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阮皓东总算发现了她的窘况。
“阮律师，我知道有些话我不应该说，可是……”
“你说吧。”
“您这几天手上的案子一件接着一件败诉，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是我的专业水平下降了。”阮皓东自嘲道。
“当然不是。我觉得事有蹊跷。每次您一出庭，对方律师好像就知道您要说什么似的，就连您手上的证据他们也熟悉得好像是他们帮您准备的，”
“Jucy说得没有错。”顾翰清走了进来，面容冷峻，“皓东，你自己应该警惕。不然我们Rg律师行就等着倒闭吧。”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几件案子失手而已。更何况我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
“你别忘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阮皓东气愤地抓住顾翰清的领子。
Jucy一见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吓得花容失色：“阮律师，冷静。顾律师说得并没有错啊，自从您和怃小姐在一起之后，很多事真的不对劲……”
“住口！”Jucy第一次见平时温和的阮律师发这么大火，立马躲到了一边。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阮皓东手指向门外，隐隐压抑着怒气。
……
法国，巴黎机场。
“老爷，小姐还是不肯回来吗？”
“那丫头还是那个脾气。我要亲自去带她回来，免得铸成大错。”
“老爷这样骗她合适吗？”
“总比她知道实情好。”
……
“你究竟对阮皓东做了什么？”言潇潇“嘭”地推开怃忆花廊的玻璃门。
“我现在是他的正牌女友，你说我能对他做什么？”怃忆笑得好不畅快。
“我刚刚去找他，Jucy都告诉我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不会让你害他的！”
“小妹妹，你了解他多少就这么挺他？他又不爱你，你何必……”
“这不关你的事！我现在要你离开他，你说吧，多少钱？”
“你认为我缺钱吗？”
“那你要什么？”
“我要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感觉。”
“为什么？”言潇潇不明白怃忆为什么这么恨阮皓东。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去告诉他！”
“你认为他相信吗？”
“你……好卑鄙！”
争吵的二人都不知道门外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此刻瞬间僵硬……
……
怃忆觉得是时候应该去看看那个人了。
白天的“Forgotten”显得有些荒凉，栾茜孤单地坐在沙发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稀客啊……”
“听说你最近和阮皓东搞在一起了。”栾茜揶揄道。
“我想见一个人。”怃忆开门见山。
“谁？”
“言晓晓。”
第 63 章
建宁公墓。
“从来都不知道晓晓的身世这么复杂。”栾茜自言自语道。
“我没想到她和妈妈两个人竟然在这边孤孤单单地躺了这么久。我很快就要走了，以后麻烦你经常来看看她们。”
“当然。”栾茜又再一次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孩，“难怪你们的神态会那么像。”
怃忆莞尔一笑：“我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长期呆在国外，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很正常。后来她和妈妈出事，我也因此接受不了而得了抑郁症……”
“其实……我觉得你这么报复阮皓东晓晓不会感到快乐的。”
“其实我也不快乐，心里闷闷的。可是我不能原谅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怃忆满含怨恨地看着墓碑上晓晓的照片，“你先走吧，我想跟她们多呆一会儿。”
栾茜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
Rg律师事务所内。
“阮皓东，你难道真的像那女人说的，不相信我？”
“潇潇，你别闹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搬弄是非的人吗？我是怕你被她害死！你不领情算了！”
看着言潇潇气极离去的背影，阮皓东喃喃自语道：“潇潇，对不起，我其实都知道。”
“呦，怎么了？我刚刚看到言潇潇好大的火气呢！”栾茜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干什么？”
“阮律师最近事业大概不顺吧。”
“你也是来提醒我的？”
“我只是来帮你解答疑难问题的。”栾茜眯了眯眼，“你知道怃忆究竟是谁吗？”
阮皓东果然来了兴趣。
“她和潇潇的身份差不多。”
“什么意思？”
“她也是晓晓的妹妹，只不过一个是同父异母，一个是同母异父。这也就刚好解释了为什么怃忆会和晓晓的妈妈长得那么像。”
“拍悬疑剧吗？”顾翰清冷笑着走了进来，“Jucy现在已经查到了，怃忆去法国之前是在韩国转机的。而他们家在法国的势力大到让我们再也查不下去了。”
“行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下。”阮皓东在花廊门外早就听到了怃忆说的话，只是他还是不相信这一切不过是晓晓报复他所做的。他到现在仍然相信怃忆是晓晓。
而另一边，怃忆的父亲已经抵达A市了。
……
“Daddy；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怃忆乖巧地上前去搀扶久别重逢的父亲。
“怎么？告诉你好让你再一次跑开啊？”
“您又说笑了。”
“闹够了就跟我回去吧，过去的都过去了。”
“您难道不想念母亲和姐姐吗？”
“我……”
“我不能让她们白死，也不能让我这么多年的浑浑噩噩白过了！”
“你只怕是又找了个借口可以留在他身边吧。”
“Daddy，您说什么呢？”
“你爱上他了。”老人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们事务所的客户资料和内部机密我已经全部得到手了，只等一发出去……”
“小忆，你这是在毁了阮皓东，同时也是在毁了你自己啊！”
“毁了我？”怃忆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第 64 章
言副市长今天终于见识到命运的好笑，眼前站着的老人和自己的关系显然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够形容，前妻的丈夫？还是亲生女儿的继父？
“你今天找我……？”
“我要带晓晓走了。”
“晓晓不是死了吗？”言副市长又惊又喜。
“她还活着。”
“她在哪儿？陆绍其，我才是晓晓的亲生父亲！”
显然言副市长的话只能让身经百战的陆老先生徒增笑柄：“你说什么？亲生父亲？晓晓性命垂危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受尽你那个女儿的冤枉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些话刺到了言副市长的痛处，他沉默了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话：“我只想见她一眼。”
“她在A市开了个自己的店，叫无忆花廊。”临走前，陆绍其又叮嘱了一句，“不要打扰到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言晓晓了。”
……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怃忆耐住性子，又一次问道。这个老先生已经盯着她看了快十分钟了。
言副市长终于回过神来：“枫叶香茶。”
“好，您稍等。”
看来这个女儿真的是不认识自己了，看着那张和前妻一模一样的脸，言父耳边不由地回荡起陆绍其讲述的晓晓这些年来的遭遇：晓晓被送往医院抢救的时候，脸已经被打得严重变形了。陆绍其担心加害晓晓的人知道晓晓没死会再来灭口，索性直接联合医院上下的人编造了一个晓晓已死的假象。然而前妻的早逝和闵子期的惨死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晓晓的心里，每天看着自己几近毁容的脸，终于她的神经崩溃了……
“那个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就连我是谁她也慢慢认不出来了。我决定给她一个新的人生，所以我带她去韩国整容。当时那个医生问我要把她弄成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几乎想都没想地就把杨焉的照片给了他。都怪我自私，太过思念杨焉了，所以才害得晓晓被别人认出来。后来我带她去了法国，不知道是环境好还是那边的医生医术更加高超，反正她的病是慢慢好起来了。于是我告诉她她是我的女儿，她的妈妈和姐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她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就患上了抑郁症，从而不记得过去的事了。”陆绍其给晓晓创造了一个没有负担和愧疚的世界，可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做过什么呢？
“先生，您的茶来了。”怃忆发现刚刚那位面熟的老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桌子上却放着未喝的茶钱。
……
阮皓东回到所里时，Jucy就告诉他有一位先生在里面等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大叔。
来人首先道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晓晓的继父，陆绍其。”
“伯父……”
“这声伯父不要叫得过早，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您请讲。”阮皓东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实话跟你说吧。小忆就是晓晓。而且，我很快就会带着她离开了。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也不需要跟你解释！”
“伯父，请您不要带走她！我会好好照顾她。”阮皓东还来不及开心晓晓真的是怃忆呢，就听说陆绍其要带走晓晓。
“照顾？阮律师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陆绍其冷笑一声。
“怃忆如果知道她是谁，她是不会跟您走的。”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您这样做不公平！”阮皓东激动地站了起来，“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哼。她知道了这一切，只会又开始怨恨她自己。可是现在她只是在怨恨你。你觉得哪种生活对她才是最好的？我带她离开后，她也不能再做什么来报复你了。”
“我明白了。”阮皓东沉闷地说出了这一句，仿佛失掉了全身的力气。
而门外传来Jucy的惊呼声：“怃小姐，你怎么了？”
……
医院，病房里。
“你都听到了？”陆绍其紧张地看着怃忆。
“听到什么？”怃忆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父亲，“我听张嫂说您去找阮皓东了，就过去瞧瞧。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晕了，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陆绍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听到就好，我们下周就回法国，好吗？”
“好。”怃忆的眼神黯淡了许多，“爸爸，我这辈子就都陪在你身边了。”
……
一个月后，一架飞机自A市朝巴黎飞去。
“为什么不留住她？”顾翰清看着那个临窗而立的落寞背影。
“哪怕过去的那些只剩一个人记得，只要她开心就好。”
番外：怃忆
如今已是回到法国的第二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很多时候我都处于昏迷的状态。有时候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张嫂抹泪的样子。
我累了，真的好累。
突然有点后悔了，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应该继续陪在他身边的。可是我好怕，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心中的牵挂，告诉他所有的所有。于是，我选择逃离。
我骗了所有人。那天在外面，爸爸和他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场笑话，兜兜转转，缠绕当中，解不开的只是自己。也许老天最近真的是太无聊了，所以选我陪他玩。
医生说，我的艾血罗病已经到末期了，当年的重伤加深了病情。如果当时妈妈患病的时候我就提早治愈，现在大概也不会像个破布娃娃了。可是是谁说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是我害死了妈妈，理应偿命！
也许人之将死，就喜欢回忆吧。依稀记得那年小小的我还不懂爱情，在那个夏日的午后他坏坏地转头一笑，整个世界刹那间春暖花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没有遇上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假若刚开始我没有选择四中，那么我会遇上谁，会有另一段怎样？
我没有那份传说中爱过不后悔的豁达，我后悔了，我宁愿我们从未相遇，我宁愿没有人记得这一切的一切。就算生命再孤寂，至少彼此都不会痛、都不会无法释怀。
阮皓东，就让你以为我真的不再记得你了吧。毕竟很快我即将到达生命的尽头，在天堂里陪着闵子期永生。别人都说一个人死了就会永远烙在爱她的人心里，于是我决定不让你知道我不在了，因为我爱你。
所以不愿意自己永远搁在你的心里，挡住你的幸福。人生漫漫，希望你随着时光的消逝渐渐将我忘记，让往事如烟、记忆化雾，随风而去。
我爱你这件事也将随我长眠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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