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多复杂的心思。
“察罕对你真有那么好?”他道。
她白皙的面上不知是因为方才他的动作还是想起了察罕,微有些薄红,更显得人如花颜,看得兰莫有些移不开眼。
阮小幺点了点头。
而兰莫只轻声道了一句,“我会对你比他更好。”
他蓦地一笑,却吓得阮小幺又一度想往后缩。
他移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俯身,断然吻了上去。
阮小幺只觉眼前一花,唇上便有温热的东西覆了上来,不柔软,却带着十分的温柔。
她伸手便要朝他脸上打去,然而又先一步被禁锢住了双手,整个人被他推在墙上,慢慢加重了一个吻。
唇齿紧闭,兰莫有些不耐烦,腾出一手捏在她的下巴上,迫她微微张开了嘴,探了进去。如几年前的每一日一般,任他肆意索取。
只不过那时的阮小幺是温顺的,可爱得就像家中驯养的宠物;而此时——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这小女子牙口向来不错。
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然而兰莫只是顿了顿,丝毫不顾,继续纠缠着她,舌尖舔过了上颚、内壁,与她香甜的舌卷缠在了一处。
黑暗中,无声的、激烈而濡靡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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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不能偷懒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心意
阮小幺已知人事,被他如此对待,心头厌恶,身子却不由自主有些瘫软。而兰莫是个老手,知晓怎么让她舒服,渐渐离了她的唇,亲吻了一口,又游移到了她耳畔,轻轻含住了她饱满小巧的耳垂,舔弄吮吸;一只手也不安分地划过了她白腻滑嫩的脖颈,重重抚过了饱满玲珑的身子。
两具身躯紧紧相贴,他清晰感觉到了她激烈而急速的心跳,一时心中竟说不出的满足。
然而到底忽略了阮小幺这油盐不进的铁石性子。
刚一放开她的唇,便听她一声尖叫,“救命——”
声音之大,连兰莫都被震了一震。
阮小幺已经是一副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模样,眼中似乎氤氲着无限的水光,双唇被吮得红肿不堪,更惹人遐思。就算如此情动,她也毫不留情地在他怔忪之际推开了他。
兰莫挑了挑眉,“真狠心……”
说话间,来寻的人已经到了,竟然除了带路的宫人,还有察罕以及另两个臣子,似乎都是平日交好的军中之人。
察罕顺着叫喊的方向看到了墙根处的两人,兰莫竟然还一只手牵着阮小幺,几乎不用提着灯笼去照,黑沉沉的便已能瞧得出这二人发生了何事。
察罕面色骤变,猛地便大步走了来,眼中蕴着万千狂暴的怒意,吼道:“放开她!”
后头那些个侍人早吓得都退了出去。
兰莫反将阮小幺按在了身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怎样?老六的信你瞧了?”
察罕的面色极为难看。面前这人是他从小便发誓效忠的主子,即便落了难,虎落平阳,也仍是他要为之一辈子肝脑涂地之人。然而他却想要自己的妻子。
“放开她!——”他凶狠地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已然抽出了腰间的刀,寒芒划过刀刃。正对着旧主。
兰莫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冷冷道:“她原本就是本王的人。你不过趁火打劫而已。”
阮小幺嫁给他时,兰莫正是最关紧的时刻,朝中各处对他都虎视眈眈,上头坐得最高那人虽已病重,各路消息却灵通得很,他若行差踏错一步,便失了回头路。
眼睁睁看着阮小幺被别人娶走,狂怒、嫉妒、不甘……种种阴暗的情绪早在心里不受控制的滋生。然而还不能显形于色,每日依旧上朝、下朝。兰莫不承认,却清楚无比,心中早已被捂出了一颗毒瘤。
察罕带刀是在朝廷中的特权,然而却不能出鞘,一出鞘,便会被安上一个藐视朝廷之罪。
然而此时他会顾得上这些?
阮小幺却从兰莫身后拼命钻了出来,急道:“把刀收了回去!”
下一瞬间又被大皇子殿下按住了脑袋,塞回去了。
察罕眼中如刀,好歹没失了理智。干脆把那刀与精雕细饰的刀鞘一并扔在了一旁,手捏成拳,直直对上了兰莫的双眼。
挑衅。
草原上的公平的决斗。胜者便能夺得战利品。
兰莫嘴角挑起了一个弧度,冰冷回视了过去。
阮小幺刚一出声,“别……”
两人已然动起了手来。
不知是谁出手的,速度快得她压根没看清。看着这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阮小幺眼花缭乱,堪堪凭衣裳颜色分辨出谁个是谁。
两人都是沙场宿将,即便无兵刃,招式间都步步狠绝,直有势必将人置于死地的凶狠。平常相斗,点到即止。也没怎么分出个胜负来,此时彼此都丝毫不留情面。招招凶险,看得阮小幺心惊肉跳。
曾经有人与她说过,若是两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打架,无论那个女人喜欢哪个,心中总会有一种虚荣感的。
阮小幺定在了原地,有一瞬间呆了住,然而很快,一溜烟到了外头那几个侍人处,揪住一个便狠狠道:“快去禀报你们二皇子!”
那侍人一手颤颤抖抖指后头,哆嗦着道:“已、已去了……”
方才眼见不妙,早有机灵的去禀报了。
阮小幺急得团团转,一眼瞧见察罕扔下的刀,眼前一亮,捡起来便抽刀出鞘,架在自个儿脖子上,尖叫道:“住手——”
两人一时缠斗得急了,都愣了愣,猛地回头,堪堪停了住。
“小幺!”察罕骤然一惊,也顾不得再打,冲过去便要夺回腰刀。
兰莫却停着,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嘲讽。
“这里是宫中!你们再有私人恩怨,也不能在这里打起来!”她一个后退,闪过了察罕的动作,眼中似有痛苦,“我……”
又瞥了瞥外头,正有一队火光朝这处而来,再片刻间便要来到,正是二皇子与一干内侍。
阮小幺这才把话说了下去,看着察罕,哽咽道:“他……他再有不是,究竟是你的主子,此事便大事化小罢了!你若因我背上一个手刃皇子的罪名,我、我只得以死谢罪!”
一旁的兰莫脸黑了,手刃皇子?
“他哪里能伤得着本王!”他脱口冷哼。
然而阮小幺却瞪了他一眼。
这戏还得往下演,她这个演员都有些不乐意了。
察罕胸膛还在遽然起伏,一腔怒火终于被她抚平了一些,只轻轻把那刀取了过来,重新挂在腰间,咬牙道:“主子?怎会有夺臣子之妻的主子!”
阮小幺顺势倒在了他怀中,嘤嘤抽泣。
兰莫看着刺眼,出言道:“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他不过是个世子,我却是皇子,将来纵便不能即位,你到底也是个皇子妃,不比跟他好!”
“说得不错!”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几人转眼望去,却是那二皇子已然到了,还带了一干侍卫,团团将几人围了住。
他边走边道:“大哥,我道你为何今日便身子不爽利了,原来是有美人相约?”
察罕紧拧着眉头,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走到阮小幺身边,这才吃了一惊,指着她道:“这……这分明是和安郡主!大哥你!?”
阮小幺:太假了。
兰莫冷哼了一声,没理睬他。
二皇子眼中有怒,“大哥,我知你这些时日闷闷不乐,但和安郡主是将军之妻,民间还有言,朋友妻不可欺,你……”
“够了!”察罕怒然打断他,也不顾什么君臣情面,道:“我扈尔扈一族几十年誓死效忠朝廷,我跟着殿下也是出生入死,却未料到,殿下竟要夺人之妻!先前六皇子来时,我还当他只是戏言,没想到……”
“老六?”二皇子不解。
阮小幺好心“解释”,“都过去了,殿下请莫要怪罪六皇子。”
“是我察罕看走了眼,不知殿下竟是如此之辈,若往后再提什么犬马之劳,便如此刀!”察罕心灰意冷,倏而刀刃出鞘,闪过一线寒光,竟然在众人之前,生生徒手将那刀断为两段!
“哐当”——
断刀被弃之于地,再没人管顾。
阮小幺的心也随着断刀落地,咯噔了一声,心里头骂着,这家伙发什么誓不好,非要发这种不吉利的!
退一万步说,这刀也是个上品,值好些银子的!
察罕说罢了,带了阮小幺便往外走,再没看一眼兰莫。
两人就此,算是恩断义绝。
二皇子瞧完了热闹,呆着也是无事,也随后走了,临走前,瞥给兰莫一眼,有些凉凉的笑意。
墙角阮小幺方才提着的灯笼还滚落着,灯笼纸并未被里头烛火烧着,那火渐渐有些小了,不住地明灭。兰莫独自一人留在了清冷的小院中,缓缓去拾起了那灯笼,细细将素白的纸面儿上的泥土擦干净了,又看了半天。
一场除夕宴,竟是如此不欢而散。
察罕带着一身凉气与怒气回了府中。
阮小幺像只犯了错的耗子,一溜烟窜进了卧房,乖乖呆着,见他进了,自觉伸出手指,向他勾了勾。
察罕甫一碰到她,阮小幺便黏在了他身上,笑道:“今日真的气着了?”
他不答,只压下了她的身子,亲吻了半晌,似乎还在赌气,要抹掉兰莫的痕迹。
阮小幺被他亲得气喘吁吁,眼中雾气蒙蒙,嗓音也似乎带了些湿意,“你、你知道的……不过是做给那二皇子看……别闹!”
察罕微微抬起了身,细细用眼光描摹着她娇美的面容,声音有些发闷,“我太没用。”
“没用?”她轻轻笑了起来,“傻子,那是皇子,是皇帝亲生的儿子,你又能怎么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世界不就是如此么?有权的欺压没权的,权大的欺压权小的,一级级数到皇帝头上,即便是兰莫,不也被皇帝压了一头,再能干、再有治国之才,皇帝一句话,他还是得乖乖下马。
“再说了,”阮小幺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身上,“兰莫有用又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是否英俊、是否聪明、是否有权,都与她无关。阮小幺用一只手轻轻按着察罕心脏的地方,她看重的只是这一颗心,全心全意地对她,即使她有欺骗隐瞒,这颗心都最终能将她包容起来,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或许在旁人看来,阮小幺付出的远比他多,然而他们之间是对等的,察罕爱着她的心,丝毫也不比她少。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说客
“你……”他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阮小幺伏下身,与他相贴,做出了个依偎的姿势,缓缓道:“你想问,兰莫比你好,为何我却喜欢你?”
察罕微黑的面上有些紧绷,整个人都有些紧张。
“我不喜欢他那种半真半假的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她明亮的双眸眯成了两道弯月,半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夜黑沉沉,一室之中,却暖意融融,驱散了所有寒冷,纵然灯消火熄,也似乎有着无限的光亮,温柔弥散在了空气中,使人心中无限安宁。
自除夕之后,兰莫便真正成了察罕的“旧主”,事后从皇子府送来的绫罗绸缎、珍稀药材等赔礼都被原封不动退了回去,那头送了两三回,吃了个闭门羹后,便也慢慢消了动静。
阮小幺还有些可惜,叹道:“他那处的东西可都是好物,就这么白白退了,当真浪费。”
察罕挑了挑眉,“看上什么,我买给你。”
“如今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我何苦用着自家银子来败家!?”她笑骂了一句。
察罕在治家方面一知半解,府里头内务通通交给了额鲁讫,倒也打理得仅仅有条。这老仆也是个忠厚的,阮小幺初一嫁来,他便主动将账册、铺面、地契等物都清点好了,尽数交给了她。
阮小幺只收了账册,看了个心知肚明,其余东西还都还了给额鲁讫,自己只做个大总管便好。
老王妃许久也未踏过将军府的门,对这夫妇二人算是不管不问了。
老亲王被皇帝以除夕之故,又多留了数日。直到年初三过了,这才带着人往封地而去。
先前皇帝无故使他来京,又让察罕夫妇于京城完婚。着实让众人都虚惊一场,如今见着老亲王已要回返。也都松了一口气。料得宫里头再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然而意料之外的,仍是出了事。
仅过了半月,老亲王还未至扈尔扈,又被皇帝召了回来。
一行人,从头至尾被严实看了住,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远在京城的阮小幺等人还正过着舒心日子,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招。直到人又被押回了京,闹得沸沸扬扬了。这才知晓。
霎时间如六月飞雪,一通冰碴子砸下来,直接冷到了人心。
这日察罕上朝,却直到天色近黑时,才回了来。
此时愈发的天冷,空中还有的没的飘着些小雪,覆在前日刚落的雪层之上,又添了一层洁白。察罕回来时面色发沉,连一边下人轻声叫唤都没听到。
阮小幺早在前厅中等着,见他回来了。先奔了过去,急道:“阿帕又被带回京城了!”
“我已知晓。”他道,一面带她匆匆回了主院。让下人们都远远跟着,“白日在朝堂中,皇上借故呵斥我家一族,竟说我家有私通外族之嫌!”
原来,在老亲王远赴京城之际,皇帝早派人暗地去了扈尔扈,探子回时来报,此族中暗藏数万刀兵,且与北方狄戎来往甚密。竟有不轨之图。
然而扈尔扈族人七八万,青壮年居多。又人人尚武,刀兵数万在正常不过;且族人居住之地本就与更北的戎人相邻。寻常边市贸易,更是屡见不鲜,又哪能算作私通之由?
然而皇帝说有,那便一定是有,任你叫屈叫翻了天,那也是坐定了这一罪名。
阮小幺道:“前段日子没动静,想来皇上身子还撑得住,如今……”
这一举动的信号,正告诉了众人,老皇帝已经真的不行了。
“我如今算是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了。”察罕低低说了一句。
两人此时也都心知肚明,不是皇帝要除掉他们一族,而是借着新帝登位,把老臣“过继”给新帝而已。
然而此一过程之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脉,友好的、不友好的,纷纷借此登场,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阿帕如今在何处?”她问道。
“朝中求情,皇上只将阿帕发落在宗人府,暂不交由大理寺审讯。”察罕道。
阮小幺轻声安抚,“放心,他不会有事,我们静待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