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很像。
她不记得,他却记得。
五年前的七夕应该是他当时二十多年来最不好过的一天,他从国外一回来,接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喜欢好久的女孩和自己好朋友的婚事,还是在这么讽刺的节日。
祁思远当时还是研究生,他在她学校附近滞留,在暗处看他们并肩走在一起,许久,除了离去,也没有别种结局。
后来他将车开到附近的广场,下车混入人群,本想在这样陌生而热闹的场景里被治愈,可人来人往的人声鼎沸,让他除了烦躁还是烦躁。他走到广场中心的环状喷泉旁边,有人在喂鸽子,有人在往池子里投硬币,也有人在卖玫瑰花。
情人节,当然需要玫瑰花,可在他看来,那抹艳红总是很刺眼。
他怔怔地站在喷泉边,忽然就听到卖花的两个小姑娘在说话。
一个人说:“莫北北,你不要再一边跟我说你鄙视奸商一边卖花了好不好?像精神分裂!”
另一个人说:“那怎么一样?我们学生会是为了慈善,这些卖了花的钱都是要捐给大二那学姐做手术的,哪像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商人!”
她们声音很大,他不想听也传入了他耳朵里,那个叫莫北北的,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义愤填膺的话。他年少轻狂,那些话也算是骂到了自己头上,他听着听着都觉得好笑,全是肤浅又幼稚的认识。他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衣着,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有神,平凡得让人根本难以记住,居然还这么张狂,实在让他心里的厌恶和烦躁情绪更甚。
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两人的对话语言还算有趣,不知不觉分散了他许多注意力,又多听了一阵,她们的花也快卖完了,剩下几只,正在随机地送给路人。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无聊。来回踱了踱步子,准备转身离开,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来这片伤心地。
可他刚要举步走开的时候,忽然有人来到了他的跟前。他一回头,那张很平凡的脸立在他面前,笑弯了眼睛,声音跟眼神一样清澈:“先生,我看你在这好久了,是在等女朋友吗?这花送给你,祝你情人节快乐。”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当时被戳到痛处,眯了眯眼睛,语气十分不好:“不需要,我没有女朋友。”
莫北北只是愣了一下,并不在意,还是很灿烂地笑开:“那也没关系,还是送给你,不要再不开心了,祝你早日找到真爱。”
她笑得真诚又可爱,阳光从她头顶洒下来,洒到她又黑又长的眼睫上。他忽然觉得心口某处颤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接过来,然后看她欢快地跑走。
很奇怪,他心情莫名其妙地就好不了少。但也并未对她有多少好感,他记忆力从来都不错,也因此记住了她,但充其量只算一面之缘。
简皓南从回忆里回神,心里笑了一下,扣住莫北北的手继续走。他记得上一回莫北北还问他,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要怎么说,我不相信,因为我一开始对你印象并不好。
可他相信缘分。
后来他又因为几次机缘巧合见过她。有一次是她们学校的假面舞会,他在舞池里看到莫北北在角落里手忙脚乱地放CD,没有人帮她,她也不抱怨,每个人过去她都和声客气地回话,还看到她被学姐训话,垂头丧气的样子突然让他心里有点软,像是路边有一只小猫耷拉着耳朵,让他有点想要疼惜。还有一次是他国外的研究生导师恰巧去她们学校办讲座,他坐在台下,意外地发现莫北北就坐在旁边,很认真地听,可能是因为不太听得懂英语,眉头聚得很近,那副样子不知怎么就让他觉得有趣。
再后来便是去年的采访,他见到莫北北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她在他脑海里藏得挺深,还惊讶地发现,当时自己的心情很是欣喜。
这么慢慢一想,他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也许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上天注定,那时她说的一句“祝你早日找到真爱”,就定下了他日后的归宿。
莫北北对简皓南一路不说话又突然发笑的样子郁闷到,手脚并用地攀上他的肩头让他背她,在他耳边说:“你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话我?”
“唔,哪里敢?”简皓南托住她的腿,他并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她记得也好,全然不记得也罢。于她而言,他那时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可对他来说,那是一段美好姻缘的开始。
“你每次一这个表情都是在笑话我。”莫北北愤愤不平,嘟嘟囔囔。
而后他们静静地在沙滩上走了很久,莫北北伏在他的肩头,突然又感慨了一句:“简皓南,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之前一段时间还想过,我们老是吵架,搞不好真的是南北殊途。”
简皓南笑了笑,前所未有的轻松,却又是那样笃定。
“那又怎么样?你就认了吧,我们注定殊途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嗯……前缘就是一些个小故事,想了想,还是当做番外写。
凌晨写完这个番外,突然有些舍不得。从开始写这篇文到现在,两个半月,不论是从头跟到最后的还是中途弃文的筒子,都是缘分,我很感激,没有大家的陪伴,我也不一定有动力写完。
北北和小简的故事基本就写到这里,但他们的故事永不会结束。【呜呜文艺了不要理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