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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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容-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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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他们介绍,城之内问:“阮医生呢?”

我说:“医生在医院,稍后会出现。”

我开了汽酒给城之内喝,他连声称赞,他笑着告诉我:“第一次喝汽酒,在大学一年级舞会,我心一直想,这汽水味道真好,只是晚了有点头晕,后来师兄告诉我,那是香槟。“

圣琪说:“喝不完你们带走。”

城之内轻轻说:“你姐姐确是美人。”

从前也美呢,他见晚她。

“我也认为是。”

他感喟:“谁会知道两姐妹一个文一个野。”

“你也说对了。”我微笑。

可是他接着说下去:“有你姐姐做好榜样,你可否学得斯文些?”

我忽然被酒呛住,狂咳起来,一边忍不住笑,蹲在地上打嗝。

“这疯子。”圣琪见到连忙说:“城之内你莫见怪。”

阮医生回来了,手中捧着油腻腻一大包不知是什么东西,奇臭。

城之内忽然叫:“是我最喜欢的煎臭豆腐。”

圣琪吃不消,“请到园子去吃,我给你们取辣椒酱。”

城之内在我耳畔说:“你该学你姐姐。”

我柔和地告诉他:“我是在学她,一步一步来。”

吃得一嘴辣油,城之内不住向阮轩道谢。

阮轩露出倦容,他说:“今日我有个病人失救。”

我坐近他,“嘘,嘘,已经尽了力。”

城之内怪同情:“他们说医生永远会为这事伤心。”

阮轩说:“我们到地下室玩拍青果弹珠机器轻松一下。”

城之内奇问:“你从何处得来?”

“圣琪自东京购回,说是为我松驰神经。”

“你娶了一位贤妻。”

“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圣琪,“他不大在家吧。”

“有时正吃饭,病人不妥,也得即时赶回,平时,三十小时当更是平常事,有次不幸校车撞货车,整个星期在医院忙救人。”

“他有使命,我崇拜这种人。”

圣琪说:“我习惯独处。”

“你们十分合拍。”

“也许有可能在医院与他碰头:”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出现‘,’我来生我们的孩子呀‘。“

“别瞎说。”

“没有这种幽默感,哪里有资格做他妻子,你呢?”

“我?可惜他是日本人。”

“你喜欢他,但是你不爱他,勿借其他藉口。”

“圣琪,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是过来人,beentherethat。”

我看着她圆圆下巴,谁会相信她今日是贤妻。

“孩子叫什么名字?”

“阮曦,男女都适合。”

“这名字笔划太复杂。”

“阮轩也这么说,那叫什么好呢?”

这时阮轩自地库上来,“日本人睡着了,他似比我还累。”

“姐夫,你也去躺一会。”

“我先检查你左臂。”

他一边视察一边说:“日本人苦水连连,他说他求婚遭拒,不知是守还是退。”

圣琪说:“家亮还是重视男人的灵魂多过外型。”

阮轩说:“左臂功能恢复得很好。”

他去休息。

我说:“结婚后就是这样?”

圣琪微笑,“是,各归各,很少说话,更加不再跳舞旅行。”

我摇头,“可怕。”

“我觉得很舒服,一叫名字,那人会应我,有人欺侮我,他会来帮我。”

我说:“只要你开心,圣琪只要你开心。”

“我推荐婚姻生活,只是,婚后道义上不可再注意其他异性。”

我笑,“偷窥也不行?”

“尤其不可暗地里做任何事。”

“我听说日本少女喜欢到海军码头等美国黑肤大兵。”

“日本人一向妖异。”

我想说,圣琪,彼此彼此,但是,即使姐妹也会被得罪,祸从口出,讲话还是小心点的好。

我改问:“那么多男伴中,你最想念谁?”

她想一想答:“阿利扬。”

我点点头,谁会忘记那爬满流浪玫瑰的茱丽叶露台。

“你呢?”她问我。

我答:“邓剑华。”

“他们都对我们不好。”

“也许,因为年轻,我们也不懂得处理事情,彼此浪费时间眼泪。”

我低声说:“我去看看日本人睡醒没有。”

我走进地库,那里摆满各式游戏机器,像个小型游乐场,有最老式的角子老虎机,也有最新的PS3,琳瑯满止,蔚为奇观。

角落有一张丝绒旧沙发,城之内睡得香甜。

我四处打量,这里是圣琪小心经营的家,她的安乐窝,一边还有一只冰箱,打开,一切饮料齐全。

我看到一只上世纪六十年代点唱机,走近,随意按钮,唱片落下,欣然歌声轻轻传出,歌者用日语唱:“在拍青果店堂,染金发的你低声哭泣,说生命永不公平,那么,让我俩起舞,聊作安慰,舞至忘却悲哀……“

我坐在地上,谁,谁是主唱人,这样有水准。

“家亮。”

城之内醒来了,我应:“在这里”,一转头,发觉他仍睡得香甜,原来是梦呓,幸运的小子,没有错叫别的名字。

我微微笑走近,忽然他一手拉着我,我吃惊大叫。

他狰狞地笑,“在这里,没有人会听得见你。”

他把我拉到怀中,轻轻吟:“在拍青果店堂,染金发的你,哭泣说世事永不公平……”

“这好似一首非常著名的歌。”

“是,歌者叫青岛鹞,时时作男装打扮。”

我轻轻说:“真庆幸姐姐有一头如此温馨的家,有什么风雨可来躲一躲。”

“我想我们应当告辞了。”

“嘘,偷偷掩上门走,别惊动他们。”

我与城之内溜出阮家,在门口相视而笑。

我问他:“你决定是守还是退?”

“我不知道,你可是劝退?”

我轻轻点头。

“你不觉可惜?”

“世事永不公平,可惜的事实在太多。”

“我退而不体,你随时可以找我。”

“我不会那么笨,三天后再找你,会有一把冷冷女声问:”你是什么人,找他什么事,有话同我说也一样‘。“

他亲吻我手心,“那么你回答:”我是他唯一所爱,快快让开‘。“

我忽然挣脱他的手,我想到左臂受伤不愉快事件。

“家亮,你的过去?可以告诉我否?

我定一定神,这样回答:“我完全没有难言之隐。”

他叹口气。

我独自驾车回家。

每天我上班下班,学习日语,做好工作。

晚上,晚上我又是另外一个人,我逛遍市内东区每家酒吧,我不喝醉不闹事,我只喝瓶装啤酒,而且一直握着瓶子喝完就走,我付百分百小费,酒保都认识我,我纯观光,享受看人,被看。

很多时有人问我,“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便说:“你得在三分钟内讲完,我还有事。”

没有故事,不可在三句话内说完,红楼是家道中落王孙公子与两个表妹的恋爱故事,西厢是落难书生与小姐及俏丫环偷情记,都可以简单交待。

有时喝得比较多,有点酒意,回到家中,独自一人,听到杂声,会得问:“王旭,是你吗,是王先生来了吗。”

由此可知,我最悬念的人,还是他。

不是什么邓剑华。

总公司派女同事来学习,由我负责招呼,她们崇尚名牌子,化妆得一丝不茍,天天似参加庙会,我们深以为奇,她看到我们随便,也大吃一惊。

我解释:“北美不是荷里活。”

她们问:“男女关系随便吗,在酒吧随时可找到当晚伴侣?”

“很多人不选择那么做。”

“英俊的城之内君呢,他是否独身?”

“你们问他好了。”

“那样条件优秀的男子,怎会没有女友?”

我安排她俩到英语实习班,说好一个国家的语言、音准、文法正确,那是不够的,口角语气也很重要。

一个月后,其中一个想家,回去了。

另一个留下来,染了金发,开始与意裔男友同居。

她们有她们的故事。

圣琪在秋季分娩,添了男婴,我母亲自夏威夷大岛赶来探访,担任经验保母,阮轩十分感激。

“你呢。”母亲问。

我很好,我在康复中。

快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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