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夫人此时已经将金镯从手腕上褪下,交给秋云。她轻轻抚了抚头上的云鬓,微笑道:“这等盛事,自当前来。”
太子妃则轻轻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知道都有何人到此,若是那等小官小富家的女子也到此凑趣,那本妃就没什么兴趣了。”
“到也没什么旁人,杨妃特意向皇上请了旨意,宫中的妃嫔公主也可来此挑些喜欢的事物。既然有宫中人到此,想必太子妃大半都识得。”江雨虹说的很是隐晦,但是太子妃的面上却微微变色。
正在这个时候,秋云再次回到房间,低声说道:“已经准备好了。”
江雨虹站起身,对太子妃和房夫人笑道:“请太子妃和房夫人移步。”
一楼大厅里,那只金镯正放在一个和人一般高的白玉架上,大厅里的七八个贵妇闺秀用几乎要冒火的眼睛看着那白玉台上的蔷薇花金镯。
就在太子妃和房夫人步下楼梯的时候,那些冒火的眼睛又看向了她们两个人,眼光中的嫉妒、羡慕、谄媚糅合在一起,连素来沉稳的房夫人都有些飘飘然了,更逞论鼻孔向来朝天的太子妃……
☆、第四十三章 横生枝节
江雨虹主持的大唐第一场拍卖会即将开始,白玉台架放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江雨虹就站在旁边。蔷薇花枝金镯闪耀着金色的光泽,和江雨虹眼眸里的柔光相映成辉。
太子妃和房夫人各自坐在大厅中的一处软榻上。太子妃身后站着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那金镯,太子妃一边随手拿起旁边矮几上的点心,慢慢送入到口中。
房夫人则端起一杯茶,轻轻啜饮,时不时低声同站在她旁边的房遗爱说两句话。
五大三粗的房遗爱一会看看江雨虹,一会看看太子妃,一会又看着那白玉台上的蔷薇花枝金镯,脸上神色又是惊讶又是兴奋。房遗爱本来就爱凑热闹,平时又特不待见太子和太子妃,现在自己那彪悍老妈亲自出面要和太子妃斗法,他那兴奋劲就别提了。
太子妃和房夫人两个主角各自蓄势待发,店里其余人等也不闲着,虽然知道这金丝镯自己买不起,可是买不起就更要品头论足一番,以显示自己见识过人。
众人七嘴八舌低声细语,偷偷争论这金镯到底出自何人,又会作价几何,最后又会为谁所得。一时间,大厅气氛颇为活跃。
当站在白玉台架旁的江雨虹报出一万两银子的底价时,整个大厅中顿时寂然无声。那些看热闹的诸贵妇闺秀几乎摇摇欲坠。这般豪奢手笔,整个大唐除了皇室权臣世家豪门,又有几个人能底气十足的参与竞争?
太子妃眼睛都不抬一下,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宫女声音清脆,直接报出了一万一千两的数字。
站在房夫人旁边的房遗爱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随后朝太子妃挤了挤眼睛,把数字加到了一万五千两。
太子妃鼻孔朝天,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随后一块水果送到嘴里,微微点点头,身后的宫女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喊出了两万两的数字。
大厅里忽然咕咚一声,一个满身珠翠的贵妇晕倒在地上。“暗香”的侍女赶紧把这贵妇扶到角落里的一处软榻上休息。
这个时候,房遗爱的笑声放低了许多,他看看身边老娘的脸色。房夫人端着茶杯的手依旧很稳定,但是茶盅却停留在嘴边,茶水没有喝进去。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房遗爱。
房遗爱犹豫了一下,喊出了两万一千两的数字。
太子妃鼻孔朝天,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向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继续加了一千两银子。
房夫人和太子妃的气势虽然一直尚在,但是两方报出的数字开始明显变得保守起来。此时场中众人都屏气凝神,似乎唯恐呼吸声音稍大一点,就会让绷紧的心神断裂开来。
只有站在白玉台架旁的江雨虹神情自若,眼中若隐若现的笑意表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今天的事情不管那金镯落在谁家,都会在长安城的贵妇圈子里面传扬开来,而“暗香”出产的东西将成为大唐最顶级奢侈品的标志。
当太子妃身后的宫女报出三万两银子的价格后,房夫人忽然微微一笑:“既然太子妃如此喜欢这金丝手镯,那还是成人之美的好。”
房遗爱楞了一下,低声叫道:“娘,你既然喜欢这镯子,孩儿怎么都能想法子弄到银子买给娘的。娘尽管再加银子就成。”
房夫人放下茶杯,把手搭在房遗爱的手臂上,款款起身:“傻小子,娘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走吧。”
房遗爱还待说话,房夫人微微摇头,房遗爱搔搔头皮,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太子妃面带得意之色,依旧是鼻孔高高抬起:“房夫人承让了。”
周围那些围观诸贵妇闺秀此时重新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这蔷薇金丝镯卖出的天价已经让她们咋舌不已,而太子妃和房夫人的大手笔,更是让她们艳羡无比。
江雨虹走到房夫人身边,低声说道:“明日雨虹亲自去府上谢罪。”
房夫人也不说话,只是从容一笑,扶着房遗爱的手臂,缓缓向店门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暗香”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连头带身体都罩在斗篷里的男子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四个人,玄色劲装打扮,神情彪悍,目光冰冷无情。
店中诸人和那四个人的目光一接触,有些胆小的生生打了个寒战。
江雨虹正准备上前替房夫人推开店门,此时刚好和这黑色斗篷的人站了个面对面。她心里一怔,但是表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贵客光临,里面请。”
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那黑斗篷男子处传来:“那金丝镯是我的。”
店中诸人猛然愣住。
太子妃忽然站起身来,面色一怒,但是却随即又缓和下来,慢慢坐了下来。她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喜色,这黑斗篷男子像是专门来店中找麻烦的。既然如此,最好这男子大闹“暗香”,给江雨虹点苦头吃吃。不管是为了报上次的仇,还是为了这次被赚走的银子,太子妃都希望看到江雨虹越倒霉越好。
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重新斜倚在软榻上,好整以暇拿起桌上一块点心慢慢送到嘴里,只等着看好戏上演。
江雨虹表面从容,但是心中却微微一怒,什么人竟然敢到“暗香”闹事?她一边脑中急转,一边朝那黑斗篷男子微笑道:“既然来‘暗香’店中,又对本店精品感兴趣,为何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斗篷男子低沉地笑声传出,随后伸出手来缓缓脱下斗篷上罩住面部的帽子。二十四五岁的面容,剑眉星目中透出的俊雅风流竟然和野性不羁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五分俊逸,三分邪气,二分狂狷。
他的目光所过之处,有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一时间,整个大厅似乎都被这黑斗篷男子的气势震撼住了,鸦雀无声。连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太子妃都心神不安起来。
江雨虹定了定神,她那纵横二十一世纪职场磨练出来的强悍内心,在和这男子面对面的时候,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场瞬间席卷至摇摇欲坠。
幸亏,江雨虹在经历了穿越这件匪夷可思的事情以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她击溃了。所以,江雨虹在瞬间稳住了心神,保持在众人皆呆之际她独醒。
此时,扶着房夫人的房遗爱脸色微微发白,他是习武的人,感应更加敏捷。就在黑斗篷男子解下头罩的时候,房遗爱就感觉到了这男子身上凌厉的气势,以至于他的脚步都微微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等他清醒过来,看到江雨虹脸上还勉强维持着招牌笑容,心里也不禁佩服起这小丫头来,她小小年纪,能够成为暗香的掌柜,果然不同于常人。
扶着房夫人在一边的软榻下坐下,房遗爱决定静观其变。
江雨虹强迫让自己和黑斗篷男子目光对视,然后慢慢说道:“这金丝镯子已经被太子妃出三万两银子买下。您若是想买,金镯有主,且金镯只有一个,本店也无货再卖,不若尊驾看看本店别的事物?”
黑斗篷男子笑了,笑的很狂狷,笑的很嚣张:“那金镯明明是我家祖传之物,我早已经在官府报了失窃,人证物证都有,为何却又在你店里出现?”
江雨虹心里霎时就明白了,这黑斗篷男子就是来找事的。只是不管这长安城里**白道,但凡有点势力的,都知道这暗香是吴王的产业,而江雨虹身后也有兴乐帮的背景,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来公然挑战这两大势力?
江雨虹眼角余光瞥了瞥太子妃,看她此时纯粹一副幸灾乐祸的架势。房夫人面色从容,看不出来表情,站在她旁边的房遗爱到是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打抱不平的样子,但是手臂却被房夫人牢牢抓住。
至于店里其余贵妇,有些胆小的已经慢慢往角落里退去,而有些胆大的,则摆明了一幅看热闹的架势。反正这群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背景,也不大担心自己的安危。而这么难得的一场热闹,能够亲身经历,以后就是给其余贵妇闺秀们炫耀的话题。
反正太子妃和宰相夫人都在这店里,事情还能闹到什么地步?江雨虹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她就不相信这黑斗篷男子还能杀人放火不成?
上门敲诈,最终目的无非是为了银子罢了。她到想看看,长安城里到底有什么势力要公然同吴王李恪和兴乐帮为敌。
江雨虹又笑了,只是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暗香’开业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难道尊驾不知道,这‘暗香’是吴王的店铺吗?尊驾指责‘暗香’偷窃您祖传之物,就是说吴王偷了您的祖传之物不成?”
黑斗篷男子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又带着无形的威压,席卷整个大厅。
江雨虹只觉得这黑斗篷男子的笑声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水,正在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她的心神。她脸色微微发白,但是目光却始终盯着黑斗篷男子,绝不示弱半分。
黑斗篷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欣赏之意,随后笑声猛然一收,略带嘶哑的声音慢慢说道:“我不管这家店是谁开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祖传的金丝镯岂能落到外人手里,这金镯今天我是要定了!”
☆、第四十四章 以牙还牙
江雨虹此时的心情怎么说呢,见过不讲理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见过黑社会,但是没见过这么**裸明抢的黑社会。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声音不知不觉放大了几分:“既然敢上门,那就别躲躲藏藏了,有种就报上名字来,我们是官府见,还是江湖上见,我江雨虹绝对奉陪到底。”
黑斗篷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笑容分外的邪气:“我是云飞扬。你叫江雨虹?萧长风的徒弟,公孙大娘的女儿?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云飞扬?江雨虹对这个名字没有半分印象,怎么他好像对自己到挺熟悉的?情报搜集的挺齐全啊,果然是来者不善。
云飞扬笑的愈加邪气:“不知道我云飞扬,总知道金钱帮吧。”
金钱帮!
江雨虹猛然想起来了,魏王李泰和自己的师父萧长风曾经推断在紫竹庵放火的就是金钱帮诸人!连吴王的王妃都敢下手,难怪会公然来“暗香”挑衅了。
一想到被火烧毁了面容的墨七柳,想到自盲双眼的杨冰儿,江雨虹怒火顿时冲上头来。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不断暗中告诫自己:江雨虹,你要冷静,冷静,不管是为墨大哥和冰儿姐报仇,还是为了今天维护暗香的声誉,你都不能冲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雨虹的脸上重新浮起云淡风轻的笑容:“看尊驾的气势,莫非金钱帮帮主亲自光临蔽店了?”
“好眼力,不错,我就是金钱帮帮主。那金丝镯就是我云家祖传之物。前段日子被贼人窃去。报了官府后,也有江湖上的朋友帮忙追查,总算查出那贼人跟兴乐帮萧帮主的手下有所往来。‘暗香’的掌柜既然是萧帮主的爱徒,云某正好上门请教,却不料看见这金丝镯就在眼前,哈哈,真是来的巧啊。”
江雨虹表面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但是心里面却几乎要炸裂开了,她已经可以断定,如果今天卖的不是金丝镯,而是只玉镯,那么这云飞扬丢失的祖传宝贝就会是只玉镯。如果卖的是支金簪,那么云飞扬丢失的就是只金簪。
总之,这云飞扬就是上门来找事的,跟她卖什么东西无关。
想通了这点,江雨虹灵机一动,目光落在云飞扬的手上。云飞扬的手看上去瘦削有力,手指修长,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绿玉扳指。那绿玉如同一汪碧水,深邃不见底,吸引着人的目光不断往潭底探询。
江雨虹的目光好不容易才从那绿玉扳指上移开,随后她脸上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云帮主,你手上的绿玉扳指看上去非凡品。雨虹自认也见识过不少好玉,但是这般碧绿深沉却又没有一丝杂色的绿玉,却从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能否借雨虹一观?”
云飞扬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有些摸不透江雨虹为什么会转移了话题。
“如果云帮主怕这扳指被雨虹一借不还,那就算了。”江雨虹加上了一点点激将法。
云飞扬哈哈大笑:“小丫头,云某不吃激将法这一套,不过看在你这小丫头颇有点意思的份上,这玉扳指你想看就看吧。”他随手取下绿玉扳指,递给江雨虹。
江雨虹仔仔细细地看着绿玉扳指,从里看到外,从外看到里,对着光线看,又捂在手心在暗处看,短短的瞬间,这绿玉扳指就全部都被看了个透。
江雨虹的面色开始慢慢变得疑惑起来,她朝房遗爱说道:“房二公子,这枚绿玉扳指你可曾看着眼熟?”她一边说,一边朝房遗爱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斜对着云飞扬和其余诸人,眼角向房遗爱眨了眨。
房遗爱虽然弄不明白江雨虹是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很配合地大声说:“这绿玉扳指是挺眼熟的。”
云飞扬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可是他只是双手环抱胸前,狂狷的目光一直盯在江雨虹的身上。
江雨虹展颜笑道:“前段时间吴王出街游玩,半路被贼子窃去了一枚绿玉扳指,怎么这绿玉扳指如今却出现在了云帮主的手上?这件事情我记得吴王还向长安府尹处报了案底。房二公子,是不是?”
房遗爱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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