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闻听过后,不由莞尔,“现在的暗语,如若不知,我还真是猜不出来。”
“走吧,初初这段路走起来很费劲,你身着长裙,不很相宜,让我背着,这样还快些。”说着,夏明远已经弯下身去,等在前面。
上官迟疑的瞅了一眼龙常,见他点头,这才狐疑的朝前走着,“路真的有那么难行吗?”
“难不成怕我骗你?借机占你便宜?”说罢,夏明远自己都笑了,“你若不上来,那我便强行抱着你了,山路难行,若是抱着,咱们恐会一同滚下山去,那可就真的占到便宜了。”
这话说得,就着实不顾廉耻了,听得身后冬语咯咯笑出声来,上官回首怒视了冬语一眼,这才缓缓掀起裙裾,上前一步,趴在了夏明远的背上。
夏明远自得一笑,稳稳的拖住了上官的臀部,这才缓缓起身,“龙常你在前边带路,冬语,你垫后。”
两人允诺了一声,各自分开走起来了。
一路上,山路旁,到处有草虫之声,伴随着的还有夜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响,上官微睁着眼睛,靠在夏明远温热的背上。
从夏明远最初被救回北夏时候那瘦弱的身形,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拥有如此坚实的臂膀,几年的时间里,在夏明远的保护下,上官走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相互的伴随才是两人共同前行的动力,他们两人就好比两只比翼鸟。
“世人皆赞夫妻仿若比翼鸟,我却觉得这是一种牵强之词。”想着想着,上官不由脱口而出。
夏明远正走着,脚下却是一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只是听到鸟语,突然想起而已……比翼鸟,因起形状得名,每只鸟只有一只翅膀,欲飞翔就只能找到另一半,凑成一双一对,才能并翅翱翔,那些赞扬其成双成对的,大多看中两鸟并行的结果,却忽略了,他们只不过想要翱翔,才找到对方的目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了,夏明远脚下的动作突然放慢,拖着上官的动作更紧了紧,“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感慨?是看着玉竹等人这么快成婚而羡慕不已了吗?放心吧,咱们也很快了,母后前几日还跟我提及事成之后促成咱们俩的事情呢,必要办一场举世无双的婚事,这才配得上我娶到的这位傲世郡主,你说是不是?”
上官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却再没有了声音。数滴滚烫的热泪啪嗒啪嗒落在了夏明远的背衫上,夜风吹着,瞬间化为了干爽,连素日里感觉敏锐的夏明远都没有察觉上官此刻的异常。
一直跟在身后的冬语却悠悠然叹了口气,从第一日跟在上官身边开始,冬语便没见过上官叹息,这几日出奇的异常,只要没人,她脸上几乎看不到笑脸,总是一个人沉默的待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多少次冬语都有冲动将主子的事情说给公子听,但她知道,说出来后的后果更加无法料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走在最前头的龙常终于停下了脚步,上官也缓缓从夏明远背上滑了下来,理了理裙裾才抬眼望向前方,山间处,炊烟袅袅,两三家农户模样的草房坐立最中间,远处还有一排排比农户更长的草房,赫然如京都街道上的排排房屋,“这里便是了吗?”
“恩,就是这里了,据说罗恒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里,地势易守难攻,就算被老四找到这里,他也休想把咱们的人怎么样。”
“走吧,估计哥哥他们已经等急了。”
上官话音刚落,还没走上前几步,小路中央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月光之下,树影之间,影影绰绰的一时间倒难以分辨对方面目。
“我从太阳下山就开始等了,你们居然现在才到,阿远,说好了给我带的牛肉呢?”
听声音便知道,此人就是复葵了,上官无奈摇了摇头道,“就你最是心急,牛肉给你带了,走吧,进了屋子再说,外头风凉。”
几人在距离来时路最近的小草屋中歇了脚,屋内灯光并不太亮,刚迈步走进来,就瞧见上官罗恒坐在草屋最中间的桌子旁,正举着茶壶挨个茶杯斟满,“来的正是时候,刚刚烧好的茶,过来喝一口,暖一暖。”
上官微微笑着,坐到了上官罗恒的身边,罗恒清扫过上官的面孔,便是一定,虽然罗漪早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痕,但是向来细心的罗恒还是看出了蛛丝马迹,却没有当下戳穿,而是拉着罗漪的手从座位上起身,“后头还有给你们准备好的甜点,罗漪,你随哥哥过来拿……”
罗漪看出自家哥哥的意思,也没有回绝,就随着一同走了进去。草屋之中,独留下复葵和夏明远两人。
☆、第二二五章 皇后有难
厨房里,上官罗恒端好了甜点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拉过上官走到了角落处,“冷宫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惠仁这个老女人还真是狡诈的过了分,居然连自己儿子都可以算计在内,还好你们最后摆脱了,否则真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这话说着,试探的意味就太强了,上官听出哥哥的意思,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惠仁的安排不过是站在她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罢了,若我是她,也不会允许一个心性狡诈的女子待在我儿子身边,一切都情有可原,没什么可抱怨的。”
“果然……”上官罗恒心下一沉,不由上前一步,“听闻你最后对惠仁说了一句话,她才肯放下抵在她自己勃颈上的白刃,你当时说了什么?”
上官轻轻勾起唇畔,泰然一笑,“哥,不用替我担忧,天下哪有妹妹解决不了的事情呢?外头等急了,赶紧端出去吧,我在这儿待不了太长时间,一会儿就要赶回去,明日还要入宫。”上官说着,径自转身出了厨房的门。
独留下身后眉头紧锁的上官罗恒,直觉告诉他妹妹心底正压着一块儿重达其难以承受的大石,但她却不想任何人知道。
客厅之中,复葵和夏明远正以茶代酒畅聊多日不见各自发生的事情,见厨房中兄妹两人出来了,夏明远连忙起身,心疼般从上官手中接过盛放甜点的盘子道,“复葵这张新脸我还真得适应一段时日,怎么看怎么别扭。”
上官罗恒哈哈一笑,“恩,我也觉得,少了几分媚态呢!”
上官拉过夏明远的臂膀,将其按在旁边的座位上,继而自己坐下,这才将话题转移到正位来。“好了,聊正题吧,我跟明远在这里待不了多少时辰,就要回去孙府了。哥,太子那头,咱们的人跟进的如何?”
“已经差不多了,就等着跟宫里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恩,那就好,复葵你这边呢?有没有萧丰良的小落?”
“被夏明昭藏起来了,且在刻意隐蔽,我已经有两个怀疑的地方了,打算这几日抓紧查看。除此之外,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复葵说着,嘴角突然上扬。
“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刚从山上下来,偷偷跟了你们几日,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也曾潜入四皇子府几次。我发现夏明昭自成婚之后居然从没有一夜是宿在四皇妃房中的,有时候甚至宁可待在书房之中也不去四皇妃房里,萧海含这个四皇妃当得真是名不副实,为此,她不止一次发怒惩处那些侍寝的美妾,夏明昭却从不放在眼里,倒下一批他再换一批。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有趣?”
上官和夏明远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些许惊讶,夏明昭成婚已有数月,难不成直至当下萧海含都还只是处子之身?这话若是传出去,估计人们会将萧府笑掉大牙,怪不得在坑害上官的事情上。萧海含表现的那般踊跃,她或许将自己不能侍奉夏明昭的所有怨气都堆到上官的身上了。
“复葵,这次做的不错哦,萧海含这类女子,若以强攻。必定会被她以柔攻克,反倒攻其不备,攻其要害,方能给其致命一击。”上官说罢,瞄了复葵的神情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凝姬和你上次在树林被袭的事情,萧海含也有份参与,不仅如此,我更感觉她才是策划那次拦截的主谋,由此看来,接下来不仅仅要把目标放在萧丰良的身上,还要对付萧海含。”
夏明远和上官罗恒闻言,皆愣住了,目光敏感的转向复葵,还好他面色并无什么异常。
从复葵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后,虽然品行不如之前那般放荡不羁,但总体来说也是性情开朗的,可即便如此,所有人在他面前,仍不敢提“凝姬”这个名字,唯恐他再出什么事情。
此番上官就是故意提到“凝姬”了,目的便是想看看复葵的反应。
就在屋内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的时候,复葵却突然笑了,笑得自然而洒脱,“是啊,要为凝儿报仇,就该找萧府的人才对。”
夏明远尴尬一笑,呵呵两声,继而拍了拍复葵的肩膀,“是啊,先设法搬倒皇后,宁国公府便名存实亡了,借此机会,让萧府不断膨胀,膨胀到连皇上都难以忍受的地步,此时便可以下手了。”
“这段日子让兄弟们担心了,说实话,凝儿的事情始终是我心头的一道坎,不过我会慢慢走过去的,路总是要向前看,即便凝儿不在我身边,我也会连带着她的那份一起活着,眼前就是先把该报的仇报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罗恒大大松了口气,哈哈一笑道,“对,就是这个理儿。”
回孙府的马车上,夏明远突然开口,“刚刚太冒险了,怎么突然提起凝姬来呢?”
“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不能看着复葵接下来的一生都对凝姬这个名字藏着掖着?他总要面对自己的过去不是吗?就算是带着对凝姬的愧疚活下去,那也是一种方式,这样避忌不谈,总归不是长久之势啊,你们这样袒护复葵,对他并非好事。”
“罗漪,你终究不了解男子,有时候在面对伤痛的时候,或许女子可以勇敢面对,可男子却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选择避之不谈,最终让时间来抚平伤口。”
“明远,时间并不是万能的,有些伤口时间可以抚平,但如同复葵爱恋凝姬这般的溃脓行伤口,若不将其内部的溃烂一同挖出来,即便时间能够抚平他伤口的表面,也难抚其内里的重伤,总有一天会再次爆发,与其待到那日再次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来痛苦一次,不如趁着伤势还新,一起了结了,来的果断。”
夏明远不再争了,却是深深垂下了头,素日里指挥征战他或许擅长,但面对感情他不得不承认,比之罗漪而言,他少了很多分的勇敢,难以想象若那日他经历了如同复葵一般的事情后悔怎样……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上官坐上入宫的轿辇准时来到了慈安宫中。
皇太后卧于榻上,云锦守在一旁,待上官进来后,众位宫女都被屏退了,独留下李嬷嬷屏气凝神站在一旁。
“臣女鲁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泽康寿。”
“起来,快快起来吧,都回家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客套,快快到云锦旁边坐下,这一路舟车劳顿,歇一歇再说话,李嬷嬷,还不上茶……”没等上官说完话,太后已经一大堆话等着了。
上官也不见外,按照太后的吩咐便走到云锦身侧坐了下来,云锦更是亲近的拉过上官的手,“最近可还好?”
上官轻抿了抿嘴唇,微笑点头,“太后凤体可还?”
“无妨无妨,若不是要配合惠仁演那一出戏,我才不会一躺就躺了这几日,动也不能动,可无聊死我这个老人家了,往日啊有云锦过来陪着,今日更好,罗漪也过来了,有你们两个在啊,我也便不无聊了。”
上官笑容更深,却没有说什么。太后终究还是偏爱惠仁多一些,即便这多年韩贵妃当了皇后之后百般笼络,仍然得不到太后的宠爱,她老人家一心想着她当初的儿媳妇,却已然不知那曾经的惠仁早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惠仁心狠之余想必更胜于当今皇后。
“此番皇后踏足冷宫,也是掀起了宫中不小的风浪,不知道皇上的气可消了?”试探性的,上官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乍然提到皇后,太后的脸刷的白了,“那个家伙,不提也罢,不过被这次的事情倒是影响的不小,皇帝那日听闻她去了冷宫,大发雷霆,将其关在泰和殿中训斥了良久,而后便再没踏足过皇后宫中,过来看望我的时候,康路倒是提到了一句,说近日皇上睡意不甚好,似乎夜里总是多梦,又梦语不断,想来惠仁的计策已然奏效了。”
“是啊罗漪,你还不知道,那日泰和殿,太子也在,看着皇后被皇上训斥,太子便也求情了几句,登时被皇上甩了两个耳光,母子两个灰头土脸的从泰和殿退下,让整个皇宫看了笑话。母后这次还真是给了皇后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借由此事情让皇上想起当年的往事,又可以打击皇后一重锤,甚至波及太子,一箭双雕也就是了。想必现在皇后还怔愣在宫中,回想着冷宫里的年轻美人儿而无法自拔,当年后宫中两朵最为娇艳的花朵——韩贵妃,惠仁皇后;现在一个已经是黄脸婆、残花败柳,另一个却一如当年。
倘若被皇上看到今日的惠仁,后果可想而知,光是这一点就够皇后担忧许多时日的了,她
全然不会想到,接下来等待着的远比现在她要面对的事情恐怖得多。
☆、第二二六章 宫中法事(上)
上官挑眉轻道,“不知接下来太后打算怎样安排?”
太后微微抬手,抚了抚鬓边微白的碎发,“既然皇后已经见过惠仁,那么接下来该让皇上见见才是。哀家适才就在跟云锦商讨此事,可巧你来了,罗漪啊,有何想法?”
上官轻抚云袖,半掩住羞颜,“被皇后此番踏足冷宫之事一闹,想来皇上心中是有诸多疑虑的,若疑虑不得打消,皇上便一日无好眠。除此之外嘛,太后因着冷宫那边冰火失衡的力量所影响,如今还卧病在床,平常太医是难以解如此杂症的。也就是说,倘若冷宫的事情不能解决,那么,太后娘娘您的凤体将永如此状,北夏的皇宫还何来安宁一说?都如此形状了,看来也该让护国寺的大师过来瞧瞧了,比如当年太后请来镇压冷宫的护国寺主持……”
上官语调很慢,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说到最后时,只见太后和云锦公主皆眼前一亮,“好法子,的确是好法子,哀家这几日精神不振,云锦,你可知该如何做了吗?”
云锦公主闻言,立刻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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