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娴拎着一个小包,里面是昨天哥哥们新挖的天麻,这是送给小姨的,女人坐月子容易受风,用天麻炖鸡或是新鲜天麻炒鸡蛋都能祛风除湿,这是玉娴和哥哥们的一份心意。
“小妹,你饿不?我这拿这点心呢。”小五在玉娴身边,手里举着一块点心送到玉娴嘴边。
“谢谢五哥,刚刚没吃饭就走了,这回儿还真有点饿了。”玉娴接过点心,咬了一口。寅时中起床,收拾完上车就卯时初了,根本没时间吃饭,再说三婶才刚刚起来呢,哪来的早饭?“还是小五哥细心,知道带点吃的。”玉娴边吃边夸自己的哥哥。
“是大哥塞给我的,我哪有那些心眼。”小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牛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大概三刻钟才到了大桥,方氏几人都下了车,“孩子他爹,你回去吧,我们过桥去等着孩子姥娘她们,这回去府城大概要十来天,你在家好好看着大郎三个,别让他们出去惹祸,在家也别和他祖母顶撞什么的,尤其是小三。”
“哎,你放心,去碧莲那多住几天,反正这时候也没什么大事,多住几日不碍的。家里你就放心吧,孩子们都大了,昨晚你又叮嘱的,没事。倒是你,现在已经快要四个月了,行动一定要当心,千万注意身体。”佟云松憨厚的笑着,语气里有点不舍。
“嗯,你放心,你在家自己也注意些,天太热就不下地,小心中暑。”方氏也是依依不舍的。
“嘻嘻,爹,你要是舍不得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呗,用不着在这不依不舍的。”小四看父母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出了声。
佟云松在儿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个臭小子,还敢取笑你爹了,这次出门你是大的,要记得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妹,要是有点什么,看回来我不打你屁股。”
小四捂着屁股蹦到一边,“爹爹,我都大了,你不能打我屁股了,让人笑话。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的回来,尤其是我娘,呵呵。”
“好了,回去吧。”方氏领着儿女们走上桥,往对岸走过去。佟云松就站在桥头一直看着她们,直到几人过了木桥才转身赶车回去。
方氏领着儿女在桥头等了没多会儿,就看见薛平赶着马车过来了,到了跟前,马车停下。紫萱从车里出来,帮着把玉娴兄妹几个都弄上了马车,最后扶着方氏上了车。
车里,吴氏抱起了玉娴,“小娴啊,想姥娘了没有?”
“想了。”玉娴在姥娘的怀里乖乖的回答。
“娘,你这些日子还好吧?”方氏看着母亲,这女人啊,出嫁了就不自由,不管你嫁的近还是远,想回娘家都没那么容易。沿江村和西江村只隔着一条江,坐船的话都没有一刻钟,可是方氏一年回娘家的次数都很少,母女两个还是过年的时候见了一回。
“好着呢,你放心,我一个人也没啥事,地也都佃出去了,就是个菜园子,云松总是抽空就去帮我收拾收拾,也不用我干啥。”吴氏笑眯眯的看着女儿,“你这是又有了吧,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呢,这阵子好多了,刚上身的时候把我好个折腾。”方氏摸摸肚子。
玉娴在姥娘的怀里下来,坐到一旁,小手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马车行走在青石路上,两侧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往远处看去,峰峦林海,苍翠欲滴,或深或浅的绿色无边无际,与天相接。八百里林海,果然名不虚传。路边有着无数的野花竞相开放,桃红的柳兰,金色的凤毛菊,黄的百合,紫红的夏枯草,蓝紫的龙胆草,姹紫嫣红,百花争艳。林中不时有鸟儿鸣叫,声音婉转娇嫩,真可以说是鸟语花香了。不时的还会有野兔从草丛里钻出来,被马车吓到转头往回跑,或是有野鸡从草丛里扑棱棱的飞起来。这是玉娴第一次出远门,看着啥都喜欢,是上一世看不到的古朴自然,真实无伪,没有被现代文明破坏的山林处处透着清新原始。
“小妹,你一直往外看不累吗?有什么好看的啊,都是山。”小四也学着玉娴往外看,可一会儿就腻了,扭头问玉娴。
“四哥,你看外面多美啊,我喜欢这种景色。“玉娴欣喜地跟哥哥说着。
“我怎么就没看出美来呢?”小四很疑惑。
“小四,每个人看事物的态度不同,自然感受不同。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山,山在你眼中就是什么样子。小四,女儿家的心思,哪怕是小女孩的心思,也不是你能猜到的,这个你长大了以后就明白了。”吴氏笑着跟小四说。
玉娴听了姥娘的话,就知道姥娘原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姥娘,你也念过书吗不跳字。玉娴一脸的好奇。
“傻闺女,你姥娘的父亲,我的外祖父当年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儒,门下弟子千余,个个都是饱学之名士,你姥娘当年也是京城闻名的才女呢,和你姥爷那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那可是人人羡慕啊。”方氏心情好,就跟孩子们说起了以往。
“芸儿,你就会拿母亲开心,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值得在小辈们面前说的。”吴氏也不恼,笑呵呵的说女儿。
“娘,当然应该跟他们讲的,也让孩子们知道,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方氏正色说道。
“快别说什么书香门第了,你爹那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腐儒,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就看上他了。整日里就是满口的忠孝节义,什么君子固穷,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读书啥也不会干,到头来郁郁而终。三个孩子里,数你受他的影响最大。玉娴啊,你母亲的性子有些随你姥爷,有点迂腐,你可不能像她那样,得灵活些,知道吗不跳字。吴氏瞪了女儿一眼。
“姥娘,你和娘还真就不一样呢,那我应该听谁的啊?”玉娴笑着问。
“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不用太过拘泥,失了本性就不好了。”吴氏摸了摸玉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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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到薛府
从沿江村到府城大概有一百四十里地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的一天半就能到,可是这一行人有老有少,还有一个孕妇,天气又热,马车就不敢走的太快。第一天在沿途的一个农家歇了一晚,几个人挤在一铺炕上,薛平跟农户的儿子住在一起,好歹将就了一宿。二日清早,众人都早早起来,给那农户留了一些钱,就出发了。幸而吴氏出门前做了些干粮带着,众人也没饿到。中午也没能好好休息,只吃了点干粮就接着走,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府城。
薛瑾瑜一直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一听报信的说薛平已经回来了,自己的岳母和大姨姐也都接来了,赶忙带人出来迎接。薛府大门敞开,薛瑾瑜带着管家福叔和各院管事,丫鬟婆子,一众人等能有二三十口站在门口,远远地看见薛平赶着车往这边来。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说。
马车来到近前,薛平从车上跳下来,紫萱也跟着跳了下来,“爷,奴婢和薛平已经把亲家老太太和佟家大*奶接来了。”
“嗯,差事办得不错,一会儿到账房领赏。”薛瑾瑜应了一声,急忙下台阶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喊了声:“娘,瑾瑜来接您了。”
“瑾瑜啊,你怎么还出来了?哪用得着这么隆重。”吴氏从车里出来,看见这排场,倒是责怪起女婿了。
“娘,您还没来过我这呢,做女婿的当然要迎接了。”薛瑾瑜一边说话,一边扶着吴氏从车上下来。
吴氏下了车,紫萱赶紧上前,把方氏也扶下来,接着是几个孩子。薛瑾瑜一见方氏,上前见礼:“大姐,这么远的路还劳你前来,真是难为了。”
方氏扶着腰,“瑾瑜不必客气,一家人哪需多礼。”然后回头跟儿女们说:“还不快来见过你们姨父。”
“姨父好。”玉娴几个都过来见过了薛瑾瑜。
“好好,这是小四小五和玉娴吧,真好,都成大孩子了。”薛瑾瑜回身扶着吴氏。“娘,您和大姐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出来了,一路车马劳顿,就先歇着,明日在去看碧莲吧。”
“没事,还能受得了,还是先去看看碧莲和孩子,要不晚上也睡不好。”吴氏哪能不去看女儿,执意要先看看碧莲。
“就依娘的,紫苏,去菊院看看还有什么准备的不妥的,让人把热水备好了,屋子里都熏上香,还有什么别的都看看。”瑾瑜吩咐下去。“娘,咱们去竹院,碧莲和我住在竹院里。”说着就扶着老太太上了早备好的软轿,后面紫萱也扶着方氏上了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竹院走。
到了竹院门口,守门的婆子早就接到了消息,小心翼翼的守在门旁,“爷,奶奶已经知道了,正等着呢。”
薛瑾瑜嗯了一声,扶着吴氏下轿,进院往屋里走,方氏和孩子也在后面跟着。
屋里,方碧莲正倚着靠枕半躺在炕上,看见母亲和大姐进来了,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娘,大姐,你们来了。”
“这是干什么?月子里可不能流泪,快把眼泪擦了,好好的不许哭。”吴氏急忙上前,安慰女儿。方氏也跟着坐到了炕边上。
碧莲在吴氏的安慰下也就不哭了,看了看方氏,“大姐,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情况,要是知道,说啥也不能让你来。”方氏怀孕不到四个月,倒是还没显怀,可是那走路的姿态是能看出来的。“这是几个月了?”
“还不到四个月呢,你赶得时候还不错,要是前一阵子,我可真来不了,这孩子可能折腾了。”方氏笑着跟妹妹说。“你姐夫不放心,本来要跟着的,可是家里也离不了他,好在是和娘一起来的。”回头叫玉娴他们:“还不来见见你姨母。”
几个孩子自然又是给碧莲行礼,“姨母好。”三人齐声说。
“孩子呢?”方氏问。
“奶娘带着呢,我这一次身子不好,自己也带不了,就让奶娘带着。”说着看向紫菱,“去让刘嫂把孩子抱来,让老太太看看。”
一会儿,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抱着孩子过来,吴氏接过孩子,一看小婴儿还在睡着,白嫩的小脸,眼睛紧闭着,眉头也皱皱着,小样子倒也可爱。“这孩子倒是够白净的,闭着眼,看不出像谁,有了这个丫头,你可算是圆了心愿了。”碧莲的三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好不容易这又有了个女儿。
“嗯,这回有了她,我可再也不生了。”碧莲像发誓似的说。“我可没大姐的能耐,一口气连生了六个,这又怀上了。”情绪刚好点就开始耍嘴皮子。
“你啊,快躺下吧,这才几天啊就歪着,仔细以后胳膊疼。”方氏瞪了碧莲一眼,让她赶紧躺下。
吴氏拿出来几件小孩子的衣服,方氏也从包袱里拿出来早就做好的衣裳,因两人熟知碧莲的心愿,所以做的时候都选了女孩穿的颜色,没想到这回还真就选对了。“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家什么也不缺,几件孩子的衣裳,是我前阵子做好的。”方氏说道。
“小姨,娴儿给你带了些新鲜的天麻来,是哥哥们上山挖的,你可以用它来炖鸡,也可以和鸡蛋一起炒着吃,这样就不怕月子里受风了。”玉娴把自己带的天麻递给了紫萱,让她收好。
这时,薛瑾瑜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去安排饭菜去了。“娘,你和大姐他们还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吩咐厨房把饭备好了,你看是在竹院吃还是回菊院吃?”
“回菊院吧,这两天赶路也够累的,等明天再过来和碧莲好好聊聊,今天实在是累了,你大姐又是那样的身子,都早些歇了吧。”吴氏年纪毕竟是大了,刚才不过是强撑着来看女儿,这会是累劲儿全上来了,动都不想动。
“行,那就摆在菊院。”瑾瑜使了个眼色,一个丫鬟就出去安排了。
“碧莲,你好生养着,明天再过来看你。”吴氏起身往外走,薛瑾瑜连忙上去扶着,“瑾瑜啊,在这陪着碧莲吧,让下人送我们过去就行了。”
“哎,娘,那您慢走。”一旁的紫菱上前扶住老太太,紫萱扶着方氏一起回菊院了。
菊院在竹院的旁边,两个院子离的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一行人先在花厅里吃了晚饭,今天一天吃的都是干粮,这晚上都没少吃了。吃完饭,有丫鬟来领着众人回房间休息,老太太一间房,方氏和玉娴一间,小四小五一间。每个房间里都备好了热水,屋子里都熏了香,每间屋子都有炕,炕上已经铺好了锦缎的被褥,枕头。各人都去洗了个澡,然后就沉沉的睡了。
两日的奔波赶路让大家都疲累不堪,所以觉也睡的特香,第二天早晨到了卯时末玉娴才睡醒,刚一起来,就有丫鬟上前帮着穿衣,“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习惯让别人帮忙,洗脸水也放到那就行了。”玉娴还真不习惯这有人在一旁伺候着。
“**,您是主子,伺候主子是女婢的本分,奴婢红芍,和红蕖,红英,红萝都是这菊院的丫鬟,您有事叫我们就行。”红芍执意帮玉娴穿好衣服,又服侍她洗漱完毕,梳好了头。“**,早饭还是在花厅,两位少爷已经起来了,和老太太,大*奶都在花厅呢。”说着就领着玉娴往花厅走去。
玉娴昨晚太累了,都没顾得上看看这菊院,现在一看,还真是够气派的。一个院子比佟家还要大些,也是类似四合院的布局,北面是五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正房和厢房之间都有抄手游廊相连。院子里摆满了各色的花草,玉娴基本上都不太认识,满院子的花香。
花厅在正房,昨晚上吴氏领着小四小五住的是正房的东屋和套间,西屋隔成了花厅和书房。
“玉娴啊,快来吃饭吧,一会儿去看你小姨,有空咱们再去逛园子。”吴氏一见玉娴,就招呼她坐下吃饭。
玉娴坐下,桌上摆的林林总总的一大些吃食,玉娴根本就不认识,旁边红芍帮她盛了碗粥,又夹了几个小包子和几样菜,玉娴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其他人。只见姥娘和母亲都慢条斯理的在吃着东西,玉娴发现母亲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仿佛骨子里透出了一种高贵优雅。并不是说方氏以前吃相不好,在佟家的时候,方氏吃饭也是细嚼慢咽的,不过总是带着一种拘谨,而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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