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天岳摇头轻笑。
“连听我讲完的耐心都没有,还说什么统统都有。”
Mickey嘴一噘。“你到底教不教嘛,爸?”
“教,我敢不教吗?磨也给你磨死了。”
林世刚突然挤到Mickey身边耳语:
“Mickey,帮我问问你爸爸收不收徒弟好不好?”
Mickey诧异地张大了眼。
“徒弟?”
林世刚点点头,Mickey怀疑地斜睨着他。
“你不是在学空手道吗?”
林世刚抬头望着美人鱼嘿嘿一笑。
“你爸爸才厉害,空手道算什么!”
Mickey正想嘲弄他几句,却看到海豹队长“大妈”急步过来,在南天岳耳边低语。听着听着……南天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大妈”说完后,他的双眉已经拧成好几个结了,他抿唇沉吟。
“先生,军机已经在机场等您了!”看南天岳都没反应,“大妈”不禁催促道。
Mickey猝然一惊。
“爸?”
南天岳皱眉注视着满脸惊慌恳求之色的儿子,再望向苦涩落寞的嘉琪,他咬咬牙毅然道:
“嘉琪,你们跟我一起走!”
两张原本黯然失色的脸蛋蓦地散发出惊喜欢欣的光芒,炫亮得令人心酸。南天岳不由双臂一伸,同时揽住他们俩。
“我答应过不再离开你们了不是吗?”
第六章
往美国东岸波士顿的C—17军用运输机上,南天岳和嘉琪、Mickey相对而坐。他慢慢从衣领内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细金链子,凝视上面套着的一枚戒指,片刻后抬头对她微笑。
“十二年前我回到美国后,头一件事就是去买了这枚戒指。”他边说边拿下链子取出戒指,一枚细致精巧的钻戒。
“现在终于有机会为你戴上了。”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嘉琪毫不迟疑地将左手放在他手上。他握住,温热的双唇在上面亲了一下,再为她戴上戒指,然后又亲了一下。然后他坐正侧首瞧瞧Mickey,再看回嘉琪,但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在思索着该怎么让她了解当年他为什么要离开她。
良久之后。
“我在二十岁时便已是CIA的探员,当时局里分配给我的搭档是罗勃。说是搭档也许太简单了,他就像个父亲一样爱护我,更像个良师一样仔细教导我,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毫不吝惜的倾囊传授给我。当然,他也是非常好的朋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一直没有结婚,所以我们不但工作的时候在一起,平日也在一块儿生活、玩乐。”
南天岳温馨的笑了笑。
“他还救过我两次,瞧,他不但是我的严父、良师兼益友,他甚至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长吁一口气。
“两年后,我们便拆伙了。并不是我们不合,而是有些人适合和别人搭档,有些人却在单独行动时更能发挥内在的潜力。我跟他都适于做独行侠,当初局里的意思也是让他带我到能独力行动时为止。所以当他认为我的能力已经足以单独行动时,我们便分开了。但是,只要两人都没任务时,我们依然会像往日一般聚在一起谈天说笑。”他停顿了会儿。
“那一年我到台湾度假时,已经将近一年没见到他了。但是我并没有多想,要是他接的是卧底工作的话,长达两年三年的失踪也是常事。可是……”他苦涩哀伤的望着嘉琪。“当我回到美国想请求局里将我转调为内勤时,才知道……”他吸了口气。
“他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很凄惨,他的尸体被野兽秃鹰啃掉了一半才被发现,解剖报告也显示他曾受过多重折磨,而且是活生生的被糟蹋死。”
嘉琪捂嘴,惊骇欲绝地望着他,Mickey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双手抱臂,仿佛机舱内突然阴凉了起来。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而除了你之外,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放任他的惨死不管。”南天岳祈求谅解的眼光投注在嘉琪脸上。“告诉我你能了解,嘉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替他报仇,告诉我你能了解,嘉琪,告诉我!”
嘉琪不假思索地挪到他身边搂着他,并谅解地说:
“我了解,岳,我从来没怪过你,你说过你有苦衷,我一直都相信你。你现在只是告诉我往事,并不需要要求我的原谅,因为我从来没责怪过你,真的!”’
Mickey也悄悄偎到他另一边,抱着他的手臂。
“爸,我以前气过你,甚至恨过你,但现在不会了,我以有你作我爸爸为傲,爸。”
南天岳感激欣慰地反手紧搂住他们俩。
“谢谢你们,谢谢!”
Mickey抱住他的腰。
“不必谢,爸,继续把故事讲完就好了。你不是CIA探员吗?怎么会变成影子特勤小组的?”
南天岳微微思索了下。
“琪琪,记得当年我曾经请你等我一年吗?”得到嘉琪肯定的点头后,他又继续说:“其实半年后我就成功的替他报仇了。”
嘉琪眨了眨眼,但没出声。
“主谋是南美的大毒枭,我凭仗着我的特异身手在他那边做了半年的杀手,替他除去不少生意上的对头,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同时我也成功地在他的手下之间埋下了不少猜忌妒恨。再在我精心策划设计之下,”他笑了笑。“他们终于起了内讧,一场大规模枪战之后,主谋死了,当初动手杀害罗勃的人也没逃掉。事实上,整个组织都崩溃瓦解了。”
嘉琪和Mickey听得入神,脸上俱是一副津津有味的神情。
“任务完满完成,我立刻想到该回去找你了。”搂着嘉琪的手紧了紧。“当时我只是习惯性的在走之前想多取得一些他们的记录,看是否能在纪录中得到一些与他们交易的对象或其他大毒枭的资料,或许能网到更多大鱼。”他摇头叹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更惊人的秘密。”
两个听众耳朵拉得更长了。
“嗯,这个说起来就比较复杂点了。”他蹙眉思索着。“从1979年12月苏联驻军突然攻占阿富汗首都的电报大楼,正式展开苏联入侵的序幕后,中央情报局总共花了三十亿美金向阿富汗游击队领袖穆加希丁提供来福枪、地雷、摩托车、火箭发射器,甚至肩扛的对空导弹、毒刺导弹,从巴基斯坦通过陆路运送给游击队。”
“直到1988年2月,戈巴契夫终于公开声明将从阿富汗撤军,当时大家都很高兴能够成功的迫使苏联从一个第三世界国家撤走。但是我从南美毒果隐藏的机密文件中却发现:当年那些提供给阿富汗游击队的武器至少有三分之一经由另一位对头毒枭的中间联络而到了恐怖分子手里了。而这只是开始,往后就持续不断的有更多支援其他国家游击队的武器流到恐怖分子手中。”
“嗄?!”母子俩同时惊呼出声。“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南天岳瞥他们一眼。“我也是这么问我自己。因为他们双方是对头,所以彼此不断相互探查弱点,这就是南美毒枭探查到的消息,他原本想利用这个消息去胁迫对头,没想到自己却先被我毁了。”
“所以这个消息不太可能是虚构的。经过我再三研判的结论有三个可能。一是运送过程有人搞鬼,二是游击队本身有问题,而第三……”他吸了口气。“是CIA内部出了纰漏。”
母子再一次惊呼。
“既然局里内部可能有问题,我当然只能暗中调查,非常因难也非常缓慢,但还是被我查出了许多令人震惊的内情,一切的迹象都指向CIA内部。”他微微冷笑。
“当我开始发现有人跟踪我时,我就知道我靠得太近了,我必须将查得的资料赶紧传递给别人。但内情尚未完全抓到,我不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
嘉琪紧张的抓紧他的手,Mickey只是张着嘴呆呆的看着他。
“所以我复印了另外两份资料,一分邮寄给国家安全局,他们一向跟CIA不合,另一份则送去给局里的安全室副主任,罗勃告诉过我整个局里他最信任的就是副主任。”
他叙述突然中断,他犹豫地看着他们,似乎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继续下去。
“岳……”嘉琪若有所思的凝睇着他。“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不能随便讲出来?”
“不是,是……”他咬咬牙。“两天后,我的汽车被人暗置炸弹爆炸,十六小时后……医院正式宣告南天岳的死亡。”
“岳!”
“爸爸!”
嘉琪和Mickey全都惊慌失措地揪紧了他。
“你……你……!”
“不用紧张,”南天岳抚慰地搂搂他们。“我还活着不是吗?国家安全局的人救了我,他们用另外一具尸体代替我下葬。而我在另外一家医院里的加护病房躺了两个多月才清醒过来。那时,南天岳已经被埋葬了。”
母子俩同时环着他的腰,紧得差点将他的腰给抱断了。
“国安局接替我继续追查,老实说,他们高兴得很,CIA越来越嚣张了,几乎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跟当时的总统起了冲突。翌年,国家安全会议开始清查整个调查局,局里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辞职;直到91年,辞职人数达到总人数的一半以上,局长在三年之间更换了四位,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涉及人数到底有多少吧?”
没有惊呼,母子只是睁大了双眼盯着他。
“不幸的是,还是被主谋诈死逃掉了。”他遗憾地摇摇头。“而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不敢去找你,就是担心会连累你。只要一天不抓到他,我就一天不能出现在大太阳底下,永远只能做个影子。”
“可是,爸爸,”Mickey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是已经……”
“死了?”南天岳接口道。“就像他死时我不相信他死了一样,他也不会相信我死了。事实上,这些年来一直有人想暗杀我。当然,是有很多人将黑鹰恨之入骨,但是杀手的目标是南天岳,只有一个人非杀南天岳不可,那就是那个主谋。”
“不是说可以创造新身份过新生活的吗?”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可以那么做,但是我不想让你母亲跟着我冒险。新身份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高明的电脑骇客就能从国家机密档案中挖掘出任何资料,何况只是证人保护计划的资料。”他叹道。
“而且根据我多年来的追缉,那个主谋已经成为南非的一个大军火商,但是我始终追不到他的真正行踪。
他有能力将自己隐藏得那么周全,就有本事将隐藏的人揪出来。”
他轻叹。
“何况,国安局也不愿放过我,他们说我这种人才不应该浪费掉,希望我为他们工作。”他自嘲的笑了笑。
“至少这样也有个好处,利用国安局的资源来追查那个主谋要方便多了。”
“那你又怎么会跟美国总统凑在一块儿的?”Mickey好奇地问。
“现任总统刚上台时,第一件事就是向国安局讨人,也许是怕像甘迪一样被暗杀得不明不白吧。他要求一个绝对忠诚、身手一流的人为他做一些不能公开、甚至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调查或……”他耸耸肩。“任何事。”
“国安局推荐我,几次任务之后,总统先生大概觉得我的表现还不错,就干脆将我调为他私人的特勤员,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命令我。不过多年下来,我所做的工作大部分是在一些有威胁性的时间或场合暗中保护他,或者应CIA、NSA(国家安全局)或DIA(国防部情报局)的要求去进行一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
“近些年来,拥有核武的国家愈来愈多,当然大家也尽量要避免真正的全球性核战爆发,那会是地球的毁灭;所以情报工作成为大家竞赛的项目,一切的侦察或破坏行动都在暗中进行。要保持领先的地位并不容易,我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所以后来又慎重选择了金鹰和雪鹰。他们都不错,只是金鹰有点急躁,而雪鹰有时候会意气用事,不过还好,他们到如今尚未搞砸过任何一项任务过。”
嘉琪欲言又止,Mickey则直接问了出来——
“那你以后还要不能和我们在一起吗?”
“十多年了,我不可能真的一点成绩都没有吧?我已经大约掌握到那个人的行踪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擒到他。我原本想一抓到他就去找你母亲,没想到却先发生这件危机,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母亲为了我生了个儿子,当时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到要救你们出来。”
南天岳双臂紧了紧。
“既然一切都已摊开来了,我没道理再离开你们,那样反而危险。我希望在抓到那个主谋以前,你们愿意委屈忍受一段生活受限制的日子。”
“我不在乎,”嘉琪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天天待在厕所里也无所谓。”
“我才不要!”Mickey脱口道。“厕所多臭啊!至少要浴室吧……呃,储藏室也行啦!”
嘉琪出手敲他一爆栗子。
“为什么我每说一句,你就非得顶回来不可?”
“爸,那个女人敲我脑袋!”Mickey指着“那个女人”控诉。
南天岳愉悦的朗声大笑。
“天啊!我真爱你们母子俩!”
晨曦初起乍现,一道金光在瞬间冲破黑暗世界,万丈光芒在皑皑白云上划下霞彩片片。
日光缓缓往上攀升,一辆军用吉普急驶而至,在尖锐的煞车声后乍停即止。金发蓝眼男人跳下吉普车,匆匆走入波士顿机场正大楼,北欧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在移动之间却丝毫不迟钝笨拙,他利落迅捷地一步便跳上四阶台阶。
与外面人车密布、嘈杂混乱的景象完全相同,原该是整洁空旷的二楼大厅,此刻却仿佛菜市场一般吵杂紊乱,到处是桌子、电脑连线器材和各种电子侦察设备等等。电子书,劲装快履的三角洲特战队员在各处来回走动。
金发男人略一打量,随即快步走向正在侦察萤幕旁和三角洲特勤组A连连长研判状况的南天岳。中途虽曾因眼角扫到窗边有个年轻女人似乎正和个男孩处于争执之中的怪异现象而感到诧异——这里不应该会有平民女子和男孩逗留才对。但是他也发觉到并没有人防备或排斥他们,所以也不想多事。
“黑鹰!”
早就发觉他到来的南天岳侧脸看向他。
“你也来了,金鹰。”
金鹰走到南天岳身边。
“情况怎么样?”
黑鹰没有回答,他看着连长。
“他就是金鹰。”
连长颔首。
“三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