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园外一间紧锁着门的屋子。
第一个叫好的自然是云吉,她迫不及待有些想过去看,紧紧抓着手中的玩偶,越瞧越喜欢。其余众人也想去看,却更对另两个玉盘中的物事好奇,一个劲儿地让乌丽珠挑起缎子。
乌丽珠从善如流,将另两个奖品揭了,大大方方给众人欣赏。
一个是皮卡丘,一个是哥斯拉。
皮卡丘一出场,便赢得了众人青睐,硕真第一个抢了来,看来看去,爱不释手,直叫道:“这小东西怎的如此招人喜爱……它可有故事?”
“有,”阮小幺笑道:“待会那间屋子里,会一个个道来。”
皮卡丘是第三名的奖品。
可怜娇娇憨憨的和静公主,微瞪着眼,不敢去拿第二名的哥斯拉。实在是那怪物做得太逼真,有些地方不止是绒布做成,更添了一段段软木,棕黑坚硬的身躯,锋利的齿牙,萌感瞬间降到了负值。
众人对着前两个布偶稀罕了半晌,这才将目光都放到了小哥斯拉身上。
福福惊叫道:“这是什么怪东西!?如此丑陋……”
“它叫哥斯拉,虽然长得丑,但是心地很好。具体我会在之后详细道来。”阮小幺不遗余力把它朝着史瑞克的方向一顿夸。
和静公主终于稍稍不那么抵触了,两只手指捏住了尾巴,将它提了起来,纠结地看着,最后也还是将它拿了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众人的好奇心早已被高高吊了起来,由下人带着,一路匆匆往那间屋子而去。
屋里头只是很寻常的玩意儿——皮影戏。
往常众人看的皮影戏不过是各色戏目中改出来的故事,听都听烂了,自然也无甚看头,此回却不同。
屋里头一边暗、一边亮,两处用一块上连梁、下接地的白绢隔开,绢布紧绷,便是画幕。画幕边勾描着些背景。第一回出场的便是叮当猫。
乌丽珠在一旁看着众人又是欢喜又是讶异的面容,早笑得成了一朵花儿,今日必定给这些个姑娘们留下极深的印象,看今后谁还有事没事笑她倒追男人!
故事的梗概由阮小幺简述,她花了一天时间把一个冗长的故事做了改编,使这群正处于青春期的姑娘们听得更津津有味。
画幕上,叮当猫与大雄的影子蹦蹦跳跳,众人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叫好,几乎忘了时间已不早。当中云吉拿着那玩偶,心中极是喜爱,却不动声色看了阮小幺一眼。
阮小幺朝她回了个淡淡的笑意。
不知这姑娘回家了,会不会把布偶整个拆开,瞧瞧里头有没有给她下套。
这时,云吉笑意盈盈开口道:“乌丽珠,我终于知晓给你出谋划策的高人是谁了。”
众人这便都看向了阮小幺。
乌丽珠丝毫不隐瞒,“她是我得力的丫鬟,你们可休想把她从我这撬走!”
“哪里会!即便我们想把人弄走,她也得愿意跟着走才是!”云吉笑呵呵道:“你们不知,我与阮姑娘先前是见过一面的,只未想到她竟有如此灵巧的心思。明儿个见察罕时,我得与他好好说说今日这番奇景!”
阮小幺也终于明白了她这么一番绕来绕去的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硕真道:“便是你那定了的夫家?”
云吉笑而不语。
“你可真是好福气!”硕真话中有着歆羡,“谁不知罕多木将军年少有为,如此年纪便已立了许多军功,日后定又是个朝中栋梁!再瞧我那几个哥哥,如他这般大的,还在外头浪荡着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接着便是一阵你说我言,夸她福气好的。阮小幺在旁听了,面上笑意不减,心里头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瞧着云吉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蛋,愈发觉得好笑了起来。她哪能不知她话中含意,不过是警告自己,纵使策划得一日好光景,得了郡主青眼,也莫要翘上了天,无论怎样,阮小幺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大好的夫君——仍是她云吉的。
她立在那绢画后发怔,被乌丽珠一胳膊肘捅了捅,眼中有问。
阮小幺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在皮影师说话的当隙,插进几句旁白。
和静公主此时已紧紧抱着哥斯拉玩偶,面露急色,想赶快听到自己这奖励的故事。
每过一个故事,绢布便被揭下来一层,皮影师的技艺十分高明,初时几层堆叠在一起,是一副完整的街市画面;揭下来一层后,去掉了些边角,转而成了一副山林中图;到了哥斯拉的故事,最后揭下一层,山林不见了,又成了无边无际的一片海洋。
第二百一十八章 舞蹈
“你们想想,几百年、几千年钱的人们只会茹毛饮血,而到了如今,世上一片繁华、将相王侯、贩夫走卒,纷纷扰扰。如此延续下去,再过几百年、几千年,那时的人们将会比现在多上数百倍,人们将废弃的垃圾都扔到了最东边的大海里。日积月累,大海越来越脏,鱼虾都死绝了,住在深海里的哥斯拉再也受不了海水的脏污,爬上了岸来。”
真xx的像童话故事……
那些个女子们还听得一愣一愣的,苦皱着眉,似乎在似乎在想象几千年后的画面。
乌丽珠事先听过一遍,怎么想怎么觉得可怕,悄声道:“哈娅女神会惩罚将肮脏事物丢到河海里的人的!”
“……宗教与科学总是这么不对盘,是吧。”
“什么?”
“没,我继续说……”
几场皮影戏,一直从未时到了酉时三刻,众人吃过点心,津津有味看得连晚膳都忘了用。
阮小幺说得口干舌燥,最后讲到哥斯拉大战地府怪物三天三夜,最终赢得胜利之后,终于示意皮影师们可以结束。
得了奖品的三人喜笑颜开,连和静公主都紧紧搂着全身灰黑的哥斯拉布偶,舍不得放了。
其他女子嘴上不说,心里头免不了失望。乌丽珠早料到如此,笑过一阵,叫丫鬟将另外的一些东西拿了来。
她道:“今日邀众姐妹们来是为了联络联络感情,大家在一处乐一乐才好。比赛倒是其次,因此,我又让人做了一些其他的小东西,你们瞧瞧,若有喜欢的,拿去玩便是。”
捧着于玉盘的下人鱼贯而入,一字排开,将东西现了出来。
里头尽是些各种各样的布偶。瞪着溜圆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围了一圈的姑娘们。
“这些个东西都是我令人特意做的,只此一个,并无第二件一模一样的。”乌丽珠道:“因此若是你们弄丢了或是坏了。可莫要来找我,没得换了!”
那些个布偶被她们一抢而光。每人恰恰好得了一个,纷纷爱不释手。
乌丽珠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原本还备了晚膳,结果这些个小姐们玩得兴起,谁也不想用膳,各个穿着新季的衣裳,搂着自个儿的布偶,又嬉闹了一会便散了。
郡主得了那些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小姐们的一通夸赞,回来时都有些飘飘然。看着最后一个人骑马消失在街尽头,很稀罕地给了阮小幺一个满意的眼神。“今日还不错。”
阮小幺道:“那奴婢可能得郡主一个人情?”
乌丽珠正打发下人将前厅收拾好,闻言便道:“本郡主从不出尔反尔。你想要什么?”
“郡主不若将教坊那些个女伶再多盘下来一些时日,奴婢想跟那些姐姐们学学诗词歌舞。万一今后想出个什么新点子,下回郡主请那些小姐们来玩时,也正好用得上。”她道。
乌丽珠稍稍一想。便痛快同意了。
“只是还有一点,”阮小幺接道:“往后可否让奴婢两三日来您府上一趟?”
“你休要得寸进尺!”乌丽珠虽如此说,面上却是莫名大于恼怒。
她辩解道:“奴婢想跟教坊的姐姐们学新花样儿,总不能在殿下府里头啊!那些个姐姐们个个如花似玉,郡主也不愿哪日过去,殿下又多了个侍妾吧!”
郡主言语一塞,面色红里转青、青里转黑。这才摆手道:“随你随你!只要别把我这郡主府闹得乌烟瘴气便是!”
“多谢郡主!”阮小幺笑逐颜开。
兰莫每三日上一回朝,阮小幺便打算每回他离府时,便去郡主府上。自然,她总心中有些忐忑,找了个时机,与他说了。
那日兰莫正要去上朝。朝服半整,低头看着阮小幺,似乎想看透她心里头究竟在盘算什么。
“郡主那样厌恶你,怎还会允你频繁去她府上?”他道。
阮小幺正专心致志替他穿整身上朝服,手下顿了顿。道:“郡主只是因喜欢殿下,才对我没个好眼色,倒不是厌恶我这个人。相处时间稍稍久了,便也没那样反感了。况且……我不是还替她争了个大面子么!”
兰莫闻言,似乎有些兴致,道:“我也听说了,你前几日替郡主出谋划策,让京城几户有名望人家的女儿在郡主府上痛痛快快闹了一整日?”
她笑道:“不过是小玩意儿罢了,我也只能在吃喝玩乐上出出主意。”
“哦?”他挑了挑眉,“那想必郡主这几日对你会慈眉善目了。但你那样频繁去她府里,又是作甚?”
“只因前几日游玩时,郡主请来了一些南教坊的伶人,个个都是能歌善舞。奴婢想着在府里也无事可做,便去学一学,也好让自己雅致一些……”她应道。
他止不住发笑,两只手将她垂得低低的脑袋掰着,对向自己,眼中满是兴味,“‘雅致一些’?”
阮小幺去抓他那两只手,无奈对方像铁做的一般,纹丝不动。她原本满心打算,在他这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却生了些畏怯,只得胡乱应了一声。
兰莫却道:“你够‘雅致’的了,我也不需你再善加歌舞一项。总之,今后处处伺候好我就是了。”
她总觉得他话里头有一些别样的含义,再一瞧他,那眼神正坦荡磊落地……往她领口胸部钻。
“殿下你端庄点!”她黑着脸一把盖上了他的眼皮。
兰莫大笑。
他最终仍是同意了。只道:“早些回来,若我下了朝,回去仍不见你,便亲自去接。”
他来接一回,下回郡主就要将她扫地出门了。
阮小幺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说是向教坊的姐姐们学学“雅致”二字,实则阮小幺也有事没事找郡主拉拉家常。总之她虽不耐烦,不会赶自个儿走便是了。
郡主共向南教坊借了十二个女子,个个都是桃李年华,脸如莲萼,酥胸细腿,腰肢更是柔软无比,阮小幺第一次见着为首的女伶下腰,简直吓呆了。
真的是国际顶尖杂技团的水平啊……
那女伶叫绿华,她反扭着下了腰,将脑袋从双腿间塞了过去,看着阮小幺,轻柔道:“姑娘虽年纪不大,但舞蹈这项,需从四五岁练起,如姑娘这般,骨头已开始长硬了,恐怕再要学如此舞蹈,会吃上许多苦。”
阮小幺摇头凌乱道:“我只要学个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如此、不用如此……”
“那便好。”绿华终于把身子扭回了正常人的角度,从上至下摸了摸阮小幺的骨骼,道:“只要不是门内人,看跳舞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技、二是色。姑娘技艺差些,模样儿却是过人,只要稍加练习,微微一笑时,便可引人三分了。”
阮小幺:“呵呵……多谢姐姐夸奖。”
绿华道:“既是如此,休要再耽搁了。姑娘前几日便先将腰腿练软了,接下来咱们再学手足之法。”
乌丽珠在一旁无聊看着,又让丫鬟斟了杯茶,叫道:“兰莫从不喜欢那样做作之人,你纵是学个唱歌跳舞,到他跟前也难以施展!”
“谁要跳给他看!”阮小幺艰难回了一句。
她弓腰垂首,两端身躯被折成了个九十度,五脏六腑都被挤成了一团,绿着脸看绿华仍将她的腰背与双腿向内推了推,惨叫道:“要折了!……”
“练舞者哪个不是从这模样过来的?我小时,练不好还要挨一顿鞭子呢!”绿华不以为然,“姑娘你知足吧!”
南教坊的姑娘们个个儿都是色艺双绝,被王孙公子哥儿捧惯了,心气不是一般的高,纵使对着乌丽珠,也是不假辞色,率性而为,更别提对一个小小的阮小幺了。
可怜的阮小幺第一日是坐在马车里头,躺回去的。
她足足躺在榻上半天没起身。兰莫听闻此事,笑了半晌,却即刻便让人送了些跌打膏药来。
再去郡主府,便是三日之后,阮小幺腰腿已好了许多,不再像刚开始那么酸胀麻疼。绿华见了,便笑道:“姑娘是南人,骨架小,也软乎得多。今日再下几个时辰的腰,便不会如前两日那般难受了。”
她一句话,阮小幺又拉了半日的筋骨。
歇息之余,她趴在那石桌上一动也不想动。乌丽珠斜瞅着她道:“自找苦吃。”
“奴婢也不想吃苦啊……只是不吃苦,那能见着想见的人呢?”她大叹道。
乌丽珠一只胳膊捅了捅她,模样儿丝毫不感兴趣,“你究竟想见谁?”
阮小幺只道:“奴婢不敢说。”
“真是给你三分面子你就开当铺!”她哼了一声,极为不满,“我问了,那是看得起你!你还真喘上了!”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些怅然,道:“如今想见都见不着了,说了又有何用。”
说到此,忽然想起,她与察罕已有半个月未见着了。也不知他那腿可好了没。
那日在芍药园,他的面色也不好。也是,那样一个木愣愣的人,瞧着一股聪明劲儿,行军打仗在行;在对付女儿上,却是糊里糊涂,估计他也憋屈了半死。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事实
兰莫对她是好,体贴、温柔,可那是因为她是圣子。若她只是个小奴婢,如今兴许他连看也看不上。纵使看上了,恐怕也没了这许多顾忌。他看似真心,实则丁点儿都捉摸不透。
想到这里,她实在有些不明白,道:“殿下那人,面上冷,心里头更冷。模样儿好的大有人在,你怎么就看上了他?”
乌丽珠却道:“有谁比他模样儿更好?还有谁比他更心怀大志?”
“心怀大志这点不谈,单相貌来说……那罕多木将军可是比他长得更好!”阮小幺道。
她一说,乌丽珠倒想了起来,“哎……我记得去年在军营中,你是认得罕多木将军的。”
她打了个哈哈,随意说过去了。
“一个小将而已,怎能与兰莫相较!”郡主一口咬定,后又想了想,不太情愿补了一句,“是不错,不过比兰莫还次一些。”
身后花树下的绿华此时叫了起来,“阮姑娘,你歇够了没有?够了便继续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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