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快步走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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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归靡是偷偷乘着轿子出宫去找正攻破了第二座大侯城池并且驻守在那里的西夏军。她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那簪子就一直被放在里面。
也许几日前,得了今日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从此离开建康永世不踏进这里,但是此时心境却截然不同,在看过了西夏军犯下的累累罪行之后,她产生了极度的矛盾。
当她明白那些将领对着她以至于西夏人民说的话,说他们绝对不会伤害汉人百姓,但是这些原来全部都是谎言,草原人性子里的血气全部都倾覆在了无辜的汉人百姓身上。她觉得她的信仰,有顷刻间倾覆的错觉。
那小小的轿子一路到了关门前,那守城的西夏士兵喝住了他们,“来者何人,此城已是西夏军的城池。”
随后他注意到了车夫是汉人的打扮,立刻几个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戳着兵器对着他们。
此时那轿子里走下一个女子,虽然穿着汉人衣服,但是从脸部轮廓隐约可以看出是鲜卑族人。那女子拿着一块小小的令牌说道,“是我。”
那几个士兵一看是乌孙族王爷的金令便问道,“可是公主?”
月归靡点了点头,“我要见皇上。”
那侍卫有些迟疑,毕竟人人都知道公主嫁去了大侯,此刻也不知道来的目的不敢擅自自加定论,便道,“我去请示一下。”
月归靡冷冷瞥了他一眼,便直接无视他往里走去,“不用了,我自己去。”
她身份尊贵,似乎全然不将这些侍卫放在眼里,那侍卫拦也不好不拦也不好有些进退两难,踌躇间月归靡早已不见身影。
她进了城便直接跨上一匹马朝着萧拓所在的府邸奔去,随后快速下了马就跑了进去。此刻又有侍卫前来阻拦,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里面就是她要见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此刻心境却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从前的她现在一定心情忐忑不安手足无措,现在却似乎淡定了许多。
一阵骚动后,门内传来声音,“什么事。”是他的声音,凿凿的刺进她心里,许久不闻的声音,却还是攥着那股狠劲。
她大声朝着屋内说道,“是我。”
随后门被打开,萧拓站在门口凝视着她,他看了她良久,仿佛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了一般才道,“进来。”
随后月归靡便走了进去顺便带上了门。萧拓回到房内便又坐到了案桌之前,他桌子上是一张大侯的地势图,而上面多处地方已经被他用朱笔圈过,似乎志在必得。
月归靡手里一直拿着那只小盒,她静静的跪着然后看着萧拓问道,“似乎这次皇上有着十分的信心。”
萧拓嘴角戏谑,“你是自己偷跑来的,还是她让你来的?”
月归靡眼色灰暗,“让皇上失望了,是她派我来的。”
萧拓似乎饶有兴味,“她又想了什么花招?”
月归靡语气平淡,“我不知道。”
萧拓那双带着攻击性的双眸忽然微微皱起看着她,“你似乎变了。”
她似乎并不赞同,“皇上从未了解过我,又怎么知道我变了没变。”
萧拓一直盯着她,良久似乎得出了结论,“嘴皮子厉害了不少,不过这次你既然来了,便就留下吧,两国情势如此紧张,你也不用回去了,你父王也十分想念你。”
月归靡目光挪揶了一下,“我也希望西夏早日大统江山,可是似乎这次皇上你还不会那么顺利,她既然让我来,自然有了十足的把握了吧。”
萧拓倒是有些吃惊,随即便笑了起来,并不嚣张,只是那一点点的戾气足以倾覆千军万马,他道,“朕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有那么大的胆子放弃我西夏八万铁骑全然不顾转而去全力抵抗北宛。”
月归靡走上前双手奉上了那只红色的锦盒,萧拓伸手接过随即放在桌子上,那只盒子十分朴素,似乎与簪子的主人一样。
萧拓打开了那盒子,这才看到了里面那只比盒子更加朴素的簪子,单单的一朵珠花镶嵌在上面,其余只剩光秃秃的一根。但是萧拓骤然面色大变,手重重的一抖,似乎不愿意相信一般又将簪子拿出来放到面前仔仔细细反复好了好几遍。
月归靡有些看不懂情况,但是她断定那簪子一定不是侯棠的,侯棠是断然不会用这种古老式样的簪子的,可是她看着萧拓可怕的神情又觉得这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萧拓的脸色简直是像见了鬼一般,应该说比见了鬼还要难看上几分。月归靡看他在这样下去几乎要把那簪子给折断了,刚想上去提醒他,却听见萧拓低低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的低吼,“这是谁的?”
月归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拓的眸子顿时两把刀一般剐过她,“朕说着簪子是谁的?”
“不知道。”口吻干涩,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极度的压抑了自己此时的情感,尽量不让深处的感情爆发出来。
“她什么都没说。”
好一个什么都没说,好,太好了!
女人,你狠,你实在是太狠了,这一招将的我毫无反击之力。
萧拓猛的起身将那支簪子狠狠的往墙角扔去,只听得“叮”的一声,那簪子重重的落地,上面那朵珠花被摔得砸了出来顺着地上一直滚着。
月归靡不敢去捡,只好低眉在一边看着。
长久的时间,她只听到萧拓的喘息声,低低的,重重的。而他也一直没有坐下,仿佛失了魂一样一直长久的站着。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听到他说,“朕可以退兵,但是必须让我见到簪子的主人。”
月归靡难以置信说道,“现在两军这种情况,怎么可能……”
萧拓凌厉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生生将她的话噎了回去,他说,“怎么不可能?”
☆、第五十八章 意外
月归靡回到健康的时候,一路颠簸不堪;她已经数日未合眼了;眼袋都能明显的看到了。
她伸手松了松四肢就听到车前的下人说,“王妃;到了。”
她掀开帘幕走下马车;看着这万重宫阙的建康皇城,不由得缩了缩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明明可以从此窝在西夏回到她从前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当萧拓问她是否要留下的时候,她竟然拒绝了,她暂且可以忽略他眼中的诧异;但是她不能忽略自己心里的质疑。
这到底是为何,为何她要回来?
这个问题烦恼了她数日,这几日在路上她脑子都快被搅得翻了,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可是当她跨下马车的那一瞬间她才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怪他,怪那个叫元椿的男人。
是他带她看了他们西夏人对汉人做的那些残忍丑陋的事,并且她也可以判断这种事绝对不是一两次,而是他们每践踏过一座城池都会反复的去做,这是她从未想到的。
所以她至今带着对汉人的愧疚,那种亏欠之情挥之不去,竟然鬼使神差的让她又回来了。
月归靡下了轿就往英华宫走去,脚步很是匆忙,她一边走一边问宫里的太监,“皇上可在?”
那太监弯着腰说道,“皇上在,正等着王妃娘娘呢。”
月归靡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复尔立刻又跟上节奏,心里想着这次她也是万不得已,侯棠可千万不要怪罪了她。
她身后跟着几个侍从,下了轿子她也没让他们回府,就跟在她的身后一齐往英华宫走了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宫内外燃着灯火,前仆后继,由远及近。
眼看就快走到英华宫了,月归靡则揭下了身上披着的披风给那太监,然后对他说,“你在门口守着吧,我自己进去。”
那太监得了令便留在了原地,而跟在后面的那几个侍从此刻有些不知去留,在原地踌躇着,月归靡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随便找了个人道,“你随我进去伺候吧。”
随后月归靡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殿内有些昏暗,甚至比起外边通明的灯火还要暗上几分。侯棠此刻在殿内来回踱步,似乎心神不宁。
侯棠看到月归靡进来便说,“不用行礼了。”
侯棠没有穿冕服,只穿着内衫,脸上不施粉黛,看得出神色比之前更加憔悴上了几分,双唇只剩缟素之色。
月归靡走上前去,她的手中是那个红色的锦盒,她弯着腰双手奉上道,“皇上。”
侯棠一脸诧异,她觉得这不可能,怎么会又拿回来了?
萧拓绝对不可能不接受那支簪子,这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错?
她有些手抖,便一把拿过那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这才舒了口气。
侯棠面露缓色说道,“他收下了?”
月归靡低眉道,“摔了。”
侯棠则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似乎是将几日以来的烦躁都给笑走了,仿若是一点不惊讶,“果然是他的性子。”
随即她将盒子盖上,神色立刻又凝重了起来,她问道,“那他说了什么?”
月归靡忽然有些停顿,期间气息有些紊乱,似乎是不知如何开口,“他说,他可以退兵。”
侯棠嘴角带起一丝微笑,似乎事情完全照着她规划的方向去发展,她知道她手上这枚赌注的重量。
片刻,月归靡又说道,语气倒是不卑不亢,毕竟她本就不是汉人,也不会带有主观的色彩,“他还说。”
侯棠目光顿时一凉,似乎有不好的预感,她眸光略显凌厉的扫过月归靡的脸颊说道,“他还说什么?”
这一寸目光,确实带有威慑力,月归靡被灼的低了头说道,“他还说,但是皇上必须答应他的条件。”
“什么条件?”侯棠问得很干脆,似乎并不惧怕。
“必须让他见到簪子的主人。”
侯棠霎时一阵冷笑,“好啊,他若有本事踏着我大侯百万雄师的背脊来到建康,朕便让他看个够!”
一瞬间有些气氛的凝固,月归靡没有说话,侯棠也没有再说什么。
侯棠看着月归靡,她不知道为何她忽然的沉默,却隐隐觉得事态有些失控的样子。
只听得大殿中有风掠过的声响,火烛忽闪摇曳,那跟着月归靡一齐进来的下人忽然摘下了罩在脸上的布帽。
他笑的一脸邪恶,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笑容,时而让人背脊一凉,时而又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他也许真的会为自己斩杀世界的荆棘。
萧拓就那样看着侯棠笑着,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肆无忌惮,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侯棠,和笑容一般肆无忌惮,仿佛侯棠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他看着侯棠一脸惊魂不定的神情说道,“你似乎很惊讶。”
侯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她差点真的就如古书中写的那般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这人怎的如此大胆,他竟然就这么孤身前来她大侯!
他就不怕她现在下令就将他扣下去,永生永世的关起来,或者直接抽血扒皮一了百了。
侯棠不由得手抖,她实在是不得不佩服这人,论帝王的气魄,她确实输了他一大截。
她深深吐了口气,缓缓闭了双目复尔睁开说道,“你,真是天大的胆子!”
萧拓看着她就快要拧出血来的双手,敛去了笑意说道,“我以为你应该了解我。”
侯棠立刻伸出手,宽大的袖子带着十足的气势一挥,随后收到自己身后,“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收了你!”
萧拓则忽然神色带起柔光,他口气带着十二分的笃定,依旧是那种势在必得的架势,他眼眸盯着侯棠,似乎暗藏汹涌濮水,“你会吗?海棠。”
这一声,叫的侯棠又是手一抖,她穿着内衫,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此刻紊乱的气息使她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抬着,焦躁的面色苍白如纸,整个身体呈现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萧拓看着她这幅样子只想立刻把她吃了,一片一片的吞下肚子。
侯棠紧紧的盯着他,她强忍住心里的颤抖,他竟然以为她不舍得杀他?
都是做帝王的人了,怎么还抱着如此天真美好的幻想。
侯棠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萧拓我告诉你,我想你死想了四年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今天这个机会的。”
萧拓也冷笑了起来,他声音顿时冷得找不到一丝温度,那神情,似乎又回到了本该属于他沙漠之苍鹰的本色,“你真的想我死?”
“真的,绝无半分虚假。”侯棠一字一句的说出,似是将血画了墨,泼出了那半边江山。
萧拓一步步向她走去,海棠只觉得一阵压迫感朝她袭来,压的无处躲藏,他边走边说,每一个词都仿若一把刀子,刀刀见骨,“那你现在就叫人,叫他们来把我绑起来,亦或者是关起来,实在不行就捆的不能动弹施行凌迟之刑,然后把我的尸骨送回西夏,告诉他们,他们的皇帝已经死了,被你大侯的皇帝一刀刀的剐死了。”他噙着恶狠狠的笑,最后说道,“你看我说的怎么样?”
侯棠一步步的后退,已经退无可退,她的牙根已经被咬的生疼,指甲掐进肉里。
他真的以为她不敢么,笑话,她为何不敢?
她最是恨他这种认定了自己不敢伤他的架势,她要让他知道自己巴不得他早点死才好。
随后她一把推开了已经贴到她面前的萧拓,她狠狠的瞪他,“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现在我就去喊人,你要是想活命最好把我劫持了。”
说完她就朝大门口走去,脚步飞快,却一把被萧拓拽了回来,萧拓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推到墙上,然后立刻欺身压住她,他抓着她的下颚强迫她抬眼看着自己,“你竟然真的如此狠心,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决心。”
侯棠瞪着他,眼睛里尽是厉色,“我本来就敢,你要挟持我最好尽快。”
萧拓低下头贴在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阴狠,“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如此这般狠心,毒辣,我真想立刻把你给撕碎了。”
“那你便撕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萧拓则丝毫不急,他声音狠色不减,“你真以为我会两手空空过来任你摆布?当了四年皇帝还是那么天真。”
侯棠心里一抖,她不确定的问道,“什么意思?”
萧拓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表情,每次刺激她,她的表情都会变得如此可爱,他凑到她的唇边说道,“玉林关二十万百姓,你若想他们好好活着就最好乖乖的。”说完他顺势勾过她的下颚就轻轻的吻住了她。
侯棠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一般。
她知道此刻西夏军十万大军驻扎在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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