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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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流连-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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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人事部存着的是蓝羽妮请假的记录,但如果本人一点要回来的意愿都没有,他何必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他再次打了电话询问,过了近一个星期后蓝羽妮的答案依然没有变,只是礼貌而客气地说自己已经想得非常清楚,甚至连机票都订好了。

看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挂了电话,只是惆怅,原来以为天长地久唾手可得,却怎么抓都抓不住。

辞职申请就在他桌上,几个星期前见到那个人交上来的同一份申请时的震惊与心痛还记忆犹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几张薄薄的纸竟见证和成全了两场生离。

廖习枫做什么样的决定他管不着,但他不该失去做这个决定的机会。

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出电话,却被另一个打进来的捷足先登。屏幕上一长串数字闪个不停,正是梁洛儿在美国的号码。

他只想早点敷衍完这个丫头然后联系廖习枫是正经,没想到她竟问起了正事。

“哥,那个‘真曼尔’到底什么时候开业?我等不及想看了。”

他一愣:“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工作了?不是说‘真曼尔’与你无关?”

她呵呵地笑,梁洛展却听出些许苦涩:“怎么会和我无关?!‘真曼尔’毕竟是你名下的,我当然希望它早点开业。你都不知道,我同学都在问,还说一定会去捧场。”

“喔?”他好奇了,“美国人都知道‘真曼尔’?”

她立刻解释:“不是,是我国内的同学。总之,我真的很想早点看到它诞生啊。”

“那你不用担心,刚才我还开过会,就是讨论细节。”

梁洛儿欣喜万分,大叫:“真的吗?!具体什么时候?下个月可以见到吗?”

梁洛展皱着眉,妹妹过分的殷勤与试探实在是反常。东梁是他们父亲留给他们两个人的,可是梁洛儿对除了历史以外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就连去年游艇开业都是她的朋友拉着她去玩的。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应该没那么快。”

“啊——”那头梁洛儿拖着长调,充满了遗憾与失望。

梁洛展更加疑惑,正想问个清楚,电话那头却嘈杂了起来——大声的呼喊,金属剧烈的碰撞声,梁洛展甚至怀疑,是不是还掺杂着婴儿的哭声。

一片噪音中梁洛儿好像用英语和周围的人交谈了几句。梁洛展耐着性子等,声音终于小了下来,还没来得及问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梁洛儿却说下次联系之类就匆忙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简直是莫名其妙,虽然梁洛儿行事还是有些鲁莽、不够成熟,但却是第一次这样地挂他的电话。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问清楚,但是廖习枫的事情似乎比妹妹的这个诡异电话更紧急。

毕竟她不是爱吃亏,更不是爱吃闷亏的人。

所以很多年后当他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时他偶尔会想,若是那日他打过去了那个电话,结局会不会有点不同。

或者,真的只是有点不同。

他唯一能做的是,不要再假设,不让自己后悔。

廖习枫还在上海谈合作的各项事宜,梁洛展却忽然打来了这样的电话。他起初不信,还笑骂洛展也学得和明武那混小子一样虚伪了。直到梁洛展低沉着嗓子把辞职报告的开头念出来的时候,廖习枫才意识到,梁洛展毕竟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他左顾右盼,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他竟不知从何下手。

“可、可我还在上海啊!”

“你如果想留住她就赶紧回来,我会找人顶替你,跟对方说明一下,再把最关键的文件带回来就行。”

他不再犹豫,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先回去见到她的面。

她要辞职?!她要离开?!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彻底离开,想都不要想!

他当天就回了南京,打她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去了酒店找她也不在。情急之下他只有找她的闺中密友,殷复颜是没法联系了,他打了电话问Ja**ine。

没想到真找对了人,Ja**ine大声嚷道:“她正在公司里,你赶紧过来跟她好好说说,千万不能让她走!”

Ja**ine虽八卦了些,却着实帮了他大忙:“你先拖着她,无论如何得等到我来才行。”

她连连答应:“我一定撑住,你赶紧的!”

挂了电话他就调转车头,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交通非常拥挤,他烦躁地不停地按喇叭,明知道车全都堵住根本动不了,还是忍不住暗骂前面的人。

终于那人忍无可忍伸出头来骂道:“你要赶去投胎还是怎么!没看到全都堵住了还按什么按?!”

是个打扮艳丽俗气的中年妇女,他一肚子火,想都不想地骂回去:“老子就是高兴按!你个老娘们有意见还是怎么!”

两人有来有往,直到交通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廖习枫立刻火速开往东梁大厦。痛快地骂了出来,他只觉得心情顺畅了很多。

赶到公司的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他什么都顾不得直奔17楼,Ja**ine眼尖,赶过来掐着他的手臂朝里拉,另一只手指着经理办公室里,小声说:“你赶紧进去吧,她正收拾着东西,我问什么都不讲话,只重复着要走什么的。看样子是要一次性全都收拾干净、再也不回来了。”

廖习枫又是一惊,深处的恐惧慢慢加大。从接到梁洛展的电话开始就存在的担心,好像正慢慢地成为现实……

她住进酒店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以为这不过是他们无数吵架中的一次,时间久了等她不生气了就会和自己说话,

她一直是愿意主动的。

而他愿意等着。

可是这次,她却在屋里收拾,正如不久前带走了他家里所有她的东西一样,要彻底离开他的生活。

他不懂,这次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如果她不能消气,大不了他去哄她好了。

此情此景,他或她,到底谁出了错?

你不爱我

屋子里蓝羽妮正在低头整理各种财务报表,这是极其重要和机密的文件,就算有些已经过了失效期也要永久保存、不能外泄。

财务会计方面都是极其细致的活,更需要正直的人才能保证账目的干净。

蓝羽妮虽精明,对生意却毫无建树,但是当会计却是如鱼得水。当初若不是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且心思干净,梁洛展确实不会答应让与内部纠缠不清的人进东梁。

她做了这么些年,虽然整日面对令人发昏的数字并非自己的初衷,但是能做出成绩来确实令人高兴。

当年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抛弃了做护士的梦想上了商院,甚至进了上市公司,她一点都不后悔。结局虽令人心碎,但好歹付出过、争取过、甜蜜过。

足够了。

她忽然有了想法,虽然年纪不小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再去圆少年时的梦、去做救死扶伤的好事?

离开他以后,她一定要去查一查。

为了爱情她卑微了这么些年,到如今终于肯放下一切。再多不舍、再多遗憾,不去想了,再不去想了。

门外有人进来,竟然是应该在上海的廖习枫,她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整理文件。

她那一眼有多冷漠,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廖习枫站在门口,忽然忘了自己出现的理由。

她并没有太大变化,芭比娃娃的大眼睛,稍微有点胖。

正是这样一个女子追求自己十一年、和自己同居了三年。她不为人知的甜蜜、温柔甚至笑小脾气,他通通都知道。

就是这样的人,他以为能够永远相濡以沫,她现在却是这样地看着自己。

如同他是陌生人。

好久,他走过去,勉强找着话:“你——在看什么?”

有些帐本的页数乱了,她一张一张重新理好。

她要有始有终。

“把帐整理完。我不能把乱帐交给下一个财务经理。”

下一个?!

他只觉得心又沉下去一分,那些用来哄女孩子的招数竟全忘了干净,只能说出这样没力气的话:“真的要辞职?”

她还是头也不抬:“申请已经交上去了,机票都订好,是下个月初的。”

言下之意,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从此,她与他,连见面都奢侈。

他再也装不下去,她如此冷淡,连机票都订好,任谁都没有办法再装深沉。

他呼吸急促,忽然抓住她白皙的手腕,心里怕了起来,手上用劲不知分寸,捏得她生疼。

“小妮,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请你、请你不要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离开。更何况、更何况我们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境地。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说好了啊!”

“我、我承认上次是我糊涂、是我不对!可我真的不认识她,我不喜欢她,甚至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你不能这样的失误就判我死刑啊!”

她只是淡淡的脸色,手腕上的疼痛阵阵袭来,她却不反抗,看着廖习枫,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没有判你死刑,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习枫,我这么多年都给你了,整整十四年。我还有多少个十四年,以后的日子我想让自己过上想过的好日子。”

“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他急急地大声说出来,正如他一直放在心里不敢轻易表露的承诺,“我们一直过得很好,以后会越过越好。”

“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我想了很久现在也不讨厌了。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们生他十个八个,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最漂亮的孩子……”

那些他不能说出来的话,换了一种方式表达出来,他从不想伤害她,只是希望也能唤起她同样的憧憬。

起码能让她留下,能陪自己把那些“奢望”全部都实现。

“习枫,你已经害死一个了,还想杀死更多吗?”

这是她一直都存着的问题,问向甚至想过求婚的他。

他退无可退,只能说出曾经不能说、现在却不得不说的话。

“小妮,我不知道事到如今算不算,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信,我是说真的,我爱你。”最珍贵的三个字,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的三个字,深怕她不信,他看进她芭比娃娃般的大眼睛,再次说,“我爱你。”

等待了这么久的话,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眼睛眨了一下,忽然轻笑出来,像是听了句笑话,给了他点面子,里子却是再冷淡不过。

不是这样,这跟他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她说:“习枫,就算你觉得你爱我又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办法走下去了。”

他不懂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他已经说了,为了留下她,最矫情的三个字他都说了,还要怎样?

“因为你给的爱跟我要的根本不一样。”

“那你要的是哪种?”他反问,“你觉得我的又是哪种?”

“我只问你,做了那样的事,你确实感到愧疚了,可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或者这样说,你说过男人是把情和欲分开,只要没有感情就可以和任何女人做任何事情。你甚至认为,只要心理不出轨,你就是爱我的,是不是?”

他略微有些出神,半晌才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答案,蓝羽妮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她只是稍微有点后悔,硬是蒙蔽自己、直到今天才明白。

有点后悔而已。

她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轻轻地揉着手腕,直摇头。

她已经不会再哭了,那个爱哭鬼陪着死去的“爱情”,一起走进了坟墓。

“所以我说你给的爱和我要的不一样。你给的是所谓的心,可我要的是全部。我不是大方的人,可为了你我还是硬生生地包容下以前你的荒唐往事。”

“但是廖习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今晚睡在你枕边却担心你第二天会去抱哪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你就是这样爱的我。”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再也不碰其他人就是了。”

她还是笑:“算了习枫,你怎么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因为即使你以后再犯这样的错,你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你最多会觉得愧疚,然后跟我强调你一点都不爱那个女人。你知道我是多么传统的人吗,就算是逢场作戏,你在戏里玩得高兴,我却要提着心怕你假戏真做。习枫,我受不了,真的,我真受不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她接着说,下了最终审判:“廖习枫,这又不是在古代,男人没有权利三妻四妾、女人也有权利要求丈夫对自己忠诚,我没有理由原谅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你理解的爱情和我要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你不爱我,所以我们结束了。”

所以你不爱我。

廖习枫完全呆住了,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话。

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却说他不爱她。

戒指

他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忘了个干净,她却要因为他无心犯下的糊涂事彻底否定他们在一起的三年时光。

这算什么?!

蓝羽妮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芭比娃娃般的大眼睛垂下,不再看他,不再有十几年来的痴狂爱恋。

“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会这样,甚至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总之一句话,习枫,我们不合适,好聚好散吧。”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脸色,定是非常难看。没想过,除了明武还能有人让他这么有气。这个人,居然是三年来朝夕相伴的蓝姐姐?!

“因为我以前总以为你能改,总以为时间长了你终会发现我的好,会如愿地爱上我。可是习枫,到今天我终于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奇…_…书^_^网|为什么我还不走呢?”

她要走——

一想起来心就像被一把钳子掐起一大块肉,硬生生地要把它撕扯开,鲜血汩汩地流,血肉模糊。

光是想就让人绝望,他急起来,决不能让那可怕的事情成为现实。

他急切地上前抓着她的肩膀,直直地看进她的大眼睛里,却什么情绪都看不到。

连一丝不舍、一丝犹豫都没有。

“小妮我——”

她却微笑地打断他的话:“习枫你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刚才说的话,总之我们不可能,你不是我的良人,既然你说爱我,为了我好,能不能放我走呢?”

为了她好,能不能放她走?

他满腹的话说不出来,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转啊转,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她说得对,他确实不懂。

晚上他送她回酒店,却是一路无话。

到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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