃了一惊。
像极了砂子在粗粝的地面摩擦,只听着,就觉得跟他一起发疼。
“我先搬出去住,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好好思考一下。”成悠悠比他平静的太多了,往楼上一步不停的拾阶而上。
“为什么。”邹明远快步跟上,腿长步子大,在楼梯拐角拦住她。
“你我心知肚明,或者说,这谁都不能怪。”成悠悠不说,神情哀伤。
邹明远手臂一伸,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手臂与胸膛的一小方天地里。“我的确是不知,你说清楚。”
成悠悠比他矮,现在这么看着他,以往如常的仰视。在我知道如何爱人的时候,你就已经站在顶峰,我把你当做整个世界,失去自我。而你的世界里,只能说是有我,并不代表整个全部。
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她不说话,她也无话可说。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邹明远显示出惯常的耐心,还有执着。
成悠悠推着他的手臂,纹丝不动。“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再继续下去也不会幸福的!”
“幸不幸福,不是你说了算的。还是说,你觉得不幸福了?”邹明远皱起眉头,想到这种可能性。
成悠悠很快就证实了他的想法。“是,我感觉很不幸福,一点也不。而且,是你让我觉得不幸福的。”
邹明远听到这个话,立即就似遭受到强大的打击。他怔怔的看着成悠悠的脸,没有浓妆艳抹,如此的真实,也如此的吸引人,可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所以说,是自己折磨了她长达三年之久吗?
邹明远垂下手臂,成悠悠趁机走到卧室。“东西我会带走,具体的……我们再联系。”
离婚的手续很繁杂吗,对于自己来说,无非是来去一身自由。
成悠悠提了个箱子,颤颤巍巍的要下去。
邹明远接了过来,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有人来接。”成悠悠随口撒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下意识的不对他讲实话。
不过,成悠悠好像也突然明白了邹明远,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谎。大概是一样的道理,不愿意再分享,哪怕只是一件细微的小事。
“谁。”邹明远的脚步顿住,回身问她。
“你不认识的。”成悠悠随口胡诌,在楼下将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深吸一口气。“邹明远,再见。”
如果可以的话,就再也不见吧。
“悠悠!”邹明远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比如说一把将她拽回来,在摔到卧室里狠狠的欺负她,让她没法再说出离开二字。又比如说,将她的行李扔掉,再把她工作辞了,安插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只服务生活的秘书。
可是这些,都是她不愿意的。而且,她说了,是自己让她不幸福的。
成悠悠独自离开,背后一片辽阔,大到自己的丈夫隐藏其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存在感。
他没有追上来,原来他的薄凉这么伤人。
成悠悠沿着山间的公路,拖动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步的离开这里。
手机在欢乐的唱着歌,成悠悠换了个手,站在路边,接起。
“悠悠啊,出来浪吗?”李瑶看起来很无聊,问了。
“浪。”成悠悠不习惯寂寞,害怕孤独。
“哪儿呢,我去找你好了。”李瑶说什么就是什么,估计这会儿已经开着车了。
“瑶瑶,我……我无家可归了。”成悠悠这时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了,要不是李瑶的电话将自己拉回现实,今天夜里要去哪里呢,酒店吗?
“啥玩意儿?我靠了!你在哪!”李瑶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不问你为什么哭,只快速想到解决的办法。
“家门口的那条路,正往下走呢。”成悠悠每次觉得很快就能下山,这风景还没有看完,就到了环城路。
而这次,是真的远。家这个字眼,像细细密密的网,挣脱不开。
“站那儿别动,老娘这就去了!等着别干傻事!”李瑶雷厉风行,吼完就挂了电话。
靠,这个邹明远,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把渣男演绎的简直不能再恶心了。怪不得的他上午好心跟自己打电话,还问成悠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妈的,转眼就把她赶出家门!
不对,是不是成悠悠脑子一热,嘴巴一溜,就把和那个小哥哥的事说出来了!
这个傻子!
李瑶刷的上了高架桥,没事儿住那么远干什么,闹得自己急死了。
成悠悠听了李瑶的话,捡了个树荫底下,坐在箱子上,看头顶的纹脉清晰的叶片,再摊开掌心,邹明远,我们的婚姻线交错而过,往后就再也没有关联。我走,你没有留,也没有送。
这样的结果,很好。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走了多远,邹明远在身后就跟了多远。直到看见她上了李瑶的车,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闹脾气吧,并没有出现别的什么人,只是李瑶而已。
“邹明远个孙子!我瞎了眼看错了他!”李瑶看见成悠悠的行李箱,这确实有扫地出门的感觉,于是一路开骂。
“骂这么久,嘴不疼吗?”成悠悠没法施展,刚坐上去就往后一仰,这车起步很快,像战斗机一样,把自己迅速拉离。
“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办?”李瑶比她还急,旁观者都不如当事人冷静呢。
“我先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住吧,然后再说。”成悠悠被父亲和邹明远保护的太久了,生活方面,好像还不太能自理。
“先个屁,先住我那儿。房子的事情,一时半会的急也急不来。”李瑶想了想,那个地段,租房子能那么容易吗。
“哦。”成悠悠听从了她的建议,觉得可行。“不过……你家里能有下脚的地方吗。”
“滚。”李瑶白了她一眼,毫无淑女形象。
不仅她这个人没有淑女形象,就连她的那个家,着实是如成悠悠所说,没有下脚的地方。她是乱室佳人,守着一个乱室,说难听点,狗窝比这里还稍微整洁一点。
当然,这说的是流浪狗。*物狗的,比她家强的不止百倍千倍。
照李瑶的话说,这里只是闺房,自己愿意怎么糟蹋就怎么折腾,谁管得着嘛。况且,房贷还没还完呢,大不了,等嫁人的时候,把一窝子破烂拾掇拾掇,这屋子里就整洁了。
其实,她这里不是脏,仅仅是乱。东西太多了,奶白色的宜家柜子里摆的不是什么高端装饰品,而是……一沓金箔。
各种型号的油画框,颜料大大小小的散落着,大量的细白泥,还有鸡蛋壳等等。
全部都是绘画创作所需,还有壁画的优良材料。将这两室两厅的商品房,堆的像是不知名流派艺术家的老巢。
“……好多好东西啊。”成悠悠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有增无减。
“看吧,还是你懂我。这些东西都很难弄到的,其他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我这是垃圾。虽然咱们是离艺术家越来越远了,但心里默默的追求着,万一有朝一日有人看中了咱们的作品,咱们可不就是一举成名了!”李瑶总是有理由的,莫忘初心,在她这里表现的很明显。
因为小的时候穷,甚至连宣纸都买不起,更别说像成悠悠这样受到专业的绘画培养。顶多从墙上抠下来一块石灰,在水泥地上涂涂抹抹,画个小人儿头上扎花的。
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穷乡僻壤的小城镇,考到了这里的高等学府。高分入了广告设计专业,这才开始恶补绘画,也就认识了成悠悠。
算起来,两人也是认识快七年了。
“是啊,不过,我有地方睡吗?”成悠悠将行李放下,拣了个易拉罐拆成的壳子看。
“过来,咱们还是上下铺,你睡我上面,还是我睡你上面。”李瑶带着她看房间,高低bed,下面的那一层在白天时候可以收起来,节省空间。
“……下流。”成悠悠骂道,还好,房间里没有那么乱的,至少平躺不成问题。
“滚吧你,我这么纯洁的人,就这么被你污蔑了。你要不先躺会儿吧,我这儿要干活呢。”李瑶边说着边行动,将大衣柜里乱糟糟的衣服往旁边一扒拉。“给,这半边可以放你的。”
“……”成悠悠这下子服了,艺术家,都这样!
此时是下午不到六点,成悠悠就犯困了,眼睛睁开都觉得困难,爬到长沙发上,抱着抱枕就睡着了。刚眯了一小会儿,就听见乒乒乓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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