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之恋- 第60部分

　　受了吉庆的喝斥，二壮咬了咬牙，突然横下一条心，努力往前探着身子先摸到叶子胸前的纽扣。由于过于激动，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抖动，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解开，然后又将的袢带从她的背后抽出来，将裤子往下扒了扒，到了屁股下面却又卡在了那里。大壮也顾不上前嫌赶过来帮忙，用力抬

　　叶子的双腿。二壮将手伸到叶子的屁股下面，摸到了裤腰小心地扒下来，却又将肥大的内裤留在了身上。看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二壮尴尬地停住了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

　　“看啥看，赶快呀！”吉庆看到二壮木呆呆的样子，又吼叫起来。

　　“好，好，好。”二壮答应着，抖索着手将叶子的内裤扒了下来。他吃惊地看到在叶子的两条大腿中间露出一只拳头大的黑乎乎毛茸茸的婴儿的头颅来。

　　救护车是在几分钟后赶到的，一路呼啸着刺耳的警报，在吉庆的车后停了下来。几名医护人员一个个像冲锋陷阵的战士，两人抬着担架，一个人提着急救箱，后面还跟了一个人。也顾不上什么泥水，扑通扑通相继跳进去，一跐一滑地来到昌河车边，看到车内的状况，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医生命令两名女护士将担架展开并交给大壮二壮抬着，之后又将吉庆赶下来。四名医护人员分别从两边钻进车里，由于空间狭小不好展开手脚，四个人费了好的大的周折才将叶子挪到担架上。大壮在前二壮在后，医护人员在两边照护着。雨下得突然大了起来，发出扑扑嗒嗒的响声，有几大滴落在叶子的高凸的肚皮上，划出几道明亮的痕迹。年老的女医生抬起头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盖在叶子**的身上。吉庆的一只手被叶子死死地抓住，他看一眼那名医生，略带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慈祥。“谢谢你大婶！”他说着，感动得几乎要下跪。

　　一班子人小心而又谨慎地出了泥坑。司机已将车子发动并调过头来，后门大开。两名护士先跳上车，接过大壮手中的担架。其他几个人帮着手将叶子移入车里。年老的医生显然经验十分丰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的同伴量血压测心率输液输氧，并对叶子下部的胎位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和判断之后，告诉吉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产妇可能由于外因的作用导致早产，并因为没有及时有效的救治而形成大出血，已经休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听了医生的话，吉庆立即又想起二壮来，他先恶狠狠地瞪了二壮一眼，又转过头来冲着女医生哀求道：“大婶啊，你可千万要救她啊！要多少钱我都有……”

　　女医生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人命关天，不是钱的事，关键是病人得输血，现在到处闹血荒，不好办。”

　　“那咋办？大婶你可得想想办法呀！”吉庆顿时六神无主，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几乎瘫坐在车厢里，继而又突然来了精神，高高地挽起衣袖将胳膊伸到女医生的面前说：“我的血，我有的是血，一桶一盆都不缺！”

　　女医生却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说：“你能配得上不？配不上多少都白搭。”然后对司机说：“赶快发车，先拉到医院再说。”

　　司机得了命令，立即启动，车子稳中有快。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起来，雨水顺着车窗玻璃往下淌。吉庆心急如焚地坐在车里，浑身上下布满了血迹，一只手还被叶子紧紧地拉住。女医生的手在叶子的大腿根处摆弄着，那里已经完全变了形。有一名护士腾出手跪在叶子的身边，戴着一双白色的卫生手套在叶子隆起的腹部揉来揉去。看着几个人不停地忙碌，还有叶子全身无知觉地昏昏欲睡的样子，吉庆心中突然升出一种一生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失落感。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人和镇卫生院。由于途中女医生已提前将病人的危重情况向医院做了通报，一班子经验丰富的白大褂早已等候在手术室门口。车子还没有停稳，后面的车门便被打开，几名女护士将担架接下来一溜小跑地就进了手术室里。吉庆也跟着往里跑，却被四名护士无情地堵在了门外。片刻，早先那名女医生便走了出来并招呼吉庆进到科室里，手中持着病历和手术协议简捷明了地说：“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重，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手术。但手术存在两种风险，一是胎儿恐难保住，

　　二是产妇和胎儿都有可能保不住。”吉庆无力地将身子靠在墙壁上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去，嗑磕吧吧地说：“那……那……那快手术啊，小孩保不住可以，但大人无论如何得保住啊！”女医生将那一份协议和一只笔递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会尽全力的，请你在这里签字吧。”吉庆看了一眼协议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迅速将手缩了回来，拚命地摇着头说：“我，我，我不签，签了字叶子就回不来啦。”“你签了字说不定她还能回来，如果不签字就肯定回不来了。”女医生表情严肃地说。“我签，我签！”没等医生的话说完，吉庆就夺过她手中的笔抖抖索索地在协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匆忙中竟将吉庆写成了古庆。

　　就在女医生拿着协议准备出门时，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情慌张地告诉女医生说：“李大夫，产妇情况万分危急，急需输血，可是联系了几家县城大医院都没找到血源。”“抽我的啊。”吉庆冲上前冲着护士吼道。“病人是A型血，你能配得上吗？”护士也不甘示弱，瞪着眼睛质问。“不能，我是B型。”吉庆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像被抽了筋一样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A型？”一个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吉庆抬起头看时，见是二壮不知啥时候也到了门口，手里还提着他的那一串车钥匙。犹豫了一下又将身子转过去冲着后面的大壮吞吞吐吐地说：“哥，你不是A型吗？要不，你去试试吧？”

　　医生和护士听了二壮的话，顿时兴奋起来，一个劲地点着头说：“A型就好，A型就好！”

　　吉庆也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怒视着二壮说：“叶子是你撞住的，你就要负责！”

　　大壮本来从开始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听了吉庆的话，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拨开面前的二壮，冲进屋子就要和吉庆动手。好在二壮眼明手快，从后面将大壮抱住，却又冲吉庆骂道：“吉庆，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俺俩本来是路过，看到叶子躺在地上，一片好心救她一回，你还栽脏诬陷人，真他妈的是小人！”

　　医生和护士看到这种情景，急忙往前跨了一步将吉庆和大壮隔开。女医生气得脸色铁青，冲着三个人厉声喝斥：“你们是救人还是打架？这里是医院，想打架就滚出去！”

　　吉庆被二壮骂得懵头懵脑，又被医生喝斥，突然觉得很是理亏，便立即换了一张脸色，冲着一班子人道起歉来说：“对不起，都怪我性急，求求你们赶快救俺老婆吧！”

　　大壮受了委屈，余怒未消地瞪了吉庆一眼，却又气呼呼地冲二壮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二壮却难过地低下头，声音极低地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乙肝都这地步啦，想献血政策也不允许呀。”

　　看着二壮一脸的苦相，大壮的脸上现出一种很无奈的表情，片刻却又很豪爽地甩了甩头说：“来吧，不就是一点血吗？又不是杀了吃肉，随便抽！”

　　吉庆呆呆地看着大壮跟在医生和护士的身后快速向手术室走去，快到门口时突然醒悟，几个箭步追过去抢在大壮的前面深深一躬，哽咽　着说：“大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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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二

　　黑色的轿车的速度很快，司机像是喝了酒，顺着车辙摇摆颠簸着开过来，在泥坑边停住。车门开处却见吉庆慌里慌张地从里面钻了出来。吉庆看到二壮，先是惊愕了一下，然后便又避开二人的目光，明知故问地说：“谁的车呀？干嘛挡住道？”

　　大壮听到说话的声音，扭头看过来，见是吉庆，腾地一下就火冒三丈，恶狠狠地盯着他骂道：“嚎个逑，有本事你把他扛出来！”

　　吉庆虽然挨了骂，却没心思和他计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地打转，口中一个劲地说：“咋办，这咋办？”

　　看到吉庆猴急的模样，二壮心中突然升出一种很紧张的快意和满足感。“他妈的，活该！”他在心中狠狠地骂就一句，很想撒手走出洼坑仔细欣赏吉庆那焦急和痛苦的神态。但扭脸又看到正挣扎在痛苦的深渊中的叶子，那种怜悯之心立时又占就上风，用眼角的余光瞟就吉庆一下，阴沉着脸说：“吉庆，你嚎个逑！叶子就在车里嘞。”

　　“啥？！”吉庆皱就皱眉头，盯着二壮的脸不相信地问。

　　“你快来吧，叶子恐怕要出大事啦！”二壮又说。

　　小花狗听到就吉庆的声音，似乎更加兴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叶子狡诈地笑了笑说：“这下好啦，你的救兵来啦。”“救兵？”叶子打喘了几口气，仔细地听了听，果然是吉庆的声音。她突然觉得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用双手按住小花狗骚动不安的身子说：“好儿子，你爹来啦，咱娘俩就有救啦！”然后又尽力地提高了声音冲着外面大喊：“吉庆，我在这儿呢！”

　　听到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呼喊声，吉庆立刻就打消了对二壮的怀疑。鞋袜也来不及脱就唿嗵一下跳进稀泥坑里。巨大的吸引力使他举步微艰，他索性将脚从鞋里拔出来，只穿着薄薄的袜子边跑边大喊着：“叶子，别怕，我来啦！你们把叶子咋啦？”匆忙中竟然有几次险些滑倒。好不容易来到了车边，伸手拉开车门，一眼就看见平躺在座椅上的叶子正双手捂住腹部，两条腿屈起并努力地并拢着，浅蓝色的孕妇装早已面目全非，鲜红的血水顺着叶子的臀部往外涌，整个座椅像是从红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包括车厢里也积累了大片的红水，再看面部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上面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和泥污，头发散乱地下垂着，两只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叶子看到吉庆，嘴撇了几撇，又突然张开，好久，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庆哥，你咋才来呀，我都撑不住啦！……”

　　“叶子，你这是咋啦？咋啦？”吉庆被叶子的惨状吓傻了，目光呆滞，支叉着两只手问。

　　看到吉庆的样子，二壮心中又升出许多同情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害怕，救护车一会就到了，叶子不会有事的。”

　　吉庆听了二壮的话，猛然醒悟，一反身抓住二壮的衣领，瞪圆了一双眼睛，满脸的青筋暴跳，将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说：“二壮，你个没人性的东西，你把叶子咋啦？”

　　大壮看到吉庆疯狗乱咬人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趟着泥浆来到二人中间，猛挥一拳打在吉庆的脸上，骂道：“他妈的，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打死你！”

　　吉庆冷不防挨了一拳，整个头部向后仰倒，后脑勺磕在车身上，咚地一声巨响，身子也猛趔趄了一下，脚下一滑，唿哧一下就躺倒在泥浆中。挨了打的那半边脸木麻木麻的，那只眼睛也受了牵连，顿时昏暗一片，凉丝丝的泥浆顷刻间浸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还漫过面部钻进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里。他忙抬起头从泥浆中爬起来，胡乱地抹一把满头满脸的泥浆，用一种非常仇恨的目光盯着大壮，做出一个随时反扑的姿势。

　　小花狗看到吉庆狼狈不堪的样子，非但没有半电同情之心，反而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幸灾乐祸地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回干啦，都挨了大壮的打啦。”“傻儿子，你爹挨了打你还这么高兴，妈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大。”叶子恼恨地照着小花狗捶了一拳。小花狗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却挨了一拳，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地照着叶子的腹壁上跺了一脚，骂道：“你个臭娘们，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小花狗一边说一边左一拳右一脚地狂打一气。叶子感到肚子里的肌肉一块块被撕碎了一样。“吉庆，快来呀，我要死啦！……”她翻滚着嚎叫着。吉庆听到叫声，撇了大壮二壮返身钻进车里。他看到叶子已经翻滚下了座椅，笨拙的身子被卡在了两排座椅间的狭小的空间里。他也顾不满车的血迹迅速揽住她的上

　　半身要将她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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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三

　　叶子平静地躺在手术床上，全身所有的疼痛都已消失，却又变得酸酸麻麻的软绵绵的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双眼涩拉拉地睁不开，大脑也昏昏沉沉的有种非常疲倦的感觉。小花狗经过刚才一阵的折腾也耗费了大量的体能，也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叶子也想睡却又睡不着。眼看着一群白色的影子晃来晃去，却没有谁跟她说一句话。她感到非常的寂寞，抬起一只手以母性的温柔抚摸着小花狗缎子般光滑的身体，轻轻地叫道：“儿子，好儿子，醒醒，陪妈说会话。”小花狗抬起头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看她一下，却又烦躁地推开她的手，哼也没哼继续睡大觉，竟然还发出微微的鼾声。叶子很失望地叹了口气，一扭脸却很意外地看到妈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穿着那身火红的运动衣，腹部微微凸起，头发梳得溜光溜光的，在脑后挽起一个高高的发髻，只是面色依然苍白得像是严重的贫血，目光很灵活，走路悄无声息，像一阵微微的轻风飘飘忽忽地就到了她的跟前。看着妈那一双叽哩咕噜的眼睛，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警觉地坐起身，吃惊地问：“妈，你咋来啦？”

　　“傻妮子，”叶梅冲她笑了笑，说：“妈知道你病了，怕你一个人孤单就来陪陪你，看把我儿吓得。”

　　小花狗听到二人的说话，鼾声立即停止，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叶梅，又将脸扭向叶子，很天真地问：“她是你妈？那不就是俺姥姥吗？咋说来就来了？”

　　“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