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日晚,茗宜阁的绝色舞姬叶家婉莹,在月宫献舞之际,藏匕行刺,击杀殿中数名大臣和嫔妃,大乱,然,此女血书申冤,遂伏剑而亡。
第一百三七章 世上无双
【世间最深最重的誓言,终究也抵不过“无常”两字。】
“那时他才不过十岁,你就能下手伤他身体毁他记忆,狠辣决断,我确实比不上你。”
……
“她为什么不恨你?她有什么理由不恨你?她要恨你的理由太多了太多了,你初见苍澜,那个疯狂的念头就不该有,血契?哈哈,真是可笑,若是两心相许,哪怕是血契都阻挡不了,但若是相生仇恨,血契不过是让彼此关系愈加恶化罢了。”
……
“你利用血契控制她,进了那凤离燕宫,再次将她推入险地,现在可曾有半分后悔?只是……如今你再后悔也是无用,那人定是会恨你一辈子了,哈哈……”
……
“你得不到她的……永远得不到……那是你的命,你的命……”
……
娇柔动听的声音,飘散在那虚无的梦境中,那些话却如魔障,让陷入沉睡的人,眉头慢慢皱起,神色突然间变得痛苦难忍。
“不会的,不会的……”
双拳蓦地收紧,躺在床上的人身体猛地一阵抽搐,那紧握的掌心,一丝丝的鲜红渗透出来,在那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蔓延,触目惊心。
“王爷,王爷!”
守在床边的罗空看着躺在床上的成王身体的异状,大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待他欲伸手,想帮床上的人扳开紧握到已经渗出血迹的手时,却被狠狠的推了一把。身姿挺拔的罗空,竟然就被那一只看似柔弱的手,推得跌倒在地。
“滚开!”
低沉嘶哑的声音,陡然间传进耳朵,罗空怔愣得抬头,看着床上突然坐起的男子。
多日梦魇的折磨,让床上清雅的男子看起来很是憔悴虚弱,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散乱得贴在额头,本来白净的皮肤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苍白。
男子坐在榻上,大口喘着气,这副狼狈的姿态是罗空头一次见到,他以为这位王爷从来都如那天上的仙人一般飘逸优雅,清冷如玉。这幅样子,让他多了几分尘俗人气。
而此刻,坐在地上的罗空一时竟忘了起身,只是呆呆盯着那张如白玉面庞上,因呼出的气息而染得嫣红的唇发起了呆。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有男子会长得如同成王这般好看,不是女子的那种妩媚娇柔,也不是男子的俊逸潇洒,只是觉得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那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你在看什么?”
尽管身体很虚弱,祁洛看过来的眼神依旧如同细针深深刺了罗空一下,让他一时慌了心神马上站起身,唯恐方才大不敬的荒诞念头被这个精明非常的王爷看穿。
“没什么,没什么,王爷您的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罗空看着男子苍白的脸,心里很是担忧。
祁洛却是没有再理会他,只待平缓了呼吸,微微低头,看着摊开的掌心。
艳丽夺目的红,将白净的掌心浸染,沿着那绵延错杂的纹路,一丝丝得渗进皮肤,融入血肉,直直得痛到他的骨子里。
掌心感觉不到丝毫的痛,因为那并不是他的血,根本不是。
在府中午后闲钓,那幅画隔了十年的时光再次扰乱他的心湖;短短不过一月,那个乖巧安分的少年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只是,听着少年每日念叨却不觉地说着他钟情想念的地方,眷恋依赖的人们,那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依旧只是那初见那人清冷孤傲的侧影,不是他以为的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完美替代品的少年,更不是他画了无数次不会说话不会笑的画中人,是那个在记忆中怎么也消散不去的紫眸女子。玲珑楼台,血契结誓,他和天命争不过,那他就和这人世争,他想要拥有的他想要得到的哪怕最后只能是个替代品,那也应该是最无暇的最完美的替代品。后来同转世天算师苍梧的交易,听着那个女人所说的“你让她对你有一分的亏欠,她就会十倍得还给你。”定然不假,他至今仍深信不疑,只是他如今才明白,那女子还给别人的那十倍,是恩情,是性命,更是无尽的遗憾和痛苦。而她给他的,偏偏不是那他仅奢望一分的爱情。
血契近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可近乎窒息的痛苦过后,他并没有死,这样近乎是被一方强制解除的契约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噬后果他很清楚,但他不敢想象那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而这十年的亏欠终究是被那人还了个干干净净……
“太平颠覆……”男子垂眸,看了看掌心血色红石所留下的印记,喃喃低语,“到底是谁颠覆了谁的太平,这十年,岂能这么容易就烟消云散了……”
祁洛缓缓起身,罗空看着那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的身体一阵心惊胆颤,但祁洛没有再看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祁洛歪了歪头环视这个陌生的屋子,尔后便走向那屋中的角落,一面硕大清晰的镜子立在那里,站在镜子前的蓝衣男子神色一片肃然,嘴角却是弯起,含着几分冷意肃杀,轻声问道:“苍梧,这就是你给我的满意答案?”这女人利用了他,还妄图要通过梦境控制他的想法和行为,果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闲散王爷么。
随后,一句句低沉晦涩的暗语在屋中响起。
“啪——”
东月国的国师府邸,一袭黑裙的女子站在桌前,神色震怒得看着那桌上盒中的事物,刹那间化作了一堆碎片。
而女子所在的屋子,一地的狼藉,原本按着一定阵法摆放的烛火此刻全都熄灭,东倒西歪,屋中似是被火舌舔过一般散发着刺鼻的烟味,更没有一处完好所在。
“祁洛,你竟然敢背约!”
女子看着桌上那个大红色描金漆盒,里面放着的一枚黑色明珠,莹润光滑,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此刻,那本应该大放异彩的事物,竟然是化作了细细的碎片,眨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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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巫山,白衣女子站在一片树林前,沉默了好久。齐耳的白色短发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些诡异,有些刺眼,一路行来,不知惹了多少人指指点点,只是女子毫不在意。
“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还要救你师父吗?”
玄衣男子看着她突然止步不前,眼睛转了转,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问道。
苍澜转头,瞥了眼那一路上聒噪个不停的男子,没有回答。
玄冥终究还是憋不住,咳咳了两声,手指却是背在身后轻轻一挥,片刻,右手在衣襟里掏了掏,竟是掏出一枚圆镜来。
“喂,看看,怎么样?”
玄冥将那枚圆镜放在白衣女子的眼前晃了晃,清晰的镜面在女子眼前一晃,便停住了,里面清楚的映着一张熟悉的脸,只不过,让她微感讶异的是,她以为的满头白发此刻却是换做了一头乌丝,被一根白玉簪子绾起,很是清雅。
苍澜心中虽是感到讶异,但更多的还是释然,她一直觉得这个莫名出现在深渊底的男子不是寻常人,或许跟那条黑龙有着莫大的关联,她不清楚,但隐隐约约能猜到些,不过这跟她没多大的关系。只是男子仿佛很是热情,除了将那数颗凝灵珠全部给了她,还送她出了深渊,最后,她不赶人,那男子也不走,就这么一直随着她来到了巫山。
“谢谢”
男子敏锐细心的举动并没有让白衣女子露出一丝微笑,但听到女子说了自他们出了深渊后的第一句话时,男子还是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那赶紧进去救人吧!”
玄冥很是热心的建议道,对于让这个资质不俗性情很冷的人间女子付出一切要救的人,他可是很感兴趣,在他的印象里,拥有那般力量的人,就算放在他们龙谷,也算是个不一般的高手了。
“我姓叶名苍澜,你呢,叫什么名字?”
让他意外的是,苍澜忽然间转了身,神色很是认真严肃的看着他,问了这么一句。
“啊!”玄冥当然很意外,不过还是很高兴的说道:“哎,你叫我玄冥就好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的戒备少了些啊。
“哦”女子低头,像是思索着什么,一会后又是抬头问了一句:“那你娶妻了吗?”
“啥?”玄冥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她怎么问这个奇怪之极的问题,一时间怔愣住了。
“玄冥,你娶妻了吗?”苍澜看他的样子,耐心的重复了一句。
“还没……”玄冥老脸一红,这个尴尬的问题让他想起了很多事,但也没必要说谎,便老实回答。
“那我能不能暂且做你的未婚妻,就这几天。”苍澜神色平静得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只是看到男子似乎愈加呆滞的神情了,加了句:“只是这几天而已,什么原因我过后再跟你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去找别人也行。”
“不用不用……我就成了……”
玄冥立刻回过神来,看着女子平静的神色,但方才说出那句话时,那双很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忧郁和痛色,他看到了。
不过对于扮作凡人女子的未婚夫君,玄冥一时很感兴趣,连掩饰都顾不上了,直直道:“哎,那你喜欢什么模样的男子啊,幻形何其简单,你喜欢什么模样,我便能变成什么模样,如何……哎哎,别走啊,你还没说呢……”
苍澜迈步,向着那片树林走去,声音很轻:“现在就好,现在就好。”
第一百三八章 尘世若欢
【如果能残忍冷情到可笑天真,没有无忧过往可以回忆,是不是,也不会让这场愧疚席卷灭顶。】
进入那片林子,二人走进幽美寂静的山谷,溪流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奇花异草攀壁而生,悦耳清脆的鸟鸣声时不时划破幽谷的寂静,玄冥一脸兴味得看着周围的美景,心奇这人世何时有这么一个妙地了,比龙谷那处似乎还要更甚几分,念头过后,玄冥偷偷在心里盘算着,等随着这女子办完了事,兴许他可以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上它一段时间再回去。
两人走了两百步左右,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传来,转弯处,眼界豁然开朗,一条雪白飞瀑直直坠入深潭,清冽的碧潭荡起一圈圈的水纹,潭中有数块白色巨石,潭边四周灌木稀疏,倒是有几棵高大的青树,笔直参天。看着这,玄冥越发满意起来,这里更是处好地,很适合在此隐居清修。
苍澜停住步子,看着前面的一处苗圃,被一圈篱笆围着。
一朵朵紫色的小花正开满了苗圃,香气清幽,自她和师父出了巫山,都多久没有打理了,原本里面种的是师父的药草,当初的她因师父不许她接近苗圃而心中赌气,便偷偷把里面的药草拔掉,全换做了自己在巫山看到的野花。
苍澜眼中划过一丝苦涩和懊悔,当初的自己年少不懂事,仗着师父的疼宠,任性妄为,经常吵闹他的午休,想来那时候他的身体因为中毒是极不舒服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只是她却不知道,只顾着自己玩乐。
而那苗圃中的药草,应该是师父用来解毒的吧。
“叶姑娘,就是这里?”
玄冥见女子对着一个篱笆围成的小地发呆,很是不解。
苍澜点点头,指着前面的两间竹屋,轻声道:“到了,我们走吧。”
突然,二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们是谁?”
苍澜回头,看见一个青衣男子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二人,一脸的惊讶。
苍澜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看着青衣男子半晌,男生女相,那容貌极为妖艳,只是男子的气质却是带着几分如烟雨般的朦胧,话语温柔低沉,让人多了几分亲近。
这人虽是初见,但是有几分似曾相识。
“这竹屋是我家,请问你是?”苍澜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青衣男子,可是,能进得了巫山并且还能到了竹屋的人……除了她和师父,难道还有别的人?
“你家?”青衣男子一听,脸上的讶异之色越发明显,“这里明明是叶思凡……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他家的那个小徒弟吧!”青衣男子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神色恍然大悟,又道:“对了,你应该还不认识我吧,我是叶思凡的一个朋友,也是白灵儿的夫君,我听说白沧和你关系挺好的,他是我和白灵儿的孩子。我叫兰笙。”
兰笙?他竟是白沧的父亲?这么年轻?
疑惑过后,不知为何,听到兰笙这个名字,苍澜越发觉得熟悉,问道:“你认识凤离国的兰妃吗?”
那名为兰笙的青衣男子神色一下子变得很是古怪,但还是如实回答:“呃,她是……”
刚将四周扫视了一遍的玄冥发现那二人还站着问来问去,不由有些诧异,叫道:“哎,我说你们俩人要在这里说到什么时候啊……叶姑娘,你不是还要急着救你师父么?”
玄冥心里还是很好奇那男子是什么模样,这时出声,打断了那兰笙还未出口的话。而兰笙,却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
“走,我们先进去吧。”
兰笙招呼着二人往那竹屋走去,恍若是此处的主人一般,那份相熟,让苍澜心底稍稍有些意外和释然。
大概他和白灵儿一样,都是师父的好友吧,她也是后来才跟随叶思凡在这木屋生活,那时也不过一岁左右,不记事的时候。
“叶思凡,你看看谁回来了?”可是,让苍澜没有料到的事,那男子刚推开门,便笑着对里面的人说道。
“咳咳……唉,兰笙你回来了……澜儿?”
床榻上的男子正弯着脊背,似是在掩唇咳嗽,见门突然间被人推开,神色一怔,随即将手慢慢放回了身后,只是待他抬眼,看见兰笙身后的一个身影了,愣愣出声。
“恩,师父,澜儿回来了。”
看着仅仅半月多没见,男子就已经瘦弱至斯,肩膀处都有了些骨头的棱角。长发披散着,墨色衬托着那脸色愈发雪白如霜,因着方才的咳嗽而带了几分病态的红晕。
苍澜忍住眼中的酸涩,走了上去,坐在床榻边,轻声道:“师父,最近感觉怎么样了?应该很难受吧……”
叶思凡另一只手伸出,握住了女子的手,感觉到触手的温软,才知道这一份真实不是在做梦,他一直担心着苍澜将他私自抛下,独闯无底深渊,担心至极却无能为力,那巫伊姑娘和赵静一路上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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