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娘?这店是夫妻档啊?你家爷是谁啊?说出来让大爷听听,指不准和老爷子还是同僚呢!”
“这个”东一呆,迟疑了。敢情这小子一上来就刨根问底儿攀起交情来了,纵使做生意人脉是第一要素,不过她可不想这么张扬,好不容易能自由自在的过点舒心日子,若闹得人尽皆知了,还舒心个屁呀!
逮着她愣神的一瞬,苏克萨哈拎起粉面小子的后衣领朝外一撒手,丢了出去:“大爷还是换个地儿攀交情吧!咱家主子用不上!”
“喂!喂!好哇!你个奴才敢撒野!等老爷子回来了爷怎么跟你们算账!呸!哎呀——等等、等等!让我进去啊,我的包袱!”
随着粉面小子这么一闹,口已经聚集起了一帮子看热闹的人,东这才回过神来,愤愤然冲苏克萨哈一瞪眼,拿起包袱快步上前递给了粉面小子。
本想开口表歉意,顺带再挽回挽回。苏克萨哈却阴魂不散的站在门口,面目凶恶的瞪着人家不放。粉面小子“呸”了一声,不敢逗留,在一片骂骂咧咧的碎语中远了。
“你到底要干嘛呀!?你胆子还真大!这一闹我怎么做生意?”看着银子飘远,想到叶布舒“鄙视”的眼光,东气不打一出来的对苏克萨哈发起了脾气。
“:才该死,格格要责罚奴才,奴才没话说!”
“你——你赔给我!”东没想苏克萨哈一旦面对主子,就又恢复了那一副木讷的神情,既不解释不分辨,开口就是认罚,他这么一来反倒将了她一军,气憋在心头没了对白来发泄,她不禁撒起泼来。
“蔗!格格让世子福晋从奴才禄里扣出来吧,奴才下月亲自给格格送到府上去。”苏克萨哈说罢,一弹箭袖跪了下去。
“你——你!”东恼怒的俯视着他,心里的怒火越燃越旺,他既不道歉也不说个所以然虽然是一副认罚的口吻,却让人感到他理直气壮,带着不卑不亢的神情。东一时气结大声嚷嚷到:“凭什么要我等下个月!就这个月!”
苏克萨哈一愣,缓缓的抬起了头,神色黯然的看着她:“回格格的话,请格格宽限奴才一月,奴才这个月的俸禄都给先父办丧事了”
对上那一双隐含着悲戚的双眸东恍然住了口,心中陡升内疚。她不禁怨起自己的健忘来。前些日子父亲还曾提及过这个事,怎么都给忘了个干净呢!
苏克萨哈的父亲苏纳,正白旗人,叶赫贝勒金台什同族。随太祖初创业后崇德年间,又从伐明雕~、长安诸堡及昌平诸城。他这一生起起伏伏,合着战火纷飞、晋爵坐爵将峥嵘岁月流逝,最终得以平平淡淡的专管起了牛录事料就因病闭了眼。
东在哀悼中,忽然又想到了九岁便入府做婢女的桃儿,感到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就算苏纳的一生起伏不定,也不至于将幼小的女儿送到别人的府上为奴为婢吧。她毕竟那时才九岁啊!
抬手将苏克萨哈扶了起来,两人都没了言语。东内疚的瞅了瞅他,只见他低头不语,面色凝重,那罪恶感便悄然袭上了心头,自己说的那些话太不近人情,恐怕已经伤了苏克萨哈的心。堂堂一个主子,咄咄逼人的要奴才赔银子给自己,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东紧锁起了眉头,想要道歉,却介于主仆的身份,和十目所视的大庭广众之下羞于启齿。她的心思不断在苏纳一家的身上徘徊。不禁暗自猜测到——可能是苏纳念及自己动荡不已的人生变数太大。这才将一双儿女都送到了大权在握的睿亲王身边,以求庇护吧。
这想法更增加了苏克萨哈身上的悲情感,东面带愧色的再次看了他一眼,不想那边厢正在怔怔的注视着自己,东心一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哀怨、悲凉、还有野心?爱意??
【第七十七章 皇父摄政王】
福晋!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啊!?”
一把柔美的声音传来,外人的介入让苏克萨哈恢复了刻板的神情,他醒悟的往后一靠。东也从怔神中抽身而出,她看向了来人——绫波纺的另一位老板:百合。
“姐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四福晋可别这么称呼,奴婢不敢当!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百合一愣,微微局促起来。
东报以安慰的一笑:“怎么不敢当,何必这么拘礼!我刚才招呼了位客人,不想生意没做成,却是迎到了你,也不枉出来张罗了一阵吧!”说话中,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被属于她们的小秘密拉近了距离,惺惺相惜的笑了。
“奴婢春凌给四晋请安!四福晋吉祥!”跟在百合身边的小丫头身子一矮,不太熟练的行了礼。东闻声看去,只见她眉清目秀,面貌讨喜。东抬手让她起了身,暗地为哥哥感慨起来:想不到他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百合的事却如此上心,连为她挑婢女都毫不含糊。
不但都选择了和她一样汉人。且年纪都还小,容易培养感情,加以时日她便也有了贴心人。再说这两个婢女一看就是善良本分的姑娘,将来就算不能知心,也断然不会生事。对百合来说,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希望哥哥的心,能让绫波纺成为一方清净地,也如自己所盼的那样,没有太多的世事纷扰。东舒展了眉心,执起百合的手说笑着迈步朝店内走去。
苏克萨哈还恭立在一旁等待发。她走了两步乎想起了他来,侧目将他一瞥心软了:“苏克萨哈,你就留在这儿等我用了晚膳再送我回府吧!”
苏克萨哈意外的看了,欣喜之情被吞噬在那硬邦邦的面儿上,却展露在了眼中:“蔗!奴才遵命!至于俸银的事奴才下月一定——”
“罢了、罢了!全当我过吧!”
“这——可是、格格。奴才确是擅自妄为格地——”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都说当我没说过了!”
在百合莫名其妙地注视中。东抢过他地话头。径直拉起她迈开了步子。一干奴才尾随身后焦承惠埋首紧跟。平白地忧虑起来。本应为主子峰回路转地妥善处理叫好。却隐隐感到围绕在苏克萨哈身边那一股不祥地预兆。
晚膳之后。东准备打道回府。一行旁人在此百合也不便挽留只好寒喧了一番起身相送。趁着轿夫备轿地机会她将东拉到了一旁。颇带谨慎地附耳低语。
仔细倾听中。东突然将美目一瞪。快速地游移着眼光。呆了过去。百合未曾料到她地反应会这么大。唯恐引起旁人侧目只好拽了拽她地衣襟。将她从神游太虚中拉了回来。
东扇了扇睫毛带着一丝尴尬,匆匆别了百合钻进了香轿连客套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苏克萨哈扫了两个女人一眼微蹙起了眉头,冷冽的高声喊到:“起轿——雨儿胡同、将军府!”
香轿在清冷的街道上朝着雨儿胡同奔去,东心潮起伏的摩挲着手腕上的饰物,念想着百合的那番话:爷托付的人,已有了回音儿,昨儿竹房接了第一宗买卖——给马褂绣云头。主子今后可以称奴婢马云了!
想不到哥哥对百合的一番苦心竟然无意中提醒了自己。好个马褂竹云头得来的“马云”!一桩生意尚且能让百合明白其中暗藏的喻意,可自己拿着一道两个字的题,却懵懂不知!
怪不得叶布舒会将齐妃娘娘送过了一次的东西再送了一次,这珠玉不就是影射的“祝玉”吗!原来他是想告诉自己祝玉是值得信赖的人!难不成祝玉和齐妃娘娘有至深的渊源!?
至此东才断断续续的拾起当初大婚时拜见齐妃娘娘的场景。婆婆亲手将这串珠玉手镯带上了媳妇的手,并说了一通意味深长的话:额娘这一生,车轱辘一样围着爱新觉罗的男人转悠,能安然给先皇送了终,又看着老四长大**,分府娶妻,额娘已经觉得很欣慰了。你们爱新觉罗的家事,若没有旁人染指,那断然好说,就怕——珠玉带在身边久了,是有灵性的!就盼着“它”能保佑你们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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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十一月
顺治皇帝在南郊祭祀时,颁诏大赦天下。诏曰:“叔父摄政王治安天下,有大勋劳,宜加殊礼,以崇功德,尊为皇父摄政王。凡诏疏皆书之。”
公告天下之后,一时间,举国骚然。以前,在“叔父摄政王”前面加一个“皇”字、表示这位叔父是皇帝的叔父。如今,在“摄政王”前面加上“皇父”二字,在字面上理解,自然是表明这位摄政王是皇帝的父亲。这种情形,在几千年的历史上似乎还从来没有过。诸多圣母皇太后下嫁摄政王多尔衮的传言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些传言对子女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身为摄政王的女儿,东尚且能及时的向父亲讨要一个明白;可身为顺治帝的福临,却受限于叔叔开国便颁布的指令,一直和皇额娘各据一方,难得见上一面。诏书是他发布天下的,却不是他起草拟定的。面对众多的非议,他的狂躁将乾清宫“付之一炬”,几乎烧成了灰烬,闹得一众奴才人心惶惶,但他的怒火却不敢蔓延上朝堂。
顺治帝福
重人格,至此已经根深蒂固的流通在血脉中,在众目堂上,他雍容俨然,颇有人君气象,退朝回宫后,则骄纵易怒常横暴。他时常会失去控制,在暴怒中鞭打宦官和宫女们。这恐怕是圣母皇太后百般挑唆叔侄关系时万没考虑到的弊端。虽然如愿以偿的让皇帝和摄政王心生了芥蒂,破镜难以重圆。但也塑造了一个喜怒无常,情绪极端的皇帝,并也给她自己树立了一个劲敌——福临对她的痛恨,不亚于对叔叔多尔衮。
而此时“有了名分”的多尔衮是焦头烂额,感到深深的被笼上了套头,在一片舆论中有暗自烦恼。
“阿玛,儿是答应过您,从此不问朝政,不过、这恐怕不止是政事这么简单吧!难道这和‘家事’不也沾上了边儿吗!!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姨娘对此都不闻不问!她和两宫太后不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吗,她若要开口问一问也并不为过吧?!为什么府内的姨娘们都闷不作声呢??您和——圣母皇太后到底有—”
“好了,儿!既然你也知道包括你的大姨娘在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没有拿这个事儿来烦我,那你又何苦将阿玛逼得这么死呢!”
“可是阿玛、若说您的一干妻妾会有所顾忌,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着‘爷为天,妇为地’的观念您的绯闻,她们哪里敢说个好歹!?您一旦发起脾气来天王老子都得哆嗦着抖几抖,就算她们也感到匪夷所思怕出这个头吧。谁不指望有人主持大局啊!可偏就没人有这个胆儿!既然不曾危机到她们的地位,自然都想少生是非,观望着别人的动静呗!但是儿不能装聋作哑啊!若是对这种大事都视而不见,儿怎么能面对自己的良心和孝心?!”
“得!越说越离谱什么‘一干妻妾’!那不也包括了你的额娘吗!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的意思是,只要对她没影响,她便不顾及阿玛的死活了!?合着你没大没小的逼着阿玛要说法还有理了?这父辈的事,你——你问这么多干嘛!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得了!!”
东自知理亏,乍然收了儿。没想到历经世事,冲动的性情却是依旧,情急中口不择言的冒犯了额娘,让她心生愧疚的陷入了沉默。对于她来说,父母都同等重要,不过在父亲“大难临头”之时,她哪里顾得上太多的措辞考究。
这件大事闹满城风雨,她心急如焚的跑回娘家,哪知道先在内院便吃了一通软钉子,各房姨娘包括额娘都不置可否,且让她安心归去!看样子,家眷中是没人敢出头问一问缘由!要知道这“皇父摄政王”的封号背后意味着什么!天下人都认可他是皇上的“父亲”又怎么样?天下都是皇上一人的!他现在被迫背起了“儿子”的名分,将来会善罢甘休?
早在皇上率性指婚的时候,便窥到了他满心的仇恨,看样子这诏书他是颁布得心不甘情不愿,倘若有一天他羽翼丰厚了,还能有父亲的好日子过吗?这皇权一旦交还,父亲何去何从!!
看父亲一副泰然,她更着急起来,压下那一份歉疚,两手一抬晃了晃父亲的手:“阿玛!儿不孝,冒犯了额娘!阿玛是想罚儿面壁也好,挨板子也好,怎么都行!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是阿玛您的处境——很…尴-尬!儿不得不逼着您说个所以然!”
“‘面壁!’、‘挨板子’!你多了?你都快要当别人的额娘了,就算你现在想挨打,阿玛也不敢打你了!怎么都不见你懂点事儿呢!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
“‘别说’是吧?!儿知道您要说什么!今怎么都好,儿断然不会带着懵懂回去!阿玛要是——要是执意蛮着儿,那!那——那女儿都没做好,还做什么额娘!儿不要做了!”
“你——瞎胡闹!”
多尔衮一甩手,脸色都变了。东一愣,眨巴了眨巴眼睛,胆怯的住了口。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错再错,先将自己的额娘合着老爹的妻妾统统贬了一通,接着再抬出了这码子父亲最最看重的事来要挟他,换做从前,恐怕早就挨打了。
没想到叶布舒还真厉害,居然临行前的两晚**,果然又让她有了身子,东又羞又怯的低下了头。悔恨不已的咋舌起来:这么羞人的事,也知道先前是怎么说出口的。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阿玛念在你曾经做过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尚且知道厉害关系,便透露一点给你吧”多尔'苦闷不堪的沉吟了半饷,防线竟然在女儿的“威胁”中土崩瓦解了。他坐在了炕上,一挥手让东坐下了身。
东偷瞄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急忙端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竖起了耳朵。
“对于你遇刺,阿玛其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早在那个时候,就将加封‘皇父摄政王’的事应承下来,兴许、就没那回事了!”
“噢?”
侧耳聆听中,等待着父亲的下文,不过良久之后,脖子都偏酸了的东不禁僵僵的瞅了父亲一眼:他竟然露出了一副话已讲完的神情,端起茶杯喝茶了!!
【第七十八章 情人?政敌!】
阿玛?”
“恩?”
“完了?”
“是啊!我说‘透露’一点给你而已,已经说得够多了!”
“可是阿玛——”
“好了、好了!该说该说的,阿玛都已经破例说了,你现在有了身子,该好好的养着、别尽想些纷扰的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