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这倒也是,在此之前,我的愿望就只有一个,跟母后和皇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天不随我愿,原本想着将母后从冷宫中带到其他地方,她却执意要生活在宫里,那便如此吧。那么接下来便是贾安侯这边了,为上官家满门报了仇之后咱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仍旧那句话。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天涯海角我都可以过活,大富大贵我也都可以放弃,所以罗漪……”说着,夏明远突然握住了上官的手,唇一点点的靠近。最后稳稳的贴在上官额上,继而离开。又下移,深深的扣在了上官的双唇之上。一股暖意沁透心脾。
两人极为默契的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丝毫不想放开,良久,上官才轻轻偏了偏头,将唇收回,脸色已然微红,轻笑道,“傻瓜,我都知道的,不用重复这么多遍。”我也想跟你走遍天涯海角,厮守终身,但是,对不起了明远……
虽然初初认祖归宗,但夏明远仍旧不肯待在皇宫里,总说那里死气沉沉的,所以一有空便会偷偷跑来孙府,今日也是如此。直至宫中的人为搬到太子府的事情找到夏明远,他才离开紫琼苑。
他一离开,上官立刻放松了下来,整日面对挚爱的人,脑海中虽然想着永世不分离,实际上却早已料到两人即将的结局,这种必须退又想近的心情,简直可以将人煎熬至疯狂,上官却一直隐隐的忍受着。如刚刚那般甜蜜的时刻,真想就此便时空停止,两人只活在当下,不去想什么家族仇恨,不去想什么荣华富贵,但不可以,这种想法太过自私了。
上官罗漪,素日虽然驰骋于与尔虞我诈之间,但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敢跟夏明远说出实话的勇气,没有拉着他的手抛开一切俗世远离这里的勇气,因为她也恐惧,恐惧多年以后,她没有美丽的容颜,没有精明的头脑,到那时候夏明远会离她而去,留下她孤零零一个。
与其到那时候默默而又无力的看着夏明远后悔,不如趁着青春,趁着一切都还美好,就让一切戛然而止,将结束的念想留在这值得回忆的一瞬……
冬语悄悄走进来,见自家主子照旧坐在角落里不出声音,试探性的说道,“主子,有消息传来,皇上已经派人赶去边关迎韩威回京,只说接他回京为宁国公过寿,并私下里下了禁言令,若谁将宁国公府的事情张扬出去,杀无赦。”
良久,上官才缓缓起身,脚步很轻的在厅内徘徊,“宁国公府不算奴仆只算主人也有几百口,要杀起来怎么着也得杀一阵子,后日便是行刑之日了……加上二皇子,那么便只剩下韩威和冷宫中的韩氏了,既然要斩草就该除根才是……”
冬语听得越发迷惑,“主子,您的意思是?”
“传令下去,安排人手在韩威进京的路上,透消息给他,就说宁国公府之所以遭此横祸皆因贾安侯的安排;另外,找人模仿韩威的笔迹,写几封与废后韩氏密谋造反的信件送去冷宫之中藏好。”
“主子,这是?”
“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可是,今夜本该奴婢当班,若现在出府。”
“让绿萝守着就行了,你出府去安排吧。”最后一句话,上官故意挑高了声音。
冬语犹豫着,虽然担忧主子夜晚的安危,但自家主子的性格她最是了解,一向说一不二,绿萝终究按照上官所说的去做了。她离开后,紫琼苑正屋的门口便只守着绿萝一人。
夜晚,冷风习习,刮得外头树叶沙沙作响,上官梳洗完毕刚要躺上床榻,起身时动作却是一顿,后背上倾撒下来的墨发随着上官的动作缓缓如水般流淌下来,搭落在了上官的胸前,她直起身子,眼神瞧向窗外。不多时,一个个黑影便举着剑影来回流动了起来。
上官唇角微扬,声音极低的哼了一句,“很好,果然来了。”
说罢,径自朝门外走去,这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绿萝大大倒退了一步,从门口走了进来,勃颈处正被一把利剑抵着,持剑人身着黑衣,面罩黑纱,让人捕捉不清楚他的面容,月光的印衬下,唯独能够看到他那双嗜血般狠辣的眼神,“鲁阳郡主,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阴曹地府里休要找我索命,要找就找给我们下命令的那个人吧。”说罢,手中剑柄就要朝前移动。
上官眼神冰冷的看着抵在绿萝脖子上的剑刃,冷冷道,“慢着,我索命自然找不到你,但是我的丫头总归可以找你吧?既然你得令是来杀我的,那其他人尽可放掉。这不算你没有完成任务,另一方面也是卖给我一个人情了,我上官罗漪向来看中讲信用的人,壮士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男人闻言,朗声一笑,“郡主,恐怕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不着急,这丫头被我解决了之后,紧接着就是你了……”话音刚落,一道剑影从上官的眼中一闪而过,一个身影应声倒下……
紫琼苑外,幽冷的月光下,孙志典双手背于身后,默立良久,当听到屋内利剑斩肉的声音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微笑着自言自语道,“上官罗漪,早就该将你处决了,上官家百口我都杀了,留你不过是因着你还有用,却没想到留下的就是一只烫手山芋。我托人算过了,今日是个好日子,你就快快下去跟上官家满门团聚吧,想来你那不争气的父母也分外想念你了。今日的屎盆子我直接便可以推给太子。党那些人,谁让你是夏明远心爱之人呢?太子。党要复仇,夏明远又动弹不得,那必定要从你先下手了啊……我孙志典就坐享前程了。”
说罢,孙志典朗然转身,迈开步子便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了。良久,不远处的树丛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慢走了出来,他一席淡灰色长袍,腰中别了一只短笛。
看着孙志典远去的背影,孙尧感觉整个头都快炸了,这便是往日里风光满面的兵部尚书,在灭了人家满门之后,连唯一的一个活口都不打算留下,一切就只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一股彻底的绝望从孙尧的脚底窜到脑顶,猛然间,他不假思索的便冲回了紫琼苑的大门。
次日,风和日丽,孙志典一大早便起身了,由于担心着紫琼苑那边的情况,但又不能突兀的走过去瞧,所以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来来回回徘徊者,等着管家或者其他院子的丫头过来禀报紫琼苑的惨案,但很奇怪,都已经快到传早膳的时间了,禀报的人还是没来。
☆、第二三五章 掉包死尸
最终孙志典只能来到用早膳的前厅,打算等着大家都到齐了唯独上官没过来的时候,再故意派人过去寻,这样总该发现那头的事情了吧?
一边想着,孙志典心中一边暗骂,都怪昨夜派出去的那群孙府的暗卫不争气,该不会将紫琼苑的所有丫头都杀掉了吧?总该留一个活口今日一早负责过来通传才行啊?
此时,孙志典已然来到前厅,厅外三扇大门皆开着,刚一进院便可瞧见厅内所坐之人,孙志典一只脚刚迈进院门,就赫然看到一个身影气质像极了上官罗漪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而坐,似乎在说着什么,逗得她对面的老夫人咯咯直笑。
孙志典动作极快的揉了揉眼睛,眨眨眼仔细又瞧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那背影赫然就是上官罗漪无疑。难不成?见鬼了?
虽心中澎湃万千,但孙志典面上还是佯装的很平静的。双手交握于身后,迈着大步便走进了前厅。首先给老夫人问好,正巧此时,刚刚看着愈发熟悉的那个背影回过头了,跟孙志典四目相对的瞬间,孙志典险些一个没站稳,跌倒当场,眼神直愣而又惊惧的看着上官罗漪,高声道,“上官罗漪,你怎么在这儿?”
上官早料到孙志典会露出吃惊之态,却不想他如此失仪。不由心中嘲讽着,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没听出孙志典话中的意思,偏了偏头回道,“回义父,罗漪昨夜过早入睡。所以今日一大早便醒了再无睡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跟老夫人一同用早膳,可巧义父也有空,恩?义父您眼圈似乎有些发黑。怎么昨夜歇息的不好吗?”
孙志典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一时口误,问错了话,连忙替自己打圆场,淡然在老夫人身侧坐下。打着哈哈说了几句,“还好,还好……”眼神却仍旧有些发直,目光不离的聚集在上官罗漪的脸上,似乎要瞅出花儿来。上官也不闪躲。就那么保持着笑容跟孙志典直视。
过了不知道多久,老夫人突然打断道,“尧儿和公主说就在院子里用膳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传早膳吧……”说着,略一挥手,身旁自有丫头们将厨房端出来的早膳送上来。
整个早膳时间,孙志典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甚至筷子都掉落了好几回,总是目光闪烁而又不受控制的看向上官。席间,管家急匆匆从厅外走进来。“老爷,您叫老奴,有何事?”
孙志典缓慢放下筷子,眼角余光极为不自然的瞥了一眼上官,见她正在给老夫人布菜,心稍微安一些方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人禀报说紫琼苑的院落需要修整了吗?郡主院子来往的客人比较多,若院落哪一日坍塌了。伤到人就不好了,你立刻派人过去看一看。需要修补的地方赶紧弄好。”
管家一愣,眉眼轻轻挑动迟疑着瞅了一眼孙志典,在孙府这么多年,管家还是了解孙志典的脾性的,自家老爷向来不管这类闲杂事情,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连紫琼苑修补院墙的事情都开始过问了吗?心中虽这样疑惑着,但面上,管家还是答应的很痛快,“是老爷,老奴这就派人去办。”心下却想着,定是紫琼苑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让他亲自去确认。
“郡主的事情还派人去办吗?你亲自过去!”说着,表情竟有些微怒。
上官收回为老夫人布菜的筷子,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孙志典啊孙志典,老奸巨猾,这是怎么?让管家去确认紫琼苑究竟有没有发生事情吗?怎么办呢?你恐怕要失望了。
“义父,罗漪正好用完了,便先回院子了,正好也可以跟管家商讨商讨修补院落的事情。”
老夫人点了点头,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年轻人就该走动走动,别整日里围着我这个老太太转,今日的请安便免了吧,晚上也不用过来了,在院子里好好歇息,或者就出去走走。”
上官轻轻笑着,深深一礼,“是,老夫人。那罗漪就先回去了义父。”
“恩……”孙志典眼眉都没抬一下,继续装模作样的夹着面前的菜,待上官走远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脸色却已然涨得通红。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变故呢?昨夜明明就听到有剑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啊,不对……没有喊叫声,没有女子的喊叫声啊,难不成?派进去的那数十名暗卫都葬身紫琼苑了?
孙志典越想越不对劲,可大白日的他又不能无缘无故去紫琼苑,总该找个借口才是吧?该不能说他是为了监督修补院墙才去看看的吧?这情理皆不通啊,抱着纠结的心态,又过了一个时辰。
管家匆忙从紫琼苑奔回孙志典的书房,刚一进门便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孙志典皱眉,心知着急发火也是没用,连忙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管家倒在地上,索性就没起身,当下跪直了道,“老爷,老奴有几件事情要跟您禀报,首先紫琼苑那里老奴去了,那里没有任何异常,院子中丫头一个都没有少,都跟往常一样在做事;另外……刚刚门外有人来报,说宁国公府那边正在吵架,百姓们纷纷走过去看热闹,刚才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儿竟然发起了哄抢,还好右扶风关大人始终在那里看守着,没能让事情扩大蔓延,闹事的几个恶民都被扣押了。”
“就这些事情值得你这样慌乱吗?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管家闻言,却跪在当场纹丝未动,“回禀老爷,老奴还没说完,还有一件事情,适才四殿下,四殿下派人过来请老爷去四皇子府一趟,说有重要事情要商量……”管家说着,脸色却愈发难看。
孙志典横眉一挑,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还不从实说!”
管家双肩一颤,两条手臂都软了,“老爷,回老爷,过来回禀的人嘴碎跟老奴透露了一句,说今日四殿下一早醒来,房间中满是血腥味道,睁开眼才瞅见,满屋子到处挂满了死尸,全着黑衣,带面纱……”
管家的话越说越发颤,最后竟支支吾吾嘴无法动弹了。听到这里,孙志典恍然大悟。难怪上官罗漪不仅毫发未伤,其院子里还异常平静,原来昨夜她便派人偷偷将派去的那些暗卫给杀掉转移了。可是怎么会转移到四皇子府的呢?四皇子府可不是人说进就能进去的地方啊!
孙志典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一滴冷汗不知不觉间已然从他的脸颊慢慢滑落。
往日,孙志典进入四皇子府都是直接奔着书房走的,但是今天出现了些许变化,四皇子府的管家直接引领着孙志典到了夏明昭独自休息的卧房,刚一进院子,便有一股极为难闻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孙志典难以忍受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掩盖下去,跟着管家的步子便朝屋里走去。
越靠近卧房,那刺鼻的味道就越发浓重,到最后孙志典简直难以忍受,不由的便伸出手堵住了口鼻,这时候,他一只脚已然迈进了卧房之中。
管家将孙志典送进屋内,便极为自觉地关门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孙志典和夏明昭两人。
夏明昭就坐在卧房外室地中央的桌案旁边,端着一杯还热气腾腾的茶正滋滋有味的品着,然而孙志典却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虽然并没来过夏明昭的卧房,但这里跟孙志典料想的一样,摆设装饰都很古朴,上好的桌椅板凳,无一不全,只是孙志典没有料想到的是,刚刚自家管家回禀的那些死尸什么的仍旧躺在这卧房当中。细想想,从早上夏明昭晨起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时辰过去了,他竟然没有派人将这里收拾了,而是安静的坐在这血肉模糊的环境中喝茶。
孙志典一只脚艰难的找到了一个没有血迹和尸体的落脚点,眼睛已全然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看了,床榻胖,桌子上,墙边,躺着的,靠站着的,斜倚着的,靠坐着的,各式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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