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其实你身上所有的事,我都很清楚,没什么好奇怪的,一开始或许我只是抱着关心你的态度,可等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说实话,我也心疼你的遭遇,所以这些年来,我根本就没有带着什么有色眼镜来看你,我对你很好,你应该知道,只是你一直都一副冷静自傲的样子,说实话,让人有点倒胃口,其实你现在算什么?残花败柳形容也不为过,我不是什么虚伪的好人,你可以骂我是小人,但是我想,我不会比你更自私!最后送你一句话,你想守着你的秘密,就必须要守着我,我不可能和你离婚,你要是想找律师把事情闹大,那你就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又转冷,然后伸手从椅背上拿走了自己的外套和围巾,又抽出了两张百元大钞,丢在了桌上,一字一句的丢下最后一句话:“准备好,让你的宝贝妹妹翻天覆地。”
…………
——准备好,让你的宝贝妹妹,翻天覆地。
…………
翻天覆地。
姜婉之有些恍惚的跌落在了位置上,伸手重重的捏着面前的杯子,服务员刚刚送上来的是滚烫的水,这会儿还烫手的很,可她就这么捏着,掌心的滚烫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
翻天覆地,是啊,翻天覆地。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紧紧握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然后是整个身体也慢慢的颤抖,如何去面对那样的翻天覆地?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想起的那一段回忆,如果让桃之知道的话……
***
徐长风怒气冲冲的出了餐厅,刚准备上自己的车,停车场里忽然冲出来两个黑衣男人,不由分说就将他给控制住,然后拽着他走向了另一辆黑色的车子里。
他反应过来,刚要挣扎,嘴就已经被人给捂住,他徒劳的哼哼了两声,人就快速的被塞进了车厢里,那两个男人的动作很是粗鲁,徐长风被塞进去的时候,手腕还不小心磕到了门把手,大概是蹭破了皮,有些疼,不过这种疼痛还没有让他缓过神来,等到他看到车子里面坐着的男人的时候,怒气就取代了所有的感觉。
“周祁铭!”
“徐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些,冷静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周祁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后车厢很是宽敞,他叠着长腿,指间夹着烟,说话的时候,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似乎就是在等着徐长风冷静下来。
徐长风怒不可遏,刚刚前面和姜婉之谈完没多久,现在又被周祁铭钳制住,他就知道,姜婉之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才和自己离婚的。
“冷静?周祁铭,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姜婉之的初恋*?可是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和她离婚,到死她也会是我徐长风的妻子!”
“这么多年来,我知道周家给了你不好的好处,我能够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放过婉之,和她离婚,把手续都办好。”
周祁铭情绪丝毫没有波动的样子,姿态慵懒的掸了掸烟灰,只有眉峰稍稍蹙着,他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的废话,“趁着我现在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徐先生,你要想清楚,否则的话,我倒真怕你会得不偿失。”
徐长风哈哈大笑出声来,“得不偿失?”
他指着周祁铭,被怒气取代的理智,让他口不择言,“周祁铭,我真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来插手我和婉之的婚事,我告诉你,你才是最让我看不起的那个人,当年你不是和别的女人结婚就走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肯和婉之离婚,我是觉得她自私,我还觉得她够愚蠢,否则又怎么会为了你这样的人,守身如玉那么多年不说,现在你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我离婚?但是我一点都没有真的怨她什么,说白了,她就是太傻,我不和她离婚,的确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我自己,可我也不否认,这么多年来,我和她在一起,我也真心怜悯过她,你知道她当年有多悲惨么?你现在凭什么以一副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神一样的姿态出现?真是可笑!”
徐长风的每一个字都染着一种深切的愤怒,有些话,是一直都压抑着,可到了如今,却是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是没有分寸,所有的事,就从他这一次的口不择言拉开序幕——
“我或许没有你那么好的出身,所以才注定了我那一年需要靠着这么一份扭曲的畸形婚姻来让我平步青云!但是这么多年来,陪在婉之身边的人是我,你周祁铭算什么?你拍拍屁股就走了,一走20几年,你知道当年婉之出过什么事么?你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她当年因为你的事,伤心欲绝的时候,被多少人欺负过,那时候她被人给轮……”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徐长风只觉得后脑嗡嗡作响,像是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陡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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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我就想冒昧问一下,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可他想要噤声,却也已经来不及,车厢也就这么点大,一共就这么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他说的每一个字,周祁铭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他最后那句话,最重要的,只说了一半的那句话。
…………
他夹着烟的手指重重的抖了抖,一时连气息都好似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一样,猛的转过脸去,深邃的眸子就在这么一瞬间,染上了血腥的红,伸手就拽住了徐长风的衣领,将他用力的往自己的面前拖,一字一字的反驳,“把话给我说清楚,当年,当年到底是什么事?”
徐长风被他拽的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失控的晃了晃,本能的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椅背,周祁铭却已等不及,大声的重复,“当年到底是什么事?把话给我说清楚!说——”
男人本就十分冷峻的一张脸,这会儿是完完全全的沉下来,眉宇间染着的都是毫不掩盖的戾气,还有他那猩红的眸光,像要嗜血了一般,徐长风大概是被周祁铭此刻的样子给震慑住了,有些话他也不是存心就这么脱口而出的,只是到了现在,想要收回,自然是不可能。
周祁铭是听清楚了,否则他不会这样一脸凶狠的恨不得连他自己都捏死的样子,徐长风没有想到,关于姜婉之那一段最悲惨的过往,帮她说出来的人,竟然会是他。
怎么就会是他呢?
他想起那20几年的时间里,自己是不可能对自己身边的妻子,一无所知的,所以当初,他的确是抱着为了平步青云的想法,和这么一个满身都是神秘气息的女人结婚,结婚之后,他花了不少的精力,终于是慢慢的摸头了姜婉之。
她和周祁铭的那点事,根本就不难查,能和周家有关系的,这么一个女人,肯定是感情上的牵扯,不可能是比她小了那么多年的周祁衍,剩下的就是当年一结婚就出国的周祁铭了。
可这个女人最悲惨的并不是遇到了周祁铭,最悲惨的是,她明明被人背叛了,最后还要是她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去承受那被人背叛之后的另一惨重打击。
罢了,有些事情,他已经不在乎到底是谁说了,他也不想否认,自己一直都讨厌周祁铭,现在哪怕是看着他这样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也是隐隐有着一种快。感。
“你这么想知道么?”
徐长风笑了笑,反手拽着周祁铭的手,用力的扯开,“我知道你是听清楚了,没错,姜婉之她就是一个笨蛋,她不是笨蛋怎么会为了你这样的人伤心欲绝?她甚至从来都不曾真的怪过你,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和压力,你知道?你除了在做错了事之后,承担了另一个女人的不幸,带着她离开了A市,软骨头一样躲在国外那么多年,你有知道,这里同样也有一个女人,为了承担你给她带去的不幸,又叠加了多少的痛苦?”
徐长风觉得自己也不是铁石心肠,其实他是真的怜悯姜婉之,她对人一直都很冷漠,大概是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桃之。
她把桃之当成了自己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有时候他也会佩服这个女人,冷漠也不过就是她给予自己的一层保护色,他当然并没有亲眼所见当年事情发生的经过,也是之后断断续续的调查了很久,才知道了一些内幕,可他的确是可以确定——当年姜婉之和自己结婚之前,就已经出了那样的事,她嫁给他的时候,桃之已经是3岁,那时候她就已经很沉默寡言。
一开始,徐长风以为,她心中就只是住着一个人而已,而自己娶她也是目的单纯,为了自己的事业。
可是慢慢的,他却还是做不到像她那样的淡然,每天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总是无法忘记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个灿烂的笑,她每天都把时间用在了那个那时候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身上。
桃之3岁的时候,她负责了桃之的一切饮食起居,每天晚上都是亲自哄着她休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当姐姐的,能够把自己的妹妹照顾的这么的妥帖,有时候她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那种眼神,似痛苦又似渴望。
桃之牙牙学语的时候,姜婉之教她念的第一个称呼就是“妈妈”。
桃之要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姜婉之找了很多的关系,从来在私下对自己比较冷漠的人,那段时间还主动找自己,希望可以给桃之安排一个整个A市最好的幼儿园,他当然不会拒绝,名义上,他也是桃之的姐夫不是么?
桃之上小学的时候,姜婉之同样是找了自己,还是一样的理由,要给她上最好的小学。
后来的初中、高中、大学……
可这么多年来,她就是不允许桃之离开她的身边,桃之喜欢跳舞,那时候其实有好几个学校可以选择的,其中有一个还是有很专业的舞蹈,但是不是在A市,最后还是被姜婉之给否决。
…………
这么多年来,姜婉之为了桃之付出的所有的一切,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么就是瞎子,缺心眼。
正好,他并不是,所以这些年来,他有所怀疑的时候,就已经暗中调查,确实也是调查了很久,终于还是让他知道了那些被掩埋的一切。
他能够理解,为什么姜婉之会这样对桃之,也能够理解,她心里有多少的痛,所以有一段时间,不想去计较任何,就是想要和她好好的过过日子,可是,她却不愿意再亲近任何一个异性。
他也是有长辈的人,他的父母也需要他传宗接代,后来他是没有办法,才找的柳绪绪给自己生孩子,这件事情,他本来还想着,告诉姜婉之的时候,她会不会有情绪?
却不想,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因为不在乎,所以压根就无所谓。
她为了一个周祁铭承受了那么多,到头来,却从来不怪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灭顶之灾,却依旧是死心塌地的,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心,是因为她守着那一份心思,始终都等着周祁铭?
“离开的人,何必回来?随心所欲到了这样的地步,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你带给她的痛苦,你从来都不知道吧?”
…………
这是徐长风下车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祁铭怔怔的坐在车厢里,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徐长风对他说的一切,那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噩梦?
…………
还是他现在就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伤口好似又在隐隐作痛了,可身体还有一个地方,比起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疼的厉害,他伸手,一拳一拳的重重砸在车位上面,沉闷的声音,就像是他想要呐喊却又无法喊出声来的嘶吼。
***
这两天桃之的腿伤好了不少,周祁衍也不是每天都住在周祁铭这边,正好公司有事,他除了每天过来看看桃之之外,剩下的时间,也都会在公司那边,桃之下午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就接到了周祁衍的电话,他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如果人来了的话,也会提前和自己说一声。昨天他就和桃之说了,下个礼拜就准备把和阮家解除婚约的事,正式对外公布一下,因为马上就要过年,所以年前,他就要把这件事情办妥了。
今天男人先是在电话里问着今天自己都做了点什么,吃了点什么,然后才说:“过年了,和我回,去见见我父母,嗯?”
“可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见我爷爷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好,有我在就好了。”他显然已经有了准备,不过就是和桃之打个招呼而已,“别担心,人过去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
“可是,我……”
“桃桃,你的周叔叔都37岁了,也不年轻了,你不至于让我过了40年还没有结婚,也没有个孩子吧?”
桃之拿着手机,脸都红了。
周祁衍倒是认真的,以前从来不觉得年纪这个问题,可现在,他每天都在考虑这个事,相差13岁不是问题,但问题就是,他必须要在40岁之前,把他的小桃子娶回家,还必须要在40岁之前,让她有自己的孩子。
这么一算,他时间可是很紧迫的。
当然他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只不过有时候想想,桃之才24岁,的确是还很年轻,不过如果她迟早都是他的周太太,他孩子的母亲,那么迟早的问题,也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而且他这么精明的人,也不可能感觉不出来,桃之的性子并不算是那种在生活上面太过活跃的人,她也不讨厌孩子,这件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很说得通的。
周祁衍不提倒还好,一提“孩子”,桃之支支吾吾了两声之后,弱弱的说,“……周叔叔,人家来那个了啦。”
周祁衍还没有反应过来,“嗯?”
“亲戚来看我了,昨天来的。”桃之含蓄的说。
“哪个亲戚?”周祁衍哪会知道这种“暗号”?还一本正经的反问她,“谁过来看你了?知道我们家的路怎么走么?现在就在家里?”
桃之以前可不觉得周祁衍这么可爱,这会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顺着他的话题,打趣他,“对呀,当然认识路了,而且会住个一把礼拜才回去呢,周叔叔,这几天就别过来了,省的见面了也尴尬。”
周祁衍这边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听着手机那边的小丫头很是认真的口吻,眉头蹙起来,“是很重要的亲戚?”
“唔,对我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
手机那边忽然传来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