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因知道舒文丽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不过听到某两个敏感字眼她差点喷口水，她强壮镇定地抹了抹嘴边溢出的水渍，转过身。
舒文丽刚好也在看着她，那眼神够犀利的，谢思因差点不敢与她直视，舒文丽已经说道：“我现在就后悔死了。”
她抓住了谢思因的手，人靠过来一些，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谢思因被她搞得整个人也神经兮兮起来。
舒文丽将她脖子勾了过来，凑近她耳边，说了那么几个字。
这里就她们两个人，舒文丽偏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而她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也是震惊了，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又快速下移到她平坦的小腹，她结巴起来：“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舒文丽在她耳边说的是：“我怀孕了。”
舒文丽可比她淡定多了，她甚至有些鄙视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淡淡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这种事情也要拿来开玩笑？”
又想起上次医院那件事情，谢思因脸上一热，一时间讪讪的。她也知道舒文丽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又说：“是莫磊的？”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舒文丽闷声说。
谢思因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挺白痴的，舒文丽这些年只跟莫磊在一起，同居这么长时间，怀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谢思因现在奇怪的是，舒文丽既然怀孕了怎么还往外面跑。
她不敢多问，小心去看舒文丽的脸色。
舒文丽自己主动交代过程：“这是个意外，怪我自己不小心。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喝酒？喝醉了之后连怎么回去的我都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稀里糊涂就……”
一个月前的事了，经她提醒谢思因才想起来。她愕然，第一反应却是：“不对啊，那天明明是夏天伦送你回去的。”
这还是事后丁亦宇告诉她的，她当时也是烂醉如泥。
舒文丽听着名字就觉得陌生，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夏天伦是谁？”
“就是之前陪我们一起喝酒的那男的，你还用手机砸了人家的头。”
舒文丽终于有了些印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后面她又摇头，否定掉：“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就躺在莫磊旁边，当时把我给气惨了，我还没原谅他，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又跟他发生了这样的事。”
“也怪我。”谢思因低声、迟疑地说道。
“怪你什么？难道是你把我扒光了扔到他床上的？”舒文丽质问道。
“当然不是！”谢思因急急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就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我自己也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是丁亦宇带我回来的，那个时候跟他吵了一架，我居然也忘记给你打电话确定你的行踪……”
舒文丽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计较了，谢思因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万一他找来了怎么办？”
谢思因这话刚说完，舒文丽就瞪了她一眼，“我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只认识你，如果他能找过来，只可能是你告诉他我的行踪。”
“我肯定不会说。”谢思因举手保证。
“那最好。”
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谢思因才腹诽完毕，就听舒文丽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莫磊那人实在很会胡搅蛮缠，你这人有时候又挺没原则的，动不动就心软。”
谢思因原本想说我怎么没原则了，但是看舒文丽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她也就没怎么反驳。想了想，她问：“他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真不打算原谅他了？”
她不止一次听到舒文丽说要跟莫磊分手，以前都当儿戏，分分合合的她一个外人都习惯了，谁想经过上一次莫磊腿伤事件，这两人感情不仅没任何推进，到后面反而促成了舒文丽彻底要跟莫磊决裂，现在有家她都不愿意回。
舒文丽说：“还怎么原谅，根本没办法原谅了。”
“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人脾气很不好，上一次因为知道他劈腿，我已经给过他警告。他腿受伤我的确有些不忍，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后来想想干脆就这么忍过去算了，就当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结果倒好，给他一次甜头他就得意忘形了，他家里不是还没走吗？他也知道我跟他家里的合不来，所以他说他在陪家人玩的时候我也就笑笑没当回事。”
“你猜怎么着，就在昨天，我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原本想给你煲汤养养身子，结果半路就给我撞见了好事。”
大概是说的太急，舒文丽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喘气，谢思因却被她吊起了胃口，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问道：“什么好事？”
她当然知道那是反话。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是陪家人玩，的确没错，我看到的也是那样。可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谢思因猜不出，只能摇头。
“我看到跟他劈腿的那女的跟他靠在一起，两人不知道笑的多甜蜜。他家里人更是奇葩，一个劲的夸他俩般配。他们都不知道当时我就在他们后面，我当时一怒之下就跑了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莫磊骂了一通。”
谢思因听得目瞪口呆。
舒文丽随手拿起她先前放在桌上的一杯水，猛喝了一口，她也没管烫不烫，吐着舌头，皱着眉，痛苦不已：“烫死我了。”
谢思因站起来给她倒了杯冷水，转身的时候，却惊呆了。
一向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舒文丽，正在沙发上默默流泪。谢思因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给她递纸巾。
舒文丽头也不抬，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阿因，我现在恨死我自己了。”
谢思因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坐下来，将她肩膀揽了过来。
舒文丽也不再强撑着，趴在她肩膀放声大哭。
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舒文丽这么放肆地哭泣，听着耳边人泣不成声，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没一会就感觉肩膀湿了，谢思因心里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算做安慰。
舒文丽哭了很久，到最后眼睛都肿了，她抽抽噎噎，看着谢思因湿了一片的肩膀上的衣服，说道：“对不起，把你衣服也弄脏了。”
“没关系。”见她只是用纸巾擦脸，谢思因说，“去洗下脸吧。”
舒文丽倒没意见。
谢思因带她去洗手间，找了条干净的毛静给她，之后站在一边看着她几乎自虐的洗脸。
舒文丽终于痛快了，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更红，整张脸也是不自然的嫣红，她冲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一声，别过头来，就这么看着谢思因，说：“我跟你说，酒不能乱喝，男人不能乱找，不然就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她走过来，拍了拍发愣的人，叹道：“不过你比我命好。”
☆、第34章
谢思因心底苦笑；她哪里命好了。是说她生在了一个好家庭？可是她家里也曾经遭遇危机。还是说她姻缘路顺？可她嫁给了一个人人口中所谓的烂人。
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觉得可以用命好来形容。
隔壁房间不能睡；当晚舒文丽跟她挤在她小小的单人床上，两人对着天花板发呆。
舒文丽说：“我真不敢相信；现在我肚子里有个生命。”
谢思因翻身看着她侧脸；尽量不去触及她伤感点，悄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舒文丽嗤笑一声；“还能怎么办，找个时间做了呗。”
她语气淡然到令谢思因心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在被子里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舒文丽终于有了些波动；侧头过来看她，眼睛还肿着，她难得严肃：“怎么；你可怜我？”
谢思因摇头。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
舒文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你会不会陪我去？”
“当然。”
“那好；明天就去。你不用去公司吧？”
明天是周末，谢思因休息，只是这说风就是雨的，真是太突然了。她怔怔的看着舒文丽，糊里糊涂就点了头。
第二天谢思因早早就醒来了，她轻手轻脚下床，怕打扰到舒文丽休息，她披着睡衣就出了客厅，从手机里翻出那个许久没接触的电话，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拨了过去。
听着忙音的时候她又有些后悔了，现在还那么早，医院那边肯定还没上班，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人家休息。可是等她收线已经来不及，电话接通，那头的人迷迷糊糊问了一声：“喂？”
谢思因觉得这声音真是陌生，跟他平时冷静温和的气质真是不同，她愣了半秒，才想起来说：“我是谢思因。”
丁亦宸在刚睡醒，他在那头愣了一下，禁不住去看来电显示，揉了揉眼角，笑道：“你居然也会给我打电话，真是意外。”
他发现自己居然没存她号码。
谢思因被他笑的挺不好意思的，又想起打电话的目的，她更是难以启齿，咬着唇，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眼：“我……”
“你怎么了？”
这种事情她要怎么说出口？还不是因为舒文丽说了死活不要去之前那家医院，因为莫磊曾经也在那里养伤，而且她担心去那里的话遇上莫磊的机会很大。
舒文丽哭了一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得特别沉，谢思因却一整晚都在惦记她说第二天要手术的事情。她想了想，索性豁出去了，隐晦的说道：“我朋友意外怀孕，她想今天去做手术，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丁亦宸在那头愣了一下，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他却也没多问，公事公办地说：“之前有没有做过检查？怀孕几周了？”
“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她甚至不敢问太多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就怕舒文丽伤心。而且她发现就算你隔着电流，要跟他聊这样的话题，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那不要紧，让她先来做个全面的检查，之后再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做手术。”
看舒文丽的意思，只怕是一定会拿掉那孩子。谢思因只说：“好。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丁亦宸说，又问，“她是要来市医院？我这边可以帮她安排熟人。”
舒文丽也没指名到底要去哪一家，她也不好帮她做决定。
丁亦宸见她半天没反应，以为她有顾虑，他想了一下，问道：“她会不会介意？觉得不好意思？”
“……”
谢思因用同样的话问舒文丽，“去市医院的话，丁亦宇他哥哥就是妇科主任，你要不要紧？”
舒文丽脑子转了半天，好像才想起来丁亦宇是谁，她说：“丁亦宇他哥哥怎么会去做了医生？”
“我怎么知道。”谢思因见她关注点不对，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想的。”
舒文丽也在思考，最后却说：“反正也都这样了，还怕丢人不成？去哪里都一样，随便吧。”
谢思因看了她一眼，见她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也没发现有其他过于悲伤的情绪了。大概是昨晚已经哭累。她捏了捏她的手，鬼使神差又多余说了一句：“他们兄弟两个一向不和，丁亦宸是好人，他不会乱说的。”
重点是他是医生，她应该说他有职业操守才对。
谢思因才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舒文丽就敏感捕捉到了，她看着她眼睛，悠悠的说：“丁亦宇是坏人？”
“……”
是很坏，坏透了。谢思因心道。
人生如戏，谢思因不曾想上一次自己才开玩笑把自己说的好像怀了孕的征兆，这才过去没多久，舒文丽就摊上了这档子事。
她陪着她到了市医院，由于是周末，排队挂号的人特别多。谢思因让舒文丽在一边休息，结果她死活不肯，悄声说：“我肚子又没大，你别把我当孕妇。”
她本来就是个孕妇……
她心情不好，身体状况特殊，谢思因告诉自己不要跟她计较。
两个人一起排队又有些多余，舒文丽无聊至极，捧着谢思因的手机埋头在玩。谢思因一面往前移动一面还要拖着她，拖着拖着就发现拖不动了，她回过头，去就舒文丽正盯着手机发呆。
谢思因又去看她手里捧着的手机，她喜欢调成震动或静音，她发现此时舒文丽正盯着震动的手机，眼睛死死地看着上面跳动的名字，定住了。
谢思因一看那名字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想明白了，舒文丽这些天手机都关机，莫磊要找人也只能打给她。只是没料到他到现在才打来。
舒文丽脸色不悦地直接挂了他电话。
没到一秒钟电话又震起来，她狠狠又挂断，手指快速滑动，直接拉黑。
谢思因看着她做的一切，一声也不敢坑。她去看舒文丽的脸，见她又开始神色如常地开始玩游戏，她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跟着队形。
半分钟不到，有东西撞着她的腰，谢思因狐疑地回头，就见舒文丽将手机递了过来。她以为是她玩腻了，她却说：“有人找你。”
谢思因当然也看到了上面“丁亦宸”三个字，她接过电话，还没等她开口，丁亦宸就问她：“你们到了吗？”
谢思因说：“嗯，在排队。”
“在哪个窗口？我过去找你们。”
谢思因愣了一下，转身，抬头看了一眼，报上一个号码。
丁亦宸又说：“看到了。你们出来，别排了。”
他匆匆收了线，谢思因手机还放在耳边，就已经下意识地四处寻找着什么。
几乎毫不费劲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丁亦宇的身影，他穿着白大褂，身体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谢思因握着手机冲他招手，同时拉着不明情况的舒文丽走出队伍。
丁亦宸朝她们走来，视线从舒文丽身上轻轻扫过，仍是看着谢思因，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拿着这个过去。”他递过来一张表，抬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
谢思因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看了半天，倒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如早上所说，会帮她们安排好一切。她忙说了声谢谢。
丁亦宸笑：“小事。”
“真没想到你平时这么正经的人，居然也会走后门。”她看着手里那张表，调侃道。
丁亦宸清了清嗓，还是有一点点不自然，他说：“医生也是人，有时候不能太死板。”
一直观察他俩的舒文丽终于开口了，她说：“丁医生是吧？你好，是我要做手术。”
丁亦宸看了过去，与她伸过来的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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