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开了一家小铺子,日常的花用也是够了。
头两年还好,家里有那些银子的家底,又有铺子的进项。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骏杰几个就跟一群混混搅在了一起,成天的偷鸡摸狗,喝酒**。渐渐地铺子挣的钱还不够他们往外拿的,有一次偷一个大户家的东西,被人家抓到了县衙。刘氏和云柏为了救他们,把铺子卖了,凑齐了赎金。
哥几个被赎出来,依旧不改,这回竟然上山当了强盗。一次竟然打劫了县衙往上头交的税银,这下子可坏了,朝廷调兵攻打山寨,最后全都被抓了起来。兄弟三个,只有最小的骏焘跑了出来,骏杰、骏熹虽说不是山寨的大头目,可是也判了充军千里。刘氏一听,当场就病倒了,云柏花了不少的钱给刘氏治病,结果还是没治好,死在了异乡。骏焘一看家里这个样子,竟然把剩下的钱全部拿着,自己跑了,再也没有音讯。云柏最后啥也没剩下,只好一路乞讨,回到了沿江村。
白露把玉娴的药箱拿来,这时云枫和云桦还有云松也接到信儿,赶了过来。周氏去了玉妍那里,淑珍如今又有了孩子,正好回娘家去了。玉娴接过药箱。赶紧把参片拿出来,让白露去煎参汤。又拿出银针来,在老爷子身上扎了几针。
云枫和云桦一看见地上的人,仔细瞅了才看出是云柏,兄弟两个气得上前就把云柏一顿打。“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回来干什么?咱爹让你气得吐血。咱娘气得中风了。你还敢回来?赶紧滚,再不滚,打断你的腿,给你送了县衙去。”云枫也不管地上的人是大哥了,踹了好几脚。
这时。玉娴开口了,“二叔三叔,先别打他了。我爷不好。赶紧找人捎信,让婶子他们都回来吧,还有我姑她们,赶紧来,说不定还能看上一眼。”老爷子的脉象太弱了,恐怕是要不行了。没想到秦氏挺住了,倒是老爷子先倒下的。
秦氏一直就坐在老爷子身边,眼睛直直的。这回听说老爷子不好,眼珠才动弹一下。回头看了屋里的人,“都先别忙。我有几句话要说。”众人全都看向秦氏,“第一个,把这个不孝的东西给我打出村子。再也不许他回来。第二个,咱家这房子和地都留给云松吧,本来就应该是他的。第三,云莲和云荷那里,可以不用告诉了,我不许她们戴孝,她们不是我的女儿。”
老太太的话像是在交代遗言,大家听了都很心惊。云枫赶紧说:“娘,我爹不会有事的,您别难过。”
秦氏根本就不理他,径自的说道:“把我们合葬在一起,挨着大哥大嫂的坟,我要去给他俩赔礼道歉,赎罪去。”老太太说完,直接倒了下去。
大家赶紧上前,“娘。”
玉娴伸手给秦氏摸了一下脉搏,然后摇摇头,“我奶已经去了。”这老太太,性格刚烈,刚才不过是硬挺着,交代完了后事,直接就不行了。
这下,屋里的人跪倒了一大片,全都哭了出来。方氏和玉娴也忍不住落泪了,这几年,老太太像完全变了样子,大家也都慢慢地不再想以前的事了,没想到,老太太就这么没有了。方氏赶紧让立秋媳妇去村里找几个岁数大的老太太来,赶紧的给秦氏换上寿衣。
这头玉娴还在给老爷子施针,想办法救他呢。老爷子慢慢地睁开眼睛,似乎有所感觉的看向了秦氏那头,“老婆子,你慢点走,我得陪着你啊,你那么怕黑。”说完了,嘴角又流出血来,手一下子耷拉下来了。
没想到,这老两口竟然就这么先后都没有了。云柏还要上前哭,云枫气得不行,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子,就给扔到了门外,“赶紧滚,你这个畜生,要不是你,爹娘怎么会死,再不滚,我就打死你。”云柏只好远远地走了。
这边大家赶紧的给老人穿上寿衣,幸好早就准备下了,这几年又添了一些。趁着人刚死,身体还软和,赶紧的把寿衣一件件的给穿上了。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都来帮忙,搭好了灵棚,把老两口穿戴好,抬到了灵棚里头。这头开始时扯麻布,所有亲人全都披麻戴孝,云松一家也都和云枫他们一样。
云松打发人去各家亲戚那里报丧,也派人把周氏和张氏都叫了回来。老太太临死的时候,说是不让云莲和云荷戴孝,在这个年代,那就是大不孝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惩罚,也就是不认这两个女儿了。云枫听从母亲的遗命,也就没叫人去云莲和云荷家报丧,还是云芳听到了消息之后,找人通知了两个姐姐。
门口贴了白纸,大门口竖起一根杆子,上面挂了烧纸,这就是说家里有人去世了。谁也没有想到,让佟家的两个老人竟然同时没了,走的那么急。周氏和张氏还有当天的下午赶了回来,到家就放声痛哭。云芳和丈夫领着两个儿子也都赶了回来。
村子里有那种对于这些白事特别明白的人,叫做张罗。张罗赶紧扯了孝布,分给这些人,众人披麻戴孝,跪在了灵棚前面。
晚上的时候,云莲和云荷也领着家人赶来了,云枫按照老太太的遗言,就是不让张罗扯孝布给她们,把云莲姐妹气得够呛。最后也没分给她们孝布,就这么跪在那里。村里的人一来,就看到了这个情形,有知道的,就说起了老太太的遗言,大家都很瞧不起这姐妹俩。
两位老人是五月初三这天走的,停灵三日,到了五月初六,装棺入殓,然后出了殡。这三天,云枫几个日夜守灵,熬得眼睛都眍o了,云松也是一样,和云枫他们一起,半点没有落下。送完葬,伺候所有来送葬和帮忙的吃了饭。众人才算出了一口气,回到老宅,里面已经没有老人的影子了,大家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大哥,娘临走的时候,说是把房子和地都留给了你。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得的,房子你就看着处理吧。”尘埃落定,大家坐在了上房东屋,云枫说道。
“啥?房子给他?我不答应,凭啥啊?”云莲一听,就不干了。“这是咱爹咱娘留下的,凭啥给他一个外人?”云荷也在那附和着。这老房子虽然旧了些,可也能值个六七十两银子的。
云枫看了两个姐姐一眼,“你们算哪份的,在这咋呼?你们一个个的,都黑了心了,这几年你们回来看过爹娘吗?连戴孝的资格都没有,还有脸在这咋呼?再出声,把你们打出去。”这几年云莲姐妹的表现真的是寒透了云枫云桦的心。
云莲还想说话,她丈夫拽了一下她的衣服,“咱们回去吧,你还嫌咱们丢人丢的不够啊?”说完,罗成梁就领着儿子往外走了。云荷的丈夫也是,领着自家的孩子,全都走了出去。云莲和云荷一看这个样子,也都出去了。
屋子里,云松看了看两个弟弟,“这房子我也不要,我如今有自己的房子呢,我看这么样吧,把房子卖了,钱留给骏祺和骏礼,他们是佟家的后人。地你们两个分了吧,我家的地都种不过来,没必要再要这些了。”云松从来就没想过要这头的什么东西。“这几天也够累的了,我先回去了,等三天圆坟,咱们在一起上山。”说完,就领着家人走了。
玉娴扶着母亲,回到了家。晓彤有身孕,是不能去老宅那头的,怕被白煞给冲了。看见大家都回来了,赶紧上前来,“娘,你也该累了吧?快进屋歇歇吧。”
方氏真的是累的腰酸背疼的,回到屋里,坐在炕上,一点精神也没有。“这岁数大了,还真就是不行,可累死我了。”
玉娴赶紧上了炕,给母亲又捏又捶的半天,方氏才算松快一些,“好了,玉娴,你也够累的,别忙活我了。没想到,你爷和你奶,竟然能一起走了。也好,黄泉路上,能做个伴。这也算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两口子一起走了。”
云松自然是更累,倚在枕头上,心里还是别不过劲来,“你说,咋会这样的呢?两个人,就这么没了,让人心里不得劲儿。云柏这个畜生,再让我看见他,非踹死他不可。”
“姨父,姨母,你们也都累了,都好好休息吧。我们也回房了。”昊宇这几天一直在老宅那头帮忙来着,现在也挺累的。
第二百四十章 昊宇的身世
三天圆坟之后,大家又开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五月中旬,正是人参花要开的时候了,玉娴和昊宇上了山,想看看家里种的人参怎么样了。来到参地这边,放眼看去,一趟趟木头棚子底下,绿色的人参苗在随风摇摆。“昊宇哥,你说咱们是多留些参籽还是少留些啊?其实这人参,最好就是第五年的时候留籽,其余的就要在花开之前掐掉。不过,咱家现在的人参还是少了些,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玉娴也不嫌这参地难走,轻快的走在前面。
昊宇跟在后头,眼光始终没有离开前面俏丽的女子,不敢让自己炽热的眼神停在玉娴身上太久,怕被她发现了。“如果多留,会有什么后果吗?”昊宇发现自己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每天只要一看不到玉娴,就觉得心里缺了一大块。
“嗯,等人参起出来晒干的时候,容易抽勾。就是比较干瘪,不圆润。”这是因为参籽是人参的精华,多留一茬,就会多吸收很多的养分。玉娴根本不知道身后的人的心思,满心欢喜的看着眼前的人参。
“哦,那就只留一茬得了。反正按照现在这个样子,再有两年,咱家的人参,就能翻一倍了吧?也没必要发展的太快了,那样未必有好处,这人参是药,不影响药性才好。”昊宇在玉娴身后说着。这些年的相处,让昊宇明白,玉娴是一个在感情上很封闭的女子。别看她在别的事情上特聪明,但是对于感情,她似乎像是在逃避似的。别的女孩在这个年纪,正是怀春少女,含羞带怯的,而玉娴却是整日的大大咧咧,从来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里。这让昊宇又开心又无奈,开心自然是因为这样或许自己的机会多一些。无奈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眼前的人儿明白自己的心,所以昊宇无限的纠结。
玉娴觉得昊宇说的也对,不能因为要扩大规模,就忽略了药物的品质。“嗯,就听昊宇哥的,明天让干活的来把那些不留参籽的。全都把花掐下来。这人参花也是好东西呢。昊宇哥,咱们在过去看看别的药材吧。”佟家如今不止是种人参,还有很多的药材都种植了。
两个人又来到了种药的地方,眼前柴胡、细辛、贝母、党参还有好多种的药材,各自占了一大片。长势也挺不错的。“玉娴,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能把药草种的这么好。”昊宇看见眼前的各种药草。也挺开心的。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要是没有你们帮我,我哪有这个能耐啊?”玉娴回头,却正好对上了昊宇的目光。
昊宇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看着地上,“那也得是有你出主意不是么?”心中暗道,看来以后真的注意了,可千万别把玉娴给吓跑了。
玉娴倒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前走着。两个人就这样走在林间,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
“**,昊宇少爷。京城里面来人了,太太让你们赶紧回去。”白露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玉娴看向昊宇,“可能是京城送信来了。走吧,咱们回去。”两个人急忙往山下走。“这个白露,一点稳当劲儿也没有,整天咋咋忽忽的。”玉娴嘟囔着。
回到家里,看见云松和方氏都坐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玉娴上前问道:“娘,京城里有信捎来啊?”
方氏看了一下昊宇,“昊宇,京城捎来信,你娘不太好。你舅舅让你赶紧回去,还有玉娴,你姨母指名要见你。”
这句话一出,昊宇和玉娴全都傻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昊宇娘病的不轻。昊宇有点站不住,晃悠了一下,玉娴赶紧上前扶住昊宇,“昊宇哥,你先别急,我师父在京城呢,他会有办法的。咱们这就走,去看看姨母怎么样了。”
方氏一看这个情形,就说到:“昊宇,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收拾东西去了。这已经快中午了,明天一早你们就走,骑马走吧,还能快些。家里我走不开,你大嫂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离开,有什么事么别忘了让人捎个信来。你姥娘在京城里,有事多和她商量,她年纪大了,懂得多。”方氏也明白,既然方昀在京城里,还让人捎信来,就是说情况非常不好了。今年这是怎么了,净是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玉娴,一路上照顾好昊宇,到了那也是,看住他。”
玉娴点点头。别看昊宇平日里温和有礼,好像挺好说话似的,可是有些事上,他的心思极重。这要是姨母有个好歹的,昊宇恐怕真的承受不住。“爹,娘,我们这次就不带下人了,省得累赘,下午给我们准备几件换洗衣服,还有干粮就行了。”
晚上骏烽正好从府城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去安慰了一下昊宇。然后去了袁青云那里,“师父,你说昊宇的母亲会有事吗?”
袁青云沉默不语,骏烽一看这个样子,就明白了。“这昊宇的命也真是,从小离开母亲,这才刚刚长大,又这个样子,唉。”骏烽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昊宇和玉娴就骑着马出发了,两个人快马加鞭的,跑了六天就到了京城。直接奔着城西的宅子就来了,看门的一看是昊宇,赶紧让他们进去。二人来到璧蓉住的屋子,屋里一股子汤药的味道。方昀在里面,同时还有一个男人也在。
昊宇几步走到炕前,看着炕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竟然是这个样子了。“娘,你这么会成这个样子啊?”昊宇哭了出来。
璧蓉睁开眼睛,看着儿子。旁边的丫头扶着她坐起来,又在身后塞上一个靠枕。“昊宇,娘真的熬不住了,从你外公去世,娘的精气神就散了。这些年来,娘就是舍不得你,才坚持着,如今娘真的坚持不住了。我的好儿子,你长大了,娘也就放心了。”璧蓉拉着儿子的手,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玉娴在一旁看着,心里一酸,眼泪也掉下来了。悄悄地走到方昀的身边,“师父,怎么会这个样子啊?上一次看见姨母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昀也十分难受,声音略有些嘶哑,“玉娴,其实昊宇娘自从六年前老相爷去世,就已经不好了。要不然我哪会常年在京城里啊?每次你们来的时候,都是昊宇娘让我给她用了药,才显得好些的。这些年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