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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
另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从天堂掉地域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当那个女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慵懒地开门的时候,蓝羽妮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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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第四遍的闹钟响起,廖习枫茫茫然伸出手、要去解决那个噪音的源头……
已经是第四遍了,他再懒也知道,再不起床肯定要迟到,他伸了个懒腰,一鼓作气坐了起来。
他忍不住去想她还在的时候,总是柔声叫他起床。他能赖就赖,反正她不会让他们迟到。最后她实在没办法了,索性不理他。廖习枫也是人精,若是耳边三分钟没有声音,只能说天真的不早了,不起不行。
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桌子上早就摆好了早饭等着,还有新鲜的豆浆,家里的豆浆机磨出来,尤其香。她不爱加糖,说是会掩盖豆浆原来的味道。他也被带着,爱喝不加糖的豆浆。奶白色的液体,好似琼浆玉液,热乎乎地喝下去,醇厚无比。
眼下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要自己起床。他不会做早饭,只得去楼下对面的早餐店啃包子。用“啃”真的是一点都没错,包子又大又硬,他吃了两次、忍无可忍,索性不吃早饭了。
这样没人管、没人爱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他莫名地有些气馁,不知这次小妮又要多久才能原谅他。这段时间她根本就不理他,看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和好。
他边扭衣扣边打着呵欠,卧室外的客厅桌上却摆好了粥。他一愣,这世上既然没有田螺姑娘,难道是——
心里一突,他也顾不上衣服没扣好,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厨房。
“小妮——”
厨房里站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正在捞锅里的煮鸡蛋。廖习枫的一声大叫吓得她不轻,鸡蛋刚捞出来就滚到了地上。
那是忙活了一早上的心血,她心疼地蹲下来去捡,嗔怪道:“大呼小叫地吓人家,早饭都糟蹋了我看你怎么办?”
“是你——”廖习枫喃喃道。
他怎么给忘了,昨天无意间遇到了李圣恩,死活要住进他家。
两人不过是大学同学而已,某次聚会两人都喝高了,她壮着胆子向他表白。他来者不拒,既然有人投怀送抱,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收入名下。两个月不到,新鲜感没了,他要求分手。她也是聪明人,家里很穷,自尊心又强,开始就没指望能留不住他,于是好聚好散。
毕业以后他就失去了她的消息,本来就不在意这个人,所以无所谓。后来大学同学聚会,听说她嫁到了国外,老公却是个瘾君子,日子根本过不下去。等老公进了戒毒所,她也就离了婚回国。现在的行踪已经成了迷,很久联系不上了。
他喝着酒,只把这话当成故事听。本来凄惨的人多的是,根本不少她一个。不过是无数前女友之一,他懒得去关心,只是没想到的是还能再遇见她。
昨天晚上他在超市买方便面,后面忽然有个女人叫他的名字。回头看去,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会是当年那个纯纯的、连去酒吧都要下很大决心的倔强女孩。
她只是很沧桑地笑,说钱用光了,车票是第二天下午的,眼下没地方住,问能不能收留一晚。
他打从心眼里厌恶,蓝姐姐这次生气就是因为他带了陌生女人回家。
不过是交往了两个月,她还以为自己买了医疗保险?!
见对方没意思帮助自己,她立刻红了眼眶,梨花带雨地开始回忆当年两人还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他不胜其烦,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李圣恩坚持不肯放行,他没有办法,他只擅长甩女朋友,甩前女友的事干得还真不多。不过是在沙发上睡一晚的事儿,他想想也没什么吃亏的,勉强同意下来。
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欠了无数感情债,虽然从没想过要还,总归能帮还是要帮。
李圣恩喜不自胜,像中了奖连连道谢。
廖习枫看着更加厌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住一晚上可以,但是走的时候一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连味道都不要留下!”
这话说得就狠了点,虽然这些年摸打滚爬学了些生活技巧,但李圣恩骨子里依然残存了点骄傲。而且到底是交往过的人,她最纯的爱都给了他,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她讪讪地笑,又不好翻脸:“呦!看来你新女朋友要求高得很,连味道都要吃醋。”
他懒得理她,女人吃醋的时候本来就没道理可讲,只是懒洋洋地回答:“别把你们这样的人和她相提并论。”
你们这样的人?!
李圣恩几乎咬破了嘴唇:我们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好容易忍住没翻脸,心里却在流血,她到底招谁惹谁了,一无所有只能回老家不说,连初恋男朋友都这样瞧不起自己!
一晚上她都在想那个问题,心里越发恨起来。那些男人凭什么那样对她、而那个女人又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保护?!
不知为什么,廖习枫只是一个人住。茶几上倒有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她眯着眼睛看,照片里的女人她认识,正是大学时死活追着廖习枫的胖丫头,名字也搞笑,叫什么“烂淤泥”。廖习枫口口声声护着她,房间里却找不到一点女人用的东西。她不禁得意起来,恨恨地想:你们这样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早上的时候她却见到了那个“烂淤泥”,那个女人拼命地敲着门板。廖习枫嘱咐过不许进卧室,她只得自己去看门,却发现那个女人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面如死灰。她一惊,怕是她误会了什么。
她刚想去叫廖习枫,转念一想,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正是这些薄情寡义的男人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连住的地方都要去乞讨,他们凭什么得到幸福?!她偏不解释,就让他们去误会对方、分手才好!
于是她妩媚地看着来人,暧昧的眼神、凌乱的睡衣足以让所有人误会。果然,她满意地看到“烂淤泥”哭着跑开。
误会去吧!你们全都误会去吧!
他当年那样抛弃我,你们也不许得到幸福!
她忽然心血来潮想为他做早饭,那个女人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如果自己努把力,说不定还能——
廖习枫忽然开口,把她从茫茫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谁让你进我的厨房?用什么东西之前得跟主人说一声,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话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冷淡,她手足无措,难道装作贤妻良母也错了?
他盯着她面前的围裙,冷冷地说:“把围裙放回去,还有,别碰我的豆浆机。”
说完就出去,满桌喷香的早饭看都不看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就出了门。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沾满了灰尘的热鸡蛋。她忽然想笑,笑自己的无知和妄想。几年前她还是个纯洁的女大学生的时候他就对自己不屑一顾,今时今日他又怎么可能多看自己一眼?!
她真的爱过,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名下女人心一把一把,连刚才来过的“烂淤泥”都是其中之一,又怎么会跟她这样的弃妇在一起?
“烂淤泥”——
她忽然想了起来,打心底里高兴起来,恶狠狠的。
她原本还有些愧疚,挣扎着要不要把今早蓝羽妮来过的事情告诉他。现在好了,他根本不多看自己一眼,她根本不用挣扎了。
廖习枫,你这样对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自己放弃了机会,怨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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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东梁一步步上了轨道,从四十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绝对和“真曼尔”息息相关。
偶尔想起那段因为坚持要投资“真曼尔”这样大风险的项目而众叛亲离的日子,梁洛展就唏嘘不已。他的人生还从来没有那么惨过,连从小就一直帮助自己的明叔都从国外赶回来,怒斥他、要求立即撤销这样的计划。
好在他坚持了下来,偶尔和明叔交谈一下,一向骄傲的老人家甚至会露出惭愧的意味来。
他真的很感谢,感谢所有一直在幕后工作的人。还有在身边支持自己的人,像是妹妹洛儿,还有死党阿枫,还有背地里给了自己决定性帮助、甚至不惜和自己父亲反目的明武。
还有她——
“真曼尔”的首席设计师——
到了今天,几乎一切准备就绪,江边的建筑已经完工,各种设施已经工作人员也已通过检测、符合标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真曼尔”的开业竟会因为他接二连三的绯闻而屡次受阻,到了今天更是举步维艰。
先是他和自己的未婚妻忽然解除婚约,一直被媒体津津乐道的童话般爱情破灭,后来他一时气愤跟她妹妹传出了绯闻。最近更是越来越离谱,他刚确定要尽快完婚,未婚妻竟然擅自单方面解除了婚约。
此时,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一定坐实“始乱终弃、玩弄姐妹俩”的罪名。
连明武都说,现在已经不仅是他一个人绯闻缠身,连公司的业绩也在下降。无论如何“真曼尔”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开业,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再次延迟。
他们两人在办公室里商量对策,梁洛展的脸越发阴沉,他紧紧抿着唇线,忽然狠狠地拍向桃木桌面,手心很疼,火辣辣的。
“哼!她真是干脆,不仅发布了这样的消息,而且还辞了职,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给我!”
殷兴颜前几天上午递上了辞职报告,以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为由要求离开。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完全没有她姐姐神话一般的严谨态度和工作能力。她的离开,彻底割断了和梁洛展最后一点联系,姐妹俩从此与梁家再无关系。
灰姑娘的童话破灭了,可残酷的现实还要继续。梁洛展称之为“烂摊子”绝不是夸张,筹划了好几年的大项目因为她一句话面临不能开业的危险,他如何不气?
“明武,你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明武坐在对面,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摇头说:“现在你已经是绯闻缠身,‘东梁’的形象一落千丈。好在殷兴颜只是去读研,我会散布消息说是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结婚还要慎重考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时间久了,人们忘了这件事情再说。”
“那‘真曼尔’开业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武看着手机屏幕,回答:“肯定不是现在,等吧。”
梁洛展终于觉察出不对,看看桌子上的闹钟,快到下班时间了。
“你有事要忙还是在等电话,怎么心不在焉?”
明武揉着眼睛,思忖再三还是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他问:“阿展,你今天有没有看到Elaine?”
“Elaine?”
他想了想,摇头回答:“没有,今天早上开例会她也没到,Lucia还和我说过这事。怎么?”
明武叹气,满脸的焦虑之色尽显无疑:“我从早上开始打电话,但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她。”
习枫、阿武和蓝羽妮的三角恋在东梁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梁洛展忍不住说:“你去问问习枫,他应该知道。”
明武一怔:“蓝羽妮一直住在酒店里,廖习枫知道得说不定比我还少。”
梁洛展诧异,蓝羽妮住在酒店?!那一对欢喜冤家一定又吵了架。
他苦笑,三角恋必定是痛苦的,自己怎么给忘了?
眼见明武已经坐不住,今天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他直接就放了行。
明武点点头致意,拿起手机就冲了出去,他来来回回地翻通讯录,能联系的人都联系过了,可就是没有她的消息。他一向自诩神通广大,可这次着实是黑道的手段都用上,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下班的人潮涌来,他站在万人中央,心里却是茫茫然一大片白,耳膜嗡嗡作响。
小妮,你到底在哪儿——
后面有人推他,一个他由衷厌恶的声音响起:“好好的不回家杵在路中间发什么愣!”
他懒得回头,根本不想看见廖习枫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再者他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揍人。
刚想迈步,梁洛展的话在耳边响起——
确实,他得承认,最有可能知道蓝羽妮下落的,绝对是廖习枫莫属。
忍住从胃里翻上来的呕吐感觉,他微微侧过身,冷声问道:“你今天跟Elaine联系过没?”
廖习枫冷笑,实在是佩服眼前这位仁兄的不知廉耻。对别人的女朋友心怀不轨就算了,难道还想套出蓝羽妮的下落、暗渡陈仓?
“不知道!”
明武被惹恼,正眼瞪着对方。两边有人经过,对这场争锋相对的好戏指指点点。廖习枫根本无所谓,扬着下巴,嘴角带着该死的戏谑笑容。
明武闭上眼,只一瞬又睁开,硬生生地把那口恶气吞下去,竭尽全力以最冷静的语气问:“我什么都不想做,更不是开玩笑。Elaine不见了,她从今天早上就没来公司,我问过所有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她失踪了!”
他瞪着眼睛,明明不想发脾气,就是忍不住地要大声说话:“她失踪了!你高兴了?我告诉你,要是蓝羽妮出了一点事,我唯你是问!”
“啧啧啧,还说对我女朋友没想法,她只是一天没来公司而已,你着什么急——”
不等听完那些伤人的话,明武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拎起廖习枫的衣领,拳头已经握紧,只差一点就挥到那张脸上。
他死死地瞪着廖习枫,两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快要被打的人却是丝毫都不在意,继续扬起脸挑衅地笑。
这样的暴力事件前所未有,更何况还是在东梁大厦的大厅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热心的已经叫来了保安。
肇事者都是东梁的经理,保安犹豫不决。明武忽然松了手,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好似根本没举过拳头。
廖习枫冷笑,根本不看他,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耳边忽然响起明武淡然却坚定的警告:“你最好当心一点。”
毫不客气的回敬:“我又不是你,我从来都不用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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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谈
老好人不见得能讨好所有人,就比如说明武,公司上下的口碑绝好,偏偏廖习枫就憎恶这个人。
小时候就讨厌他那张故作镇定的沧桑脸孔,现在更是欺负到他头上来,敢觊觎他的女朋友。廖习枫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被人盯梢的感觉总归是不爽,好像一不注意就会被人从背后咬一口一样。
蓝姐姐是他的,不许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