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拿住掉了。“没出息的东西,这么大了连筷子都拿不住。”秦氏在那又开腔了。
“娘,不就是块肉吗?值当您发这么大的火吗不跳字。佟云松忍不住开口了,“孩子不过是吃块肉,谁家的孩子不馋肉的?”
“他那是馋肉吗?他那是打我的脸呢,嫌这个家的东西不好吃,没好的。”秦氏开始蛮不讲理了起来,其实她就是借机会撒泼罢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大的眼睛里没我,小的眼睛里更没我这个当奶奶的,我不活了。”说着竟坐到了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又哭又嚎的。“一群白眼狼啊,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都养大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我容易吗?大了翅膀硬了,眼里都没有我了,这是盼着我死啊。我死了她就能当家了。”整个就是个胡搅蛮缠。
“娘,儿子没有那个意思,儿子还指望您这个主心骨呢。”佟云松连忙去拉,嘴里还劝着母亲。“小四还小呢,他才三岁,啥都不懂。”
“他不懂有懂的,小的不懂事都是当娘的还不懂事?还不是她背后撮鼓的。”秦氏是无论如何都要往方氏身上栽赃的。
方氏一看这架势就是老太太不顺气,要拿她撒气呢,有心和婆婆吵两句,一想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以往比这厉害的都忍了。算了吧,别让丈夫为难。“娘,是我错了,是我没教好孩子,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您老消消气,媳妇在这给您陪不是了。”
佟老爷子终于开口了,“老婆子,别折腾了,吃饭吧。吃完了也该歇了。”
玉娴在西屋被吵醒了,一听原来是自己那个极品的奶奶正闹腾呢。这一闹娘肯定吃亏,不行,得想办法。小玉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平日里很少哭,这一声又大,把方氏吓的急忙进屋来。
老爷子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有点不高兴了。“你就作吧,把孩子吓病了,看病不还是得花钱?”秦氏一听花钱立马就不哭了,坐起来吃饭去了。这也是能人一个,眼里还掉眼泪呢,也能快速的往嘴里扒饭。佟家剩下几个儿子对母亲的这种行为早已经习惯了,自顾自的吃晚饭出去了。孩子们都有点吓傻了,大郎二郎还好些,小三小四小五就愣在那,饭也不知道吃了。佟云松搂着小四小五,大郎去搂着小三,一家人也都回西屋去了。
西屋里,方氏抱着女儿喂奶,一边掉着眼泪,她就知道回娘家住这几天回来婆婆非炸锅不可。可是没想道竟是拿小四做引子,刚刚听见女儿哭就直接进屋了,也忘了安慰一下小四了。抬头看见佟云松领着孩子们进来了,抹了下眼泪叫小四到跟前来。“小四,刚才奶奶发火不是因为你,她是想冲娘来的,可怜的小四吓着了吧。”小四趴在母亲怀里,也不吱声,就是哭。大郎拽开小四,“弟弟别哭,你是男子汉呢,我们长大了一定要有出息,到时候看谁还敢欺负咱?欺负娘?”小四听了哥哥的话,也不哭了。“对,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佟云松搂着方氏的肩膀,“芸妹,再忍两年,等四弟成了亲,咱们就分家。就是啥也不要,我也要让你们娘们不受这气了。”
方氏哭了会儿心里也就舒服些了,“大郎,去柜子里找出小姨给的点心,刚才都没吃好,垫一点吧。”
第十一章 采野菜
光阴荏苒,岁月匆匆,转眼间玉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半的时间了。按当地人计算年龄的方式,玉娴已经五岁了。小孩子出生就算一岁的,哪怕他是腊月三十晚上生的,到初一这一天就是两岁。挺无语的吧?这叫虚岁。三年半的时间,小玉娴已经长成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了。这三年多玉娴也没闲着,在不断的打听之下,尤其是向她那个博学的小舅舅的请教之下,玉娴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年代了。
这是一个历史上没有的年代,唐朝以后就和自己的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话说唐朝后期,在渤海国即将被契丹灭掉的十几年前,渤海国突然出现了一位异人。他博学多才,善于制造各类前所未有的武器,以雷霆之势在渤海国朝廷中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取代了原来的皇室。这时的南方唐王朝刚刚覆灭,五代十国即将开始,这位能人又挥军南下,以狂风扫落叶般的速度迅速消灭了后梁,以及其他的藩镇割据势力。形成了南北大统一的新王朝,称为华夏。他即位做了皇帝,努力的推行民族大融合,尤其是在北方,汉人文化被进一步推广。同时各种前所未见的东西相继被他推出,而这位皇帝最爱的就是开疆拓土。他建立了一支最先进的船队,出海去寻找到了一片新的大陆,带回来了许许多多当时中国没有的物种。他还有一支装备着先进武器的铁血军队,一直向西打去。当时欧洲的许多国家都臣服在华夏的威仪之下。可惜的是,这位战争狂人生下的孩子竟然比他还狂热于开辟新的疆土,发现新的大陆,而没有一个人愿意守在后方,稳固打下的江山。在这位狂人刚刚逝去的一个月里,来自朝廷内外,所有疆域里的势力全都造反了。最后,有两个人得到了天下,他们以黄河为界,南北对峙,形成两个皇朝。那位狂人的儿子们在混乱中被杀死,而那个狂人所创造的一切先进的东西也似乎一夜之间全部湮灭了,只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一段传奇。北方的皇朝称为苍宇,皇帝楚姓,南方的皇朝叫做风云,皇帝复姓东方。
玉娴在听到这一段历史秘辛之时,心里无限激动:“原来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啊,前朝的那位狂人定然是穿越来的,竟然能在另一个时空里掀起狂风巨*来,简直就是太牛了,偶像啊。”
华夏王朝仅仅六十几年就覆灭了,而接下来的两个皇朝到现在不过一百三十多年的时间。玉娴的家所处乃是苍宇皇朝的东北,听小舅舅说,在距离这里两百多里的东方,有一座山名叫太白山,古时称为不咸山。玉娴听到这个的时候差点蹦了起来,“太白山,长白山在隋唐时期可不就是叫太白山么?原来,我还是回到了长白山下,只是离的远了些罢了。”小玉娴暗暗下定决心,今生一定要找机会去长白山看一看,看看这时候的长白山是什么样子的,是否比前世的还要雄壮,不论有多难,她都要实现这个愿望。
一切的疑惑都以解开,玉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有土豆,玉米,和烟草了,原来是那位狂人的船队发现了美洲大陆,带了回来,她还以为自己是到了明朝后期了呢。玉娴不禁感谢老天爷的厚爱,要是真的穿到了历史上的长白山下,这个时候的女真人在干什么呢?还在契丹的压迫下过着困难的穴居生活呢吧?晕,要是那样,她宁远再死一次。现在的时空多好啊,有房子住,有衣服穿,她可不想住在地洞里,穿兽皮过日子。好吧,既然老天爷这么厚待她,给她送到了这么好的时空来,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爱妹成痴的五个哥哥,她一定要和自己的亲人一起过上安安稳稳,幸福快乐的日子。
东北的气温低,节气晚些,这时已经是四月份了(农历的四月),种地的还没开始。谷雨已过,立夏即将来到。山上的树叶已经吐出新绿,叶片还未全部舒展开,整片山都是一种似绿非绿柔嫩的颜色。棠梨花已经开了,一树树洁白的花儿绽放着芬芳,正是进山采野菜的好时节。
“小娴,哥哥要上山去采大叶芹了。你在家乖乖的哦,等哥哥采回来,晚上会包菜包子吃呢!”大郎已经十三了,个子窜的很高,大概有一米六多了。因为佟老太太的反对,大郎几个都没能去念书,十多岁的男孩子已经能下地干活顶半个劳力了,佟老太太才不会让他们去念书呢,更不用说还要交束脩。十三岁的大郎已经有些大人的模样了,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眉清目秀的,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大哥,我也要去。”玉娴一听上山采野菜,连忙跑到哥哥身前,“大哥,带我去吧,我不会捣乱的,我自己能走,不会拖累你们的。”玉娴还没上山看过呢,去年太小了,今年她说什么也要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小妹,山上都是些树,林子里很难走的,你还太小了,不行。”二郎在一边开口劝妹妹。“再说山上还有蛇呢,万一伤到你怎么办啊?乖乖在家呆着,瞧我小妹多漂亮啊!要是上山会把衣服刮坏,头发也会弄乱的,那就成了小野人了呢。”二郎柔声的说。
“没关系,我去换件旧衣服,头发也都绑结实了,我不怕蛇的。二哥,让我去吧。”不管你怎么劝,玉娴就是要跟着。
“我就说偷偷的走,只要跟她打招呼就准得跟着,大哥还非不听。”小三哥酷酷的说。小三今年九岁了,长得比大郎当年还要高,也更壮实。整天就爱舞枪弄棒的,力气又大,把佟云松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有时连大郎都打不过他。
“算了,还是让她去吧,整日里憋在家里也够闷得。”还是大郎同意了,大哥发话,剩下的人自然没说的,不过是多分出些精神照顾一下妹子而已。
说是上山,其实并没有多远的路,本来村子就是在山里的。只走了大概二里多路就进了一片林子。小玉娴第一次来,看那都觉得新鲜,地上去年的枯草又发出新的嫩叶,一片新绿让人心旷神怡。高高矮矮的树木,玉娴能认出来一部分:高大的乔木有红松,柞木,紫椴等,还有各种灌木,像刺五加,山刺玫等。野菜就长在灌木丛下,一簇簇的。玉娴发现这里的大叶芹比前世的要粗的多,应该是人口稀少,采的人少,自然长得就粗些。芹菜很多,没一会儿就采了一把,玉娴手小,一把也没有多少,就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二哥。二哥把玉娴采的和自己手里的正好拼成一捆,弯腰从地上拔起一根锉草把芹菜捆上。这种锉草玉娴前世的时候也叫它铅笔草,可以用来磨铅笔,它没有叶子,只有一节一节的鳞状茎,茎的上面像锉一样,所以叫锉草,也有叫它节骨草的,通常都会用它来绑野菜。
玉娴低头采大叶芹,忽然一个淡紫色的花朵进入了视线。贝母!是贝母呢!玉娴心里可高兴了。贝母是一种药材,在全国各地都有,东北的叫平贝母,是一种治疗咳嗽的良药。有一味药叫蛇胆川贝液,就是以蛇胆和贝母配伍制成的。贝母这东西花一落,苗就会倒了,然后就不好找了。所以虽然开花的时候还不算成熟,一般也都在这时采挖。这下有活干了,这阵子没事可以上山挖贝母,虽说不能发家致富,可是多少也能卖些钱呢。玉娴决定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还真让她找到了另外一种草药,细辛。也叫细参、烟袋锅花,散风驱寒,行水,止痛。可以用来治疗头痛牙痛,风湿性关节炎等。嗯,不错,小有收获。玉娴决定要让哥哥们闲着没事的时候来采药,能卖点钱最好,不然也可以采些备用。
人多力量大,没多长时间,几个人就采满了三个小背筐,大郎就说:“行了,差不多了,应该够晚上吃了,这东西有的是,要吃再来采。”领着弟妹们往家走。
几个人刚进家门,正好碰到三婶周氏在院子里哄着快要一岁的儿子,去年周氏终于生了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佟老太太也高兴的不行,洗三大办,满月酒更是不用说,硬是逼着佟云松上山打了不少野味好置办酒席。孩子还没满周岁,刚刚学着走路,佟老太太更是不撒手,生怕摔了。这会儿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是周氏在看孩子。“呦,大郎这是薅大叶芹回来了啊,还不少呢!正好一会儿和你奶奶说,割点肉包大叶芹包子吃。这可是新鲜物呢!”薅,就是采的意思,是当地的土话。
大郎几个也没吱声,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背筐放下,进屋去找母亲了。方氏在屋里给佟云松补衣服呢,马上就要春耕了,到时候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趁这两天把衣服都找出来收拾好。“娘,我们回来了。”玉娴跑到母亲跟前,高兴的说:“娘,我们采了很多大叶芹呢。晚上能包包子吗不跳字。
方氏笑道:“是你哥哥们采的吧,你不去捣乱就不错了。”伸手从女儿头上拿下来一根小草棍。“去把梳子拿来,娘给你重新梳梳头,大郎,你们几个也去洗把脸,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晚上,果然吃的是大叶芹的包子,不过不是去买的肉,是老太太从酱缸里拿出来的一块酱肉。快做酱了,把酱缸里的肉也就清出来了。
“老大媳妇,后天是四月初八,该做酱了,明天把酱引子收拾收拾,把酱豆子炒了。”三个儿媳妇数着老大媳妇做酱好吃,同样的东西,老2和老三媳妇做出的味就不行。
“哎,娘,我明天就弄。”方氏答应,别人做的酱她还不敢吃呢。
第十二章 做酱
第二天一早,大郎他们跟佟云松去地里耧玉米根子去了,秋天收地的时候都是把玉米杆子割倒收回去,根还留在地里,必须把根刨出来好翻地,刨出来的玉米根堆在一起,用火烧掉。小四小五和玉娴在家帮方氏做酱,方氏舀出来大概三十斤黄豆,用簸箕簸了一下。然后叫小四小五和玉娴帮忙把一些豆杆,豆荚皮什么的挑出来。佟家人多,做少了酱不够吃,东北人过日子是少不了大酱的。玉娴三个挑了有半个时辰才挑完,然后小四帮忙生火,方氏要炒黄豆。有的人家做酱是不炒黄豆的,直接烀,炒出的豆子再烀,做出的酱颜色更好一些。炒酱豆需要慢火勤翻,要不就糊了,小四看着火,不让火太旺,方氏炒黄豆。“小五,你和玉娴去帮娘割一节五味子藤子回来,咱家院子后面就有一棵。”
“哎,娘,我们这就去。”小五和玉娴一起拿着镰刀,绕到屋后,找到五味子藤子割了一大截回来。
豆子已经炒得慢慢变了颜色,方氏觉得颜色好了,就把豆子盛了出来。三十来斤黄豆要分两锅炒,这锅好了,又把另外一些倒进锅里,直到把所有黄豆都炒完了,方氏又进屋从门上面的架子上取下来酱引子。这酱引子是二月的时候用粗玉米面炒的,炒好的玉米面趁热加水,活的干湿适度再团成一个个有二碗碗口大的团子。团子凉了以后,放在铺满了豆秸的架子上,然后在团子的上面再铺上厚厚的豆秸。团子发酵以后会长出红的绿的毛,长红色的毛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