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人来到书房门口。
“快进去吧!今晚就由我代你和刘妈备晚膳吧!”香儿说完转身便走。
梁小贤踌躇了会儿,终于抬手轻轻地敲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心中忐忑不安。
长孙彻将她的不安瞧在眼底,“你在怕什么?”
梁小贤惊讶地抬起头。
她的不安真如此明显吗?
对上他一双炯炯黑眸,她的心无端地揪了下。“我……没怕什么!”明明她喜欢的人是阿彻,可为何每回见到长孙彻时,心底总有另一份无以名之的悸动?
一个女人,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不同的男人吗?
“真的?那好,你坐下,我有话要告诉你!”他的俊颜泛起极淡的笑。
梁小贤依言中在书桌边的竹椅上。
“公子有什么吩咐?”
长孙彻黑眸炯炯,掠过一抹精芒。
“不是吩咐,而是请求。”他脸上的笑容加深。
“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言,小贤一定会照办。”
“真的吗?话可不要说得太快。”
梁小贤怔怔地瞧住他带笑的俊颜,未置一语。
事实上,除了不愿当小妾之外,她几乎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改变主意,决定娶你当正室,做我长孙家的媳妇儿。”他双眼如鹰一般地直盯住她,未曾稍离。
梁小贤心头的震撼非同小可,久久答不上话。
为什么他会有此转变?
是因为突然有了真心?怎么会呢?他不是一向最憎恶青楼女子吗?一个人怎能在一夕之间有此转变呢?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惟独没有喜意。
他愿娶她当正室,她该高兴的,不是吗?毕竟占有她清白的男人只有他啊!
“怎么不说话?”长孙彻站起身走向她,在她身前站定。“想当长孙家媳妇儿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你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深邃的黑眸里是教人难以看透的诡魅。
他很想知道她是否会出口应允他?
“小贤……配不上公子。”她回答,同时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碰触。
“我很喜欢你,只要我愿意,没有人会阻止我迎你入门。”他逼向前。
梁小贤直觉地步步后退。
“小贤……曾为青楼女子,只怕有辱长孙公子门风。”她仍是拒绝。
“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那些!”他目光灼灼,一双大手毫不费力地便抓住她的肩头。“更何况,我是你惟一的男人,别说你忘了那一夜。”他将她揽入怀里,眼神几乎要将她吞噬。
两日前在大觉寺的时候,他已经暗自决定今生不放她走,除此之外,他更下定决心正式迎娶她来赢得她的心。
他相信她一定不会拒绝嫁入富户,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他的财富,这是他傲人之处,却也是一项遗憾;倘若他长孙彻一无所有,还有女人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吃苦吗?也许这个答案他永远无法知晓。
梁小贤心头无比难受。
倘若她应允了他,往后日子将永远无虑,可,她怎能忘了阿彻,忘了她与阿彻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
“公子,请你放开小贤吧!”她轻声道。
“你答应了?”他目光灼灼。
“不,公子,小贤不能答应嫁给公子。”她肯定地回道。
“我不是说了不在乎你过往的一切?”他心头因诧异而涌上怒气。
“公子。”她无畏地迎向他氤氲着怒气的双眸。“小贤心底已经有了比公子更重要的人,所以不能答应公子!”
他半眯起眼。“有什么人比夺去你清白身子的我更重要?那个山贼吗?”他狂躁地咬牙问道。这一瞬,他几乎忘了那个山贼便是自己易容乔扮,所有的思绪里只剩下嫉妒。
梁小贤痛苦的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是的,他的确比公子更重要。”她睁开眼,沉缓的回答。无论她的身子给了谁,都无法抹去她对阿彻日益加深的感情,她首度正视这一点。
“你说,那山贼有什么地方比我好?”
这一次,梁小贤答得很快。
“阿彻在所有人都唾弃我的时候仍然不肯离开我!没错,公子是为小贤赎身,脱离苦海,可是,倘若没有阿彻,小贤也许已成一副枯骨。”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来见我?”他怒气渐渐消退,理智一点一滴地回复。
“因为,阿彻要我自己选择喜欢的人,他不要我跟了他之后,心里还有别人。”
“你心里可有我?”他低头靠近她的脸,俊颜泛开一抹邪气的诡魅淡笑。
梁小贤心头一震,忙回道:“自然有,公子是恩人。”
“我偏不要当你的恩人!”他低头在她雪白的粉颈上烙下细碎的热吻。
“公子……不要……”她挣扎。
“无论你嫁不嫁,都注定是我的女人!”他伸手探入她胸口,隔着亵衣攫住她挺耸的丰盈,邪虐地搓揉着。
半晌,他感觉她停止挣扎,抬起头,但见她绝美的小脸已布满了泪痕。
梁小贤瞧着他,缓缓地开口:“倘若公子执意如此,小贤也无力抗拒,只是公子这么做只能得到小贤的身子,永远得不到小贤的心。”她语气并不凌厉,然而那一双明眸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有一辈子那么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无心之人,我要之何用?”他面无表情地坐回案前,“你下去吧!”
梁小贤抹了抹泪,迅速退出书房外。
是夜,她沉思良久,终于决定离开绛芸轩。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留下。
整理了简单的包袱之后,她趁着众人熟睡之际来到位于后院的小侧门,回头望一望绛芸轩,然后悄悄地开门离去。
一道颀长的身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黑暗里,月色掩不去俊颜上的沉郁。
接着,他一个利落的纵身,越过高墙,无声无息地追随她而去。
到了城外,已近天明,梁小贤凭着记忆来到了静心小筑。
“阿彻……阿彻!”她轻唤着,明眸环顾四周,发觉一切未变,才心安了下来。走入房舍里,梁小贤却未见阿彻。
她心下微微失望,于是在屋里屋外走了一遭。
“阿彻……阿彻……”她放声呼喊,回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寂。
梁小贤回到屋里,怔怔地坐着,心中十分地惆怅。
阿彻会到哪里去?
沉思了会儿,心中浮上了不好的感觉,她立即又返回城里。
大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她急急走向衙门。
犹豫了下,她走近一名衙役,开口问道:“这位差爷,这两日可有什么通缉的山贼被捕?”
衙役一见她,愣了下,竟忘了要回话。
她立即脱下手中的玉镯递给衙役。
“差爷,一点意思,请笑纳。”官场中的黑暗,她十分清楚。
衙役一见玉镯,立即回过神来,推回玉镯。“姑娘请收回。”
梁小贤一愣,反倒不知如何应对。不收贿的官她倒是头一遭见到。
衙役又开口:“这两日莫说是山贼,连只老鼠都没捉着,姑娘问这作啥?”他反问,神情疑惑。这么美的女人怎会问有关山贼的事?瞧她的样子像好人家的闺女啊,真是怪事!
“呃……没什么,只是好奇。”她急急道谢,转身离开。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安然无事。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
然后,她在一家当铺前停下。
下一刻,她走进当铺,“店家,这玉镯值多少?”她站在高柜之前。
店家瞧了她一眼,接过玉镯,“五两!”
想当初爹买这玉镯时花了五十两,如今却……“镯子当是不当?”店家又问。
“当!”梁小贤无奈的点点头,并伸手接过店家递来的五两银子。
走出当铺,梁小贤随即买了一些玉米、面粉之类的干货,还买了一些菜籽。
她决定在静心小筑等待阿彻。
她相信他会回来找她的。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梁小贤在后院里拔着自己种的青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才刚抬起头便迎上一张沉鸷的俊颜。
“阿彻!”她喜悦地喊道,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尽管她荆钗布裙,双手沾满了泥土,却仍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女人。
这两个月以来,他总是时时地守护着她,她可知道?
他从来没想过,她竟可以独自过着清苦的日子!
好几次,他差一点现身,却又强忍住,因为他以为她会过不了苦日子而离去,想不到她一待就是两个月,由她脸上的神情看不到埋怨,反而有种怡然自得的喜悦。
他真忍不住为她感到心疼以及惭愧。
她是多么难得的女子,他发誓此生只愿与她共结连理,相守到老。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淡淡地问。
梁小贤看着他道:“我已经离开长孙公子了。”
他伫立原处未置一语。
“倘若……你要我走,我立刻就离开。”她明白自身已非清白,不敢奢望得到他的爱怜。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怎会再放你走!”他开口,“告诉我,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他走向她。
梁小贤仰起头,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我……倘若你愿意!我愿一辈子为你烧饭洗衣。”
“真的吗?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跟着我,是要过苦日子的。”
“我不怕吃苦。”明眸深处有着柔情。
他沉默无语,隔了好半晌,他终于开口道:“那么,有件事我必顺告诉你……”他说着,并伸手缓缓地揭下覆于脸上的薄薄皮膜,露出一张俊美无颜。
梁小贤的脸色在刹那之间转为震惊。
“你……你……”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瞧着她,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我复姓长孙,单名彻,字云扬。”
她忍不往往后退,不料却一个踉跄,向后跌了下去。
“小心!”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
“你……你放手!”
“小贤……”
“为什么要欺骗我?”一向温婉的面孔起了少见的怒意。
原来,自己一直由他戏耍。
她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别哭!”他伸手抹去她的泪水。
梁小贤却别过头,避开他的碰触。
“骗你,是我不得已的选择,请你相信我!”
梁小贤抬起头,“倘若那一日我答应嫁你,你还会告诉我真相吗?”
“会!”他没打算骗她一辈子。
两人凝望了好半晌——“我可以留在这里好好的想想吗?”她开口。
“三天后我再过来。”
梁小贤无言地转过身,目光落向远处。
长孙彻叹了口气,悄悄地离开。
踏着熟悉的路径,长孙彻穿过竹林来到静心小筑。
这三天对他而言,是漫无止境的煎熬。
阳光照在屋前,瞧上去有说不出的舒宁,林子里静静的,只有风声虫鸣。
他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是炊烟!
这两个月以来,他早摸清她每日的作习。每一天清早,她总会烧水煮粥,近午时,她会在屋里做玉米烤饼,那香气到现在都还留在他记忆里。
现下已近午时,非但未见炊烟,甚至连玉米饼的香味也都没有!
蓦地,他心中一惊,迅速来到屋里。
小小的前厅并没有伊人踪影!
他立即转身进入惟一的寝房,一踏入房中,他便见到床榻上的娇小人儿。
“小贤!”他疾步来到床前,拉起她的小手,惊讶她过高的体热。“小贤……你醒醒……”
她长睫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公子……”
“你病了,我送你回府就医!”他扶她坐了起来。
“不……不要碰我……”她小声地道,并开始挣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不……不是的,公子……小贤……小贤似乎热病又发,我不想传染给公子……”
“怎么会呢?你的病不是早好了吗?”他边说边拉起她衣袖,只见粉白的手臂出现隐约的红色斑痕。
这一刻,他的心像沉入无底深渊。
“你……你还是走吧,我……我这病怕……怕好不了了。”
“胡说!”他怒道,一双大手反倒将她搂得更紧。
“这病是……会过人的……你还是别……别管我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嘘!”他下颚抵在她头顶上,“忘了吗?上一回你发病不也没将病带给我?”
“可是……”
“别说了,我可以救你一回,就可以再救你第二回。”
过往的种种,掠过两人心田——梁小贤心揪了下,想着他背着她避开旁人追打的情景……她是在那时爱上他的吧!
“公子,你身份不同于以往……这病会致人于死,你……”
“住口!”他直视着她的眼,“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的真心吗?”
“公子……”
“无论我是富可敌国,还是一无所有,我永远都不会离弃你!”炯炯的黑眸里有着无限深情。
梁小贤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久久开不了口。
“走吧!咱们回城里请大夫。”他一把抱起她,让她靠在他胸膛上。
“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
“我的病用不着看大夫了。”她开口道。
“你别逞强!”他一脸担忧。
“我根本没病,如何逞强?”她仰起脸望着他,唇畔挂着一抹笑。
“你……”
“放我下来。”她柔声道。
他犹豫了会儿,终于依言而行。
“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她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你……你骗我?”他不敢相信。
“谁教你骗了我这么久!”她笑盈盈地道。
“为什么你的身子会发热?”
“我将身子裹在被子里两个时辰,身子自然会发热。”她明眸深处有一闪而逝的淘气。
相处了这近一年来,他是头一遭见到她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见他始终不语,梁小贤忽然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太过火了?
“你……生气了?”她讷讷地开口。
“那么你手上的红斑怎么来的?”他面无表情地问。
“是……画上去的。”她声音愈来愈校
“你知道现下我想做什么吗?”
她摇摇头。
“我想一口吞了你!”话甫落,他伸手向前——梁小贤低喊一声,转身就跑。
“不许走!”他快如闪电,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将她紧紧圈在胸前。“哪里都不准去!”他霸道地命令。
“公子……”
“叫我阿彻,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梁小贤羞涩地喊道:“阿彻!”
“吻我!”
梁小贤怔了怔,羞怯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下。
下一瞬,他大手来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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