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突然抬眼看着蓝绯：“你了解云非吗？”
“我？”蓝绯觉得她问得有些奇怪，“应该不算了解，毕竟，需要去了解他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这时，辛昱宸接完了电‘话走进来，蓝绯问：“事情忙完了？”
辛昱宸看了眼跟她坐一起的白珊，点点头：“嗯，现在你想做什么，时间还算早，要不要出去转转？还是，就继续，在这儿聊天休息？”
蓝绯抬眼看客厅里的大挂钟，刚刚八点过，“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这里的夜景。”
说着起身，对白珊道：“白小姐，失陪了，这家里你熟悉，那请自便。”
转身，环着辛昱宸的手臂，跟他一起往楼上走去，拿东西。
白珊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握着杯子，发呆。
*
房门外响起轻轻地敲门声，里面没有动静，于是，门就从外拧开，推进来了。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未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玻璃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和远处的灯光。
“啪——”
打开灯，一室骤然明亮，靠在沙发里的人，抬手挡了挡眼睛，眉头蹙起。
他的指间，还夹着烟，烟雾袅袅。
一室浓重的烟味儿，汪淑萍闻到，即刻又咳嗽了几声，不得不用手帕捂着鼻，遮挡那刺激她的烟味儿。
“进来干什么。”听到她又咳嗽，辛云非放下挡着眼睛的手，更蹙了眉。
汪淑萍看到，他身前的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头，“你这样的抽法，是不想要身体了么？”
辛云非牵扯嘴角嗤哼一声，手里夹着的烟没有凑到嘴边抽，任它在指间慢慢仙着。
“你还不是一样。”他说。汪淑萍脸色稍变，转移话题道：“珊珊是个好女孩，她也喜欢你，我知道的，你把不该想的人忘了，好好跟她在一起，妈最赞同，看到你幸福了，妈才能安心。”
辛云非不说话，抬手，烟凑近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火星在唇边变得猩红透亮，倾身，将烟头往烟灰缸里摁灭，抬头看她。
“幸福？我还有得到幸福的权利吗？”
他那种目光，复杂的，纠结的，看着自己母亲。
“云非，妈都是为你好，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你，你或许现在没办法理解，等到你以后有了孩子，为人父母，你就能明白了。”汪淑萍脸色有些苍白。
辛云非摇头：“我想我，以后，也不能明白——”
他再次抬眼看她，“别再说为我做什么了，你做的越多，我欠的，越多……你不是在帮我。”
“不行，不可能！”汪淑萍的情绪比刚才要变得激动，“妈一切都是为了你，而妈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想着她。”
“我做不到。”辛云非幽幽道，却是那么地，没有商量的余地。
汪淑萍气坏了，“你做不到，也得做到！”说完，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房门依然敞开着，走廊空荡荡，好像带进了一股冷风，辛云非头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目光看着吊顶，那水晶灯的光彩，映在他墨色的瞳孔里，变成一圈圈瑰丽的涟漪。
……想着她，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完全被黑暗吞噬了的，她，是他唯一的光源……谁不害怕彻底的黑暗，和堕落？所以，怎么可能做到，将她抹去……
*
辛昱宸开着辛云非的车子，带蓝绯出去转转。
g市的夜晚，虽然繁华，相比j市，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城市的整体感觉，还是不错的。
“在这里，习惯吗？”
辛昱宸开着车，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就是一直开着在街道上转，让蓝绯四处看看。
蓝绯点头：“还挺好，没什么啊。你呢？”
今天下午的他，在铁索桥那边，似乎有心事，她猜测他会不会是记挂着公司里的什么事，在这待不安心。
“你喜欢，我就没意见。”他转头看她，唇角带笑。
“公司里的事，忙吗？”她试探着问。
“有泽平在，他会处理。”
蓝绯点头，如果他不愿说，她也不好多问，就算问了，她也帮不了他解决。
一直这样转了好几圈，蓝绯看到一处宽阔的广场，于是说要下车，去那边走走。
辛昱宸在附近停好了车，牵着她过去，像是很多吃过了晚饭，出来散步的情侣一样，两人慢慢走着。
已经过了年，广场上还有些小孩子在玩烟花，小型的，那种放地上点仙，会喷散出一米多高的，一簇簇耀眼银光的小烟火。
“我小时候，也常玩儿这个。”蓝绯看到，笑着回忆。
小时候，蓝绯父亲每年都给她买很多的烟花，也会陪着她一起玩，直到她上了高中，亦是如此。
辛昱宸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转头看四处，搜寻不着，于是松开了环住她的手，径自往前走去，弯身，对在放烟花的一个小孩子说什么。
离了一段距离，音量也不大，蓝绯不知道辛昱宸在干什么，然后，看到那个小孩子笑嘻嘻地递给了他一个烟花，他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难得地露出微笑，直起身，往她这边走回来。
抬抬手里：“我也给你点一个。”
四周没有卖的，问了一个来，也不错。
他掏出自己那精致的银制打火机，把烟花放在地上，问：“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蓝绯笑。
“嗯，那你先走远点。”
她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辛昱宸蹲在地上，手中打仙了打火机，那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看着是那么美好。
瞬间，烟花就仙起来了，喷洒出好看的，一簇簇的银光，落在地面，像是一粒粒珍珠。
他走到她身边，搂上她的腰，低声说：“以后，我每年陪着你，还有孩子，一起点烟火。”
蓝绯眼眶发胀，笑着，点了点头。
*
汪淑萍回了房间，不一会，房门被敲响，“阿姨，您睡了吗？”
是白珊的声音。
汪淑萍走过去，打开门，笑说：“珊珊，什么事？先进来吧。”
白珊转头看了看楼道，点头，进了房里来，关上‘门，她说：“阿姨，最近云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汪淑萍疑惑，“怎么这么说？”
“我今天……去他房里，看到他，脸色不大好，而且，他的胸口上，有一大片的红色……。”
属于你的；你一定都会得到
今天，辛云非的房间，门，第三次，被人自动从外推入。
他连睁开眼，抬个头的兴趣，都没有。
汪淑萍走进来，站在他的床边，想要上前，又有点踌躇的样子，于是开口问：“我听说你不舒服？怎么不让我知道？！”
“谁跟你说的。”因为脸正低着抵在被子上，他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从床上被中传来。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怎么了？”汪淑萍的脸色原本苍白，此刻因为担心，更显得有些难看旄。
“……知道了……是她吧，真是胡说八道，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让我看看你胸口——”汪淑萍说着上前一步，要把伏趴在床上的他拉起来。
“别动，我在睡觉。”辛云非淡淡道，一丝要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峄。
站在床边的人不说话，一时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他一直闭着眼睛，身下压着柔软舒适的被子，脸颊也贴在柔滑的真丝被面上，似轻轻叹了口气。
“妈，你相不相信，有报应……”
汪淑萍一怔，苍白的脸色现出一种决绝：“我相信，也相信老天最后会给公平的，所以，属于你的，你一定都会得到。”
“呵、呵呵……”
床上的人轻笑，却像带着最深沉的悲怆，胸膛震动着，笑声从那里涌出，都是疼，肌肤里疼，肌肤上，也是疼。
“嗯，是有报应的，我也相信……”他莫名笑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你到底怎么了，啊？别吓唬妈啊！”
汪淑萍立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她平时咳嗽用来擦拭的手帕，床边只有一盏光线柔和的橘色床头灯，照映着床上，那一直伏身在床，背对她的修长身影。
是她这辈子最在乎的身影，最想要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他的，身影。
“说了没事……你出去吧。”他仍是闭着眼睛，不转头看她。
汪淑萍始终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没办法，只能说：“那你好好休息，如果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妈，也要尽快到医院看看。”
她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转身，往外走。
“妈……报应，每个人都会有的……只要是做错了事的人，不管是仇人，还是自己身边人……”
才往前走了两步的汪淑萍，脚步猛然顿住，可她没有转回头，深吸了口气，手里的手帕已经被绞得变了形。
“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说胡话。”
说着，她在昏暗没开灯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随着门重新被关上，少了走廊外廊灯的光源，房间里光线更黯淡，四下更寂静。
床上的辛云非，伸手，右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眉间慢慢蹙紧。
脑海里，是一阵阵的黑暗来袭，他突然很担心，担心自己逃不出来，担心自己会，一直坠到无边的黑洞里。
……好想她。
真地好想她……她是他的光源。
紧闭双眼，脑海里，那一片片的黑暗，在他拼命的压制下，终于慢慢退去……然后，脑海里，一幅隐隐约约的场景，慢慢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夜色中宽阔的广场上，偶有烟火弥漫，那些悠悠然来来往往散步的人当中，有两个人，一个高大的，一个娇小的，正相互依偎着在一起。
身边的烟火是他们绚烂的背景，那两人，相视，笑得，那么幸福。
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笑得那么幸福。
自嘲地牵扯嘴角，轻晃了晃头，不再去想，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广场消失，他们消失，她亦消失。
重新恢复一片黑暗，带他沉沉睡去。
*
晚上回来，客厅里很安静，蓝绯跟辛昱宸才走进客厅，张嫂突然出来，笑说：“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回来啦——”
蓝绯笑着点头，“张嫂，还没有去休息？”
“我们做下人的，哪能那么早歇着，而且我还等着少奶奶你们呢——夫人说大少奶奶你喜欢吃甜品，晚上让我煮了些糖水，我现在就进去给你们端出来啊！”说着就转身往厨房。
“端到楼上房间吧。”辛昱宸开口道。
“哦、哎，好好，我知道了。”张嫂点头应了，继续往前去了。
“玩了一天，累了吧，上去好好休息。”他对她轻声道，搂着她往楼上去。
上到楼上的客房，开了暖气，脱下外套，辛昱宸觉得蓝绯的手有些冰凉，于是坐在沙发上，用自己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双手，给她揉搓。
“脚冰不冰？”他问，把她的手捂暖了，俯身要去抬她的脚。
蓝绯笑着摇头，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清亮好看的大眼，满含情愫地看着他：“对我那么好，我会幸福到难过——”
“傻瓜！”辛昱宸笑她，哪有幸福到难过这样的说法，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房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松开环着她的手，起身，走过去开门。
“大少爷——”
张嫂端着托盘进来，放在房里小客厅的茶几上，蓝绯一看，碗里的，好像是山药。
“大少奶奶现在有身孕，进食有讲究，这个山药，有身孕的人也是可以吃的，还能补气健脾。”
“嗯，放着吧。”辛昱宸听到是蓝绯能喝的，点头。
“张嫂，下午我让你处理的外套——”
“哦哦，我差点给忘了，已经好了，烘干了，我这就下去给取来。”张嫂说着，赶紧再度往楼下去。
辛昱宸拉着她坐到身边，将盛着糖水的瓷碗递给她，相处这么久，他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吃甜食。
蓝绯勺起一口喝了，惊讶道：“嗯，味道不错。”
辛昱宸笑她，“你不是第一次吃这个，有这么好吃么？”
“味道不太一样啊，好像特别香。”她说着勺了一口递到他唇边，“你尝尝——”
“你好好喝，我这边还有。”他侧开头，跟她示意托盘里的另一碗。
蓝绯就不管他了，自顾喝着，张嫂拿了衣服上来，已经折整齐，辛昱宸说：“就放那儿吧。”
张嫂将衣服在另一侧的单人小沙发上放下，蓝绯问：“张嫂，这山药糖水感觉特别香啊，跟我在j市常吃到的不太一样呢？“哦，大概是地区不一样，所以种植出来的品种不太一样吧，那少奶奶喜欢吗？”
蓝绯点头，张嫂就笑说：“喜欢就好，这样夫人也放心了，大少奶奶若是想吃，明天我再做。”
蓝绯属于喜欢少量多餐型的，所以这说话的功夫里，已经将自己那碗喝得差不多了，托盘里的另一碗没动，辛昱宸今天不是很有胃口，他向来也不嗜甜，但也不能让蓝绯多吃，于是让张嫂顺便一起端下去了。
“好浪费。”她说。
“等你生了宝宝，要吃多少随便你，现在得节制些。”他说着，伸手轻抚上她的小腹。
“最近他/她很乖。”
说到孩子，他笑得温柔，最近，她没有什么孕吐的症状，算是轻松的。
蓝绯起身，走过去拿起张嫂送上来的大衣外套，抖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她把它挂在衣架上，还用手整理了一会。
“你该睡觉了。”辛昱宸过来，牵着她往里面卧室去。
“明天，我跟裴璐约好了要见一面，我们一起去玩儿，好不好？”她已经都跟裴璐联系好了。
“随你喜欢。”
两人上床，在被子里相拥着，即使身在异地，彼此的温暖，还是一样的。
－
“还在忙？”
站在厨房里的张嫂蓦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才看到是自家老头子，张叔。
“吓了我一跳！”她怪嗔道。
张叔走进来，看到她正把锅里剩下的汤水往洗手池里倒，忙说：“嘿，别倒别倒啊，真香，让我喝一碗——”
张嫂没理会他，一手抬起推他往后：“去去去去——你要吃明天我再给你做。”
“你这现在不是还有嘛，都倒了多可惜。”张叔看着流进洗手池里的糖水，巴咂着嘴，还冒着热气儿呢。
他们俩是夫妻，一个是这家里的司机，一个是厨娘，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吃不完的没动过的，张嫂总会给张叔留着，反正要不也是要倒掉的。
张叔是看她还没回去，就过来看看还在忙些什么。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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