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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是睿亲王府的小书房,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王府素来有大小书房之分,大书房乃亲王读书休憩之地,小书房则是各府的阿哥格格们学习的地方。
入关后,上书房的太师、太傅、一品文臣轮流入府给多尔博和东莪授课,除吉庆大典和春节“封玺”外从不曾间断过。
同时这里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布库房,兄妹二人背书背得头昏眼花之时,总要哄着先生让他们放下书本过几招解解乏。
这曾本着王爷多子多福的美意,而特地扩建过的小书房,因人丁单薄而显得荒凉了些,倒是适合今日之用。
此时的别苑里喧闹无比,高潮迭起的响着鼓噪。席散到此消遣的蒙古贵客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一个圈,不住朝里面的两人呼喊叫嚣。
额驸的弟弟泰博儿奇懒散的两手后撑坐在地上,失笑的开口问到:“侥幸胜出还不知收敛?这位爷,您大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吧!”
“哈哈哈哈!这都算满蒙第一,那小爷我不就成了满蒙超一吗?还敢不敢来呀!”东莪抖着肩膀、筛糠一般大笑起来。
“嗤”泰博儿奇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以为是爵位啊?一品前头还有超品”。
依泰博儿奇看来,这个小子肤如凝脂、身形瘦小,怎么看都象是嗜好断袖的败家子,如此一来竟一时大意,被他的肩摔给撂倒了。
“你敢‘嗤’我!小德子!”
“奴才在”
“家伙!”
小德子不敢苟同的瞄了主子一眼,但见这势头上哪里还敢打她的岔,回头哈着腰把她的弓箭拿了过来双手呈上:“爷!您的家伙来了!”
东莪拽过弓箭意气风发的对着泰博儿奇说:“满蒙第一手下败将,布库输了不打紧,再给你个机会,射箭来不来!”
“不来!”
“——为什么不来?”
“无聊!”
“什么??”
“——啪”
手下败将竟敢出言不逊,东莪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干柴朝他扔了过去,正好打在人家脑门上。
泰博儿奇恼怒的箭步上前、单手一拎,抓着东莪胸前的衣襟把她给拽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东莪大惊,还未来得及挣扎,泰博儿奇却像是被烫了手一样,抡圆了眼睛一愣,手一挥、扔废品一样又把她给丢了出去。
东莪“哎呀”大叫一声,跌坐在地。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刚走到别苑月亮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东莪那不依不饶的骂声,多尔衮脸一沉,撩起袍摆加快了步子朝里头走去。
多铎心一凉:怪不得魏子恭找不着她,结果这祖宗躲这儿了!真是要命,铁了心的跟自己的屁股蛋儿过不去不是,要躲就躲到底嘛!
四阿哥叶布舒紧跟而上:“十四叔,侄儿和东莪本来在别苑读书,后来小福子通报让去接驾,侄儿慌忙中自顾自赶往了府门,所以。。”
“所以里面就成现在这样子了?”多尔衮拧着眉心打断了他:“叶布舒你别护着她,李福顺都瞧见你找了她一下午了,我还不知道?!”
说完、多尔衮瞥了一眼侯在一旁的管事大太监李福顺。李福顺赶紧低头不语,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叶布舒见着谎话穿了帮,泄气的收了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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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冤家要聚头【修】
“莪儿!”
众人见摄政王带着凶巴巴的表情而来,立即鸦雀无声的朝四周一散,把倒霉的东莪旗杆儿一样,凸显在园子正中。小德子瞄了眼王爷那张夹带怒气的脸,双脚打起颤来。。。。
东莪头皮发麻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保持着既有的姿势,如长江之水滔滔不决的悔恨拍打在心头:糊涂!糊涂!敢情这就叫自投罗网?早知如此何必从书斋里爬起来多管闲事!任谁呼喊他是满蒙第一都无所谓,谁爱当谁当去!现在好了,美梦被叨扰不说,今天必定是死翘翘了。。。。
“你既没有穿戴整齐来府邸大门处恭迎圣驾、也没到睿德斋向太后皇上叩头谢罪,阿玛想听听你的解释!”
“阿玛!儿臣。。。。儿臣。。。。身子不爽,头昏眼花起不了炕啊!”
“是吗?那是哪位‘太医’妙手回春,晃眼功夫就把你给治好了?”多尔衮听得她那荒诞可笑的借口,脸色更为难看了。
东莪哀怨至极的缓缓转过了身来,下意识瞄了眼祸害千年的“罪魁祸首”,多尔衮即刻敏锐的经由她的“指引”,唰唰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泰博儿奇。
面带阴霾的多尔衮恍然失笑:是吗?这就是华佗再世的“神医”?他挑高眉梢,打量起了那个年轻人。
他是土谢图亲王的次子泰博儿奇,只见他膀阔腰圆、体格高大,不加饰厉而龙章凤姿。缺襟袍下稳扎的步子颇有站如松的豪迈和稳健。坚毅硬朗的神情透着年少轻狂、桀骜不驯。
再见这少年两刀阔眉之下,竟然生了副炯炯的蓝瞳。多尔衮愕然的一愣。博尔济吉特氏本是蒙古英雄成吉思汗的直系后代,这个姓氏是由成吉思汗的姓“孛儿只斤氏”演化过来的。
“孛儿只斤”蒙语的意思是“蓝眼睛的人”。这个姓原本有高加索血统,成吉思汗的眼睛就是蓝色的。没想到经历了无数代的洗礼,今时今日还能在蒙古王的后裔身上看到这一奇貌。
带着陡然而生的好奇心,多尔衮不禁仔细瞧了瞧他,那黝黑的肤色,钢傲的神情,让他浑身上下透着塞外游牧民族的特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在无声的宣告:沸腾在我身体里的,是历代蒙古勇士的血液!
虽然他和其兄巴雅斯护朗的贝勒、贝子之爵,均为圣母皇太后力举所赐。但此时多尔衮相信,加以打磨,他绝对能成为一块好料。
泰博儿奇芒刺在背的局促起来,不知道摄政王出神的怔视着自己,到底是在探究些什么。他惴惴不安的鼓起勇气,看向了多尔衮。意外对上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多尔衮及时醒了神儿,他整理着凌乱的思绪,转而定睛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东莪慌乱的一震,急忙“咚”的一声跪下,认起错来:“儿臣未着我大清吉服恭迎圣驾,实属不敬!虽因身子抱恙,却着实坏了礼数、惹了阿玛生气!儿臣愿受阿玛责罚!”
多铎两手抱胸,咧嘴笑着。这篇耳熟能详的忏悔,让他放下了心。虽然内容经常变动,不过好在一早把框架给她定得不错。看来这一关,她是能顺利通过了。
“既然如此、听你似有痛改前非之意,若不好好惩罚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孝顺!”多尔衮微微一敛,瞥了一眼身后的多铎,没好气的继续说“就罚你闭门思过半月不许出门!取消护送八格格出关的行程!”
“啊!”
“什么——”
多尔衮这招秒,把叔侄俩都给收拾了。顷刻让“助纣为虐”的叔和古宁精怪的侄都耷拉起了头。
情急之下智力等于零的东莪急切的说“不行啊!阿玛!您-您-您换其他的罚吧!”
“什么?”
闻声一瞥——老爹怒睁双目。东莪立即改口说:“不是!这个——阿玛!莪儿是说,您还可以罚抄书、面壁、打板子等等等很多选择!是······吧········”在那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中,她渐渐声如蚊呐,最后终于闭紧了嘴巴,不敢聒噪了。
“罚你抄书?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抄的兵书都可以订定成本发布天下了!一个女儿家,抄这些来何用!将你从扬州召回来、你便跟阿玛杠上了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你是越来越放肆!今日胆敢拒不入宴、避不接驾!简直没把阿玛放在眼里!你好大的胆子!你说、你还有没有选择的余地!!”
摄政王严厉的责备,落入众人耳里,立刻成了骇人听闻!“女儿家”?这——这英姿勃勃,大马金刀的阿哥,居然是位“女儿家”,这也太离谱了吧!!
唯有刚刚跟东莪交过手的泰博儿奇,重重松了口气。他一边摸着头上的瘀伤,一边暗叹到:哦!原来是一个假小子。怪不得瘦瘦小小的,结果是个姑娘。
“阿玛!您让莪儿去吧!阿玛您就原谅莪儿吧!”
东莪瘪着嘴,咕哝着,眨巴着眼,挤着眼泪。那一路上的历练见闻,悠游自在眼看就要被扼杀在老爹的一句话里。她哪里甘心。
平素里必然开口帮腔的四阿哥,竟然好整以暇的待在一旁观战,东莪偷偷瞄了瞄他,只见他面带淑人君子之像、昂藏七尺俊逸之躯,心安理得的端立在旁,一点没有想要帮腔的意思。
她急切的转起了脑筋,冲他挤眉弄眼了半饷,他却毫无反应的傻看着天际。万念俱灰的东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垂下眼帘一思量,只好“呜呜”了几声,转而搬出了重装武器,对向了老爹。
多尔衮瞪了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儿,似乎也感到好像是差了点什么,目光深邃的扫视过众人,他暗叹着苦笑了起来:叶布舒竟然没开口帮东莪求情,看样子不让东莪出远门,倒是意外的迎合了他的心意啊。
叶布舒乃太宗四子、属庶妃颜扎氏所出。在诸多皇子当中,他算是屈指一数的才子。不过他的性情温良、与世无争,那倚马千言的才情,似乎让他孤高寡傲。
他对东莪的那点心思,多尔衮心知肚明,也切身的有所感悟。在缺乏人情味的深宫长大、冰冷的皇族家庭带给皇子的,只有那无尽的阴暗和潮湿。
纵然东莪的男儿身和坏脾气吓跑了所有人,却没能轰得走他。多尔衮在感动之余也做过最坏的猜测,他这个侄子指不准是个内心阴郁的人,否则为何执拗于一抹艳阳天,死活不肯放手呢?!
叶布舒频频的抗婚曾引来他的侧目,感动之余他这个当爹、当叔叔的,却颇多顾忌、并不乐观。他将选择的权利悄悄放到女儿手里,不过、看来他这个女儿,离开窍还很早。
叶布舒在宫中没有什么影响力,似乎也不屑于拉党结派的扩张自己的势力,不管是对他的九弟——顺治帝,还是对他的大哥——肃亲王豪格,亦或是对他这个十四叔,他都四平八稳的泰然处之,既不亲近也不疏离。他到底是太笨还是太聪明?多尔衮感到摸不透他,也不愿轻易将赌注下到他身上。
作为摄政王的女婿,必须是鼎立一方的王侯,在权势上能占一席之地。就皇上和太后而言,亦或能与其分庭抗争,亦或利益上与其牵扯限制。否则,他多尔衮一旦遭难,他的女儿谁来保护!
多尔衮正神游着太虚,被一声轻咳拉回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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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贝勒变格格【修】
“王爷抚定疆陲、定国开基,其谋勇兼备名享关内外。臣巴达礼有幸受邀于王爷的家宴,真是诚惶诚恐三生有幸!王爷的千金秉承了女真人的豪迈大气,如果王爷能成全格格的美意,护送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出关,不但是我巴达礼的荣耀也是我们科尔沁人的荣誉啊!”
这忽然传来的沉稳男声,将多尔衮诧异的目光锁定在了土谢图亲王的身上。他的神情分明带着洞察一切的慧黠。
多尔衮暗自感叹:看来他已瞧出了端倪,否则他是不会开这个口的吧。是不是为人父亲的人多少都明了呢。这顺水人情做得正中下怀!他的出发点仅仅只是因为理解做父亲的不容易吗?或者也是想借此表明是友非敌的立场?
众人皆看向土谢图亲王,为他忐忑不安的捏了把汗。东莪感激涕零的抹了抹一塌糊涂的脸,暗自念叨起来:土谢图老头儿,你的好意,我东莪是一辈子记下了,以后只要咱有机会一起带兵打仗,你这把老骨头肯定是包在我东莪身上了!你那胳膊啊、腿儿啊什么的,一样少不了!我拼了命也得保你怎么去就怎么回来!不过!眼下多说无益!你不了解我阿玛啊,他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你今天可是要被甩脸子了!
没想到不了解多尔衮的人,正是她自己。听得沉默了片刻后,多尔衮爽朗笑了起来:“哈哈哈。。。。巴达礼、承蒙你这么看得起东莪,这迎亲的是你博尔济吉特氏,送亲的自然由你定!既然你开口要东莪去,我这个做阿玛的怎么好推辞呢,只能说是脸上有光啊!哈哈哈”
说罢多尔衮抬眼瞧了瞧女儿,旦见在那瞬间的愕然之后,她已迅速挂起了灿烂的笑。心头重重一叹,他只得立刻沉下脸来瞪了瞪她,惹得那边厢讪然僵了笑容,立马识时务的瘪了瘪嘴、眨巴着眼睛装起可怜来。
失笑的眯了眯那凛冽的双目,多尔衮随即厉声对她说“莪儿,你就别给阿玛装了!该乐则乐吧!既然土谢图亲王跟我要人,我只好姑息你这一次了。你得好好感激王爷的好意,尽执宾主之礼、不得再生事端!把你自个儿那得瑟的劲儿给我收敛着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儿臣谢阿玛恩典!谢王爷好意说情!”地上的花脸猫左右开工抹了两把眼泪,乐滋滋的蹦了起来。
做爹的蹙眉瞄了她一眼,感到猴儿太得意,实在不妥!于是开口压了她一把:“但闭门思过免不了,今儿酒席散了之后你就到睿德斋的园子里去给我待着,不到公主额驸启程不得出来半步!!”
“啊——哦!儿臣遵命!阿玛慈爱宽厚、惩罚分明!阿玛英明!”有效受到打压的东莪立即丧气的搬出了常用词汇谢恩,不过对“面壁思过”早已习以为常的她片刻之后便将此抛诸了脑后。多尔衮苦笑着摇了摇头,招呼众宾客于篝火旁围坐了下来。
那高高燃起的篝火合着羊肉的焦香将思念家园的蒙古人带入了愉悦的意境,众人纷纷对酒当歌的豪饮起来。
在王府别苑这酒香四溢、烤肉爽口的招待中,他们继而纷纷自得其乐的将“那达慕大会”搬到了这里,只见诺大的院子里众人兴致高昂的各自摔跤、射箭取着乐。东莪渐渐被勾引得按耐不住,终于撩起袍子起身来发了话。
“阿玛,蒙古人有‘那达慕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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