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满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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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满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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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俞晔陷入长长的记忆漩涡中,直到陈鸳鸯拿着毛巾,将他的头包成滑稽模样,手托着腮,好似在欣赏一件十分满意的工艺品,沈俞晔才回过神来。他好脾气地让她瞧个够。肖冰与陈白鹭十分默契地对望一眼,忍住笑几秒钟后,立刻低下头逗弄起狗狗来。他们效仿陈鸳鸯。一个按,一个洗。预备帮陈天鹅洗澡,天鹅十分不情愿,不断抖着身子搞破坏,水洒了两人全身。陈鸳鸯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催促他们赶紧滚。陈白鹭一步三回头,咬着嘴唇看着自家姐姐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可怜兮兮,直到洗完澡穿着可爱熊的小睡衣才磨磨蹭蹭到陈鸳鸯身侧。拿出平常里最高规格的撒娇口吻,磨磨唧唧半天,陈鸳鸯才勉强明白他的中心思想,无外乎‘今晚我可不可以跟姐姐睡’‘可不可以叫大哥哥去我的小床上睡’云云。陈鸳鸯这会儿正帮沈俞晔掏耳朵,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肖冰同学教的。

她空出手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郑重表示这个要求很合理很过分,姐姐一定答应。小白鹭得到亲口允诺后,屁颠屁颠的拉着陈天鹅一蹦三跳,回自己房间扛小枕头小被子去了。沈俞晔目睹全过程,也做出本年度最萌最可怜的表情拉着陈鸳鸯的手表示自己也怕黑也要人陪着睡。被陈鸳鸯一巴掌拍了回去。潘小秋端了两碗刚做好的酒酿蛋过来,陈鸳鸯搁在桌上,招呼沈俞晔过来吃。沈俞晔正聚精会神地翻着她从小到大的各种相册。轻轻应了一声后继续垂眉细看。陈鸳鸯也不管他,拿好衣服匆匆洗完澡跑到潘小秋房间聊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潘小秋正在整理大衣柜里的衣物,状似无意问她需不需要另外收拾一间屋子,陈鸳鸯立刻脸红起来。潘小秋看到她的神色也不再细问,倒是一旁的陈山峰摘下眼镜细细看了一眼自家女儿,与妻子互换了一个眼色之后就问起两人的感情来。沈俞晔的长相和气质都非常符合他们的口味,睿智又不失真诚,沉稳又不失善良,且优秀地远远超出意料。无论从举止。还是言谈,抑或是饭桌上的礼仪。还是饭后的酒量酒品测试,都是过往几十年里未曾遇到过的十全十美。曲离民风还未十分开放。女方带男方回家或男方带女方回家意思都很明确:奔着结婚来的,所以父母这边也极为重视。*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爱情是耍流氓,陈山峰潘小秋虽然开明,但自小就以传统教育教导陈鸳鸯,此刻看女儿的眼神就明白她和沈俞晔进展到了哪一步,他们都是过来人,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苛责自己的女儿。

陈山峰收起报纸,语重心长地说:“爸爸看得出小沈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们站在一起也十分般配,所谓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单从他用手测你茶杯的温度就大概知道他有多在乎你。如果只牵扯到你们自己,我和你妈十分赞成你们在一块。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只顾恋爱想不到这么长远,爸爸妈妈年纪越长,就越希望你早点结婚。婚姻讲求门当户对,结婚更涉及两个家庭的方方面面。我们跟他家相差这么远,他又是你的顶头上司,他长在这样的富贵家庭,纪家家大业大,肯定不似我们这样的平常家庭,里头的沟沟壑壑曲曲长长,都说一进侯门深似海,这句话流传了这么久,肯定有它的道理。他能容纳你,不代表他的家庭也能容纳你。你要想想你们的以后。我跟你妈都是过来人,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放下心中的执念,开始新的感情,我们很高兴。”

潘小秋瞪了丈夫一眼,拉着陈鸳鸯的手说:“你爸前言不搭后语,颠颠倒倒,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家庭,你看我和你爸,最开始就是你们不认同的‘包办婚姻’,刚结婚才认识,只知道彼此的名字,连面都没见过几回,也没有感情基础依托,婚姻也就是一场赌注,这几十年,我们磕磕绊绊也过得有滋有味。我们的爱情平淡如同白开水,但隽永到深刻,你苏阿姨的爱情浓烈地如同一杯烈酒,激烈又生动,结果呢?执念太深就是给自己筑了一道厚厚的围城,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困了进去,或许那段爱情是最璀璨的,但人生这么长,不该就记住这么一段。我们没想过你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只渴望你一世安好。平安喜乐。你爸的这些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记在心里就行。小沈不错,光看他对我们的态度。就知道他有多在乎你。山上的三色寺香火很旺,明天你带他上山拜拜。不求婚姻不求事业,就图个安安稳稳。”

临走时,潘小秋还告诫陈鸳鸯,如果不小心怀孕了,千万别自己扛,一定要告诉家里,一家人一起解决。陈鸳鸯感动又羞赧,支支吾吾答应之后赶紧跑路。回到自己房间。沈俞晔举着一张照片笑得很是嚣张,陈鸳鸯定睛一看,那是自己1岁时穿着开裆裤打着赤脚剃着光头的靓照,平常自己看都觉得又雷又丑,明明早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此刻沈俞晔不晓得从哪里翻出来,又单独拎出来,更觉得照片里的小尼姑又傻又蠢。她急急跑过去想要抢夺,谁知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沈俞晔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的腰。陈鸳鸯借力打力,瞅着机会伸手欲夺,沈俞晔单手身姿还很矫健。陈鸳鸯抢了好几次也没够到照片的边角,她正准备磨刀霍霍掐他腰时,忽然感觉沈俞晔呼吸渐重,动作也迟缓了不少。陈鸳鸯看着自己手上轻而易举就抢到的照片正纳闷时,沈俞晔的唇已经落到她胸前裸露的大片肌肤上。原来,刚才拉扯间,陈鸳鸯的睡衣带已经松落,沈俞晔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凝脂如雪的肌肤。

沈俞晔的气息里还带着阵阵酒香。和着他与生俱来的清冽气息,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陈鸳鸯只觉得半边身子已经发热发软。全身上下瞬间只剩下一点清醒意志,她推着沈俞晔表示不可以。更示意隔壁就是爸妈房间。沈俞晔埋在她颈间,陈鸳鸯只听到一声极低的轻笑:“果然香喷喷,软绵绵,味道不错。”他微微使劲,就把陈鸳鸯堵在了一侧的墙上,双手牢牢将她困在自己的双手围出的世界里,目光中翻涌着情动,温热的唇慢慢附上她的额头,眼睛,鼻子,略略在红润的唇上停顿:“不可以什么?这样?还是这样?”

陈鸳鸯动弹不得,脸又红又烫。沈俞晔的唇已经落在最为敏感的耳垂边缘,耳鬓厮磨,轻舔细咬,她的心顿时闪过一股极细的电流,又酥又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背抵着又硬又冷的墙,耳侧又热又暖,唇落在哪,哪里就衍伸出点点星火,且渐渐有燎原之势。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受让陈鸳鸯又惊讶又迷茫,她正准备凝神细细平稳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敲门声,她一惊一醒,双手本能地抵在沈俞晔胸前又立刻被他轻而易举反剪在身后。陈鸳鸯知道,沈俞晔在逗自己,从前的很多回都这样,好似自己越急,他就越开心,屡试不爽,最后败下阵的还是她。她微微踮起脚,轻轻衔住他的唇,蜻蜓点水般意思了几下,手又抠着他的手掌心,示了好几回弱,沈俞晔才挪开唇放开手,还十分好心地帮她把睡衣带移回原位。

堪堪分开的刹那,门已经扒拉开一丝缝,肖冰半个身子吊在门上,陈白鹭从旁边探出一个头。不同于肖冰双眼灼灼射出‘你们有木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啊’的八卦眼神,小白鹭则一脸真挚且极为艰难地将藏在身后的小枕头拉出来。一旁已经气定神闲喝着温度刚刚好酒酿蛋夜宵的沈俞晔斜斜看了一眼小小男子汉继续从身后挖出小被子的动作,又扫了扫陈鸳鸯脸上还未退却的情潮,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只觉得此刻心情是大大地爽歪歪。陈鸳鸯默默将弟弟的东西放在床边,又默默地看了看沈俞晔,嘴角翘开一条缝,将另一碗满满的酒酿蛋放到他手上,示意他继续。沈俞晔故意拧着眉头,说了声‘饱了’,又见陈白鹭像一条又萌又白的虫子可怜兮兮地拽着自家姐姐的手臂摇呀摇,他脸上那丝笑最终没绷住。他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站起走过陈鸳鸯身边时略略俯下身轻声说了句什么,短短几个字又令陈鸳鸯脸红心跳起来。

晚上,陈鸳鸯将弟弟哄睡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沈俞晔最后说的那句‘我们来日方长’,心里一阵甜一阵酸。是的,来日方长,属于他们的来日方常还有很多很多。同一时刻,裹着崭新被子的沈俞晔躺在潘妈妈新铺的床上,看着窗外一轮皎洁的圆月,听着细碎的浅浅虫鸣,心温柔成一弯淙淙的细流,来日方长,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的每一刻,如此平淡,又如此特殊,那该多好。

ps:还有两章就进入第三回,最近比较有感觉,就多存点稿吧

正文、最美不过相遇,你是前生注定的缘(一)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陈鸳鸯带着沈俞晔上山。

走过路口的弯弯小桥,淙淙的流水哗哗直流,水势因着夏日里频频又出奇不意的几场暴雨呈现出暴涨趋势。一排葱郁茂盛的竹林下,几个欢快的声音飘入耳际,绿荫隔绝出的凉意世界里,几个熟面孔正有说有笑着。鲜艳的衣服随着清澈见底的水流一会儿扬起,一会儿沉下,描绘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生活图。阵阵而起的捣衣声,配合着流水,是早晨里最动听的音乐。一路走来,可以看到没有系绳随意走动的黄牛吃草,时不时就笨重奔跑的鸭子,还有随处蹦跶散发着惬意意味的狗,一派娴静,又一派温馨。不同于静安沉静又匆忙的早晨,曲离的清晨带着大自然最朴实也最原始的姿态,连带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意深深,抬头就能看到的湛蓝天际,以及脚下分外松软的草地,沈俞晔走在清风拂面的乡野田间,呼吸处都是最自然的芳香。这样的清晨,美好的心情也从此刻蔓延。

桥下的世界是与水相融的世界。洗衣服的阿姨婶婶们大都认识陈鸳鸯,见她带着一个大棒小伙子从桥边穿过,一个个都眉梢带笑,脸上慈爱纷纷。陈鸳鸯也含着笑一一点头而过,这些邻里街坊们传达出的点点祝福,她心领神会。王阿姨甚至冲沈俞晔招呼,让他中午来家里吃酒。曲离是酒之乡,酒清香中带着点甜,清甜中又带着点涩,入喉就让人沉醉。就像曲离的人,质朴淳厚,简单乐天。不过区区一晚。沈俞晔就感受到这个小小地方的动人之处:虽位于繁华静安的边隅,四面环山,通往这里的公路也九曲回肠。房屋甚至没有静安的三分之一高,但随处就飘散开的袅袅炊烟。远远相见就不忘打招呼问近况的路人,长幼有序,分外亲和的家家户户,都是被现代化武装的静安未曾有过的味道。这飘荡着点点花香的曲离,带着童话故事里才有的睦邻有爱,每一个人脸上都荡漾出对现世的满足,孕育出的每个人,都带着陈鸳鸯身上的温暖气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巍峨的山,浩淼的水,连带着人杰与地灵,才让这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快乐。

穿过石桥,沿着公路一直往上走,一条窄窄的山路出现在面前。陈鸳鸯叉着腰指着目光所及的某个小黑点,冲着沈俞晔嘿嘿直笑:“喏,三色寺就在那。看着有点远,我们慢慢走,路上说说话什么的。一会儿就到了。其实我是个没有信仰的人,当然也不信里面那座供了那么多年的菩萨。但三色寺算是我们这最负盛名的寺庙,沿路的风景也很美。加上寺里的斋饭远近闻名,又因着它的几个景致,来到曲离的人,都会上山拜拜佛的。我们不必带着这样的崇敬与虔诚,就当作夏末秋初的一场秋游,一路游山玩水,走到哪算哪。”

沈俞晔轻轻将陈鸳鸯脖颈间掉落的一根头发拿掉,又极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嘴角笑容满满。只轻轻回答了一声‘好’。今日陈鸳鸯穿着一身简单舒适的深蓝色运动服,头发也高高扎起。眉眼里温柔的一抹笑,就是她素面朝天里最恰当的装扮。白皙的皮肤从耳垂逶迤到脖颈。胸前的三色堇随着略显激动的动作一荡又一荡,闪过沈俞晔的眼眸。眼前是拾级而上的层层石梯,满眼尽是苍翠,不时飞过的不知名鸟划过天际,山风耸动着错落的林木,松脂香混合着清新的泥土味道,直直窜入鼻内。每一声呼吸都杂糅着清香,每一次抬腿,都是与大自然的亲切碰触。已经穿云破层的阳光,轻轻洒在蓊蓊郁郁的林间,再落到两人身上时,已经轻柔地没什么温度,它们又顺着枝桠,投下一个又一个光斑,灵动又可爱。

陈鸳鸯执着沈俞晔的手指向远处:“你看这满山的树,再看看那边特别黑的一块。很多年前,那里遭遇了一场森林大火,大火持续了三天三夜,我爸爸他们自动上山救火,明明离得那么远,但感觉那漫天的红就在眼前,印象特别深刻。因着那场大火,很多树被损毁,虽然重新栽种,但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陈鸳鸯顿了顿,弯腰拨开横生的野草,随手折了几根,咬在嘴巴上:“这里的草这么茂盛,就能看出人迹有多罕至。我们走的这条是小路,我自小熟悉,走这一条,能看到很多大路上看不到的风景。”

沈俞晔也揪了一根,灵活的手指上下翻弄,不一会儿,一只逼真的绿色蚱蜢就现了雏形。陈鸳鸯凑近,嘴里啧啧出奇,眼里荡漾出惊讶神色。沈俞晔将蚱蜢放在陈鸳鸯手里,又折了好多根,沉思了几秒钟,摘了好几朵野花,手指继续翻卷,一顶漂亮的小草帽就折好了大半。陈鸳鸯看着自己手里被折成几段的野草,默默扔在一边,暗暗承认自己不够手巧。几分钟后,沈俞晔手里的草帽就已竣工,他轻轻放在陈鸳鸯头上,眼里含笑,好似在欣赏一顶绝世的王冠。陈鸳鸯在他的款款注视下,不由微微侧开了眼。

沈俞晔破天荒没逗她,他越过走在了前面,阳光在他身上逆着光,陈鸳鸯站在他身后,只觉得心中翻涌起了层层波浪。想是他已经看到带着倒刺的野草们已经在自己裤腿上刮出一圈漂亮的洞洞,他默默朝前,在前带路,也将身后的安宁世界留给了自己。

沈俞晔:“这么茂密的树林,你确定没有狼么?”

陈鸳鸯撇撇嘴:“现在连兔子都见不到一只,哪里会有狼。这里的山虽然保持了原貌,但大批人迁移过来,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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