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侯棠挪了挪嘴角,“你要把谢晋怎么样?”
“你说呢?”
“不要为难他,他……”侯棠一下子语塞,“他……”
“他?”连修语气冰冷,“怎么,你这种女人和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不是,”侯棠立刻辩解道,“他对朝廷是绝对的忠心,只是人说话直了点,你莫要怪他。”说完,她祈求的看着连修。
连修的回答简单而粗暴,“闭嘴,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侯棠看着他,那双眸子似乎有着千年的尘色黯淡着,也没有像往日那般剑拔弩张的气氛,“你有仇恨,可是不要牵连到他,他只是忠心朝廷。”
“忠心?”他讥讽道,“莫不是你这个脏女人用自己诱惑来的吧?”
侯棠瞳孔一收缩,然后死死的盯着他,连修一步步走近她,“对了,就是这样的眼神,你就是用这种眼神诱惑他的吧?”
她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他竟然如此这般侮辱她!
再也无法忍耐了,她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她两步走到连修面前,手一提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连修没有闪躲,实实的挨了她这一下。
侯棠惊讶的看着他,他明明应该猜到自己是走过来打他的,为什么没有躲开或者像以往那样扣住她的手,而是就那样站着任她打?
连修被她打侧过了脸,至今没有转过头来,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和脸颊上的微红。
侯棠觉得他的身侧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氛围,不由得用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她怕连修转过头来的时候会像疯狗一样失去理智。
她只能看到他侧面的头发贴着脸颊垂下,却没有看到连修侧过去的脸上那哀伤的神情,其实每次折磨她亦或者是侮辱她之后,他都会在她背后露出这样的神情。
只是待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那双眼早已敛去了哀伤又覆上了冰冷,那双苍白的唇没有任何颜色。
但是他却没有发怒,只是抿了抿嘴唇就准备离去,却还是被侯棠一把抓住,她道,“不许走。”
连修皱了眉,没有动。
侯棠又道,“放了谢晋,放了他。”
他只问了她一句话,她便哑口无言,“我放了他,你能将我的一切还给我么?”随即他笑着,刻薄而恶劣,“不行吧?既然你无法做到,又拿什么来要求我?”
侯棠颓然松开了他的手腕,“连修,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嘴角勾起笑容,“你说现在?现在我大侯十万兵马已经朝西夏奔去了。”
“什么!”侯棠一下子捏紧了拳头,“你是说,你、你要攻打西夏?”
连修轻轻抬起她的下颚,“你似乎很不高兴?这不是你那么多年来一直的愿望么?”
“我。”她卡在第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连修忽然手上发力,似乎要捏碎她的下颚一般,“探子来报,西夏皇至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他西夏群龙无首,众王暗斗,还有谁能阻挡得了我大侯的千军万马?”
侯棠在这一整句话中只抓住了一个词,生死不明。
然后她就陷入了浑浑噩噩中,呆若木鸡像一个人偶一般任连修怎么捏着她都不感觉到疼痛。
生死不明,生死不明……
他至今还没有醒来么,还是说醒了又昏了过去。
忽然就觉得腿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腰整个人都蹲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地面。
却被连修一把揪了起来,他阴冷的看着她说道,“你就这么喜欢他么?他要死了你就一副这种样子恶心谁呢。”
然后他又一把将侯棠撞到墙上,“哼,真是和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一副德行。”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个女人带着一群人将他和他的父母逼到山崖边,先是逼着他们跳崖,最后母妃誓死不肯,然后那个女人没有办法便一把抽出长刀朝母妃砍去,母妃的头颅就在他的面前一直滚,最后滚下了山崖,血渐了一地,就像那映红的残阳。
他重重的用手压着侯棠的胸口,把她按在墙上,力气大到似乎就准备这么按到她心脏停止跳动。
骤然间,他猛地松开了手,因为他看到她哭了。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有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其中,像是疯狂寄生的嫉恨,却也带着破碎的悲哀。
侯棠吸了吸鼻子,然后擦了擦脸颊的泪痕,看着他说道,“我并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天下势必大同,可是现在我请你出去。”
然后她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似乎一下子控制不住泪水又开始往外涌,她顺势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指着门外说道,“你走。”
连修走了过去,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将门给重重的按上,然后又一次把侯棠狠狠的压在门上,他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哭着喊着的都是另一个男人,你是真的蠢到这种不经人事的地步了么?”
侯棠咽了咽喉咙看着他,“我是真的蠢,不然怎么会被你愚弄到这种地步。”
他勾过她的下颚说道,“被我就是玩弄,被那个男人就是真情,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谁才是你的男人,还是,你需要用身体来记住?”
侯棠仿若顿时清醒,她开始使劲的推他,出乎意料这次依旧轻而易举的就将连修推离了自己面前。
她有些搞不清楚,有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推不动他,而有时候轻轻的一推他便会离开。
就仿佛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关系,若即若离。
连修站在那里说道,“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永远不会记住自己是谁的女人是么?”
侯棠觉得自己好累,累到已经完全肩负不了这天下的重担了,她多想就这么甩开一切远走天涯。但是她知道她无法放下,就像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人一样。
连修的语调仿若万年冰川,他慢慢的说着,双眸紧紧盯着侯棠,“户部尚书谢晋,出言不逊,不尊圣旨,以下犯上,明日午门当斩。”
“嘭”的一下,是侯棠一手重重的敲在门框上,她的双唇一张一合急促的呼吸着,“你为何、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就算他是我的旧部,我的宠臣,但是他那么多年确实对朝廷做了很大的功劳。”
“想救他么?”连修问道。
侯棠冷笑,“你会给我机会救他么?”
“想救他,就用你自己来偿还。”他又走近她,一只手指轻轻贴上她的双唇,“首先,就用这里来还。”
☆、第八十章
连修的手指冰冷,贴在侯棠的双唇上;一瞬间令她紧紧的抿起了嘴唇。
侯棠垂下眼能看到他整齐的指甲;指节并不凸起,修剪得十分平整。然后她松开了咬的紧紧的牙齿说道;“什么意思?”
“这里。”连修忽然用拇指来回在她的唇间摩挲着;“倘若这里能使我满意,我就放了谢晋。”
侯棠被他摩挲的背脊一阵寒冷;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她吻他,主动的吻他。
她眼神中立刻换上了一片冷焰,狠狠的灼着他;“你是,一个禽兽一样的男人。”
他淡淡一笑,“多谢夸奖。”
侯棠嘴边挂着冷笑,细细看去竟然和连修的那种笑容有着神似的相同,果然表情这种东西也是会被传染的。
她毫不躲避连修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连修则笑道,“如何?我的殿下。”
侯棠缩在袖子中的手微微的伸直了五指,随后下一瞬间她已经抬起了手朝着连修的脸上又是一巴掌扇去,毫不留情,重重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
连修侧着头,鬓发长长的垂下,眼中是要噬人一般的狠色,侯棠没有看见,她忽然反手勾过连修的下颚将他勾到自己面前,便没有一丝犹豫的吻了上去。
连修眼眸中的狠色顿时消失了,复尔变成了惊异之色,最后那双眼眸渐渐垂下,溢出细碎的悲伤。
侯棠并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她并不擅长吻别人,此刻也只是轻轻撬开了连修的嘴唇,还没有准备好下一步该干什么,连修已经一只手用力的压上她的后脑,将她重重的压向他自己,很快侯棠就完全被他掌握住了。
他的吻很温柔,全然不像萧拓那般的霸道,他一寸寸细细的舔着侯棠的牙齿,这样绵长而细碎的吻让侯棠也不禁放松了警惕。
和他的人完全不同,她一瞬间觉得过去的那个连修又回来了,那个总是低着头将情绪全部藏在碎发下的男人,那个从来都只是微笑而不会说任何强硬的话的男人。
仿若那悠远而漫长的时光,像是一朵在唇边细细咀嚼的花朵。
过了良久,连修才轻轻的放开她的后脑,那双眼眸,湮灭红尘的虚无。
侯棠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顺势滚动了一下,眼睛也低垂着看着地下说道,“连修,我并非真的全然不觉,我也,对你心中有愧。”
连修冷冷看着她,不置一词。
侯棠则一只手轻轻的搭上自己的左胸口按着,“我,知道我父皇和母后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知道他们杀了你的父母,甚至抢了你父王的皇位,倘若你不伤及无辜,我愿意将皇位还与你。”
随后她看向连修,连修则忽然将她的双手抓起来禁锢到她的身后,“即使你还给我了又如何?我当年承受的灾难和仇恨你却没有感受到甚至一分一毫,你以为只要还给我那么便宜么?”
她双眼一闭,“那好啊,我侯棠除了一条命其他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了,要命你就拿去。”
他一副蔑视的神情说道,“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的命值几个钱?你的命能换回什么?”
“可是你不要把仇恨强加于其他人身上,连晚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愿意看到你这种样子么?”
他一下子拉扯住她的头发,“那种事与我无关,并且连晚的名字也不是你能叫的。”
侯棠头发被扯得脑后生疼,她从来不知道连修竟然是这么暴力的人。她开始挣扎了起来,但是双手被紧紧的禁锢在身后动也不能动。
她喘着气,“至少,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谢晋,你必须放过他。”
他眼尾皱起,冷声道,“别的男人的命你看的一个比一个重,还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你这女人还真是可耻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就在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一个武官快步走到门口跪下说道,“相国。”
连修隔着门说道,“什么事。”
“有军情来报。”
侯棠一听立刻看向连修,见他面无表情心想肯定不愿意自己在这里听便转身就准备走,谁知一把被连修抓住了手。
他面色不善,皱着眉说道,“去哪里?”
“难道你希望我在这里听着?”
他没有回答,而是对着门外说道,“说。”
那武官便说道,“皇上,北宛的先锋军昨日已经抵达了宜城,但是西夏大军已经先一步进入宜城,现在死守着不肯出来,北宛先锋军大将军侯刃生送来军情想问相国该如何是好?”
北宛皇侯嘉庆还有侯刃生果然是他的人!
当初不是吵着闹着要自立么,现在怎么一下子那么听话了,连修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两个莽夫如此的听话。
连修轻轻的笑了,那笑声却带着深沉的蛊惑,随后他道,“侯刃生既然这么和我说,说明他心中早就有想法了吧。”
那武官立刻回答,“相国英明,侯将军确实说,他打算打开大坝,水淹七军。”
侯棠表情一僵,水淹七军,那就代表着,要水淹宜城。
可是宜城虽然有西夏大军的把守,但是还有数万宜城百姓,侯刃生是不是脑子被水淹了。
莽夫就是莽夫,想出来的办法也和古时候的关二爷一样鲁莽。
但是下一刻侯棠的心立刻就荡到了谷底,她只听见连修说道,“哦?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那就照他的想法去办吧。”
“那臣告退了。”
“等、等下。”侯棠立刻喊道,谁知立刻被连修拖着往殿内走去,他边拖边说道,“怎么?又把你该做的事给忘了?”
侯棠一把抓起他的肩膀骂道,“你知道宜城有多少大侯的百姓么?你要把他们连着西夏军一起淹死?”
“西夏皇至今生死不明,一旦宜城攻破,西夏便是我军的囊中之物,那区区十万百姓又算得了什么?”他说的十分平静,一字一句的没有任何语调上的波动。
侯棠抓着他肩膀的手越掐越紧,真想把他给掐断了。她气不打一处来,“连修,你是不是人?”
他忽然侧目看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眸光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闪着星星碎屑那般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无底的汪洋大海。他道,“我不是人,六岁那年开始便发誓不再为人。”
这一句话就像柔情一刀,立刻又戳到了侯棠的心坎里,她骤然间就骂不出来了,收敛了脾气她静静说道,“这一切,都是要还的。”
这一切,都是要还的。
欠下了多少的血债,老天都开着眼看着呢,早晚会让你全部还了去的。
不过他似乎也不在乎,就算覆了这天这地,也要一意孤行逆水行舟。
连修将侯棠拖到床边上,然后把她一把推到了床上,侯棠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斜着头打量着她,“你看看外面。”
侯棠朝着窗外看去,原来已经入夜了,火烛全部燃了起来,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随后连修便开始脱衣服,侯棠立刻惊呼起来,“你要干什么,脱衣服干什么。”
连修以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她说道,“晚上自然是睡觉了。”
侯棠立刻捂紧了自己的衣服说道,“睡觉你在我这里脱什么衣服?”
连修已经将外衣解下,此刻只剩一件罩衫,能看到露出的锁骨,他道,“我的你夫君,我不睡在你旁边,莫不是你还希望我睡到其他女人那里去?”
她立刻张大了嘴,“你今天发什么疯,以前从来不睡在这里的。”
他眯着眼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今天我忽然想好好对待我的夫人了,不行么?”
“不行!”
“夫为妻纲,我说行自然就是行。”随后他已经躺到了床上,侯棠依旧紧紧抱着双臂坐在他身边。
侯棠懒得陪他玩,她索性跨过他准备下床,谁知一把被他牢牢锁住,他隽秀的眉毛拧在一起说道,“又想逃到哪里去?”
她一吸气,然后狠狠的叹了一声,“我要出去。”
连修则威胁道,“你既然不肯乖乖的睡觉,莫不是希望我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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