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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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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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往西跑,就能跑到沙漠了!”她大声叫道。

察罕微低头看了看她,面露笑意,道:“再往西是扈尔扈部!”

“什么?”

后头没了声响,他只又踢了踢马肚,继续向前奔驰。

不知过了多久,两旁之景如流烟一般飒踏而过,转眼即逝,最后逐渐缓了下来,察罕勒了马辔,让马小跑到那山岗上,掉了头,让阮小幺往后看。

清晨的阳光已然开始变得耀眼,褪去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金黄,照射下来,远处的沧州城在山岗下,尽收眼底,四四方方如棋盘一般,护城河围绕四周,又穿城而过,如楚汉交界,而北燕的军队便驻扎在城外以西,从这处看来,不过一指之遥。时至仲秋,城郊各处的农田金黄一片,偶尔掺着几道微红的颜色,整齐划道,然而更多的是一片苍黄,了无人烟。

如此之景,看似壮美,实则更有些凄清。

察罕下了马,将阮小幺接下来,两人找了处坐下,视线之内还能见到西边一些北燕的巡军。

她将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压到耳后,问道:“你们进了城以后,要做什么?”

他想了想,“布防、迁民、整治……总之与之前一般吧。”

“那你呢?”阮小幺偏过头,又道:“你会在沧州城住下吗?”

察罕摇了摇头,“等这里安定下来,我会回盛乐。”

“盛乐?”

“嗯,北燕的都城。”他道。

她有些怅然,思虑了片刻,摊了摊手,道:“那到时候我们又要再见喽?”

察罕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她,闪着熠熠的光彩,终于再一次开口:“跟我……”

“回扈尔扈?”她睁大眼睛。

他又有些赧然,点点头。

阮小幺:“……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他肩上的盔甲闪着微白的光,明晃晃的看着刺眼,长年在军中历练,周身的也带着外显的杀伐之气,很容易便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和年岁,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稚嫩已然早早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与专注。

“察罕小副将,”她嘴角轻微勾起,道:“如果你回去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话,那我就跟你回扈尔扈!”

“当真?”他眼神一亮。

“当真!”

“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清脆的响声印下,很快又消散了去。

“哎!”阮小幺突然叫起来。

“怎么了?”

“昨日将军让我去医药营的!”她恍然记起,看看日头,已然正上三竿,“我给忘了!”

察罕一惊,“什么!?”

阮小幺急了一刹,又转眼看向他,眉眼中满是得瑟,“你不是不让我当军医么?现在将军准了!”

她这么一说,他也猛然记起,问道:“你前日里怎会进了帅帐?”

“是郡主让我进去找将军。”她一语带过,摆摆手,站起了身,道:“我得赶紧回去,当值第一天就迟到可不好!”

察罕仍是皱着眉,随她起了身。

“既然将军发话,你这几日便在医药营好生呆着,”上马前,他开口道:“过了这几日,我会向将军将你要出来,跟我走也好、自己离开也好,总之离军营远远的,这本就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阮小幺有些怔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估一句:“明明是被你们捉过来的,又不是我想赖在这……”

他无奈摇了摇头,拉她上马,不放心又问道:“郡主对你可还好?”

“还不错。”她敷衍道。

两人一路由远及近,驰骋而来,递了军牌进营,阮小幺便匆匆寻到了那医药营,实则是几方狭长的帐篷,瞧着似乎比其他营帐干净一些,还未进去,便闻到一股微苦的中药味。

第五十三章 急诊大夫

她远远朝察罕挥了挥手,进了去。

帐篷里采光还好,敞亮安适,只是里头不时有些呻吟声传来,当前一人,胡乱包着头巾,看不清面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短衫褂子,蹲着身子在那一排起的泥灶前扇着火,灶上搁了满满的一排药壶,闻着发苦,又有些腥臭。

“要帮忙吗?”阮小幺立了一晌,没见他搭理自个儿,开口问道。

那人顿了顿,才发现帐篷中多了一人,上下打量了一遭,皱着眉头,挥手便赶她出去,那眼神似瞧见什么脏物一般,嫌恶而不屑。

阮小幺莫名其妙被他轰回门口,忍不住道:“你们将军派我来的!”

那人一听,愣了愣,又正脸瞧了她两回。

他脸上有些泥灶抹上的黑灰,虽不甚洁净,但至少比那些个兵士好得多,瞧着年纪,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再一次开口,用的却是中原话,不带一毫儿塞北腔,“你就是伺候郡主的那婢女?”

“嗯。”她点头,“我要做些什么?”

那医官将一把破旧的芭蕉骨扇塞到她手中,“看着火,别让灭了。”

自己回头,急匆匆到帐篷里头摆弄药臼去了。

阮小幺在后头喊道:“这位……您怎么称呼?”

“十一。”他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十一……笔画够少……”她咕哝了一句,蹲着身子看好那几个泥灶的火。

两柱香的时间后——

十一总是匆匆来匆匆去,如今又不知出去做什么去了。她肚子在帐内守着那些药壶,火一直燃着。打开最右边那壶盖,已然烧得快没了水,她从一边角落处的水缸中舀了一小瓢水,添了进去。

正添水时,便见十一又进了来,甫一见到自己,面色一变,道:“你做什么!?”

“……添水。”她不明所以。

他夺过她手中的水瓢,劈头便骂道:“熬煎的药怎能半途添水?你究竟懂不懂!?”

“可是……”她辩解道:“药壶里面没水了呀!”

“什么!?你把药烧干了?”他气急败坏。

阮小幺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咕哝了一句:“你让我看着火的……”

十一黑着脸,将那药壶一个个揭开看了,将其中几个灶的火熄灭,凶道:“你是草包吗?蠢笨如牛!”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再一次往外赶,“回去告诉将军,我这儿再缺人手也不需要这种一点医理不懂的人!”

“……喂!”阮小幺大声叫道:“我是负责急诊的!不是中药房的!”

她挥开他的手,瞟到里间,只见一些塌上的伤员正探头往这处看来,面面相觑,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几步跨过那些个药壶,走到里头,指着其中一人,道:“我擅长……”

说到这里,卡壳了一下。没有熟悉的医疗机械,光靠一双手,她擅长什么?

那头十一微微愣了楞,支在一旁的柱子上,闲闲问道:“擅长什么?”

阮小幺干脆不理睬他,检查起身前那兵士的伤口。

伤在腹部,粗陋地用麻布裹着,浸了一片血红,那兵士面色也是微微发白,显然那麻布止血效果并不是太好。

她放轻动作,轻轻掀开那麻布,只听得那人“嘶”了一声,露出了些痛苦之色。而原先被裹上的伤口已然又开始渗血,殷红当中似乎还有些浓黄。

“你做什么?”十一忙过去将那麻布压上,瞪了一眼阮小幺。

她皱着眉,由重新掀了布,道:“已经生脓了,你没看到?”

“血止了自然就好了,瞎捣乱什么!”

阮小幺无语,伸手,“给我一把刀,一些烈酒,再拿一些干净的布来,软一点的。”

十一道:“要刀做什么?”

“他伤口已经感染了,长了脓,血止了也没用,过不了两天就会死。”她道。

他自然不信,不加理会,“你连药干了都不晓得灭火,此时倒来胡说一通了!”

她很是郁闷,道:“你是个大夫,应当以治病救人为重,这会子跟我争什么细枝末节!你自己想想,以前受伤的兵士,就这个样子,能自己挺过去的有几个!?”

这么一说,十一倒真停歇了下来,不情不愿又瞧了瞧那伤口,“哈娅女神会护佑我们的。”

“嗯,忽悠你们。”她接口,“我若真是什么都不懂,将军又何必将我派到医药营?你且让我试一试,到时候好了我又不与你争功!”

十一顿了半晌,终是轻哼了一声,把她说的几样东西找了来,站在旁边,道:“你去做吧。”

阮小幺等了片刻,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一边,不禁又看过去,却见他没好气道:“我就在这儿盯着!你做你的!”

她摇了摇头,将那小小的匕首放在火上淬了一会,对十一道:“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十一依言,按好那士兵的胳膊,只听阮小幺又道:“我要把脓都弄出来,会很疼,你千万不要乱动。”

“他又听不懂你说的。”十一嘲道,却原原本本将她的话转给了那士兵,便见他点了点头,闭上眼。

阮小幺沾了点酒,将周围洗净,攥着匕首,小心翼翼地从伤口处探了进去,刀尖一进到伤口处,只感觉那副身子不住地剧烈颤抖,那士兵已然牙关紧咬,却仍是一声不吭。

她将匕首又探进去一些,贴着边缘轻轻刮动,尽量不伤到里头血肉,所幸这人虽伤在腹部,伤口却不算深,也未及内脏,否则,如今可没法安然躺在这处,早升天了。

那士兵满头的汗,紧绷着身子,痛得偶尔泄露出的呻吟都变了调,十一在一旁看着,头皮也不觉有些发麻,然而动着匕首的这小丫头却不为所动,连眉头也没皱一点,下手当真又稳又狠。

瞧着年纪小小的,连发都未束,怎的显得如此老练沉稳?

他压下满肚子的疑问,低了头看去,只见阮小幺已一点点将那带着腥臭的脓液刮了出来,甚至还有些腐肉掺杂在里头。这几日用麻布将伤口裹住,却未想到,里头已然成了这幅模样。猛然间,又想到了往日里受伤的士兵,分明已不再流血,却仍是一日日严重下去,开始发寒热、呓语,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从医药营拖走,连哈娅女神也无能为力。

或许她知道是为何?

阮小幺将清理过又一遍,最后一次检视过伤口,终于松了口气,一抹额,也已经尽是汗,歇了口气,又沾了些烈酒,擦上外沿的伤口,拿起摆放在一旁的布。

“……”

“怎了?”十一问道。

“没有再干净一点的了?”她两边翻看,那布条原本应是白色,如今是灰白色,上头还隐约印着些斑斑点点不知什么东西的印子,形容起来,只有三个字:脏乱差。

十一道:“将就着用吧,这里是军营,能有这样的布已经够好了。”

她挣扎了半晌,瞧那士兵已经睁开了眼,狠狠心,道:“那别包了,让他就这么躺着不要动,手也不要碰伤口,等下看能不能给这里消消毒。”

十一惊道:“这怎么行!?”

“这种东西,扎上个半天,我刚刚做的就是无用功了。”她捻起那布条,嫌弃道。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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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了多一点篇幅的医药了,更到现在,还真对不起“医姣”这两个字……

第五十四章 医药营

阮小幺细细给他解释:“他原本受得也不是致命伤,只是因为伤口感染了……”

连说带比划了半天,只见十一那双微长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物一般,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夫子教的。”她胡乱道。

这间帐篷中躺了约莫七八个兵士,皆是受创未愈,无法起身。阮小幺一一检查过去,果然,每个人的伤口处都出现了轻重不等的感染症状。最后忙活了半天,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通,接着又去旁边几个营帐,从清晨到黄昏,一直都未停歇过。

日色洗下之时,终于将又一间帐篷中的兵士处理好,十一也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在旁边边看边学。

起身太快,刹那间觉得眼前一晕,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歇了口气,问道:“以前这些伤员都是怎么扛过来的?我几乎没发现几个伤口没感染的!”

一时间,十一的神色有些黯然,道:“从前都是噶林大夫处理的,他从不让我瞧见怎样清理这些伤口。”

“那他现在人呢?”她撇了撇嘴。

“死了。”

阮小幺怔了怔,“怎么死的?”

十一并不欲答话,将地上脏污的布条都捡了起来,“好了就走吧,差不多也该开饭了,晚间灯火不明,其余的人明日在处理。”

她无法,只得跟着出了去。

晚间又是一通折腾,回去路上还得顺便去检查一下将军的伤口,虽看起来未好多少,但至少没有再恶化。完事后又急匆匆地回郡主那处,已几乎是月上中天,一路上见到巡逻军,还得一个个递夜牌过去,最后歇息下来时,眼都困顿着睁不开了。

郡主与其他人早已睡下,慧持却似乎被她吵了醒,迷迷瞪瞪问她:“听说你去医药营了?”

她应了一声,“这两日人手不足,就让我去那边帮忙了。”

“我怎的不知你还懂医术……”慧持咕哝道。

她不再答话,迷迷糊糊地的快要睡着时,忽的又听旁边低低道:“我们真的只在这出呆上几日吗?万一到时候不放我们走怎么办?”

阮小幺蓦地又清醒了一些,脑子有些迟钝,想了半晌,摇摇头,“不知道。”

“那若真放我们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呢?”

她们在慈航寺消失了这么多天,法智的尸体也迟早会被找到,而刘家庄的人听闻她们回来了,也必定不会放过她们,哪里才是个容身之所呢?

然而若随郡主回北燕,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各处都想了一通,突然发现,天大地大,竟是无处可去。

良久,她才问道:“你呢?若我们能出去,你要去哪里?”

旁边也静默了许久,才听慧持道:“我不想再回慈航寺了。”

然而也未说想去哪里。阮小幺叹了一声,拍拍她,安慰道:“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便自然有出路了。”

第二日,她仍早早的去医药营,过不久便又听到了外头辽远的熟悉的号角声,十一塞过来一个捣臼,指着一大筐子的三七,道:“把这些研磨成粉,快点。”

“可是……还有几个营帐的伤口还未处理!”阮小幺道。

“今日你就呆在这处,哪也不要去。”十一头也不回道。

她转眼明白过来,“外头打仗……应该不会祸及此处呀!”

“谁晓得。”他一边配着一包包的伤药,一边道:“今日会有许多伤员被送过来,你把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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